[Fate/Soul]灵魂尽头

　　“……到底在哪里？！”
　　这已经是Caster开始行动的第四天。
　　爆炸事件本身已经在冬木市内造成了四人死亡，几百人受伤。原本士郎还想着赶去医院抢救一下那些现代医学技术不能立刻抢救回来的伤员，可眼下他们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
　　即便已经炸开了灵脉，Caster依然做出了吸食灵魂的行为。
　　在每个爆炸发生的地点，都有龙牙兵涌出袭击人群。它们似乎已经被Caster赋予了收集灵魂的能力，士郎亲眼见到有人的灵魂被从脑壳里吸出来。虽然像这样吸食魔力的行为本身不足以致死，但那些龙牙兵还会攻击人群。
　　所以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言峰绮礼。
　　Caster开始行动的第一天，冬木市所有可供调遣的圣堂教会人员开始行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被铺上了致幻的魔术，任何电子设备只能拍到一片雾气。言峰究竟以什么样的借口来掩饰这次事件他们不得而知，总之，战斗已经打响了。
　　城里随处可见正在与龙牙兵战斗的神职人员，其中还有部分是代行者。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从战斗打响开始居然没有一个人战死。
　　……不过，这大多数还是他们的功劳。
　　代行者顶多是解决在城里乱窜的落单的“漏网之鱼”，他们则是在龙牙兵涌出的每一个地点面对潮水一样出现的使魔。他们不得不选择分头行动，各自带着自己的Servant去消灭一个又一个的定点，就连Rider都与樱一同出动了。
　　经粗略估计，Servant解决每一个定点的龙牙兵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主要是由于龙牙兵的攻击分散不能一次性解决，分类太多目不暇接，再加上为了节省魔力不能轻易放出大面积攻击。在Servant赶到之前，就由教会人员组织疏散人群，暂时阻击，Servant解决完之后，就将爆炸形成的坑洞填埋起来，既破坏了生成龙牙兵的召唤术式，也阻止了地脉魔力的进一步溢出。
　　但Caster在城内设下的术式接近一百个，就算三个Servant同时出动，也只能逐个击破，如何能够面面俱到呢？到了第二天夜晚，终于有一次，士郎来晚了。
　　……不过，也只是来晚了而已。
　　Saber和他赶到那里的时候，血红的枪尖正在挑开最后一只龙牙兵的颅骨。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蓝色的枪兵转过头来，猩红的竖瞳和他们对在了一起。
　　“啊，你们来了啊。”Lancer在废墟上坐下，伸直了腿，把魔枪抱在怀里，肩膀塌下来，似乎在小憩，“这边已经结束了哦！”
　　“……”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或许吧。
　　跟Caster和脏砚这样诡计多端的对手纠缠了许久，看到一个直来直去的居然感觉有些亲切。再加上士郎刚刚才试图投影他那把魔枪，见到真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满脸的羡慕，弄得Lancer一头雾水。
　　“放心吧，虽然上次没有分出胜负，但在这件事过去之前我会跟你们做一样的事情。”也就是消灭龙牙兵，减少地脉魔力的溢出，“毕竟那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Lancer往天上一指，士郎和Saber也忧虑地望向天空。
　　天空中是一团黑压压的烟云，不时闪过橘红色的光芒，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翻滚。从地脉中溢出的魔力就是汇集到那里去，一开始只是颜色有些暗，现在已经像是末日浩劫一样了。
　　远坂虽然可以用魔术支撑精神，但效果并不好，她本人又不是个会熬的，撑了一天之后轮流和樱去休息。Servant当然不可能撇下Master单独行动，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有两个人在外战斗。
　　没错，士郎这两天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一直和Saber在外奔波。
　　切嗣曾说过，一个身体健壮的人在不伤身体的情况下最长的清醒时间是72小时，再熬下去就会造成伤害。现在他已经48小时没有休息，还在不停地消耗体力和魔力，憔悴的姿态很快显露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头发也有些凌乱，明明是冬天身上却满是汗水干涸的黏腻，风一吹凉飕飕的，冷热连番攻击下让他的精神更加不好了。
　　即便是他这般努力，这两天还是出现了三人的死亡。
　　第三天上午，对天空中那团黑云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可以断定的是，那是一个大型的召唤术，但是由于位置太高，结构太复杂，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结果了。这样大型的召唤只有三种情况，一是召唤出一大堆小东西，二是召唤出一个大东西，三是……上面两种情况加起来。
　　经过讨论之后，士郎和远坂都比较偏向于第二种情况。毕竟如果召唤出小型的使魔，即便数量再多也没有办法保证质，而第三种情况实在太耗费魔力。
　　那么，Caster究竟要召唤什么出来？
　　“士郎，你最熟悉神话传说，你知道Caster有什么大型的使魔吗？”远坂揉着眉头，疲惫地说。
　　“……有。”
　　龙。
　　美狄亚杀死自己的儿子们之后带着他们的尸体登上的龙车上的龙，是太阳神赫利俄斯赠予她的。
　　“确实，这个传说我也记得。”远坂点点头，神色凝重，“虽然不能确定Caster是不是要召唤龙，但这确实可以作为猜测之一。如果是这样，希腊神话里的龙喷火，很直接的攻击方式，可以制定相应的计划。”
　　下午，他们终于找出了Caster成功施展魔术的原因。
　　“是水。未远川的水渗透进土地里，Caster把魔力溶化在了里面。她在城里留下的术式并没有被启动，她只是能够感应到那些术式的位置，然后通过地下水里的魔力进行引爆。那些位置既然会被她选为布置术式的地点，自然那里的地脉魔力是较浓的。
　　但是，到现在依然有新炸开的地方，原先被填埋起来的定点也有一些被重新炸开过，说明Caster她依然在控制着她的这个术式。也就是说……”
　　“……Caster现在，还在未远川附近的某个位置。”
　　士郎擦着水淋淋的头发，接了远坂的话。
　　马上就到极限72小时了，他终于同意回家休息。现在他正在和远坂换班，刚刚把自己洗干净，准备去迎接久违的睡眠。
　　“总之，士郎你就休息这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一起出发去找Caster。”
　　远坂说着，又匆匆地走了。没办法，情况实在是太紧急，稍微松懈一点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第四天，他们开始去寻找Caster。
　　一到河边，他们就沉默了。
　　河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弥漫起了一片浓浓的雾气，那雾不是白的，而是泛着一点紫色，使得其阻碍视线的功能更强了，就连Archer的鹰眼都只能提高一点点的能见度。
　　这几天他们也不是没有到过河边，这雾原本还只是极薄的一点点，颜色也是正常的。几天的拖延，迷雾的魔术已经彻底成形，找到Caster的难度更高了。
　　他们沿着河岸来回走了一趟，期间解决了几波龙牙兵，丝毫不见Caster的踪影。过桥走到对岸，还是没有。
　　沿河一趟几乎是穿越整个城市，他们一直找到下午，疲惫不堪。
　　终于，远坂开始施展魔术，检查水中魔力的浓度差距。他们分了好几路，在河道的每一截都采了河水，远坂就用宝石一一进行检测。
　　“……到底在哪里？！”
　　士郎把塑料瓶灌满河水，对远处的远坂喊道。说实话，他确实急了，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他急切地想要大战一场，解决这场灾难。
　　“那里！”
　　远坂对着一个方向一指。
　　……未远川大桥。

　　“才死这么几个人，你就受不了了？”
　　士郎浑身一僵。
　　为了快速地取水，就连Saber都和他分开了。他正走在和不远处的远坂汇合的路上，耳边就忽然响起了弓兵低沉的声音。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当然受得了，毕竟他现在还在这里站在，还在冷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打自己该打的仗。不过，不好受也是真的，他现在感觉胸口闷得好像要塌下去，脑子热得好像要烧起来，就是一个字“急”。
　　他隐约觉得自己这样没出息，可受得了难道就是好事了？能淡定地接受人的死亡了，就是坚强了？
　　……好像是这样。
　　不过士郎总觉得，急点也好。
　　人死了，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
　　没有这一点紧张，还存在什么珍惜生命呢？
　　仿佛能够阅读他的思想，弓兵再一次发话：“你可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战斗中即使是瞬间的分神都有可能置人于死地，你保留的那一点焦虑不是你以为的人性，而是敌人的可乘之机。”
　　……句句都是道理。
　　或许确实是这样。他要走的路注定了他不会是普通人，而为了将路走下去，他也不能完全以普通人的方式思考。他没有自傲到认为自己会左右多少人的生死，但他既然想做常人做不到的事，就必须超出常人一点什么。
　　“……这一次，Caster会输。”
　　士郎的脚步一顿，又继续行走。
　　“这是她最强的手段。只要这场战斗我们胜利，就有十分的把握能够消灭她。”
　　士郎迟钝了一下，随即理解了Archer的言外之意。
　　“……然后，我们的同盟就结束了，是吗？”
　　结盟的条件是“击败隐藏在学校里的Servant”。
　　原本是Rider，现在是Caster。
　　若是这一战Caster会死亡，他们结盟的条件就达成了。
　　“所以，你要做什么？趁现在把我干掉吗？”
　　士郎侧头，在他后面一点的地方，Saber正在向他走来，眼睛正为他警戒着四周。
　　“怎么可能。我可不想一个人对付Caster要召唤出来的东西，考虑到这一点，我反倒是要保证你的存活才行啊。如果Saber早早地消失，我可就伤脑筋了。”
　　“只是‘伤脑筋’吗？听起来，虽然会比较麻烦，你还是觉得自己是可以一个人对付Caster的绝招的啊。你真的有那么强？”
　　……人，真的可以那么强？
　　不知为何，英灵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当你经历过一定数量的战斗之后，就很难会对什么产生恐惧之心了。”
　　“所以你不是真的可以打败，只是对力量的差距没有畏惧？”
　　“哼，别想从我这里套情报，你套话的技巧还太青涩了。”
　　士郎倒是没有存什么想套话的心思。
　　他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变得那样强大而已。
　　“……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这样。”
　　“嗯？”
　　士郎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是足够强大，还是无所畏惧，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这样。”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士郎和跟上来的Saber一齐跑向远坂。
　　英灵也没有对此作出回应。

　　“远坂，你听。”
　　“嗯？”
　　远坂疑惑地轻哼，侧耳听了一会儿。
　　“没什么声音啊？”
　　“对，没有声音了。”
　　远坂只愣了一瞬，就恍然大悟。
　　“……停止了。”
　　这几天，城市里到处都是潮水一样涌出的龙牙兵，四处制造骚乱。未远川离城市没有那么远，照理说在这里也是可以听到骚乱的声音的。
　　现在，这声音消失了。
　　也就是说，Caster的召唤阵已经彻底完成，不再需要魔力了。
　　天空中的烟云已经从深黑变成了金红色，涌动的时候就如同烈焰翻滚，传出低沉的轰隆声响。原本城市里弥漫着灵脉溢出的魔力的蓝光，现在也已经消失了。
　　不约而同地，三个人都沉下了脸，加快了脚步走上大桥。
　　桥上也是一样的充满了浓雾，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搜寻着Caster的踪迹。
　　“……就在这里。”远坂笃定地说，“Caster的契约太过脆弱，她承担不起灵体化的风险。Archer已经能感觉到她了。”
　　她抬高了音量：“Caster，已经没有必要躲藏了，出来吧！”
　　过了半晌，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突然渐渐地淡了，脚下的道路清晰起来，四周大桥的红色也显露了出来。
　　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三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到了能够看清Caster的时候，他们同时惊了一下。
　　Caster没有穿那件夜幕一样漆黑的斗篷，也没有戴遮掩容颜的兜帽。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裙，丁香色的长发披在背后，手上拿着锡杖。她脚边的地上有一块白金相间的织物，边缘处有一点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焰烧过。
　　她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们，四处扫视了一下。
　　“Archer在哪里？”
　　声音和脸色一样阴沉。
　　一道银光“咻”地飞来，穿透了Caster的身影，却没有任何血迹，只有一片紫蝶散开。
　　红衣的弓兵在远坂身旁出现：“是假的。她往河上逃了。”
　　“这可有点麻烦了。”远坂跑到桥边往河面上张望，露出苦恼的神情，“在水面上实在太不好战斗了。”
　　士郎捡起地上的那块织物：“这是……？”
　　“一看就知道了吧，你的猜测是对的，士郎。”远坂转过头来回答，“那是金羊毛，神话中拥有治愈之力的神物，Caster可以用它来召唤出守护金羊毛的龙。这是圣遗物，恐怕Caster最初的Master就是用它来把她召唤出来的，所以才会有被召唤术式烧毁的痕迹。把那个回收了吧，之后交给绮礼让圣堂教会保管，就当是帮忙的感谢了。”
　　说着，远坂又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的那团烟云：“恐怕Caster炸开灵脉不仅仅是为了收集魔力，更是为了在冬木营造出神代的环境吧。龙这种幻兽在现在的时代已经没有办法出现了，但是冬木的灵脉有着相当充足的魔力，像这样让魔力充盈在大气中，多多少少能够造成神代的假象，所以龙才能够出现。”
　　士郎走到远坂身旁：“其实，我不觉得杀死龙会非常困难。”
　　“那是当然，毕竟在这里的Servant都不是普通的英灵。但是，龙能够飞翔，这是一个麻烦。”
　　“那么，如果在术式发动之前解决Caster呢？”
　　“术式会消失。这个术式虽然强，但非常脆弱，只要Caster一死，一切都会消失。”
　　“那么，就在它发动之前解决Caster。”
　　“好主意。”远坂点点头，“Archer，能狙击吗？”
　　“不行，雾太浓，而且恐怕能混淆魔力的感知，没有办法确定她的位置。”
　　士郎转向自己的Servant：”Saber，这雾能用风吹开吗？”
　　Saber摇摇头：“不能，范围太广了，即便是吹开一部分也会很快重新生成。”
　　“啊啊，这可怎么办？”远坂急得抓起了头发，“在水上该怎么战斗……”
　　“我能。”
　　诶……？
　　士郎惊愕地望向Saber。
　　“我能在水上战斗，”Saber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任何水流都无法抵挡我的脚步。”
　　说完，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又私下对士郎说道：“我的身躯受过湖中少女的加护，是可以在水面上行走的。”
　　“好，”士郎点点头，“那就拜托你去打倒Caster了，Saber。Caster为了维持召唤术式，不会距离术式下方的范围太远，她应该就在附近。记住，小心Caster的宝具。”
　　“嗯，你一定要小心，士郎。”
　　Saber从桥上跃下，士郎隐约听见水花的声响。
　　“走吧，士郎。”远坂朝他唤了声，“我们回到岸边去。这里恐怕不太安全。”

　　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Saber放慢了脚步。
　　河水在她的脚下就像地面一样稳固平静，水流到她脚边的时候自动放缓，不在她的甲靴上发出一点声音。
　　不得不说，虽然水不能成为她的阻碍，但目前的形势依然对她不利。Caster当然没有通过偷袭取胜的实力，但Saber同样也很难在这浓雾弥漫的宽阔河面上找到Caster的踪迹。Saber回想了一下她在不列颠时外出狩猎的过程，基本上每次她都是先来一记光炮把森林清扫一遍开阔视野，感觉这个方法其实在目前的情况下同样适用，但毕竟现在魔力不能乱用，宝具不能乱开，还是另想他法吧。
　　如果不能以极快的速度击败Caster，他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敌人将会是龙——说实话，虽然不属于同一地区，且她也曾击杀过化作白龙的卑王沃蒂根，但Saber对于斩杀同类还是有一定抵触的。可以的话，情况最好还是不要恶化到那种地步。
　　……那么，该怎么找到Caster呢？
　　找不到。Saber很快明白了这件事。
　　首先，她自己身处于Caster的魔雾中，说明她的行踪已经被Caster所掌握。另一方面，她无法一次性驱散这样大面积的浓雾，如果她还要一点点吹散就只能让Caster更加清晰地察觉到她的方位从而躲避。她在明，Caster在暗，在这里，她是绝对找不到Caster的。
　　……把Caster引出来？
　　不，她没有任何一种行为能够让Caster激动到主动在她面前出现的地步。
　　结论出来了。
　　她没有办法解决Caster。
　　Saber对于这一结果感到有几分颓丧，但她也很快清楚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少年的一句话掠过脑海：“Caster为了维持召唤术式，不会距离术式下方的范围太远，她应该就在附近。”
　　……有办法了！
　　脑中的灵光一现让Saber又雀跃起来，她确认自己站在天空中术式的正下方，然后开始了自己火速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
　　她双手反手握住剑柄，剑尖朝下，深吸一口气。
　　青色的光芒刺眼地亮起，空气以剑身为中心躁动起来，旋转之间形成一道龙卷。
　　“——风王战锤（Air Strike）！”
　　Saber狠狠将剑刺入水中。
　　旋转的狂风将水搅动起来，风和水一齐猛烈地一圈圈向外扩散，将浓雾排斥了出去，形成一片被狂风和激流充斥的圆形空旷地带。圆一点点扩大，直到将天空中的术式正对的下方完全包括在内。
　　维持着风的旋转，Saber翠绿的眼眸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动静。她的风能够把召唤术式附近所有的一切都驱逐，Caster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如果Caster不出现，召唤术式就会因为魔术师的远离无法继续维持，直接崩溃！
　　风仍在旋转，Saber一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魔力，一面寻找着Caster出现的预兆。
　　天空中传来轰隆的声响，Saber抬起头，看见黑红的烟云暴躁地翻滚起来。她知道这不是术式发动的征兆，而是术式难以维持而产生的躁动，坚定了坚持下去的决心。
　　她低头，一道黑影映入眼帘。
　　“……诶？”
　　……他就站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外，周遭的狂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仿佛他处在另一个世界里。
　　“……！”危险的信号流过她全身，Saber的身体瞬间僵硬。
　　……惨白的骷髅面具好像在对她微笑。
　　“Assa——”
　　她的惊叫还未发出，黑色的匕首已经向她的脖颈飞了过来。
　　战斗的本能保护了她，Saber维持着反手握剑的姿势，把剑猛地提起护住头部，匕首在剑身上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狂风也消散了。
　　Caster纤细的紫色身影降落在水面上，手中的锡杖亮着莹莹的紫光，天空中躁动的术式又逐渐平息了下来。
　　Caster和间桐脏砚还在联手！
　　……糟了，Assassin有“除风加护（Jinni）”，风对他无效！
　　Caster回到了有效区域内，空中的术式继续运转起来，红云像在燃烧一样翻腾涌动。Saber知道这不是术式维持不住产生的躁动，而是真正的，术式发动的征兆。
　　Saber重新举起剑，将狂风缠绕在剑身上，直直砍下，一道风刃就向Caster呼啸而去。
　　黑色的身影再次出现，拦在了Caster的身前。
　　水面上出现了大块大块的白色结晶，Assassin就在那上面奔跑。Caster在水里融入自己的魔力长达四天，这些结晶就是Caster用水中的魔力凝结成的魔力结晶，成为了Assassin的立足点。Assassin直接面朝着风刃奔跑过去，只是伸手触碰风就四散消失，顺带投掷出数支匕首。
　　Saber举剑弹开匕首，不再使用风攻击，直接朝着Caster冲刺过去。如果她停留在原地维持着风圈，Assassin固然保护不了Caster，但是同时Saber也不能从无视狂风的Assassin手中保护自己。现在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在这里，解决Caster。
　　忽然，Caster将手中的锡杖高高举起，紫色的光芒瞬间暴涨，一道光柱就这样冲天而起，没入空中的红云里，云中瞬间电闪雷鸣，沉闷阴森得让人遍体生寒。
　　……不好，这是到最后阶段了！
　　Saber用尽全力朝Caster飞奔过去，Assassin投掷的匕首被她随手挥剑挡开，再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Assassin！”
　　这声大喊来自Caster。
　　Caster只是朝她举起一只手，Saber就发现，自己突然被铺天盖地的紫色蝴蝶包围了起来。这些蝴蝶都是魔力构成，却拥有实体而不是幻影，正在切切实实地阻挡她的脚步。Saber心中一动，就要挥出剑上的风将蝴蝶吹开，可身体却忽然自发地做出了别的动作，将从某处飞来的一个物体挡开。
　　是Assassin的匕首。这片蝴蝶不仅仅是为了阻挡她，更是为了给Assassin制造有利的暗杀环境。要想驱散蝴蝶她只能使用风，可要想迎击Assassin她就无法使用风！
　　呼吸之间，Assassin已经无数次向她投掷匕首，数次试图偷袭暗杀，全部被Saber挡下，但她自己也寸步难行。
　　就在Assassin第八次向她冲来的时候，一道银光划过，Assassin被迫躲闪了开来。
　　……Archer的箭！
　　她吹开这一片雾，视野恢复正常，Archer一定能看到正在发生的事，这是在为她拖住Assassin！
　　箭支接二连三地向Assassin飞来，逼迫他远离了Saber。Saber立刻卷起一阵狂风将蝴蝶吹散，几个大踏步，来到了Caster的近前，高举着剑直直斩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剑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Saber将全部的力量灌注在了这一斩上，下一刻Caster的身体就会一分为二！
　　……金属撕裂的声音并不在Saber的预料中。
　　一般来说，像枪、矛一类的长武器的防御方式，是横过来进行格挡，当Caster却将手中的锡杖直直地指向Saber。无形之剑撕裂了锡杖圆形的前端，像劈开一根树枝一样将其一分为二，一直向下……直到杖杆的中间时，无法再继续前进。
　　……毕竟是神赐予的魔术礼装。
　　虽然没有砍中身体，但巨大的力量还是传到了Caster脆弱的身躯上，她的嘴角溢出鲜血，却微笑着扭曲地勾了起来，莹蓝色的美丽眼睛大睁着，用狰狞的目光死死盯着Saber。
　　“完成了，我完成了！”
　　……而我失败了。Saber被颓唐席卷的身体失去了力气。
　　一道细长的火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非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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