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之花若怜

　　“小蠢货——”白月初上前一步，抱住了昏迷倒地的涂山苏苏。与此同时，涂山雅雅也惊慌地叫了一声“姐姐”围在涂山苏苏的身边。

　　夜到子时，半天处捎上来一轮朗朗皎月，星子一应地沉在天河，苦情树那象征着转世情缘的幽光暗淡地几乎不见，月亮星稀，薄薄的一层水雾铺就在涂山的碧水之上，白雾上的花木已然凋零，枯黄的一片。周围似是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听不大清楚，但确实是有人在哭的。

　　涂山雅雅心里头明白，有的人是在哭自己的转世情缘，而更多的人，是在哭这棵——从出生开始便一直陪伴着他们的苦情树。

　　“喂，你还好吧？”王富贵把竹怀玉扶起来，这个家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了形容了，那简直是死人一样的神色，他身为一气道盟的少当家，对妖界修行还是有些了解的。

　　“死不了。”竹怀玉云淡风轻地一笑，转身吐了一口涌上喉头的血，“你且扶一扶我，我要去心儿那里。”

　　瞧这虚弱的模样，方才又是那般动用真气，不知道这会儿还撑不撑得住了，王富贵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头对眼前这个家伙有了几分怜悯，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虽然是妖，但是却并不让人讨厌，“妖怪中也有像你这样的妖精吗？”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清瞳回望自己时明艳照人的笑靥，此刻回想起来，倒是让他一阵恍惚。

　　竹怀玉听到他的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说:“有的。”

　　他想，他的千年真元如今已经尽数毁了个干净，若是能在心儿吃掉苦情果赶过去就好了，这样，她便不会再记得同他的前尘往事，他如今早已不复曾经，这肉身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于妖而言，真元就像能量，而肉身是能量支撑的机器，能量没了，机器早晚会停止转动。哪怕是现在，他也极有可能倒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即是这般苟延残喘，倒也不想耽搁她的大好时光了，她的魂魄在漫长的轮回中早晚会自行修补好，虽然不晓得要多久，但无心无肺的活着总好过生离死别的凄楚——至少，对身为竹妖的他而言，这是最好的。

　　他不想成为她的负担，若是真的如她所说这段缘结出的却是这样一番苦果，那便放手罢，她喜不喜欢自己，其实他已经不在意了，只是想着，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可这幸福如今的他却是给不了了，而今想想，当真是作弄。

　　但终究，他还是有些私心，想去再见她一面，他和她都经历的太多，如今，怕是真的尘埃落定了。

　　思索之余，蓦然听到身旁王富贵“咦”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一路清风拂来，卷起一阵清凉入肺腑的玉兰花香，一抹清丽的身影在漫天飘舞的落叶雨缓步行来，眉目间是他所熟悉的模样，一如八百年前第一次见她那般，清秀，亮丽，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灵动和娇气，她看着他：

　　“怀玉？”

　　她终究还是吃了那枚果子吗？一时间，他竟说不出是喜是忧，他想让她记得她，却又不想让她记得他，但终究，他还是想让她在意他的。

　　月兰心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依偎在他的胸前，就像他们曾经在祁幽谷相处的那般，一双眼睛如同秋水般碧波荡漾，清洌的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落在竹怀玉的被血染的衣袍上，但她却是笑着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是藏不住的喜悦。

　　良久，他听到她说：

　　“真好，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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