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传说

　　第三章又是一桩娃娃亲
　　“小娘子为何知道小生的名字？”我吃了一惊，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从她那发髻上看，应该是一位小娘子，而不是位小姐。夕阳的余晖照着她的头发，给她的脸庞勾勒了金色的轮廓，她眉毛很细很长，眼睛像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公主那样高贵，睫毛很长，微微向上卷着翘着，我只在西域美人图里见过这样的睫毛，至于她那小巧却笔直的鼻子，我发誓我还没有在任何图画里见过这么完美的鼻子，那张樱桃小嘴，让我想起故乡，想起童年，想起所有美好而让人感动的事物。可她那身衣服却像是多年的老树，又像是渔网一样破破烂烂。
　　“因为有缘，所以知晓，公子不必惊讶！”她微低着头，对早已看呆的我说道。这个理由真是神逻辑。
　　“小娘子是叫玲珑吗？多好听的名字啊！娘子如此绝色，为何在此放羊？”我问道。
　　她闻言竟嘤嘤哭泣起来……
　　“小娘子为何哭泣？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难道你丢了羊？还是你也像我一样迷失了道路？”我连声发问。
　　“公子——”她一开口便止不住哽咽，“贱妾知道公子是正直信义之人……”闻言我马上端正了站姿，像个正直信义之人的样子望着她。
　　她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也不怕公子笑话，妾身乃是洞庭龙君小女，自幼被父母爱若掌上明珠……”
　　我听到这儿心里便有几分不信：龙君小女，何等荣贵，为何在此牧羊？便道：“这么说你出身非凡，难道还用得着小生帮什么忙吗？”
　　“公子且听妾说下去好吗？”她看出来我言语中的怀疑。
　　我闭嘴，开始四处寻王九。
　　“只因妾身年幼时，母亲与泾河龙君夫人闲来无事，常在一起下棋投壶、词赋唱和，甚是投缘，因泾河龙君次子与妾身年龄相仿，不知哪天就订下了娃娃亲……”她说着说着就又泣不成声了。
　　“又是一桩可恶的娃娃亲！”我一听到娃娃亲便怒发冲冠。
　　她看到我发怒，竟愣了：“公子也曾受娃娃亲的毒害吗？”
　　“……不提也罢，说你的事儿！”我一下子竟紧张起来。
　　“妾自嫁与泾川次子，才发现他是个没材料的，镇日里吃喝玩乐，东游西荡，不思进取——你看隔壁渭水家三个儿子个个都口含龙珠六颗了，可他口里含的还只是个糖丸；他又喜欢和下人们一块玩耍，几个婢女会打牌，他便喜欢上了她们，一个家童会打弹弓，和他也形影不离。我的话一句也听不进，我偶尔看不过说一句，他便会踢我一脚。没过多少日子就被他冷落了，我想对公婆说说也许会好些吧，谁知公婆反倒认为我在搬弄是非，却从未想过去管束一下他们儿子，还对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蠢话！”说到这儿，她又一次哽咽了。
　　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说实在的我平时很不感兴趣，往往听一句就走开了。可是先生们女士们，眼前是一位绝色美女在对我单独倾诉啊！就算她说的是高等数学、艰深的哲学理论、甚至我最不感兴趣的青年道德手册，我都会认真倾听的。单是从她那樱桃小口里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就足以让人陶醉。
　　说实在的，自从我和邻家小妹英英分手后，还从未和美女搭上过话，更别说私下里家长里短这么敞开心扉地诉说了。可见当时我听到这位玲珑娘子的话，如沐春风，如含花在口，是多么的如痴如醉！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陶醉，拍了一下我说：“听到奴家的悲惨遭遇，公子，你是不是很开心？”然后接着叹口气，“唉，我也看开了，天下之大，这点小烦恼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在别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这一刻，我心中升起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我要保护她——这个可爱的龙女玲珑。
　　我端正态度，严肃紧张地望着她说：“娘子和我说这些话，是把我当自己人看了，我怎么会不当回事呢？你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
　　她见我爱听，便又耐心地诉说起来：“由于我几次三番地去公婆那儿告夫君的状，不仅每次都冒着挨打的危险，后来连公婆也厌烦了，说我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我稍稍顶了一句嘴，竟惹他们大怒，把我赶了出来，不让回去……”说着说着又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泪。
　　我听到这儿，撸起袖子，咬牙切齿道：“恶人何在？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说着就要上驴去，但由于没有合适的上驴石可踩，连上几次都没有上去。
　　“你，打不过他们的。”也不知是激我，也不知是看不起我的身手，反正她大声嚷道。
　　“如之奈何？”我不再坚持上驴，也不再坚持替她出头去打上一架。
　　此时暮色已降，星光渐亮。
　　“奴家唯愿公子将妾身在此情况，通知与娘家洞庭龙宫，让他们派人来接我回、还家！”
　　“难道以娘子之神通，尚抵不过本公子一个凡人？”我将心中疑问托出。
　　“公子有所不知，奴家若私自回娘家，则于理不通，会人泾川婆家当做羞辱洞庭的借口，故尔委托君子！”她说的很有道理。
　　“娘子所言洞庭，吾心向往之已久矣，本公子早就想去旅游一番，奈何船票难买，云水茫茫，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儿啊！”难不成我又要拿张站票一站到底？我想起这次在来洛阳的马车上和王九站了一路的经历。
　　“妾所以托公子，正因洞庭长远，非诚信之人断不会去也，闻君信人，也无所事事，正好一去——”
　　她居然说我无所事事！
　　“一个人是应该有所追求的，本公子其实是相当有追求的，我爱好很多呢！”我忙辩解道，“我会书法绘画还会猜谜语……”
　　她不言语了，只是安静地望着我，我发现她不高兴了，便不再往下说。
　　她低头流泪，初升的月亮照在她俊美的脸上，还有上面闪动的泪珠。
　　“娘子这又是怎么了？”我柔声问道。
　　“你是不肯去吗？”她忧伤地问我。
　　说实在的，如此楚楚动人之美女，就算让谁去死……呃，死还是算了吧……如此楚楚动人之美女只是让你传个书信，谁会不愿意呢？谁忍心看她在这里继续受苦呢？
　　我清了清嗓子说：“实不相瞒，小娘子，本人曾获得过十佳信得过公子称号，也是明年年度优秀青年候选人，以助人为乐、惩恶扬善为己任，适才听到娘子诉说，你也看到了，我恨不得打人，我现在气的浑身难受……”说着我一手捧心，一手抚额，“可惜，本公子没有翅膀，不能奋飞，这件事不是不可以做，而是怎么做好的问题！”
　　“这么说，公子是答应替奴家传达书信了？”玲珑面有喜色。
　　我一揖手：“作为优秀青年，这是我完全应该做的。”
　　她低头，拜谢了我，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我开口。
　　“难道公子还有什么条件？”她双手抱在胸前，略显恐惧地望着我。
　　她一定误会了。
　　我连忙说：“不，不不不，娘子别误会，在下只是觉得，你爹——洞庭龙君，一定不是住在岸上的。”
　　“龙宫，在洞庭深水区……”她接道。
　　“我就说嘛，本公子是在人间行走的，说句不怕娘子见笑的话，我还没有学会游泳呢，且平日里素不喜欢喝水，真喝起来也就最多一碗。我该如何完成这个任务呢？我是怕人神殊途，中有阻隔，不能通达，以致耽误了娘子的重托，又违背了我的一贯诚信作风。娘子既然是神仙，可有什么法术，指导在下一二？”我想，趁机学点本事也不错。
　　玲珑闻言既感动又感谢，她向前走一步说：“公子此番承担的任务很重要，关系到妾身的性命，你一定要重视起来，这话都不用再说了吧！”
　　“不用，我无迹平生最是晓得利害关系，就是以我命换卿也愿意，又怎么会不明白？”我说道。
　　“那好，要是得回娘家，妾就是死也感谢公子！”
　　“我不要你死——”我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但我感到什么也没有拉住，柔若无物，说道就是这吗？
　　却原来，她已退出一丈开外了，我的手里果真无物……
　　“公子若不答应，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公子已允诺此事，我也就会对公子详谈了。”看来她并不在意我刚才的唐突，还打算做一番详谈。
　　我想，和美女谈人生谈理想谈价值观，是不是得找个地方坐下来呢？便对她说：“娘子，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或者喝点什么？再慢慢说话不迟？”
　　“心如刀绞，安有闲情？”她严厉地呵斥了我的封建主义的腐朽思想。
　　“那么，娘子，还是说正事吧！”我无奈。
　　她轻启丹唇，对我说出了一番话，让我大开眼界——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