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同人/飞波]谭小飞致张□□的一封信

　　启吾友：张□□

　　□□，你回家了吗？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见这封信，只是在写完这封信之后，我就要走了，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真的很羡慕你。小时候我总是做梦，梦里跟着一个大人，骑着马，守过城市街巷、草原，风在耳边，一直吹着。那个时候，无论遇到什么，我都是无所畏惧的。可遗憾的是，那个人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入过我的梦，我总是怕他，从小就怕，我从来没有违抗过我的父亲。我的所有成长，我的所有经历，我的所有教育，都笼罩在父亲的权利与钱财下。

　　所以我羡慕你，羡慕你敢反抗的勇敢，羡慕你无拘无束的自由，同时羡慕你有这样一个父亲，大风大浪，都能替你抗下。

　　真正与六爷面碰面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迷茫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狠的一脚，踹着心窝子，你就坐地上了。

　　那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在我灰暗甚至无为的过去，我的父亲是从来没有动过手的。甚至在我因为撞死人而抑郁的那几个月，我的父亲都没有对我的事做出指责。在他的眼里，我总是无用的，我过着不可一世的富二代生活，我的身后，我的脚下，都是我的父亲用钱财与权利为我铺出来的路，不管过程怎样，他为我铺的路，总是通往他想要的结局。

　　我一直以为书中所写的那样侠义江湖，那样凡事都按规矩来办的大侠，是不存在的，就跟我的梦一样，只是梦，只能是梦。但是看到六爷的那一刻，我真信了，我突然觉得，我那二十年来为数不多的浑噩一生，已经到了尽头。

　　六爷是个真正的男人，他身体里淌的血，是侠的血，是义的血。

　　那些朋友问我，为什么不飙车开的那么快，我却总是不怕。

　　其实我很怕，我怕很多东西。

　　我怕我的未来真的同我父亲安排好的那样，我怕我所有现在拥有的在将来有一天会突然消失。

　　我喜欢飙车，我沉醉于速度带来的快感，我沉醉于追逐死亡的末端，但我怕死。我连我的父亲都不敢违抗，我连自己的自由都不敢闯荡，我连心中的侠义都不敢追逐，我怎么能不怕死呢？

　　但是□□，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时候吗？

　　是龚叔跟我爸说，他去找你们把对账单要回来的时候。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求我爸，我所有建立起来的自尊心，所有做出来的威风都没有了。我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裤腿，那一天我终于成为了我爸精心雕琢了二十年的狗。我求他们，我说我来要回对账单，我一定给你们要回来。

　　我第一次见到龚叔的手段，是他把我母亲的偷情对象打断了所有肋骨，切断全部手指并且进行了阉割。

　　所以我不敢想象后果。

　　但我还是晚了。

　　我听到龚叔对我爸回复的话，我看到六爷脸上的伤，从六爷口中透露出你的消息。

　　我觉得那时候我本就灰暗的世界，整个都崩塌了。

　　我一直觉得我能坚强到残忍，我的手总是冷的，摸到胸口的时候，带着心都是凉的。但我每次想起你，我却总是连心都沸起来，又酸又疼。

　　我为数不多的第一次都给了你。

　　我欠你和六爷的，却一辈子都还不起。

　　六爷教会了我很多，你对我说，他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他可能确实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但他是一个好的老师，他教会我们这一辈人的东西，是一个刀光剑影的江湖，是兄弟之间的仗义情分。我早已在不知不觉的，把他敬为长辈，敬为侠客，敬为父亲。

　　六爷倒了，在后湖那片冰面上。

　　明明是我们赢了，但我们却实实在在的输了。那一刻我不受控制的想，六爷走了，你怎么办？

　　你这么皮，这么野，原本没了娘，现在又没了爹，你怎么办呢？

　　以前你离家出走，但总归还是有个家的，六爷一直等着你。你想家了，还能回去看看，看看六爷，看看那只鸟儿。现在家没了，你能回哪去呢？

　　这世界坏人真的挺多，比我更坏的比比皆是，没了六爷，你又被欺负了，你怎么办呢？谁替你抗下那片天呢？谁保护你呢？

　　看到这里，你心里肯定在骂我，骂我小看你，因为你是个男人，你能保护你自己。

　　只是波儿，你别怪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没有安全感，却比谁都坚强。

　　我知道的，没了六爷，你也能好好的过下去，你也能幸福的，快乐的过下去，你那么坚强，我早该想到的。

　　对了，我把那头白发染回来了，黑色。可惜没什么区别，马上我得把头发都给剃了。我照着镜子想象了着我平头的样子，肯定很难看，浪费了我的俊脸。

　　你肯定也把头发剃了吧？头部那里做手术，总要剃头发的。这样也好，我们终于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了，这样我进去了，也能给自己一些安慰。

　　我要走了。

　　还有很多话，我都来不及对你说。

　　我很感谢六爷，我很感谢你。

　　那段时光，是我二十年来，过的最人性的时光。

　　年少轻狂，我总是不懂感情的作用，我总是忽视感情。因为我父亲而对亲情破灭，因为我母亲而对爱情绝望，只是我那颗被权利与欲望蒙蔽了二十年的心脏，因为你，因为六爷而重新跳动起来，是你们给了我坚持走下去的勇气，我对不起你们，我后悔一辈子。

　　人总要向前看，而我留给你的，只能是个背影。

　　离别不算什么，人总要离别。只是需要承受，只是需要心痛。

　　六爷那样的人物，是我最可望而不可及的，我希望我能做那样的人，心中有侠，荡气回肠。

　　而对于你，波儿，我只想说，

　　谢谢你。

　　我对你的感情，耗尽了我一生的力气，耗尽了我一生的勇敢，这就足够了。

　　希望这个世界所有的黑暗与冷漠，都与你背道相驰。

　　希望你幸福。

　　希望你等我。

　　谭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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