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番外:果果
满山遍野的枯黄略带草绿,针叶林,偶尔吐些新芽,嫩黄黄的和灰头土脸的大野岭山坡子十分的不协调,类似在一群颓废中突然出现的一小丝称之为希望的欣欣向荣。
黎明时,张欣欣从矮矮的小树丛里探出头来,黑头黑脑的颓废,光着上半身,露着一大片瘦瘦的排骨,上面还带着化妆姐姐刚才拍上去的血痂子,下半身只有条短裤,光着一只脚,伸着另外一条腿带着只几乎烂掉的草鞋,总之很搭,和这里黑漆漆的狼烟,厚厚看不清未来的迷雾,以及病恹恹的枯木很搭配。很冷,周围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裹着大棉袄,缩着脖子,弓背,手插兜,和欣欣比起来各个都是彪形大汉样子。
张欣欣吸了吸鼻子,瞪大了双已经被造型师折腾的红红的和饿狼样的眼睛,那个烟火纷飞能活着就该偷笑年代应有的麻木不仁却时刻会因为一丝丝活的希望和食物而歇斯底里,人类最本性的眼神,这个眼神,张欣欣不是很喜欢。但是没办法,就和他现在明明冷的几乎面瘫,却还得表现神经兮兮刚狂奔过几百里地的热度,这是工作的分内事。
张欣欣必然是不可能狂奔几里地之后在来敬业的演这个挥汗如雨的小逃兵了,别说几里地就算跑个几百米也不行,他的小身子骨离散架不远了。
张欣欣是现代温饱的的中国人,却营养不良的和旧社会饥民一般。张欣欣是演员,再演一群人和另一群人为了一个馒头,一个包子,一幢房子,一个老婆,一座城市,一个国家掐仗的故事。张欣欣是敬业的演员,但真的不是自己想瘦到那么敬业的。
“卡!!大强子!凶点!再爆点打啊!就这么扑过去!…………”康师傅炸毛了,就和有谁拿小白脑残文雷他似的,歇斯底里的对着空气开始模仿要对张欣欣下手的大强子。那力道那手劲那吨位,看的大强子打哆嗦,自己真就这么这么下手了,张欣欣追悼会估计不远了。
拍拍脑袋瓜子,大强子抱歉的一笑算是对灯光剧组和导演,不好意思,浪费时间,浪费胶片了,浪费你们感情了。大强子也是演员,敬业的演员,功底深厚的演员。但对着几乎离死不远,特幼兽眼神惊恐望着自己细薄成纸的张欣欣他得花点时间来培养暴虐的情绪。
张欣欣靠近大强子眨了眨眼,蹲着,这样可以保持一些体力,拾个松果瞄了瞄各处,却不砸。一边小孩劲头看的大强子心里痒痒的,差点蹦出个“萌”字来。
“果果。”欣欣开口,大强子脑袋上那青筋就跟着跳,自己明明是“国”,到他嘴里就变成家养的果果猫了。就算是动物,我大强子也得是只老虎,吃欣欣猫的老虎。
大强子心想着但还是低头看欣欣那张黑漆马糊歇斯底里神情呆滞特别具有中国人民皮袍下“小”之代表的小花脸。瘪嘴,上唇压下唇,眼神清澈明净,再次的失神,小妖精儿这个词绝对是给欣欣的。明明哪么沧桑那么憔悴的皱巴巴又带点危险的难民扮相,却透出浑身丝丝扣扣的楚楚可怜。妖精儿抿了抿嘴,眼神又水汪汪了些,有些潺潺的开口:
“来吧,扑我吧……”双手抱着松果,小狗般乖巧的缩成一团一付任调戏的样子窃窃盯着青筋完全爆出来的大强子。
无语……又被欣欣耍了的大强子满脸通红的卯足气做了个凶狠的抬手捶人的姿势,势头架势气势,让康师傅满意的直拍大腿“就这么给我扑过去!!!”
于是再次开麦拉,忠犬样的大强子特听康主人话的扑了过去,把抖的风中凌乱的欣欣压了个严严实实。好凉,浑身都是冰的。欣欣缩在地上,两爪抱头不自觉的朝大强子身上蹭。大强子穿着单衣,热量可以很好的传播。
下一个动作,大强子很想好好抱抱欣欣张同学,给他暖暖小身板,但是不行,因为欣欣已经按照剧本上写的,张牙舞爪的扑打了过来,相当敬业。
混乱的掐架,大强子费力的接着欣欣那乱动的爪子,还得小心不伤到他,同时自己也得做出十分费力的样子还击反抗直到最后把欣欣双手反剪按进土坑坑里。
咿咿呀呀的俩人也不知道在号叫什么。反正能有多大阵杖就搞多大阵杖。旁边是n个端着摄影机的摄影师,以及撅着屁股张牙舞爪围观的康师傅。
“唔!!”张欣欣心里撒了好大一口气,妈的总算演完了。自己脸埋土里了。
“卡!不错!下一个!”火烧火燎的康师傅起身挥汗如雨,感情是他掐完似的,手上话筒一挥,指着对面傻呆呆的靠着树迷糊的段段。于是乎灯光,摄像,剧务连滚带爬对着惊恐莫名也是瘦的骷髅般的段段杀了过去,留下地上摞一块的俩人,傻呆呆的看鸟叫。
大强子撒手,上一秒手上还青筋乱爆,这一秒就立刻温温和和的去搂欣欣的脖子,那个,我演过头了,手上没个准头,疼么。欣欣软绵绵却硌人的摊在大强子手臂里,小声抽着气,别着脸,背冲着大强子,死活不扭头。
大强子赶忙将欣欣朝怀里揽,脏手脏爪的去掰欣欣的脸,刚才自己左腿膝盖被什么东西卡的生疼,别是压着欣欣了。
靠着热乎乎的怀抱,欣欣哆哆嗦嗦的眯着眼,脸贴着着那件粗制滥造的灰头土脸的军服,耳朵埋进衣服里面数着大强子有点混乱的心跳,脸色有点白。
大强子慌了,连忙对着冲过来举着大衣的助手喊“热水!整点热水!”
小助手新来的有点木,呆了呆举着大衣朝回跑,“衣服留下!”吼的有些厉害,一把扯过哆哆嗦嗦的棉大衣就朝欣欣身上裹。
在这期间,张欣欣那招人的小眼尾一翘,特别坏笑的咧着嘴,伸爪将自己保留的小松果瞄向了大强子的下巴。
嘣儿,正中目标,大强子那英俊线条的下巴。
立刻装死,闭实在了眼,等待大强子发火,没想到却是包裹自己的温暖。
卡在肩膀,大强子搂着被棉大衣包着依旧瘦瘦杆儿的张欣欣,一颗一颗的拧着扣子。
“咋样了?”黑漆马糊带着自己爪子印的一张脸,微微泛棕琥珀色的瞳孔。里面印着个控制不住有些发愣的张欣欣。
端过小助手的热水杯子,递到欣欣嘴边,“喝点。”
大强子深深瞳孔中的傻欣欣眨了眨眼,略有失落的低头咬着杯子沿儿。我费多大劲儿才藏到的松果儿!
拍完了,收摊回旅馆,张欣欣缩在大衣里,两爪不伸保持着大强子给裹上的状态,走路虽然有点晃,但心情明显不错走路带蹦高,老远看去整个诈尸。
车道颠颠簸簸,欣欣摊在车里,还是不出爪子,嚷嚷着累,要人喂饭。旁边护着饭盒也被折磨到死的段段埋头苦吃,不理欣欣胡闹。于是欣欣开始变本加厉,被嚷嚷不乐意的段段掉着2个座位开外的大果果张要换位子。欣欣一看闹腾的更欢实,果果比段段好玩儿。
前排,康导将鸡大腿骨头从嘴里拽出来,舔舔残骸,幽幽的说:
“欣欣要不我来喂你?”
于是整个车子安静了,欣欣踩过段段的背,扑腾扑腾的扎进了离着康师傅最远的果果怀里,特敬业的发着抖,康导笑骂着“明儿加大戏份,我看你还得瑟!”
欣欣脸绿,大强子乐了把欣欣从腿上抱下来,放到隔壁座位上。拿起自己的饭盒,挑挑拣拣,挖起一大块肉肉递到欣欣嘴边。张欣欣巨满意的啊呜一大口差点连筷子都咬断了。前前排,段段费力的把脑袋从餐盒里拔出来,混乱中被欣欣张给摁进去的。
挑挑拣拣,张欣欣吃光了大强子和自己饭盒里的肉菜,外加一小半米饭,满意的只哼哼。大强子拿纸巾呼噜呼噜满嘴米饭粒子的花猫脸,把两个饭盒扣一块,就着喂张欣欣的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
随着蓝小蛇豪迈的吆喝声,欣欣迷迷糊糊的知道,到旅馆了。于是迷迷糊糊的被果果强拽着下车,不出所料就看到堵在大门口的李小晨。
领闲主演男一号李小晨嗷嗷叫的扑了过来,对着先下车的大强子一顿得瑟,说发现个好地方一起吧,反正明天你没戏。大强子得瑟的笑着,半扶着软绵绵的张欣欣,说:“明儿不是有场烟火特技大戏么?想开开眼。”李小晨不出所料的回了个卫生球“还不够添乱的额。”说完去掐欣欣。
张欣欣没躲,等着被揉捏。但就在关键时刻,李小晨的爪爪转了个弯弯,冲着出现在车边脸上偶尔还有米饭粒的某人就去了。
“段段!”冲过去,开始警犬样的大检查,除了搜出几个饭粒之外完好无损。
段段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在场除了一脸得瑟的李小晨以外的人都一阵恶寒。
段段那个角色十足十就是一个充满戾气的悍匪头头,眼神凶狠,行为粗暴。而这一特别温和的笑容让今天在片场的人无不毛骨悚然,山贼大哥笑了!!!
李小晨没管大大咧咧的拿爪子摘掉有点疲累笑得温和的段段脸上的米饭粒子,塞嘴里尝了尝,吃蒜薹了?
段段今天被折腾的更加惨烈,几乎脚步不稳,靠着车有点傻呆呆的注视舔手指的李小晨笑得满脸甜腻(欣欣和果果抱头滚,悍匪头子成小绵羊了。)李小晨眼里闪着光,在扑段段的前一秒,被看不下去的张欣欣抬脚踹了,欣欣其实想用手来的,只是手还裹在大衣里,懒得伸出来。
于是在未瞄准的情况下,小晨同学做了康师傅体重的冤魂。李小晨扑着错过了段段,直接栽倒了面包车的楼梯上,康师傅及时出现踩着李小晨牌地毯,仪态万千的下了车。
“同志们好”手作维多利亚女皇拧灯泡状,下了一层台阶,李小晨一口血喷死。
“首长好~~”欣欣得瑟的诈尸般。
“同志们辛苦了。”康导换成国家领导人擦玻璃状,来到了平地
“为欣欣服务~~唔~~~”欣欣被果果拖走了,远离丧尸进化完全的李小晨和抓头蹲一旁的段段。
“段段~~”一个大鞋印子明晃晃的贴在李小晨黑白条纹t恤上,颇有坐牢后被人虐待的味道。李小晨滚来滚去的贴在段段的床上抑扬顿挫的哼哼着,牢坐的特欢实。
没人回答,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明天段段上午没戏,可以好好睡一觉,所以才去好好洗个澡,虽然可能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就想到头睡,但是谁叫李小晨在滚床单呢。
10分钟后,段段拧开了反锁的浴室门,抖抖水,白t大裤衩的出来了。
“回去,我想睡觉。”段段砸到李小晨身边的床上,疲累的蹭着枕头,而后舒服的闭眼。
李小晨没吭声,就这么四仰八叉的翻着肚皮,将康师傅的鞋印子悉数蹭到了段段白白的被子上,扭头,盯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趴着的段段。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段段床头的闹钟就这么滴答滴答的计量时间坐标轴。两个人都很安静,期间李小晨翻了个身子,露出那个大黑鞋印子的后背,进一步凑近趴在枕头上的段段的脑袋。
滴答。
在下一个一秒之前,段段闷闷的开了口。
“那个……”
“恩?”进一步凑近,李小晨吸了吸鼻子,直挺挺的鼻骨上有一小道皱褶,拉了拉就没了,同时一条长腿压倒了段段的脚踝。
“给康导踩坏脑子了?”睫毛抖动了一下,张开,黑黑的瞳孔中,闪现一片温和的光晕。段段的眼睛不大,但是很亮,雾蒙蒙的亮着,不犀利,也不是特别有神,连成一片的柔柔的光,静谧的湖水安然的睡着般,特别温和。
李小晨眨了眨眼,不由乖僻翘起的唇角进一步向上,弧度美丽,嘴尖处微微翘着,脑袋又一步凑了过去,伸下巴蹭了蹭段段演爆匪留的胡子,自己下巴上面也有点,扎来扎去的,像2小刷子。
“早坏了。”
声音带点赌气带点撒娇,热热的喷到段段脸上又弹了回去。
段段又闭了眼,特满足的样子,稍微动了动,错过李小晨的下巴,脸微微低下去,靠近李小晨的胸膛,双脚夹住李小晨的长腿脚踝蹭了蹭,厚厚的翘起的上唇,距离李小晨那件坐牢衣似乎只有0.001厘米。
李小晨傻笑着,别过脚微微踩了踩段段瘦到有点硌人的脚骨,就着和段段若即若离的姿势闭了眼。虽然距离他日常睡觉得时间早了3个小时,但还是乖乖闭了眼。
1个小时后,大强子叼着牙刷从蓝小蛇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巧看见,李小晨轻轻关了段段的门,一边活动脖子一边傻笑。
“老软啊!揉还没受啊……”(老段,你还没睡啊。)声音倍儿大,错过李小晨的头顶,含着牙膏沫子想钻进房门去。
不轻不重,捣了大强子下,李小晨学着嘴里叼牙刷的口气。
“找受了~~”
“哦哦~~~”大强子恍然大悟的用右手抓住从嘴里突出来的牙刷柄,开始心情大好的摇头晃脑。
“等等,这不是张欣欣的牙刷么?”李小晨想起开始的时候张欣欣拿着显呗的电动粉红色儿童用牙刷。下部是条穿着暴露的美人鱼,和一个大蝴蝶结。说是抢的他表姐给孩子的礼物。
“还得早起,我睡了。”这回字正腔圆,大强子刷牙串门儿玩的时间过了特自觉的朝自己屋里冲去。
“欣欣你真可怜。”李小晨作十字祷告状说了以上的话语,扭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今天最爱得瑟的俩人都睡得特别早。
“起床啦~~~~”负责叫起床的大妈开始漫天漫地敲脸盆砸门,一点都不夸张,至少张欣欣这种几乎过劳死的人闹钟对他是没有威力的。
撞开门的声音,欣欣痛苦的往被子里缩了缩,不知道这会又是谁要折腾他。
果不其然,半秒后一副骷髅架子般的东西砸了过来,冲量特大,却没什么重量,杀伤力特别大,隔着被子硌死人。
“欣欣~~~祸害张欣欣~~~~”甜腻腻的声音。伴随粗暴的撕被子的举动。蓝小蛇别看排骨,手劲还特大。
无奈没睡醒,张欣欣的手上劲头没大过蓝小蛇。特别干脆的撒手,蓝小蛇随着被子一起滚下了床。
背心裤衩的张欣欣缩成一团,迷糊的蹭着脸。
“你咋起来了?”一般平时蓝小蛇可是拍戏回来才起的主儿。
“今儿拍打仗,有烟花放,我要去看。”蓝小蛇甩掉被子又一次扑向正在抓胳膊的张欣欣,黑漆漆的一团,昨儿上的妆还没有洗掉。“我要看你怎么被炸飞掉。”
于是两只又滚成了一团。直到给欣欣送早餐的果果出现,才废老大劲儿把俩人撕开。
……
天空微微有些铁甲亮,冷风凉飕飕的,调戏着众人露在外面的小脖子,气氛有点凝重。欣欣缩缩脖子立刻又被化妆姐姐拔了出来。“乖!今儿要拍你被炸伤的戏,咱先打个底儿。”
不远处,专业烟火师傅正在和蓝小蛇阴森森的讨论怎么个角度炸人才比较能把身首异处的感觉飞出来。旁边康导划拉着道具组昨晚做好的人体模型,时不时露点阴笑。
欣欣差点眼泪汪汪了,我靠,要我在这些人埋好地雷的地方玩了命的狂奔。我靠!!
今天是开拍后第一次战争火拼场面大戏,烟火组为了力求真实运了好几箱子真的有杀伤里的弹药过来。
“砰”白烟起,吓得众人手抖。烟火师们却没什么反应,听声音就知道是烟型弹混点冷烟火,里面没炸药,多是磷等燃点低的金属粉末,温度最多50度,远没到碳的氧化点,所以冒的是白烟,没啥杀伤力,一般都是用在演员身边,有点假假的。真正的含炸药有杀伤力,冒黑烟,能把周边东西炸个稀巴烂什么的都还锁在箱子里,这种东西一般埋着较远的地方作背景之用。
大强子得得瑟瑟的从白烟中走了出来,挥挥脑袋上有些白白的粉末。冲旁边几乎吓傻的小助手灿烂一笑。小助手先是被吓后是被电受不了折磨几乎背过气儿去。
差点背过气儿去的还有张欣欣。发现白烟是在大强子那个方向炸得时候就有种晕的感觉。
“唔,吓到了吧!哈哈好玩不?晚上偷俩咱放烟花玩。”大强子检验完冷焰火的爆炸力,确定没问题后,挤眉弄眼的过来撩几乎傻掉的欣欣。
“额,烤熟了你多好。”欣欣张一低头,想表现下什么被吓到悲愤之类的,立刻被化妆师姐姐的粉扑子给拍了回来。“抬头!”虎背熊腰抵2个张欣欣的姐姐吼的欣欣几乎耳膜穿孔。
“这不就我拍过烟火戏么?”亮亮的孩子般的眼睛突然暗了下去。果果以前也拍过两个国家对掐的群架大戏,算是对烟火特效有点经验,知道有些东西的危险,今天特地来试试,看看欣欣是不是能被炸飞了。
“哎也对。你见识多,哪像我最多见过导弹发射。”曾经的文艺兵欣欣张进一步仰脑袋,化妆姐姐拍的又凶了,不能低头,欣欣急了随手抓了个喷壶开始揉捏。手里没个东西他不安生。
“噗刺噗刺”一身水的化妆师姐姐凶狠的袭击欣欣薄薄的小前胸。同样半湿的大强子抢过喷壶,把自己的手塞了过去。
“和树皮似的……”欣欣一边仰头注视着嫣红嫣红刚出生的太阳,一边掐着果果的大爪爪玩。
果果笑着,眼底一层金色。
李小晨很幸福的栽在枕头里,觉得被被子活埋真的是很棒的选择,相当安心。其实工作自觉性李小晨还是有的。所以在9点的时候睁了回眼,迷迷糊糊看到段段在自己床头,裂了裂嘴估计自己做梦呢,于是歪脑袋,继续滚床单。
呵呵。
段段其实真的就在李小晨旁边。昨晚睡饱饱了,下午才有活,现在没事干就想找个东西逗逗,找来翻去也就剩下李小晨这么一个宅在旅馆里的生物了。于是敲了敲门,门自动开了。北京爷们儿加大喷子李小晨性格里有特别大大咧咧的一面,比如睡觉忘锁门。反正整个屋子最值钱的估计也就是他本人了。
段段站床边俯弯腰身看小晨同学的现状。很糟糕。睡得贼踏实,哈喇子若滴不滴的,光两条大长腿,也是件白色t,被子壮观的缠在了腰上。这件t是前几天,段段自己给自己买的,李小晨看见了直嚷嚷的要,段段就特干脆的送他了,李小晨看到特别果断的段段有点愣,当然只是一小刹那,而后继续恢复喷闹状态,马力全开的得瑟。其实段段一直有件事儿想不通,就是李小晨为啥在他面前跟装了弹簧似的能量无限,而且偏偏独独只在我段段面前。结果第二天李小晨就买了件一模一样的还了段段,说:“那个我当睡衣穿了。”其实只是很普通的棉t恤,对李小晨来说还有点短,刚刚遮个肚皮,露出花里胡哨的大短裤的边边,带白色绳子调松紧那种。
房间充斥着睡觉的闷闷的味道,空气不清新不流通,实实在在扎扎实实混着厚厚的李小晨的味道,浑浊的暖橘色。段段吸吸鼻子,继续很无聊的对着完全大字型的李小晨,发呆。喜欢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观察,比如现在。窗户关的严实被厚厚的窗帘遮着,艳丽的阳光隆成暖橘色的柔柔光晕,飘幻浮在专注与被专注的两人之间。
共沐昏暗光线,只有你和我。
窗帘没拉严实,透着几丝缝隙。段段甚至可以想象到,李小晨满头水滴还没擦干净的抖抖着,潇洒的长爪子一挥,窗帘哗啦哗啦干脆的绞到了一起。某人立刻干脆利落的翻身滚到了床上,也不管拉的是否紧密,毕竟他连门都没检查关没关。
阳光很耀眼,比起北京那种干干猎猎逼死人的射线,多了很多散射的柔和。腾冲是个好地方,软软的慢悠悠的,有着厚厚的不为人知甚至更多的血泪。蓝小蛇只是杜撰了其中的一点点。
温温的光发散。变幻角度追着调戏睡得满床乱转的李小晨的眉眼,或者说是追着段段的视线跑。李小晨很好看,除去那个有点间歇性得瑟的表情,其实是很危险男人的一张脸,棱角相当精致,绒绒的不算疏淡的眉,眉骨高眼眶深,从上眼眶到下眼睑,线条很清晰,微微的高出而后猛地下滑,沟壑之间继而舒缓的顺着眼球的描摹美丽的弧线,偶尔有些磕拌,眼皮的小皱褶,层次分明,睫毛不长但很浓密,顺着眼角的弯弯的勾着,和总是上翘的唇角呼应。
只有呼吸声,进进出出都是李小晨黏黏腻腻没睡醒的味儿。段段安静的沉着,仿佛在欣赏最最老式抽象的法国小电影,画面,配音,节奏单薄些闷些,但是调调很好,适合自己□□心情。
毫无预兆的,眼睫抖动下,枕着自己胳膊的李小晨张眼了,模模糊糊的微咪着。废力撑起,环视一周,对着段段站着的方向开始傻笑,很傻很傻,傻的和掉了脑子样的。段段身板挺着直直的有点尴尬,毕竟这么看人家睡觉有点不礼貌。脑子里语言还在组织的时候,李小晨手腕一软,又砸回了床上,哼哼唧唧的向着段段这边滚了过来,还是闭着眼。
真的是还没睡醒吧,理智还迷糊着。李小晨奋力滚下了床,连着被子,扑住段段一起砸到了墙壁上。段段坐靠被撞的有些昏,琢磨这算是李小晨得瑟的一个报复还是什么的。下巴处痒痒的,立刻收回了思维。某人的脑袋抵着自己的颈脖处,缩成一个带俩小爪爪的球球。球球缩在段段怀里,爪爪扣住段段的背,考拉抱GumTree的架势,特幸福。
段段仰脸,觉得下巴特别扎,更烫。平视,看着雪白的被子从床边和棉花瀑布样的流淌下来,最后在李小晨别扭缩着的脚爪附近汇成了一个雾气气的潭子,阳光正正好有一缕晃晃的偷窥着,刚才扑腾过后立刻装死的某人留下的捣乱证据无所遁形——散射的灰尘有点过于剧烈的高速运动着,频率比得上被李小晨的肩膀抵住的心脏。
灰尘翻滚从海啸到沉睡。李小晨睡的有点冷,更加用力蜷成了个白白的糯米团团露出大半个后背。段段伸手把T恤拽了下来,遮住李小晨的背,手掌的温度盖着细细却结实有腹肌的腰,微微掐了掐,李小晨嘴立刻神经质的裂了裂,把头迈进了段段的肩窝,唇正好抵住锁骨的交界处。
好热,段段想着,紧了紧李小晨的腰,另一只手扯过那滚地上的被子盖住了俩人。
李小晨再睁眼的时候,难得发现自己居然没蹬被子,裹得好好的摊在床上,就是被子有点脏,灰灰的。
门大开,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和眉头苍蝇般的乱转着。李小晨绝望的跳起来,难道我睡了一整天?剧组人都回来了??掉头却发现拉的好好的窗帘透出艳阳,那架势最多11点。立刻老演员李小晨同学知道大事不好了,突然这么多人回来,剧组停工了。
胡乱擦了吧脸,李小晨冲了出去。都是闲杂人等,小声议论着什么。旅馆大门被锁了,从二楼看去似乎外面有便衣的狗仔队样的生物。
“上头不知道怎么说了……”
“谁知道,居然……”
很隐晦,两个剧务交头接耳的走了。李小晨紧了紧眉,在拐角处看见了段段。
推门进去,虽然阳光灿烂,却一屋子阴霾。段段随手将给李小晨带的早餐搁在了小茶几上,捏了捏有点不知所措的李小晨的长爪子,朝身边拉了拉。李小晨看了段段一眼低头不知道说什么。
对于这件事,现代人都经历的太少,太浅薄。
以至于除了沉默别的都不太会了。
大强子窝在沙发里,黑着脸低头看不清表情,肩膀耸着,筋骨紧绷,看得出紧张。淡青色的T恤黑漆马糊的,有好几道特别明显的划痕,焦炭类的。T恤领口紧绷的肩颈肌肉处有一抹淡淡的暗土红色,浅浅的慎入棉质的衣服里,露出一些未染色的纤维。仔细看,整件衣服上还有好几块类似的血色。没任何伤,似乎只是左手臂蹭破了皮,因为左袖子被剪开了,手臂上一片红红的,鲜艳着,红药水罢了。
张欣欣坐在沙发扶手上,弓着背,低头,脑袋耷拉着。难得一次坐直了还是侧着身子的,大强子靠着他,肩背头颅,用尽全身重量压着欣欣瘦瘦硌人的胸骨,欣欣不说话垂着眼睛。脏兮兮,破破烂烂,露出皮肤的地方颇有血肉模糊的惨烈。妆没洗,衣服没换,手里缠着绞着一个物体黑乎乎的分辨无能。从2个小时之前张欣欣一直默默跟在大强子后面。不说话就这么跟着。随时随地做大强子的支撑物。无论坐着,站着或者躺着。
李小晨其实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出大事了。不然这群工作狂不会就这么散伙回来了。不然张欣欣不会这么老实。
翻了翻眼睛,李小晨看了眼段段。段段推了李小晨一把,奴了下嘴。李小晨立刻会意,连哄带骗死拖活拽的要把难民张欣欣拖去洗澡。“欣欣洗澡去,不然保洁阿姨会灭了你的。”
欣欣拔着大强子的肩膀,用力捏着,费力睁圆了眼。大强子换了个姿势,重心挪到沙发上,歪头夹了下欣欣瘦瘦的手,伸手握了握有些冰凉的指尖,蹭了蹭。而后特利落的扒开了2人的身体接触。
微微笑了笑。
欣欣也微微笑了下,扭身出去了。
走廊上,出来的李小晨轻轻关好了门。
转身,发现脸冲里软绵绵糊住一面墙的张欣欣。
“差点儿……”黑兮兮爪子用力一收紧。雪白墙壁上尾随出四道特明显的炭黑爬虫。
鬼魅般的声音,气流进出过于激烈,到最后尖尖的划着李小晨的耳膜。弓背,抖的厉害。刚才那个看上去很平静甚至有点沉的张欣欣似乎特讽刺的没了。
大喘气儿,李小晨兜住张欣欣画毛毛爬虫的手,捏了捏,搂紧了快步朝他房间方向拖。
“走走走,赶快闪,小心阿姨揍你。”
大人也会害怕,而且怕的更多,因为情感更浓烈。
“你说这什么个事儿吧?”笑得有点抖,长长急促的气音。大强子朝下,全部缩进沙发里,欣欣走了他冷嗖嗖的。废力吸了一口烟,艰难的过肺部,呼出。大强子拿自己受伤的胳膊遮住了眼。
血红的错觉。
“人,都没事吧?”段段闷头,声音很沉很稳。走过来,坐到并排的沙发上,不去看不想看见东西的大强子。
“没了。当场。靠太近。扎穿了。好几个窟窿。”没有再去吸,烟就这么燃着,缓缓的燃着。
错觉严重了,烟里居然有血腥味儿。
拿起大强子扔茶几上的烟,段段抽了一根儿,叼嘴里,接过大强子手指松松挂着的那根,借了下火,吧唧吧唧狠狠吸了几下,红红的火星子儿中间一点艳黄,一点一点刺穿周围微微蓝白的迷雾,燃好自己的,段段一把捣灭了另外那只,很大力碾在水晶体的烟灰缸里,来来回回,灰白的粉末夹杂焦黄的烟丝。
“不知道什么流了一地,差不多都是黑的。”靠得太近的大强子现在扭头望向那明晃晃的窗户,屋里太黑了。
那么结实一大老爷们儿,“啪”一下就没了。
郭爷,段段和大强子都认识。不是特别熟悉,但也算有交情。烟火道具危险,价低,国内能撑场面的也就来来回回这么几个。拍仨烽火片子基本认全了。
大强子和郭爷熟悉点,一来自己能侃,二来戏份还是少点,有空插科打诨。
这场戏,照蓝小龙的话来说就是要炸的天昏地暗,白天也给他抹黑了。爆破得东西太多,有点难度,于是先预演一遍,看看有没有这么个效果。郭爷特干脆的说好咧,带着2个小助手大箱小箱的就跑了。大强子跟了去,远离整个剧组100米,欣欣正在被康师傅耳提面命的说戏。
铁锹,□□,电线,电工用黑胶布。郭爷带上绒线手套,蹭了蹭鼻子上也不知占得什么,抄起熟悉的家伙就开始挖坑埋炸药。
“找土软的地儿!把周围石头子去干净点!轻点放!我的亲娘哦!”郭爷一边跟背后长了眼似的叫骂两学徒,一边还和大强子又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这次我多放了点炸药!力求逼真啊!嘿嘿!威力不比真正的差,能把土坷拉炸得半天高!多加了些碳,和硫磺,到时候保管狼烟滚滚的!”郭爷有点秃顶,那光亮亮的脑瓢在太阳下晃晃的闪的激动。
影视界浮躁,粗制滥造,点个蜡烛当大火,起根庙香成迷雾。都他妈把观众都当洋鬼子糊弄。郭爷老这么骂,所以找郭爷作效果的人也不是特别多。效果虽然好,但耗时间耗成本,一个爆炸准备时间都够拍8场床戏的了,最后也不就在电视上那么一闪,实在不符合市场经济的奥义,所以积极响应号召的导演们多半烧个稻草,放个鞭炮,稍微有点良心的3D MAX ,Maya一下,够对得起观众的了。
所以郭爷也就只能跟康师傅一块了。
“说多少遍了!把硬东西拿走!这玩意溅到身上戳死你们俩小兔崽子!”郭爷摘下手套,呼噜了下其中一个小兔崽子的脑袋。小助手傻笑着,一排大白牙,似乎在哪见过,手一边麻利的绑电线。
为了好控制,导电起火。两根电线正负级一接,轰啦什么都得上天,又快又好,方便导演算计放过那个人,炸飞那个人,当然演员离炸药起码20米。炸药本身的温度冲击力都可以媲美军事用品了,唯一不同就是军用的里面还塞了一大堆钢珠子之类的,那玩意儿溅出去,人就筛子了。郭爷强调周围不能有太多大块的硬物,避免意外,多捏几个泥团团安上,再放点草皮,效果又赞又逼真,和狂轰滥炸。
大强子站一边,目不转睛,看的心里直咽口水,这要踩上去10个张欣欣都能飞了。
起得太早,大概8点多的时候,郭爷已经麻利的埋好了,果果识趣的掉头走,一边心里默念惹谁都不能惹郭爷,一边回忆埋得地方好提醒欣欣躲远点。
脑子发闷,没什么特别大而且尖锐的声音,因为完全听不见了。一股热浪撞的大强子没站稳,本能的护住头向下栽去,接着就是霹雳啪啦的东西,雨点样的密集,混着灼人杀伤,背生疼,密密麻麻针刺样的。隐隐穿过坚厚吞人的热浪,很高分贝的挤压声,不可能是人的人声,撕裂声带每一寸细胞产生的音效,吱啦吱啦扯的跳动,热浪抖的更加厉害。
不想听,同类的惨叫,单纯的不想听,堵住了,恨不得连耳膜都捣烂掉,连求救都算不上的尖锐咬住神经摩擦着,一点一点电刑大脑。大强子一动不动的缩着,可能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手在那里了。
当空气足够凉的时侯,大强子才缓缓的把头从土里掏出来。压迫的过于剧烈,视神经有些模糊的迟钝,看不清东西,右手臂火烧火燎的,似乎破皮了。缓了两秒钟,脑袋还是发闷,翻过身子,抖掉一脑袋干渣渣的土,几秒钟前它们还是湿的,高温高速使得水分迅速抽离。心脏狂热着,一脚一脚踹在自己的胸骨上,似乎是被钻开的油田,什么东西火山爆发样的喷薄,落地,烫伤粘膜组织,继续不知疲惫的狂奔,震得冰凉的四肢发麻。
血,我体内的血。
勉强撑着身体不至于全躺到,贪婪的呼吸,贪婪证明自己活着。
仰视天空深深的宁静,有层黑点,密密麻麻,搅动翻滚,和显微镜下的细菌一般,迂回地吞噬着那片青空蓝。
多加了些碳,和硫磺,到时候保管狼烟滚滚的!
“郭爷!!”
在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强子吼了一声,用劲过了,一股腥甜紧跟其后杀的嗓子哑哑的疼。
光线被打散吸收,混沌,他突然很想骂人,什么叫炸得血肉模糊!!!老子连血的颜色都看不到!!!!
黑,一切都是黑着。艰难的抽动一下,一下……完全控制不了的呜咽,哭泣,哀求,如果那声音还算是的话,进出声带的应该是一点一滴流失的生命。
郭爷蜷缩着,费力向一起,手,脸,脚,分辨不出,黏腻的沾着一些新落下来的白色沙土,黑色的躲在黑色的碳化物中,小心翼翼,歇斯底里怕有人抢去最宝贵的。
粘稠一地,黑色微微泛红光,洗净几片偶尔残存的草叶上的乌黑,留下令人兴奋的血清,证明什么来过。
恍惚中,一些白白黄黄得东西,未确认,就被乌黑淹没了。
黑,真好,能掩饰所有的不完美。
什么东西撞了自己一下,熟悉的。
细瘦细瘦的两爪爪,死命箍着自己,猎鹰撕扯食物的手劲儿,却让大强子难得的呼吸顺畅开来。
猛的一哆嗦,刹那回神,吵杂一片,周围生生冒出十来号人,凭空变出样的,哭喊,吼叫,脚步,骂娘。
“欣欣……”
大强子困难的煽动声带,带着黑色。
近一步箍住腰背,玩了命的掐着。怀里有个贴的紧紧的脑袋,瘦瘦的可以看清后劲处一节一节的骨节。
黑,散了。
看清了。
聪明,理性,耍蔫儿坏的张欣欣,抬头,费力,睁大了眼,毫不掩饰泄露着惊慌,混乱。不自信。
确认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总算舒口气,手臂棉花条样砸回了身边,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头扭向一边,转了半个身子,欣欣喘的更加剧烈,脸透过黑黑的妆微微泛着红
余光中有些刺目的不对劲,浓浓的蛋白质燃烧,隆着血腥味。
疯狂百米冲刺的张欣欣,总算才发现这个纯黑色的世界,
于是转身。
遮蔽一切的暗。腰间一股蛮力,火烫火烫的身体就这么从后面撞了过来。逼得欣欣不得不弯了下腰。
脖子后面烫着,“咝咝”的气音。右耳垂发湿,欣欣条件反射的想躲,却被什么卡住了,大强子的手臂。下半秒,侧脸彻底沦陷,被有点扎扎的东西紧贴。
“别……看……”钻进耳孔,一个字一个字,用光力气溜了进去。
单纯震动空气,细弱不可闻,闷雷样的劈得张欣欣脑子嗡嗡响。
……
咣当,咣当。
大强子的心跳声,狠狠砸着自己的后背。
张欣欣黑着一切,安安静静仿佛站在老式铁皮车厢的连接处,火车拐弯,错着铁轨,颠簸的厉害。
……
脸充血,应该是弯腰的原因。
欣欣找了个还算合理的逻辑。
……
乱七八糟,一屋子鸡零狗碎,活像遭了劫匪。
段段小心翼翼挤了进屋,尽量不踩到李小晨的宝贝们。
上个通告整的和逃荒样的。
预谋逃荒的李小晨蹲在房间中央,盯着脚边的黑漆皮包包发呆。
“收拾好了?”
某小孩儿点了下头,对着敞口空空的黑布袋子。
“饿了不?”
“那个,今天剧组……”
“恩。不过明天似乎还得继续拍。”
“啊。”刚才还有点呆的表情瞬间塌了。
费力拨开成堆物品,段段蹲到了李小晨旁边。
洗漱用具,证件,备忘录,笔记本,换洗衣物。一点一点整理着,慢慢塞好了那个敞着口的黑洞。
“那个穿厚点戴墨镜去,小心点,别受伤了。”将墨镜盒子塞了进去,段段利落封好了包口。另一只手上是某小孩儿的行程安排表。
犯傻的整人游戏,都当明星是猴么?虽然大部分是吧……
就在段段快将房间收拾好的时候。有人沉不住气了。
“怎么那么久的……”李小晨痞子样的蹲着,俩长爪爪拖着地。明知故问的歪着头。
“不高兴啦,我送不了你?”将揉乱的衣服叠好,一件一件放在床边,最上面是那件满是某人口水的t恤。
“那俩人……你凑什么热闹……”气鼓鼓的跳起来敏捷翻身坐到衣服旁边,李小晨仰脸,盯着俯身叠衣服段段。
“他吧……不可能和张欣欣提这些的,半个字都不可能……舍不得……”
“……”李小晨想起张欣欣回屋直接缩进被子抖的样子心就抽了一下。
俩人明明都怕得要死,却咬牙死撑风平浪静。
扶持,护佑。给予就足够了。
就算怕死了,就算疼疯了。任何会使你出现负面情绪的举动都是不允许的。
“俩惯孩子家长。”段段抱起叠好的衣服塞进了衣柜“别别扭扭的~~”
“你说谁呢?”李小晨哗从床上跳了起来,脸有点红。
彻底收拾完毕,段段靠近李小晨摸了摸他那刺拉拉的头发。早点睡吧,明天赶不上飞机小心被你经纪人打屁股。
李小晨表情立刻有些无辜,我不是惯孩子家长,我也不别扭!
恩知道了。转身,段段挥挥手要走。
“段龙!”李小晨特凶的吼了一声,架势十足十的干架准备阶段。
段段回身,笑的温温和和的。没多大反应。
憋了下嘴,长爪一伸,尽量放缓声线:
“过来,给我抱会儿。”
段段抬了下眉,有点憋笑状态的耸着肩。
李小晨急了,长腿长爪在1/3秒内准确缠到笑到喘气不顺的段段身上(请参考章鱼见到瓶子后的状态。)
勒住了,抓紧了,兜着段段的后脑勺,用自己下巴蹭他的耳朵。笑什么?突然想抱你会儿……还不让了啊?……你才别别扭扭的。脸不是番茄就是辣椒了。
段段控制不住的笑,掩饰不了的笑。有点意外。
又用了几分力,脖子处立刻刺刺的火疼,段段的胡子扎扎的。
一直缩在身边的狼爪子突然回搂住了某小孩别扭挺着的小细腰。
“我突然特想亲你。”
“!?”
……
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
所以我们过得都特别累。
欣欣眯眯眼摊在躺椅上,对着初升的朝阳。雾没有散尽,或者说是有种越陇越厚的趋势,阳光软绵绵水汪汪的赖在光秃秃偶尔绽放几根儿嫩芽的树梢处,热量似乎是被枯槁的枝桠横亘了,照不到人身上。
和几天前发呆看到的过于熟悉的连绵凹凸不一样,此处很隐晦,阳光几乎透不过来。
“卡!”康师傅吼了句,今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黑着脸压着火。
瞪了会站在场中央同样黑着脸戳着的两人,康师傅缓了缓脸色,挥挥手,软绵绵的说“找找感觉,这场我们下午重拍。”很勉强的笑了笑,示意下一场做准备,灯光摄影默契的切换了角度,小助手扒走了欣欣盖着的大衣。
欣欣抖抖的起来,一阵凉风舔的他立刻精神了,但依旧没什么大动作,这要以前早瞪胳膊上腿的开始咋呼了。
大部队呼啦啦的忙碌着,场景转换,戏妆服饰,黑压压一大片,地球不会因为缺少谁而不能转。昨天一脸血演死人的龙套今天在当日本鬼子。恍惚略带麻木的表情,只是脏脏的。昨儿应该一直都在拍戏吧。
大强子抹了把汗和段段相视笑了笑。今天自己不是很在状态,连累老段一起,康师傅最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因为剧组都不是很在状况。
雾气后的阳光,亮晃晃的,却不知怎地有种渗透骨缝的阴冷。欣欣脑子里过着台词,迎光对着远处和场务骂骂咧咧的康师傅,蓝小蛇不知道钻哪去了。
光被遮住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暖烘烘的东西靠近,欣欣回神,对上野鬼样的一张憔悴的脸。松松垮垮耷拉的嘴角,纹路歪斜的皱纹,凹陷的眼眶,大强子抬了抬眉毛,故意的向上拱起嘴,大眼珠儿薄薄的茶玻璃色,里面装着个傻兮兮的张欣欣。
欣欣绷了下嘴,来掩饰心漏跳的那半拍子,瞬间恢复精神,眼眉一挑。
“挡道了啊。”
“恩,还活着。”
“小太爷我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的确祸害遗千年。”
“没事老暴露你自己本质干嘛?”
“这不和你学得。”
“乖,让开。爷得拍戏了。”
“乖,让开。爷得休息下。”
果果略微低了低下巴,半笑不笑的弯着嘴,眼珠儿很通透,将湿乎乎的阳光折射的更加水水的,很温暖。
张欣欣扬了扬脖子,自己的确比着大呆电线杆子矮了点,但你也别这么俯视吧!于是坏劲儿又来了。
伸脏爪一把捏住那胡子拉碴的下巴,果果愣了下,眉习惯的皱了皱,朝后缩脖子。张欣欣一看乐了,撅着嘴就朝上凑。
呼啦,果果毫不迟疑的蹦出了欣欣的视线范围,如果没看错似乎是脸红了。
哼,和我斗?
欣欣抿了下嘴,耸肩自顾自的走向了灯光的中心。
“开麦拉!!”康师傅又是吼出来的,天知道从出发骂到现在的人,昨晚根本没合过眼。
这场戏,欣欣必须得因为死人装出很低落的样子,事实上根本不用装,他只要卸掉逗果果玩的那层皮就行了。
一连三场,磕巴都没半个,连得相当顺。康导闭了嘴,瞪着主摄像机,神色肃穆,切换着手势,算是指挥。周围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全都有些怯生生的。平时拍苦戏笑场最严重的张欣欣,已经连续至少半个小时没正常脸色了。
“卡。”康师傅挥了下手,又盯了盯摄像机,咬了咬牙。“加场,将后天第五场提前。”剧务愣了愣。摄影师也有点诧异,临时改进度相当少见。一时,众人默了。
雾散了,没光,天上摞着厚厚重重的云,慵懒的压着腾冲这片天,风费力推着,纹丝儿不动。
欣欣昂头,透过树杈不知道在看什么,手中捏着剧本,两分钟后,继续,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了。拿出职业演技的张欣欣,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头儿,换下把。”段段递了只烟过去,带着商量的口气。
咬了咬牙,康师傅别过头,不去看摄像机里竿子样杵这的某人。“趁在状态。”
拿捏一个人,康师傅比段段更准,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但他是这的头儿,顶着上头压力,封着下面的嘴,为整个剧组负责的导演。
“再加一场,应该没事儿。”吐个烟圈,故作轻松。演员陷到角色中,心魔的事儿,他不是没见过,张欣欣不好说,有点深,姑且冒险试下。
梦,烦了。那么是不是就该醒了。
早就厌烦了,狡诈,欺骗,为了生存而偷笑,甚至间接害死人,但那又怎么样,我怕死啊,所以我要活,自私的活,活到烦了,这个梦就该醒了吧?血淋淋的醒了。
我们以血淋淋的方式醒来。
所以,我该祝贺你,你脱离了。
梦烦坐在土堆上抽烟,一大口一大口的,时而神经质的裂了裂嘴。
他比你先醒了去,怎么办?
怕,无逻辑的思维。
他问你怎么办,你却只说怕。
其实能怎么办?
接受呗。怕你也得接受啊。
丢掉烟,狠命踩了踩,碎成粉末状,可惜了,好不容易搞到的。
梦烦抬头望天,云压了下来。
“啪嗒”
一滴打到他的腮上。伸手,摸了摸,是泪么?
接着“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稀稀落落的雨重重砸了下来。
只用了三十秒雨点连成线条状态,接着远方滚了一声闷雷。
“轰~~~~”
雨,开春第一场雨。
雨的声音很大,应该很大。除了撞击地面的声音外,一切都是无声的尽管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所有人都歇斯底里。
“x的!”康师傅爆了今天第n次粗口,指挥着剧组连滚带爬,蚂蚁搬家的避雨,大部分器具特别是特效类的都不怎么防水。
踩着雨声,人们奔跑朝着向各各不同的方向,纷纷乱乱,急急燥燥。中间站了个人,刚才演戏的那个人,依旧昂着脸,不自信的时候他老这样期待天空,没有动,和所有人都背道而驰。
白花花的雨线,牵扯着,冲刷大地,洗光了烟火残存物,也冲光了影视血浆。
大强子抹了把脸,缓缓的走近了仰头看灰云的人。
水搅和了泥土,伴成了稀泥,道具组两个师傅抬着铁炮向前冲,其中一人脚下滑了,另一人跟着歪,溅起一片泥点子,人都摔在了地上。
伸手缓缓掰下某人昂着的脸,于自己对视。
迷龙?
梦烦眨了眨眼,他视力不是很好,但能确定因为他们贴的很近。
助手叫嚣着什么冲了过来,撕扯着,指着远方的巴士,大部分演员都在朝它狂奔着,包括之前一直很注意形象,很淑女的,很没样子的狂奔,因为不走快了,更麻烦。
大强子紧着眉毛,双手捧着某人的脸。
有戾气的眼。
凑过去,贴着侧脸颊。
“欣欣?”
迷龙死了,应该早死了。
梦烦应该也死了。
“欣欣?”
雨还算缓慢的打在我脸上,伴着他的呼唤。
醒了之后。
我。
我是……
小助手裂开了嘴,哇哇的叫着,急急燥燥的,应该被什么吓到了。
“你们俩毛病啊!!!”吼着,顺带咳嗽,甚至开始抹眼睛,水好多,她看不清。
不远处,一个扛大包的和化妆师撞到了一块,一定特别疼,化妆箱都飞了,散出一天的粉刷,眼影,口红,眉笔,镊子,包括张欣欣呲水玩的喷壶。
“果果。”
轻轻回应着,张欣欣开始哆嗦,血色回来后,唇发白。
我是张欣欣。
果果也许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乐意听到这俩字,微微挤了点笑容,立刻被雨打了回去。
“你们两个姓张的!!”破雨杀了过来,是康师傅借助话筒几乎扯破喉咙。这三主演怎么没个消停的?旁边是刚被抓住踩水玩的段段。
小助手猛回头,看到康导过来的手势,开始加速跑。
“和我走。”
果果凑在欣欣耳边小声嘀咕了下,放开了欣欣脑袋,牵住了他的手。
“哦。”
很乖,第一次,张欣欣这么听话,果果笑得特别厉害,脑袋低了下去。
短暂的一瞬,不到一秒。果果用自己的唇抵了下欣欣的。也许是压。或者算是“Touch”。
总之只是一下。
然后俩人慢悠悠的朝大巴车挪动着,伴随康师傅嗷嗷的吼叫,录音版的,康师傅吼累了,对俩没辙了,就开了录音功能,和警察劝绑匪投降样子似的举着大喇叭。
段段吸了吸鼻子,站在旅馆的走廊里。衣服还没有换,邋遢到了一个境界。回来路上康师傅说这雨下的好,衣服更逼真了。
鞋全湿了。虽然是军靴却全部泡进了水塘塘里。这个大马路上有水绝对会踩上去的举动应该不是自己的。传染了吧。
段段是最后一个上楼的,和康导一起。他俩聊了一路,胡扯着,虚耗。康导很担心大强子的心态问题,却也只能旁敲侧击的搜罗点小道消息,别扭的不坦白。
突然,张欣欣从自己屋里抱些衣服溜了出来,关门,拧开了斜对角线上李小晨的门。哗啦啦里面有水声,还有谁么?
“嘘~~~”欣欣对着段段比了个手势,就把门板合上了。接着就是卡啦啦的声音,估计是把门反锁了。
段段有点庆幸昨晚收拾了下李小晨的狗窝,里面也就些换洗衣服,没啥张欣欣好瞎捣鼓的。他屋子洗澡的坏了?抓抓头,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听见背后康导的脚步声。
“张欣欣。”越过段段康师傅轻轻敲了敲门。
“欣欣啊~在不在?”康师傅语气尽量柔和,但还是有掩饰不住的秋后算账之势。
没人回答。
康师傅拧开门进去查了圈,空的。
“欣欣呢?”
段段摇头。
康师傅想都不想的去拧隔壁房间的门。大强子的。
“正好俩都收拾了。”
还是空的。
“人呢?”康师傅傻眼了。十分钟之前亲眼看着那俩死缠烂打的才上了楼梯。难不成受不了导演虐待,主演翻墙跑了?
段段耸肩,转身扭开了自己的房间对着康导做了个“请”的姿势。里面也是空的。唯一不太一样的是,桌子上那一大堆数据线混着几个数码产品。
康师傅明察秋毫,拍着段段的肩膀说:“你个电白终于开窍了,值得嘉奖。”扭身走了,去砸蓝小蛇的门。
关门。段段把昨晚某小孩缩这儿打游戏的罪证都呼噜进了抽屉。
……
水流声,雾气腾腾的。大强子又一次擦了擦雾掉的镜子,里面一双塌陷的眼,松垮坍塌,状态一点都不好。
门开,张欣欣闪了进来,大咧咧的把衣服朝洗漱台子上一放,挤开大强子,把脸凑过去拿纸巾卸妆。
“喂,你怎么也过来了。”
到点从化妆姐姐那里偷来的卸妆液,欣欣开始撕扯脸上那个假伤疤。
“出去撕去,我要洗澡。”大强子光着上半身,双手抱在胸前,有点威胁状态对着自顾自的张欣欣。
恩,干净了。对着镜子欣赏下自己的脸。顺带龇了下牙。欣欣开始脱衣服。
“喂……”大强子加重语气。
三下五除二,浑身光溜溜的张欣欣扑向了正在放热水的浴缸。
“那个……”大强子迟疑了下。
欣欣一脚踏进了水池子。
“还没放凉水。”
“噗拉……”水花四溅,“唔~~~”“哎哎!!”“噗通。”
一阵折腾后,安静的出奇。雾气越来越厚,贴着天花板顺着微敞开的门,缓缓扩散。
“哎呀……”好不容易缓过气的大强龇牙咧嘴扶着自己僵硬的腰,我一快奔5的人了,散架了咋办啊?
欣欣不说话趴在大强子光溜溜的胸膛上,特专注的盯着疼的都皱到一块的大强子的脸。
张欣欣从水池里跳了出来,一边小动物样的叫着,一边脚底打滑撞到了差不多老年人的大强子身上,脚下再无意的一勾,现在这个欣欣压果果的画面就完成了。
欣欣挑了下眼尾,利索的站了起来,回身调水温。大强子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应该就是欣欣那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虽然大部分是因为近视的缘故)。早知道就该忍住不去碰的。你说你嘴怎么这么贱的。大强子摇晃的支起上半身,准备爬出浴室,祖宗得罪不起。
光被挡住了。细细瘦瘦的竿子样的四肢,还叉着腰。就在好不容易坐起的大强子面前。
“喂!不是!你干吗?!”大强子脸都红了,废力用手肘撑着瓷砖。欣欣坐在他身上,叉开双腿,赤条条的坐在自己那条湿乎乎的戏服裤子上。
“脏不脏啊?这裤子可是那都蹭啊。”说完自己都很黑线。欣欣的小爪子扣着大强子的肩膀,朝前挪了挪,贴到了大强子的肚皮。
“脱,自己还是我动手。”欣欣祖宗终于幽幽的开口,声音沙沙的,可能刚才淋到了。
眼神很平淡,无情绪,无起伏,无光。大强子认命的蹬掉了裤子,留个裤衩。
“我和衣服应该差不多脏,都好久没洗了。”大强子非常希望欣欣现在说句“滚,自己还是我动手。”
“我也该洗了。”下巴支着大强子剧烈起伏的前胸,眼尾一条美妙的弧线。
如果一只猫突然主动和你说“我该洗澡了。”那么你就真的给他洗了。猫都是很惧怕洗澡的动物。
试了下水温,大强子小心翼翼的把欣欣放进了浴缸。哗啦,漫出好多好多水。
始终昂着脸,欣欣一直盯着他的果果的那张红不红白不白,精神有点憔悴的脸。
“进来,我先给你洗。”
如果一只猫突然主动和你说“我给你洗澡。”那么你可以去买彩票了。猫都是很惧怕水的。
哗啦,又漫出好多好多水。
最后一块遮羞布还是被欣欣扯了下来。大强子靠着浴缸想,为什么旅馆的浴缸这么大?
踹开淋浴器,水温温热热的,浇着欣欣细细薄薄小骨节分明的背。欣欣舒服的眯着眼,紧紧贴着果果微微泛红的四肢,半拉身子藏在水里。
哗啦,哗啦。不停有水溢出去。果果有点口干舌燥的,欣欣半个额头贴着自己的下巴,顺着弧度看,可以欣赏到那半睁着眼睫,很高傲的舒展着。一只手绕过自己的头,别别扭扭的夹着耳朵。额头很痒,自己那搞笑的锅盖头被缠住了,手指尖有点冰,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额角发际。另外一只手,从后面绕到果果的肩膀,用力紧了紧,使身体更加贴合。
“关水吧,怪浪费的。”大强子闷闷的说。
“后背冷。”欣欣没动作,眼持续半张。
抬起被泡的有些红的双手,果果犹豫了下,盖住了张欣欣的后背,朝自己怀里压了压。
略微调整下姿态,张欣欣朝上挪了挪脑袋,舒服的闭了眼。
“我先睡会。”
水温很合适,雾气很合适,气息很合适。大强子眼皮也有点重,眼下得一圈青黑越发的紧。不得不闭眼,欣欣很蜿蜒的趴着,脚踝到背部一个略微翻转的弧,隔着一层透透亮亮的水,恰恰模糊了窄窄的腰线,周身蒸腾着薄薄一层软绵绵的光,视觉太诱人,特别是尝到部分质感之后。
暖烘烘的黑甚至能品出粉红来。脸颊有轻轻的瘙痒,有一下每一下的,欣欣睁眼了么?小胳膊抬了一只,半个身子稍微离开了自己下,另一只支撑用的手对自己的压力猛地加剧,似乎在够什么东西。事情很不妙,张欣欣的下半身对自己的压力涨了一大截。还年轻吧,欣欣总是比自己暖些,细致些,特别是相较于自己目前的状态。觉得有些冷,大强子不自觉的双手加力把单薄的身板按了回来。还是不敢睁眼,怕被欣欣妖娆的把魂勾走。
欣欣很瘦,抱起来很硌人。单薄的和搓衣板样的贴在大强子厚实的肌肉上,用力朝上蹭了下。柔嫩鼓鼓的小尖,软绵绵的弹性,胸前触觉神经老实报告着,大强子抖了下,控制不了的眨动了下眼,微光中是欣欣歪着头的大脸,胳膊肘子捣着自己的锁骨,手指开始缠绕自己的头发。
很香,软软的牛奶味儿还是多加糖的那种。指尖细细啃着自己的头皮,一小寸一小寸,麻酥酥的开垦疆土,细细腻腻的泡沫淌了下来,啧啧的舔着耳朵,下巴,颈脖,肩背。张欣欣又朝上蹭了蹭,跪坐了起来,忽视身下过电般的颤抖,认认真真的洗着果果的大脑袋。洗发液自己特地带来的,牛奶瓶子样的包装,上面画了只很母性的奶牛(姐妹们猜到是什么牌子么?她家爽肤水也好好用>w<偶不是在打广告~~~逃走。),家里果子和布袋特别喜欢用这个。加力着重按摩头侧的穴位,虽然具体位置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欣欣卖力专注着自己的洗果果计划,累倒胳膊酸到抬不起来,才放水冲冲。
大强子吐了一口水,勉强睁眼立刻被泡沫迷了眼了,还好不刺激。欣欣继续猫洗脸样的开始揉捏自己,额头,鼻子,脸颊,嘴角,下巴重复打着圈。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多蹭了会胡子,手感很扎短短硬硬的。手指顺带滑了下耳朵,耳垂很厚,用力捏了捏左边的,大强子的脸立即遥控般的抽了下,很滑稽。拧了块大毛巾,深蓝绿格子的,热热的糊住了果果的眼睛,有利于血液循环消除黑眼圈。“不许拿掉。”欣欣咬着果果的耳垂警告着,否则后果自负。大强子无奈的翻白眼当然欣欣看不见。
接着开始“杀猪”工程。欣欣撸袖子,当然有的话。记忆里小时候妈妈抓住泥猴样的孩子搓澡的统称。体力活,欣欣最不喜欢的一种东西。大强子拍完戏后曾经调笑的抓着人就说“来来,回去给爷擦个背。”毕竟没有谁真有胆子在张小太爷眼皮底下出入果果的浴室,大强子最多的也就是自己拿个刷子反手蹭蹭了,和刷锅样的。今儿爷心情好,买一送一。欣欣念叨着这么一句很无逻辑的话,捞起大强子一条胳膊开始慢慢蹭,从手背开始。
……
你长这么大个子干嘛?费吃费穿还费力!蹬开塞子,张欣欣叉腰坐在浴缸台子上喘气,累死了还只干了一半。搓澡工摊上你绝对的赔钱!抬脚踹,翻过来,自觉点。大强子特配合的翻了个身子,侧头继续迷瞪着,脑子懒洋洋的压根不想动。
湿乎乎温热热的,伴随麻麻痒痒的小触觉。大强子彻底控制不住的滑入了睡梦乡里。这几天睡得都不是特别好,平时最能咋呼得瑟的人,感情看的特别重,非常容易受周围环境的影响陷进去。
放掉3池子水,大强子比以前足足白了三个色度。欣欣满意的掀了果果的毛巾,拧了拧给自己擦了把汗,果果没睁眼,表情很静,呼吸平稳。想了想,欣欣跳出浴缸站在一边开始洗头。
……
差点又沉到那暗里去。
大强子猛的起身,哗啦哗啦带着浴缸里的水不安的抖动。水可能凉了,浑身发冷。
“哈啊哈啊哈……”重喘气,水本来就压着胸口不舒服。大强子呼噜一把脸,抬头才发现池子外面打了一半泡沫的张欣欣。
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恐怖。因为欣欣用更恐怖的表情盯着自己看。
“呛到水了。哈哈不小心睡着了。”自嘲,很尴尬。
跳进池子,打开塞子,静待水干,泡沫遇到水后,有点啧啧的响声。
给我打肥皂。把浴花递过去。
大强子很喜欢小动物,但不怎么养,觉得自己太笨太粗,怕养不好。所以面对拆了骨头的伪装软体动物相当的不擅长,何况还是高智商的。香皂茉莉花味儿的,好几次从手里溜掉“咣咣”砸到浴缸池子上,却什么泡沫都没打出来。欣欣窝在大强子怀里,拾起第n次飞掉的香皂,拉过大强子捏着浴花的手。
泡沫就这么呼呼的冒了出来,和变魔术样的。白白的腻腻的,糊满了欣欣薄薄的胸前,滴滴答答缓缓渗向大强子的腰腹。呼吸苦难,张欣欣这厮却更加恶劣的翻身。
脸贴着脸,肩抵着肩。呼吸你的呼吸。
满手的泡沫,滑腻腻每一寸皮肤。欣欣很认真的在给大强子涂香皂,如果他的脸可以再离得远点,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那么专注。
“欣欣。”大强子的声音哑的很费力。
“恩……”欣欣疯狂的制造完巨多的沫子,手顺着大强子很厚的腹肌滑了下去,掩在一堆更加华丽的白腻隐隐中。
皱了下眉头,眼睛陷成一条很深的弧线。大强子的手兜住了欣欣有点抖的腰,顺着润滑的泡沫,朝上。薄薄窄窄的腰背,细长的四肢,说不出的勾人,手缓慢滚烫,能很好的刺激欣欣皮肤下抖动的血管,却永远不过界。
突然的抽手,停止服务。张欣欣闻了闻手上淡淡的麝腥气味儿,笑得相当阴险。
“诱惑我。不然自己解决。”大强子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被憋死。
抬着头持续的昂扬,若隐若现于厚厚云朵似的水沫中。借助别人的手,刺激前所未有。
大强子懒洋洋的靠着浴缸半昂着头,纹理清晰的眼皮下鼓鼓的茶色瞳,瞳仁很大有孩子样的纯真。脸颊红红的。嘴半张,下唇很厚,唇纹疏密间隔都浅浅的。瘪了下嘴,脑袋里的齿轮艰难的挪了半个。啥叫诱惑?实打实为人厚道本分的大强子和这类拧来拧去的词彻底的没交集。
有点无奈的盯着俯视自己的张欣欣,大强子费力拉动自己的脑子,完全没发现张欣欣控制不住的抖甚至带点急促。
只是若有所思的眼底映着自己的脸。张欣欣阴险的微笑就退了个完全。
“……不知道算不算……”语速有点慢,脑子的灵活度完全比不上张欣欣。
拉下喘的厉害的脑袋,大强子很实在的啃了一口。
“……唔唔……”欣欣作乱的爪子瞎扑腾着,又抓又挠,恨啊,精心设计的trick,配合一下怎么了?你一农民,纯的!
放了欣欣的嘴一下,大强子猛地翻身拢在上方,咬着欣欣的侧脸颊,酥酥麻麻的。“算不算?”呼吸彻底的粗重,固定住欣欣的小脸,特认真的问。那眼神就和易爆物样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剧烈的眩晕。湿湿热热的又侵略了,翻滚纠缠,刺的口腔粘膜一阵阵痉挛。摩擦还没走火,张欣欣顺利自燃。
果果你就装吧。欣欣一边战栗的享受一边断断续续的琢磨。大强子的手随便游移着,相当精准的刺激敏感的神经源。记忆中,果果的爪子很大,指头很厚,有点笨,特别是在敲键盘的时候,一顿一顿,对着电脑屏幕上小太爷呼啦啦的灌水刷屏只有抓耳挠腮掀桌子的份儿。有点糙,指间略微染色,带着淡烟味儿。脸颊,耳廓,耳垂,脖子,每一处都撩拨的恰到好处,意犹未尽之时立刻撤离攻占下一处。欣欣想骂人,爆粗口。无奈嘴被封的太好,除了“嗯嗯啊啊”发不出别的音效。果果体型很大,却很贴心。耐心揉捏着欣欣祖宗失了主动权之后的不甘心。湿漉漉的舔咬,软绵绵的抚弄。藤缠树般。扑打的爪子彻底失去了抵抗力,松垮垮的搭在结实的肩背肌肉上,本来就有点累倒的张欣欣彻底放弃任何抵抗,乖顺着。
连绵不觉的湿吻,缓慢自然的就着两个人的呼吸。大强子闭着眼,双手绕到了欣欣的背后,认真描摹每一个小细节,用指尖的温度。“唔……”欣欣抖着,舌头缠上对方的牙齿。胸前兴奋的压力,激得血液呼呼的造反,食指报复般的立起露出微微出尖的指甲,明目张胆歪歪斜斜还算快速的擦过大强子结实的后背,绕到了大腿内侧狡猾的拧了一把。
身体猛的一震,大强子松了张欣欣的嘴。自己隆住了大部分光,所以看不太清欣欣的表情,只有清清亮亮瞳孔有点妖异的燃着。“继续。”缠上送过来的唇,习惯的贴合,让人无法忍受的分离。欣欣的爪子也乘机缠上了小“果果”。
……
几乎迷糊,果果的触觉消失,欣欣有些紧张的皱眉,却累得无法动弹。工作狂张欣欣发泄过后脑子瞬间进入大面积瘫痪,只是记得手很烫很滑是果果的,两人差不多同时。果果块大果然不是白长的,还有力气继续给自己打肥皂。= = ///
毛巾织物,欣欣被裹了进去,软趴趴的摊在浴巾里,被果果兜着抱到了床上。今早旅馆服务员得知李小晨走后,迅速换掉了他睡过用过的一切。(多敬业的粉丝!!握拳~~)
欣欣和刚被洗过的猫一样,有点硬硬的蜷缩着,一脸苦大仇深。大强子回浴室又抓了条毛巾捧起欣欣的脸细细擦着水嗒嗒的发。脸色不好。
“怎么了?”大强子贴近了对着毛巾中间迷迷瞪瞪的脸。
欣欣用力闭了闭眼,大概估算了下俩人的位置。腾的跳起,揪起被子,兜头兜脑就把果果网住了,扯掉浴巾,掀起被子一角,跐溜就钻了进去。被子一阵起伏。
“你干干……什么……”短裤飞了出来。然后就是长久的安静。
和刻意装的似的。
大强子及其不理解的瞪了俩大眼对着拉好的窗帘。欣欣和嗑药似的把自己扑到,拔光。就在自己感慨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自己晚节不保的时候。他居然缩自己怀里,睡着了。
额发还湿漉漉的。身上透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暖暖的温度。鲜活的生命,栖息在自己怀里。
调整了个姿势,将欣欣朝怀里收了收,唇抵住他的额头,大强子认命的闭了眼。
好梦。
……
很踏实,因为彼此。神经元传递的信息幸福的统一,我们。
……
暖呼呼的黑,腻腻歪歪的喘息,一切都适合慵懒的继续闭眼。当然得除掉楼道里康师傅时不时招魂般凄厉的呼唤。
欣欣,回来吧~~我再也不不待见你了~~~T-T
淡淡的茉莉花混着欣欣身上特有的动物味儿,大强子挪动了下眼皮儿,懒得睁开,幸福的掐了掐手里一根根细细的小骨头,特满足的张嘴就一口,也不管到底是哪了,舔吻,咀嚼,软软的磨着自己的牙。急切的甚至有点失心疯要将有关他的每一寸数据都刻到自己的身体里。怕疯了,杀人的气焰就这么擦着自己的头皮飞过,结结实实咬了自己,脑子发热呼呼过着记忆片段,顺带翻腾一些未遂的计划。审视的想笑,半辈子结束一脚踩进迟暮的人了,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不甘心,不舍得。比年轻时候,也理所应当比年轻时候多,因为他遇见了张欣欣,这么个妖精。咯噔一下,庆幸自己没死,自负不要脸的想,如果自己没了,他是不是也不差不多了?别就象征性送个“永垂不朽”的花圈鞠个躬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活人不能被死人拖着不是?大强子手没来由的一紧,掐的欣欣薄薄胸膛里不多的气泡半个不剩。
想的过于自虐,大强子完全忽视了转醒的张欣欣挣扎的动作,狼吞虎咽贴在嘴边的薄薄的小身板,我让你撩爪就忘了,我让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左肩膀湿滑伴随腻腻的挂擦,毛细血管前赴后继的迎合果果霸道的吮咬,砰砰的破裂着,不惊天动地却足够牵扯欣欣那颗本来就不坚强的小心脏。
家里幺儿,从小老妈姐姐护着宠着,一切理所当然的柔软,欣欣偶尔会被人笑女气,他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大老爷门儿么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得你累不累啊?捣鼓着手上薄薄的糖纸,欣欣继续这些看上去很“娘”气的动作。真正懂自己的人,值得自己懂的人绝对懒得在乎这些虚,当然自己也改不掉。然后就这么认识了几乎什么都懒的注意大大咧咧很农民的大强子。半勒着自己嚷嚷兄弟,闹酒疯癫后拆自己蔫坏的底儿,容着自己糟蹋人包括糟蹋他,还能特义气的给自己兜谎,冠冕堂皇的一派正气,背后却拽着自己出那种让自己都觉得这人太损的馊主意——比如藏康师傅内裤那件事儿(果果才是始作俑者哦~这个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如果不是对自己推心置腹,活的光明磊落大太阳下的某人万不可能这么损的亲自损形象。特憋屈的拽自己衣角说替我配台电脑吧,我不懂那玩意儿。马上更憋屈的说这玩意儿忒难使,笨呼呼的惹的欣欣麻利儿的噼噼啪啪灌水、勤勤恳恳更博,通过行动来持续让他更笨呼呼的。欣欣就喜欢果果那笨呼呼的样儿和熊似的,变着法儿的挤兑他。但是心里比谁都清楚果果的智慧,大9岁,不白活,即便没看那么多书,即便没多拍几部戏。大的是一种沉淀,一种聪明人都没法体会的历练。就和《突突》里那角色似的,果果之所以能演这么好,无非就是吃透了那种气焰嚣张罢了,从某个角度来说果果就是高城的成长扩大版。“我心目中的理想男朋友也是高城啊~”张欣欣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电脑屏幕调侃。特气定神闲的等待果果一口水喷出来。果不其然,大强子呴嗓子似的从电脑屏幕前起身拽卫生纸擦崭新的电脑屏,幽兰幽兰的电脑荧光却映着脸诡异的粉红。
康师傅越叫越凄厉,时不时还能听见蓝小蛇画壁虎添翅膀的加一句,回来吧~~
~张欣欣!!回来吧~~~如果这有口井在带个瓢,活生生的封建迷信活动啊!!= =///(挖鼻孔~~什么?么看懂?去吧看那啥轱辘,女人,狗。= = 额似乎是这个名字= =顺序我不管= = 生活片,农村片= = ~~我亲身被召唤过~~= =翻滚~~ )
张欣欣烦了,准备出去自首,再下去不报警了得。段段这么厚道一孩子绝对嘴紧。
“果果……”推了推卖力啃自己肩膀的大脑袋,欣欣轻轻唤了句。顺着声音摸了过去,欣欣的肩头到唇角一条晶晶亮亮不窄的水印子。缠着,绞紧了。喂着自己的心意。欣欣不示弱,四个爪子扣紧了果果的背,一道一道刻着自己的印子。你还来劲了,有功了啊你。差点被炸死,你打报告了么?我同意了么?胆子越来越大啊。我撩爪就忘,我该干啥就干啥去。你不先悄么叽儿的没了,我怎么忘啊!?张果子同志我郑重警告你,你这条没个几十年活头,满是伤疤,老烟枪又一身肥膘的命是我小太爷的!乐什么?躲再躲……呵……知道厉害了吧!下次再让我逮着你没事拿我的东西瞎得瑟,你瞧着……
大强子费了老大劲儿将脸从张欣欣嘴边救出来,疼的脸抽抽,口腔内壁充血,给欣欣啃的,特有技巧,在朝外挪个半厘米,嘴肿的镜头上就能看出来。用手背蹭了把口水,低眼看还好没见红,在抬眼那幸灾乐祸的笑脸却憋着比哭还难看。
谁都宽慰过死里逃生的大强子,却又有谁想过替大强子一声不吭揣着生死未卜那几秒的灭顶压力和回忆起后怕的抓心挠肝的那个人?
张欣欣特懊恼的在大强子怀里供着,时不时接过果果递来的面纸,擤了,揉皱了在砸到果果脸上去。今儿估计百事不宜,诸事不顺!做啥啥都成不了!一向理智算计万事都在掌握中的欣欣同志,不停的出事故,安慰人的最后反倒趴人怀里腻歪起来了,得了就这么着吧。康师傅你爱报警不报警,搜山都不成问题,反正我豁出去了。狠狠揉了个大纸团,中了果果那该死的嘴,就那张嘴!你说你长那欠咬干吗?说都不能说啊?你干吗?你过来干吗?亲我?没门!你说你还亲过多少人吧你?喂~~呜呜……
段段有听了会,觉得没动静了,才把脑袋从门上挪开,摇摇头,背手朝自己房间走去,不小心路过公共阳台,康师傅半条腿跨在阳台外面俨然一副寻死觅活,后面跟着个蓝小龙一手抓着围栏一手吊着康师傅的衣服,用力方向却活脱脱一个“推”。闹吧。继续,反正2楼摔下去最多残疾。= =///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