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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烟
翌日。天色尚早,苍青无云。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哼着歌走入宁府。
“大叔,你昨天去哪了?”花夭突然从树上倒垂下,脚尖勾着树枝,黑发如瀑垂地,巴掌大的小脸距离司熵只有一掌间距。
司熵大喇喇地说:“当然是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了。”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花夭晃了晃脑,不相信地仰起,手臂一展就从树上轻灵跃下,树枝晃了两晃,叶子沙沙作响,她看了看他,优哉游哉地说,“你身上还有钱吗?”
“妖囡子,看来是时候向你亮亮大叔的家底了。”司熵严肃地皱起眉。花夭慵懒地靠在树上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来。
只见司熵皱起眉将中指与食指并拢,其余手指蜷曲,严肃郑重地往地上一块石头上一指,石头蓦然绽出一道金光,金线激光往来飞射,司熵皱起眉,大喝一声,石头蓦然滋滋急转起来,升至半空,光晕流转间亮如白昼,无法直视,“变!”司熵额间冒汗,那石头猛然嘶鸣一声,坠落在地。司熵手臂垂下,金光退去,地上是一块金子。
“点石成金。”花夭眼睛一亮,手一招,金子就到了她手中,她掂了掂,眼中晶光愈亮,她亮晶晶地打量着司熵,像在打量一个移动宝库。
司熵立即摸了摸脸自恋地说:“不要迷恋叔,叔只是个美大叔。”
“大叔,”花夭笑眯眯地拆穿他,“你变这一个好像很不容易,其实你失败率很高,只是这回碰巧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司熵严肃地说:“神生已是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你何苦要将它拆穿?”
“你艰难吗?”花夭不以为然。
“我的苦一直憋在心里,所以你从来看不见。”
“哦?那不如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看看。”语落花夭迅疾抓向他心口,司熵抓住她的手,散漫地说,“不是说了大叔门前有一株一千年的桃花树吗……”
“是吗?”花夭兴奋的眯起眼,手如灵蛇婉转一转,瞬间滑如泥鳅,从司熵手中挣脱,同时身如飞燕,从他臂下转出,轻灵地擦肩而过,司熵迅疾抓向后方,花夭脚尖在地上轻点一下,霎时倒跃到墙前,手轻飘飘一挥,刹那玫红光亮涌入天际,在空中打了个旋,急转直下,落入人间,绽开,舒缓。司熵转头,忽的手臂顿住,一片桃花花瓣落在他的肩头,霎时风起,扑面而来,落满全身。桃花如雨逸散,芳香迷离,她站在落花雨的尽头,展颜而笑。他木木看着她轻漫地向他走来,每走一步花雨就向她倾斜一下,她走到他的面前亮晶晶地看着他,说:“喜欢吗?”
“喜……喜欢……”他呐呐。
花夭的眼睛更亮了:“你喜欢桃花,应该也会喜欢我。所以……你多变几个金子我们去赌场赌一赌好不好!”
“好……好啊!”司熵大喇喇抱住她的肩膀,“走走走,去赌场赌一赌。”
花夭笑弯了眼。
沈竹风在夜风里吹了一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两只勾肩搭背地离去。赌场……他想到什么,面容扭曲了一瞬,不……不能去……他意识方动,身子便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射而去。可以动了!他来不及欣喜,身子便如倒栽葱一样竖直坠入地面,他心下一跳,耳畔风声掠过,他紧抿住嘴在离地半尺距离时稳住身体,他负手,身子在空中转了几转,就正立在了地面。他正要去追那两只,忽然烟雾大起。他身心皆凛,如临大敌,蓦的里烟雾退去,场景一变,竟在山间,山石嶙峋,林木怪立。不远处似有萧声呜咽,他蹙起眉,刚迈开腿,巨大的压迫感向他膝下压来,他膝盖一弯,单膝跪地,他试图拔出那条腿,却如坠泥潭般无法拔出。他僵住身体,忽的眼皮一沉,某种奇特的力量向他眼皮涌来,压住,他试图推开这种力量,竭力睁大眼睛保持清醒,眼皮却越来越重……终于沉沉落目,睡去。
是梦吧,如果不是梦怎么会一片漆黑。他在黑暗里漫无目的的游走,忽的坐下来靠在虚无之中,膝盖一支立起,一支垂下,似经过了几许光年,黑暗里什么无声涌动,终于,铛铛铛叮铃铃哗啦作响的声音从寥远中传来,一个黑影从黑暗的尽头出现,身后是长长的锁链,它的头部低垂,它与黑暗连成一体。它无声向他走来,伴随铁链相撞的声音。终于,它走到了他的面前,停下脚步。沈竹风失神地看着它,却无法从那张低垂的头部看出什么,它静静驻立一会儿,忽的侧过身,霎时世界旋转,他在它身后,它在他身前。黑暗退去,世界彩色缤纷,它身上挂着看不出颜色的及脚长布,身后是七色彩带,行走间哗啦作响。
彩带……沈竹风不解地蹙起眉,忽的世界天翻地覆,他晕眩地闭上眼……
“喂,喂……”脆铃般的声音响起,朦胧中似有人拍了拍他的脸,他睁开眼,忽的胸膛一痛,司熵轮廓分明的脸撞入他的眼中。
“他醒了,你别锤了!”花夭着急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轻咳一声,看了看周围还是山石嶙峋,怪木林立。
“你们怎么在这里?”沈竹风抚了抚胸口,站起来动了动,那种压迫的感觉已经不见。
“不知道,我们正要去赌场,忽然一阵烟起,我们就到了这里。”司熵耸耸肩。
“还好没去。”沈竹风舒了一口气。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我是说,你们最好不要去赌场。”
“为什么?”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赌运赌品俱差。沈竹风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种乌龙混杂的地方去多了会不利修行。”
花夭一惊,后怕的咬了咬指甲。
司熵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地瞟了瞟沈竹风面瘫的脸:“有这种说法吗?”
沈竹风继续面瘫。
“好吧,好吧。”司熵大喇喇地揽住他的肩膀,摇晃了两下,“这地方有些古怪,似幻非幻,似真非真,我刚刚和花夭转了两下,始终绕回原地,却没闻见术法气息,仿佛这个世界就这么大一样。”
“我们该不会到了世外吧?”沈竹风垂头,忽的低下身搓起一把泥土在鼻尖嗅了嗅,“不是罗城的泥土。”他笃定的说。
蓦然间林木的尽头出现一道身影,三人警觉的看着那个方向,身影渐渐走近……
“你们都在啊。”尘于光静静的扫了他们三人一眼。
“是你啊。”花夭松了一口气,忽的奇怪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刚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也没有看见你啊。”尘于光凉凉的说。花夭闭上了嘴。
“于光,你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几个果子,挺香的。”他凭空变出四个赤绿相间鹅蛋大的果子,霎时芳香四野。
“好香啊……”花夭享受地眯起眼,忽的抓过一个,送入口中,咬掉一口,咂巴咂巴咽下。
“没毒,吃吧。”他扔给神色各异的两人一人一个,自己一个。吃完,一道暖流窜入腹中。四人面色各异,各自打坐消化。
似是经过几个春夏秋冬,恍恍间不知岁月。花夭率先从入定中醒来,奇怪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变化……”
她坐在原地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其余三人相继苏醒。蓦然间云气弥漫,悠悠然不知身在何方。
几息间云气退去,几人身在一个奇异的屋子里,他们皆能感觉这屋子奇异无比,却无法言说究竟奇异在何处。四人站起来,走动一步,房子也跟着晃动着向前延伸一步。四人住了脚,花夭伸出手,试图触摸桌子,明明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无法触及,始终只差一寸。沈竹风轻轻一抬步,房门蓦然打开,房子不再晃动。四人一凛。只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青衫女子走入,“你们是何人?”她质问,放下背篓,刹那间仿佛光晕撤去,她的面容刹那清晰,室内骤然明亮。四人俱是失神。
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美丽绝纶的女子……
“算了。”她轻叹一声,“我叫燃烟,欢迎来到这里。”
她分明不曾说明她的名字是何字,四人脑中却蓦然出现她的名字写法。
各自惊异间,她的面色骤然一凛,手一招,沈竹风的身体蓦然向后倾斜,风声呼呼,一块玉佩从他身体里飘出,挣扎着发出赤绿色光亮。轻飘飘落入燃烟手中,燃烟骤然攥紧。
“勾邪!”她绝美的面庞蓦然扭曲,煞气从她眼角眉间逸出,口中喃喃古怪语调,听不分明。她蓦地凄厉尖叫,一个赤绿印记从她的左侧太阳穴闪现。
“赤罗天!快跑。”司熵惊叫,燃烟的身影骤然逼近,煞气扑面而来,四人霎时僵住身体,不可动弹。
骤然间云气渺渺,燃烟尖叫一声倒飞出去不见踪影。云气消散,四人尚在宁府。茫茫然对视几眼,不知所言。何为所见?何为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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