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然

作者:澈冽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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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远远近近的响起来,也让有一刹那发呆的施落清醒了过来。走到厅里的时候,母亲早已在做着年夜饭,施落便忙洗手去帮忙。母亲在忙着调包饺子的馅,看到施落出来,便问:“谁的电话啊,说这么长时间。”施落也坐下来开始揉面擀面皮,边回答:“是公司的同事,商量些工作上的事。”母亲有些奇怪,问:“这大过年的,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上班呀?”施落说:“只咱们国家过年放长假了,国外都还是上班时间。”

      施落理所当然的圆了一个很合理的谎,程彦的确是她的同事,国外的公司这个时间的确也在上班。只是,程彦与她聊天的内容确是热恋中的两个人所讲。施落说,她跟母亲正在准备过年祭祀用的东西,五花八门,很丰富;程彦似乎很感兴趣,感叹道,如果不是春节一定要在家里无法离开,他一定会到她家里体验一下。施落心想,千万别来,万一来了,在家里可是天大的事情,家族的人都会把他当作准女婿来接待。虽然施落也展望着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但未来的不定之因太多,她不想这么早让自己让对方都步进这个圈子里。爱情是一回事,婚姻更是一回事。

      施落刚想到这里,母亲这边却也问出了同样的话题:“落落,在那边有没有合眼缘的人?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女人年纪大了,以后找对象可是越来越难了,有合适的就谈谈,别再拖了。”

      又来了,施落在想,自从过了二十五岁,母亲便经常唠叨类似的话,仿佛这是女人的一道坎儿,女人一过二十五,便难嫁了一样。施落还是用别的话题叉开了话。施落有时想,婚姻是为了什么?找一个心灵相通的人在这人生红尘中相惜相伴?还是为了吃好穿好?更或者是为了上辈人的希望,结婚生子一代一代的过下去?也许,她需要找个时间去问一下程彦,尽管这样会有些荒谬。

      这个假期格外的短,比之以往的假期,仅仅在家里呆了四天,年初四施落便准备回上海了。假期只有七天,严格的按了国家的放假标准,不象之前的公司,可以请几天假,有些自由。加之施落的工作量较大,她也不想因此而耽搁工作,让人对程彦施以话柄。初五休息一天,初六正式上班,施落都把计划安排的满满的。虽然父母亲都很舍不得,但在施落说了今年会有一次休假,再回来看他们,他们又高兴了起来。

      施落有些心酸,父母年纪越来越大,最期望的事情,便是孩子们能在身边多呆一些时间。然而孩子们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家庭后,却越来越忙,看望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是节日偶尔聚一会儿。但是,盛席散后让人却感觉更是孤单,施落很能体会父母,然而除了多打几个电话,多给他们一些钱,多买一些东西外,也是没有其它的办法,毕竟,她还有自己的事业在做。

      乘车离开,看着远去的村子,越来越模糊的父母的身影,施落心中微微有一丝凄凉之感。多少年了,每一年重复着这样的离别,越来越少的团聚,越来越大的年纪,对于所有人,也许,这便是游子的感觉。二姐说:“咱爹娘年纪大了。”也许二姐也看出了施落的心情。离的越远,却感觉亲情的滋味越深,曾为自己当初那叛逆的脱离感而自责,一次次的,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到了小城,在二姐家呆了一会儿,二姐把整理的资料交给施落,让她看一下下一步的规划,并交给了施落一大包准备好的特产。二姐说让她分给同事。施落有一些感动,尽管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也看出来二姐的感激之情。其实施落想说,我们姐妹没必要有客套的东西在里面。但施落也只是心里想了一下而已,帮了姐姐,姐姐也较之前对自己也更加的重视,甚至有了几分小心翼翼在里面。也许,这也是施落所没有想到的。

      施落没有让二姐与姐夫再去送她,自己做了小城里的公交车,到了市区,再乘的士车到了机场。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施落才感到了一丝疲惫,仿佛是这一周忙碌的终结,也仿佛是对近了家的那份心中的落定。到家了,有了自己小窝的城市,施落理所当然的把这儿当成了家。

      机场还是与往日一样的人流如潮,只是这儿是国际大都市的机场,家乡那样的小机场是不能与之比拟的。即使这每日里上演的迎来送往,也是多了太多。施落仍是孤单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着,路过一个个陌生人。她没有告诉程彦她回来的具体时间,因为程彦说他初四会去美国。便是今天了。施落不会想象二人会在同一个时间段里遇到,因为那样太戏剧化。这是上午的时间,并不时登机的黄金时间段。冬日里的清晨还是有些寒意的,只是在这诺大的候机室里并没有感觉到。但是总有些生活如戏剧般让人体验,施落也真正体验到了。

      外形吸引人的程彦,在人群里太突出,让人一眼便会将其锁定。施落的眼光也被这个身影所吸引,只是施落的心情在由看到程彦刹那的狂喜而一下降到冰点。因为施落看到了程彦的身边,一个时尚女子正与他亲密的走在一起,边走边谈着什么,程彦也时而低头轻语。不知女子说了句什么,程彦便吻了上去。这一个吻,也让施落的心掉到了这候机大厅冷冰冰的地板上,跌的粉碎。

      施落的身影隐藏在机场华丽柱廊的一侧,大衣与帽子将施落很好的装成了套子里的人,她心绞的同时也一直若无其事的看着那个方向。只是后面跟上来的人,让施落有点不知所措并恍然大悟,那是一对老年夫妇还有一对年轻人,那对年轻人施落很熟悉。小美与沈行之如一对壁人,即使有着程彦与那一个漂亮女子,他们两人却一点也不失色。程彦与沈彦之,施落并不笨,反而有时候非常敏感,她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让她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归结。

      施落拿出手机,拨了小美的手机号码。很快便有人接起来,背景是嘈杂的候机室特有的声音,施落小心翼翼的护着手机,防着周围声音的侵入。小美特有的清亮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格外悦耳。“落落,在哪儿呢?怎么想起来给我电话啦?”施落心里有点苦涩,但仍然不让声音有一丝的异样,只问小美:“我今天刚回来,现在在外面,你呢?在没在上海?”小美哈哈笑着说:“真不巧哈,我们刚到机场,准备去瑞士。”

      施落没有听小美的长篇大论,便说:“真幸福死了,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蜜月了?”小美说:“哪能呢,跟行之一家人一块去。要去那边见一些他们家的人。”施落说:“紧不紧张啊,现在我们大老板小老板都在你身边。”小美呵呵笑着并小声地说:“他爸爸妈妈对我都很好的,因为我他们还跟行之改善了关系;他弟弟沈言之就更好说话了,嘿嘿,对我这个大嫂可是客气的很,她的小女友也很活泼,对我都很好的,亲爱的,你放心啦,我不会受委屈的。”

      施落想笑,但眼里却有一丝酸涩,忍住即将从眼中掉出来的湿润,本想说好吧,回来咱们长聊,这时却听到那边沈行之的推促声,让她快点挂电话,并传来小美说:“急什么急,我也得跟落落说声再见啊”并转声说:“落落啊,要进去了,大家在等我,回来咱们好好再聊啊。”施落还没答说好,就听到了嘟嘟的忙音。

      施落眼中大滴的液体终于掉下来,只是不多,看到小美一行人都进了安检后,她便掏出面巾纸,拭了一下脸,转身离开了候机大厅。周围仍然是陌生人,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各种情绪的变化,更没有人会再给她递面巾纸,那个在飞机上曾经的陌生人,果然只是陌生人。施落常听人说“各人有各命”无福消受的,果然消受不起。黄林然是这样,程颜,不沈言之更是这样。她自怨自艾的想着,人果然是不公平的。

      他为什么要骗我呢?施落坐在车上,仍然在想着沈言之。那个在她调动签证上的签名,对他们这些普通职员有着职场生杀大权的人,原来一直在她的身边,而且用着这么隐秘的方式欺骗着她。她施落何得何能,让这样的一个人做这样的事。也许,她的工作调动都与他有关系吧。又入了一个这样的局,施落很有点自卑,一直还以为凭能力进入的公司,现在看来,或多或少的与这个人有关系了。

      脑海中混沌一片。施落甚至想到了离职。但这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毕竟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一份工作,曾经有那么多的期盼在里面,甚至现在她仍旧喜欢着这里的工作环境。但是,以后她该如何面对沈言之呢,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摊开牌来?甩掉这些让她不知所措的想法,施落定下神来,安安静静的靠在汽车的座椅上,听着周围乘客小声的聊天声,突然觉的,她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太悲观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施落有了一些顿悟的感觉,想到感情一事果然是不可强求的。以前的韩思远黄林然是这样,现在到了沈言之,一样是她强求不来的。如果沈言之也出身于普通家庭,如果他真的爱她,她也许会争取。但现在,这样的条件,她是万万不敢奢望的。她已经怕了,经历过后,她最怕的便是那些大富大贵出身的人,身在高位,的确让人背负太多,她陪不起。

      也许,在小美的婚礼上,她会再见到沈言之,那时候,也许是她跟他摊牌的时候了吧。想到了这里,施落便闭上了眼睛,慢慢的享受车上难得的安逸时光。虽如此,脑海中的片断却还是闪现不断,施落想,这也许就是自我安慰与胜利的阿Q精神,记得高中时候的同学曾这样的说过她,只是那时候一味的想着同学的表情与语气,那样的让人无法接受,现在却坦然了。姐姐也说过,这样有什么不好呢?现在想来,施落觉的,人在绝望与痛苦的时候,自我安慰的精神胜利法,也许是一种自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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