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

　　3.1

　　大概是玛丽乔亚清净的海域看久了，前往西海的路上洛德洛竟开始觉得人间的海水又脏又臭又烦人。
　　轮船随着人间的海浪起伏不停，她扶着栏杆凝视大海思考人生不过二十秒，然后扭头就呕吐得歇斯底里。
　　如果是在玛丽乔亚，这种时刻奴隶们会直接惶恐地跪了一地。但现在把身份卡牌交给萝莉奴隶的洛德洛伪装成归家的富商小姐，所以也只有忠心耿耿的弗洛德撩起她的头发，拍着她的背，“请小姐再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洛德洛记不太清上次去人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只是被那熟悉而粘稠的空气包裹的感觉让她毕生难忘。
　　“洛德洛，你应该多出去走走。”那个母亲大人隔着门这样对她说。
　　“母亲，我刚散步回来。”
　　“我是指更远的地方，比如人间。人总要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不是么？”
　　洛德洛安静地垂下眼，“不了母亲，我属于这里。”

　　当如同绿宝石一般的岛屿出现在视野时，洛德洛长出一口气说，“弗洛德，上船的第一天，我做了一个梦。”
　　“小姐做了什么梦？”
　　“梦见了我小时候，光着脚在湿漉漉的草坪上跑，夕阳西下照在我的鼻梁上。”
　　轮船渐行渐近，驶过那片迷人的碧绿，便是繁华热闹的贸易区，人类的喧嚣就这么毫无遮拦的闯进她的脑海。洛德洛面不改色握着栏杆迎风而立，“你知道么弗洛德，这梦真他妈噩。”

　　他们的船在人声鼎沸的港口停靠，没有漂亮的裙子和整齐的仆人，洛德洛只是用块灰扑扑的披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皱着鼻子满脸嫌恶紧跟着弗洛德穿过拥挤的人群。
　　三月的西海气温正暖，温热粘稠的空气像融化的太妃糖。烤肉的油腻，流淌的污水，鼻涕连着口水的小孩往弗洛德身上扔石头，还有街边齁甜的三无棉花糖。

　　宅子坐落在人烟的尽头，就在巨大的天然绿幕前。洛德洛不由得放慢脚步从披肩下抬起了脸，夕阳西下，在她浅色睫毛上熠熠闪光。
　　那本应该是栋历史悠久的复式全木三层楼，昔日高大得像座宫殿，现在却被烧成了雄伟的废墟，被维修工人们环绕着。
　　“有趣。”洛德洛解下披肩，笑不出来。
　　远远的有人向她跑来，嘴里喊着什么施工中闲杂人等请勿靠近之类的话。
　　“弗洛德，他们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快步迎上那些人，如同拂落花瓣一般随意摆动手臂，那些人就像订书针一样牢牢地扎进土壤里，生根发芽。
　　这时才匆匆赶来的老管家猛地顿下脚步，他看见洛德洛的瞬间湿了眼眶。
　　“不用担心。”洛德洛微笑，“我来了。”

　　3.2

　　察宅会客厅。
　　克洛克达尔安静地点燃雪茄，疲于隐藏自己不耐烦的情绪。
　　文森眨着绿油油的大眼睛安静地站在一侧。
　　多弗朗明哥控制住自己想抖腿的冲动，隔着墨镜和面前这个人深情对视。
　　金发碧眼，年轻聪敏，人间尤物上帝宠儿，这个叫洛德洛的女人不笑的样子美极了。她带着她忠心耿耿的小管家，在多弗朗明哥翘着二郎腿慢慢欺负察宅里的人儿时，像幽灵一般突然冒出来。
　　她单手扶起海流氓踢翻的餐桌，气息平稳。她说，我们需要好好聊聊，堂吉诃德先生。
　　“呋呋呋，看来察尤克家族总算派出一个有点本事的人了。”多弗朗明哥对此深感欣慰。

　　“洛德洛小姐，根据上个月察尤克家族和堂吉诃德家族签订的合同，堂吉诃德家族负责提供法律和交易方面的安全，政府找麻烦我们家族也给予处理。相对的，堂吉诃德家族将获得察尤克家族40％的股份，察尤克家族进出普通香料利润五五分，名贵香料三七分。”文森把一纸文件铺到洛德洛面前的桌子上，轻点着右下角不可否认的签名和家族章印。
　　“三七分？”
　　“没错，我们七你们三。”文森带着无比智慧的微笑回答她。
　　“……”

　　洛德洛回头扫了身后哆哆嗦嗦的几十口人人，又扫了一眼弗洛德，才增长了点信心，“弗洛德。”
　　弗洛德俯首，上前一步，把画有堂吉诃德家族生意地点的地图盖在文件上，他开口了，“洛德洛小姐在来西海的路上对堂吉诃德家族产业做了一些基本小调查。恕我直言，堂吉诃德家族真正拿手的都是一些不合法的生意，例如香波地群岛的贩卖人口，沙之国的□□，以及新世界的恶魔果实等等。所以，我家小姐认为你们对香料这类远离新世界浪潮而且获利不大生意应该兴趣缺缺，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从见过两个恶棍后，洛德洛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那么两位先生，察尤克是个非常贴心的家族。你们到底需要什么？我想我们可以交涉一下。”
　　克洛克达尔和多弗朗明哥不由地挑眉对视，一眼万年。

　　3.3

　　“洛德洛小姐，家族产业变成这样我真的非常抱歉……”
　　洛德洛皱眉打断老管家的话，“我知道你无能为力，告诉我湾在哪里。”
　　“自从和堂吉诃德家族交涉失败后湾小姐就跑到林子了，算来也近有一个月时间了，家族里派去找她的人要么空手而归，要么就回不来了。”老管家看起来有点担心，“小姐，这是要去找她么？”
　　“我倒希望她死在破林子里别回来。”本想冷笑的洛德洛却苦笑起来，“现在我却不得不去找她，天知道那两个七武海从哪得来的消息，我还以为关于祖兰怪异的消息已经清除干净了。”
　　老管家吃惊地瞪着眼。

　　“弗洛德，我需要你找到湾，在小心别被她吃了的前提下把她藏到岛的尽头，我记得那里有个地理位置良好的洞穴。”洛德洛揉着眉心觉得头痛欲裂，“该死的傻逼海贼，如果察尤克家族真的能掌握控制时间的方法，还会挤在西海的小破岛上卖香料么！”
　　“还有那个该死的傻逼湾，谈崩一个生意就跑到林子哭鼻子，我真想单手折断她的脖子把她扔到海里喂斗鱼！你知道我可以做到的，弗洛德。”
　　“当然了，小姐，你和你的天生巨力所向无敌。”老管家早吓得哆哆嗦嗦，也就只有弗洛德能泰然地听完洛德洛暴怒骂人后还能调侃自家小姐。
　　洛德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也就只有你了，弗洛德。我太久没见湾了，答应我千万小心。”

　　察尤克·湾是察尤克·盖尔老先生的小女儿，在盖尔老先生病逝后，作为盖尔唯一在世的孩子湾接下家族生意的担子，成为察尤克家族第八任家主，也是最年轻最无知的家主。
　　岛上的人们谈起世代居住在森林边缘的察尤克家族时，大多感叹这个家族好到爆表的生意运。
　　大概就是有那么一类人天生就适合做生意吧，无论是二十年前席卷四海的经金融危机，还是多少年来大大小小想上门分一杯羹的强盗海贼，亦或是前几年暴涨的税率都没有丝毫打垮这个家族，察尤克就像西海的香料贸易铁塔，屹立不倒。

　　夜里的空气总是令人振奋，风从岛的那头吹来，带来森林的气息，黑色的海贼旗帜在高高的桅杆上猎猎作响。
　　文森抱着从酒坊敲诈来的酒走在回船的路上时，听见岛民聚集着议论纷纷，他想起了前不久湾大小姐看到合同时铁青的脸色，忍不住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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