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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
木暮暮一路上只是愣怔，她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囚牢中受的苦痛根本已经不算什么，她现在脑里只有那个圆溜溜蓝盈盈的小东西。它是那么亲切那么可爱那么……可是如今它没了，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它消散在自己身的周。她至今还能感觉到给那小不点包绕时的温暖安全；感觉到那荧光消散时的温度，如此寒冷……
她抱膝蜷缩起来，眼睛只呆望着虚空中，不见焦距——好像只要这样，那小光点又能调皮地跳出来冲她撒娇逗她玩，好像那样就能填补上她心上缺失的那块儿。
然而一切只是奢望。
容楚忍不住开了口。“那是你的父亲的精魄。”青年化身的白色禽鸟载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声音里满满的温柔疼惜，“他在保护你，暮暮。”
“……父亲？”女孩的眼终于有了丝神采。
“是。”容楚放慢了语速，仔细解释给她听，“当年妖王被他们阴谋害死，精魄无知无觉给拘了许多年。阵法可怖先前我们几次闯去终不得入……”说到这，他顿了顿，含糊了一段，“总之有心无心，你救了他——如今骤然得脱，他定当是极轻松的。”
木暮暮低眉不语。
“况且在能量耗尽之前他还救了你——他唯一的骨肉，”容楚续道，“我能感到他的欢喜和欣慰——当初言灵兽一族因他横遭祸事……他自责多年，合该放下了。”
沉默良久，木暮暮终于开口：“精魄无知无觉……你凭什么说他是开心的？求生是本能。即使是一缕精魄，如何就能慷慨赴死他消散时候是不是很不甘心”她稍稍抬起脸来，惨白的面上犹自挂着两颗泪珠，眼里盛着满满的悲哀，却夹杂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希冀。
容楚虽没瞧见她的脸，还是能够想象她的难过模样。他心疼了：“暮暮，精魄是无知无觉的……可是感情可以跨过生死的藩篱。”
他说得认真：“人类有些话说得肉麻，却还是很有道理的——爱可以超越一切。你要相信，便是失去了了所有知觉，护子的本能依旧能令那精魄做出取舍。”
“暮暮，”他强调，“对于我们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白费了你父亲的牺牲。”
木暮暮倏然红了眼：“可我不想你们牺牲……不值得的，我会愧疚一辈子。”
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她的倾诉欲望很强烈：“活了两辈子，我一直很向往着父亲的存在……那蓝光消失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特别难过……现在知道他是我父亲，我心里更受不了……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模样……我现在一闭眼就能瞧见那身血淋淋的龙皮……”
“那时候你受伤就是为了救父亲对不对？我听李鹏说了，他抓住过你，还采了你的血肉——那其实应该是我的责任吧可我那时就安安稳稳待在青通门里，反倒是你……险些赔上了命去。你可是兽王呀，竟被这般折辱……”
“那时候也是，你们只晓得护着我。血脉、身世、任务……一切的一切，没有人告诉我。闯通天塔下战书，明明一切都是为了我……”
“容楚，我感觉……我一直是拖累……”
长久以来的无措和痛苦终于爆发出来，原本口齿伶俐的女孩说得磕磕碰碰，止不住哭起来，抽抽搭搭好像一个小孩子。
容楚有些慌乱，他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一次又一次的隐瞒对木暮暮的伤害有多大——她以往的平静只是掩饰罢了。
“我原是想保护你的，暮暮……”他金色的眼眸里染上出些懊恼和悔意，声音里头一次失去镇定，“我原想让你轻松些……我想保护你。”
“至于你的父亲……他以往的经历我无法置喙，可他必然是真心爱你……时隔多年在神魂俱失的情况下亲近你保护你——这无关其他，只有本能可以解释……至少他在消散前找回了自己，而不是在仇人操控下为虎作伥——这已然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对你伤害那么大。我早该意识到的，毕竟你那么聪明那么敏感……”
“暮暮，我以后再也不瞒你……”
……
容楚说得认真，木暮暮激动的情绪也缓缓得到平复，她现下很是冷静：“不，这不怪你。是我——我一直在逃避。有些事我早该追究到底，要不是我装聋作哑半推半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是我太没用……”
她阻止容楚继续开口：“不要再给我找借口也别再纵容我了……从始至终，言灵师与我们是敌非友，我却一直看不透彻……这次所谓的潜入我自作主张不仅暴露了自己也打乱了计划还损失了……都是我的错。”
“是我太无知太愚蠢。我现在不适合再回去人类那边，我需要冷静……”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憔悴的脸上带了丝狠意，“我现在终于清醒了。容楚，教我战斗，我要报仇——该担的责任，我们一起负起来……”她咬牙，一字一顿，“通天塔，必须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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