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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妞暮暮
“这丫头那么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可惜了木姨娘这么个大美人~”
“傻妞羞羞~”
“混账东西！连句话也说不全，如何算是我木和清的种……”
“哼，木暮暮那个蠢东西，白白拖累了木姨娘那么好的人！”
“婉秋那个女人，生的好看又有什么用。看她下的两个崽子，一个傻子一个瘸子……哼，天知道是不是老爷的种。”
——他们在说谁……
“臭丫头，竟敢打碎我的砚台！阿娘，我要她死！”
“心肝莫气，阿娘这就叫人为你出气……看什么，打呀！这傻丫头能知道什么?”
……
“是。”
……
——身上有些疼，感觉口鼻里有粘稠的液体流出来，好像不能呼吸了……
“婆婆，四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把她就丢在这儿行么?”
“不过是个傻子，能知道什么。你看，现在还在痴笑呢。活着也是个拖累，叫她自生自灭吧。”
千百种声音回荡在耳边。
——好烦，好累。
头……有些胀，可再难受也抵不过记忆里落地时那种炸裂般的疼痛感。
——不对，我不是坠楼了么，这发展好像有点出入……
——不要想了，好累……我要休息一下，休息……反正是要死了……
木暮暮只觉浑身发软，身子甚至不在掌控中。
——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或者我是在做梦，不对，我是要死了——她漠然地想着——大概一会就要被黑白无常拘去了，所幸耳边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解闷，还算不无聊……
然而，自欺欺人总有个限度。
等躺的久了，木暮暮竟在这个荒诞境地里感觉到莫名的真实感。
起先是心跳，随着这个胸口热源一下下坚实有力的搏动，她竟感觉浑身的知觉也顺着脉络一点点清晰起来。从胸口，到四肢，甚至是指节……
“阿娘，阿娘~阿姐怎么还不醒……”
“阿娘，阿姐动了，动了！”软糯糯的童音里满是惊喜，然后踩着时轻时重的步子跑远了。。
木暮暮恍惚感觉自己的小指抽动了下。
——那么，这个阿姐……是我?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我……是谁?
木暮暮有些茫然地仰着头，想看看周遭，想看看那个童音的主人。可是——
明明眼睛睁开了，为何视野里一片漆黑?
——我……看不见了?
恍惚着，那个跌跌撞撞的声音又来了，还带着一个步子略微急促的轻盈的人儿。
“玲玲，跑慢些。别磕着了……”
“阿娘阿娘，你看，玲玲没骗你。阿姐真的醒了！”
木暮暮向着来声偏了偏脑袋，犹似梦中。
“暮，暮暮！”一具馨香柔软的身子探过来，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压到她，“暮暮，你终于醒了！我的暮暮，你怎么会倒在竹林里，啊?谁打的你?阿娘不是告诉你别跑出去的么?你为什么不听话！”
女声有些竭力想要训斥的意思，可掩不住的颤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后怕。
“暮暮，你听话！阿娘，阿娘会好好保护你……”
她微微冷静了一会儿。然后微低头，怜惜地轻轻抚了抚木暮暮的脸。
木暮暮直觉地轻蹭了蹭，心里很是柔软。
——这个人，是我的母亲。这一刻，她无比确定。
在接触到这个女人的刹那，一切的迷雾好像都被拨开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叫木暮暮，是这个所谓世家毫不受宠的四小姐——从这个不上心的名字就可见出一般——原因……据说是因为痴傻?
她有个妹妹叫木玲玲，同样的不受宠——是个瘸子。哦，就是那个软和的童声。
她们的母亲——木姨娘，据说是木大家主一见倾心不知从哪抬来的姑娘家，有名却无姓，好像是个孤女。生的花容月貌，性子也是极端惹人怜爱——从她抬进府来没多久就给赐了夫姓就可看出一般。可好日子也没过多久。空有一番美貌，却一点后宅手段也不懂，怪不得受了家主冷落——这是木暮暮不知哪个角落听来的几个嘴碎婆娘的原话。
至于别的，木暮暮记忆里几乎没有，感觉自己的经历一片空白啊……只知道木姨娘成天在这个冷清的小院里护着两个女儿，生怕被人欺负了去。
其实木姨娘原是不必过得那么凄苦的。婆娘们成日理笑话她——那是她自找的。
可木姨娘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源头还是她的两个女儿。
傻子瘸子，逗弄起来比宠物还有趣。一个痴傻，怎么欺负也不会告状；一个跛脚，被欺负了也找不回来。这么的，姐妹俩成了总被人撩拨的对象。
木姨娘从来是个绵软的性子，在后院里任人搓揉。奈何家主喜欢，成日养在身边，也是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供着养着。
大家伙儿也是心照不宣地给个面子，于是在木姨娘面前姐妹俩永远是光鲜亮丽的。大的那个痴傻不知道好坏，小的那个嘴笨却意外地聪慧早熟不乐意拖累亲娘。两只幼兽只能在这个独属于她们的小院里相拥取暖。
谁也想不到，木姨娘会在某个阴雨绵绵的午后从她的金丝笼里偷溜出来。起因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在这个据说是两姐妹学习的时间点偷偷来看上一眼，以供日后回味——自己才学不精，招摇着来也是徒惹人厌，况且女儿对自己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想来也是不大看得起自己这种以色示人的。
她来得静也来得巧，刚好瞧见两个湿淋淋糊了满身满脸污浊的女孩子躲在廊下疼得龇牙咧嘴。
女人一下子崩溃了。
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柔软纤弱宛如菟丝花的女人一旦疯狂起来会是如此狠厉决绝。
她使出百般手段想跟木和清讨个公道。奈何牵扯太多太杂。府里几个人没欺负过两姐妹?又有哪个人没个势力没个后台?木和清也懒得周旋，只重抬轻放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可木姨娘不肯。她只冷笑着拿簪子往自己脸上狠划了两道。蜿蜒的血痕从那张细嫩的脸上蔓延开来，竟有种残酷的美感。
“老爷，恕奴不能再伺候你了！”他既如此对待自己的心肝肉，自己虽没本事也要污了他的眼！
“您要是还有心，就请还留我们娘仨一条命。”
而后，木姨娘舍了富贵，收拾了东西，安安心心把自己和两个女儿关在了小院里。每日帮府里缝补洗衣补贴家用，竟是把自己当成了个普通仆妇。
要说木姨娘虽是个孤女，因缘巧合下却也是没做过什么脏活累活的。而今这些活计初初上手时候也是磕磕绊绊，养得细嫩白滑的肌肤更是遭了不少罪。且嫉恨的人多了，暗中下绊子的更是不少。
但女人为母则强，她竟是咬牙一一忍了。
原先不通俗物的佳人，粗糙了双手染上了烟尘，确是将一双女儿牢牢护在了羽翼下。
这当然也少不了自诩多情的木大家主暗中的关怀照应。到底是真心喜欢过的女人啊——木大家主略有些惆怅地望着小院的方向，喟叹。随即又进了新纳来的美人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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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文笔欠佳，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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