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の足迹

　　最近hyde总是在想，自己是真的出现老化现象了吧。
　　否则为什么会想起那么多往事？
　　都说人老了就会开始回忆过去。自己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似乎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却又意外的清晰。
　　一如十七年前飘着这年第一场雪的冬夜。
　　那个盯著自己的脸目瞪口呆的te chan。
　　带著黑框的眼镜。手里抱著盖过自己头顶的高达模型。十足的秋叶系模样。瞪大著眼睛，颇为无礼的看著刚从Live House出来的自己。
　　当时hyde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会碰上变态了吧。于是多年之后才知道事件内情的当事人、名叫小川哲也的家伙狠狠的用厚实的财务账本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当然，这是后话。
　　但是很多年前还很年轻的hyde确实是如此认为的。
　　带著这样的想法，那时还仍用原名称呼自己的宝井秀人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步履匆匆的背着吉他越过了已经呈现石化状态的小川哲也。
　　头也不回。
　　然后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宝井秀人十分爽快的将这次的相遇丢入了偶发的变态事件，并在第二天清早咖喱饭的诱惑之下彻底的忘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之后连原因都不明的就掉进了一个叫“小川哲也”的陷阱。

　　小川哲也是什么时候真正进入自己生活的？
　　具体的时间他是真的记不清了。
　　唯一清楚的是在自己某一天忽然清醒的时候，改名叫“tetsu”的小川哲也已经很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了。作为一个乐队的团长。
　　然而，继那次相遇之后，宝井秀人几乎忘了那个带着黑框眼睛很秋叶原的tetsu。
　　生活学习的忙碌，加上自己乐团的活动，让宝井秀人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接到一个突兀的电话。
　　hyde依旧记得tetsu那时的语调语气。
　　像是情窦初开想要告白却又犹犹豫豫的青涩小男生。
　　用断裂的语速讲着模糊的话。透过电话听筒之后便变成了胡乱的呓语。让在那端听着的宝井秀人好笑又无聊，并固执的认为对方是打错电话表错情的傻子。
　　不过那张闷笑的脸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瞬间僵化了。
　　对方说，请问您是宝井秀人么？
　　宝井秀人傻傻的想自己不是碰到同志了吧。这样的情形是要向自己告白么？自己应该会拒绝他吧……毕竟他宝井秀人在那年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生。但是被自己拒绝的对方不是很可怜？已经是和正常人不同的，再遭到如此的打击不会跑去自杀吧？
　　脑子瘫痪到白痴状态的宝井秀人任意识神游天外，持续到对方以为电话是不是断了而尝试发声的时候。
　　你好。我、我叫小川哲也，很抱歉冒昧的打电话给你。
　　声音渐渐清晰，柔柔的，让人踏实的音域。
　　额……有什么事么？
　　小川哲也？不认识。连点滴的印象都没有。也许是同校的什么人吧。
　　那个……我想请你加入我们的乐队，做我的主唱。
　　有些软弱的语调，可是体现了说话人的坚定。
　　做我的主唱。
　　宝井秀人以为自己耳朵打折了。但对方确确实实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心里漏跳了一拍。等到乐队成型很多年以后，hyde都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这样一句普通的话，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就会显得有些不一样？
　　小川先生……
　　叫我哲也就好。
　　……那么哲也，你会找到我那么代表你知道我也是有自己的乐队的吧！
　　宝井秀人试着沉了嗓音让自己听起来稳重严肃些，奈何他轻浮惯了，怎样听都还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恩……
　　声音有点闷……似乎是早已嗅到会被拒绝的味道。
　　既然这样，我怎么可以抛下共同奋斗的兄弟而加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乐队呢？所以，我拒绝！
　　没有等小川哲也回话，宝井秀人用很帅气的速度和姿势挂了电话。以致之后冗长的一段岁月里，tetsu都对此事耿耿于怀。
　　只是挂了电话后的hyde有些小小的后悔，他依稀意识到，对方绝对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

　　事实证明他有预知的天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宝井秀人天天做噩梦，并且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小川哲也的影子。那个叫小川哲也的，在梦中化身成背后灵，持续的跟着他，不断重复：加入我的乐队，做我的主唱。
　　让宝井秀人每天惊出一身冷汗
　　起因还是由于那天的挂电话事件。
　　至此之后长达数□□同学锲而不舍的用电话展开攻势，持续进攻。要知道在那个还不了解“来电显示”是为何物的年代里，这是一种威力非常强大的精神攻击。
　　于是宝井秀人在精神饱受摧残的情况下约出了小川哲也见面，想要借此当面说清楚。
　　他们在河畔的堤岸上见到了对方。
　　及肩的头发，清瘦的脸，很大很透彻的眼睛。散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恩~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真是有如阳光一样的存在啊。
　　宝井秀人觉得眼前的人很面熟，可又记不分明。
　　小川哲也和善的笑了，带着些许的腼腆。大段时间之后，hyde才突然醒悟，tetsu那家伙一脸的和善都是用来欺骗观众的，包括那时青涩到有些蠢的他。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被骗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掉了井里。再也爬不上来。

　　午后的河畔有些微的热源，抚过脸颊是快意的爽。
　　宝井秀人和小川哲也。
　　面河坐着，之间有着五厘米的间隙。两人看时间流逝，谁都没有说话。虽然hyde想那时候的场景应该会很好笑，两个将近成年的男子在无人的夕阳照耀下的河畔呆坐着不说一句话。
　　但真的很舒服。
　　只要是在小川哲也的身边，就很舒服。
　　未来的某一天午后，hyde在tetsu身边，说出了这样的话。

　　打开话匣子的是小川哲也。
　　秀人，你还是不肯加入我的乐队么？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呢？世界上好的主唱很多吧。
　　不。不是你就不行。我想，我是被你诱惑了

　　我是被你诱惑了。

　　谈话一直进行到完全天黑。
　　之后秀人在回家的路上想，小川哲也一定是个有魔力的人。
　　他几乎就要动摇了。
　　或者是那句“我是被你诱惑了”收买了他。只是最后他还是不能抛弃自己的伙伴。于情于义都不可以。
　　哲也没有继续逼他，只是和他聊了很多。还有他的乐队。
　　那是哲也和两个高中同学组成的乐队，有好听的名字，叫L’Arc~en~Ciel，是一句法语，译文名叫“天空之桥”，也就是彩虹。
　　这真是一个梦幻的名字。
　　同时秀人也开始佩服能想出这样名字来的哲也。法语，世上说情话最动听的一种语言，哲也用这样的一个词来作为乐队的名字。
　　一定，是给予了很大的期望。
　　秀人只是苦笑着摇头，再怎样，也是跟我无关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
　　哲也的电话还是定点定时的响起。两人也断断续续的见过几面。只是从此哲也再没有提过加入乐队的事。
　　这让秀人有些失望。
　　也许是自己断然的拒绝让他产生了挫败感，所以便放弃了吧。
　　忍不住的在心里骂小川哲也你这个傻子，只要再要求一次，我就会答应了吧。细想之后感悟自己也是一个混蛋。捏着不值一文的自尊心就慢慢让自己后悔到腐朽。
　　想到这里宝井秀人开始一遍一遍骂自己傻子。
　　到底谁是傻子？
　　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没有预兆的，这天开始下雪。
　　秀人穿着单衣，坐在曾经和哲也共同来过的堤岸，看雪花四散，然后消融。跟着一起融化的还有自己的心吧。和一直憧憬的梦想。
　　自己的乐队还是解散了。
　　以学业为重作为理由。就此不明不白的散了。
　　秀人想要哭，但最终眼泪也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点滴都没有。只好咬着泛白了的嘴唇，微微颤抖。
　　一群不能坚持的家伙！
　　用和那张漂亮面孔相悖的粗俗语言骂着曾经和自己很要好的朋友。恨他们轻而易举的放弃了梦想和坚持。有一种被背叛的错觉。
　　好像被遗弃了。
　　周身的冷。于是不禁用双臂紧抱着自己。
　　意外的从天而降的外套，扣在秀人的头上，接下来是围巾，手套，耳套……
　　短暂的怔愣后秀人猛地回头。
　　却撞痛了鼻子。
　　小川哲也你身上怎么只有骨头啊！！！痛死我了！
　　被呵斥的人保持着万年的温柔笑容，坐在秀人身边。间距缩短成两厘米。
　　被冰冻的眼泪就在哲也散发的无限热源下决堤了。秀人将头埋在手臂圈成的狭小空间里，哭的很隐晦。
　　小川哲也没吭声。也不动。只是坐在秀人身边。
　　现在的宝井秀人，只要这样的安慰就足够。

　　良久。
　　夜深了。
　　终于不再伤心的秀人感觉到了冷。开始套起哲也带来的全套御寒设备。
　　小川哲也。
　　恩？怎么了？
　　我不要戴高达的耳套和手套。那很傻。
　　………………
　　我要假面超人的。
　　…………那更傻吧……
　　幼稚的对话，两人在相视之后，肆无忌惮的狂笑。
　　笑过了，就请忘了悲伤吧！

　　在子夜时分回到了家。
　　经过热水的浸泡后身体变得温暖。宝井秀人走出浴室，用浴巾擦拭滴着水的头发。
　　电话铃响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拎起。漫不经心的“摩西摩西”。
　　你好。我是tetsu。请问宝井秀人在么？
　　空白的间隙。
　　对不起，这里没有宝井秀人。我是hyde，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想请hyde san加入我的乐队，那个有好听法文名字的乐队，做我的主唱。
　　恩，好。只是，请tetsu san答应我一个要求。
　　请说。
　　永远不要让这座连接天空的桥塌陷。你能答应我么？
　　能！我向你保证。

　　郑重的。我向你做出约定。一切，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hyde？
　　恩？
　　被轻唤着拉回思绪的hyde惊起身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tetsu。
　　hyde你在干嘛啊？
　　看书啊！
　　看书？原来hyde看书是倒着看的啊。
　　tetsu斜眼睨看尴尬得不知所措的hyde，继续埋头研究一周销量。
　　呐，te chan。我们在一起……有十七年了吧！
　　恩，很久了。
　　久到一切的发生都已经是理所当然。hyde走到tetsu身后，用恰到好处的力量圈抱住tetsu，将头压在tetsu的颈窝。
　　te chan，我们的桥永远不会塌的。
　　恩。显而易见的事实。
　　所以我们也会一直到永远的。
　　恩。这是一定的。

　　手握在一起。相叠的身体。间距，零。
　　走向的是一个永远，实现的是一个承诺，和没有罅隙的爱。

　　te chan，今年会下雪吧。
　　恩，一如那年的冬季。

　　踏着雪，留下足迹，然后延伸到永远……

　　不过~hyde~
　　什么？
　　接下来马上就要开live了对吧！
　　恩，对啊。怎么了？
　　所以你要开始禁欲了对吧~为了让你有更好的状态~
　　……………………………………
　　TAT……te chan不要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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