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帝王(GL)

　　第二十二章 称帝
　　帝殒的消息很快传到蒙都，姜敏儿这几日心慌得厉害，今日早朝更甚，此刻小太监禀报：“武尚将军瓦木求见！”姜敏儿点头示意召见。瓦木是姜拓的得力武将，曾随先帝南征北战，姜拓登基后，封为上将军，是北狄武官的最高头衔，曾勇冠三军，又拜封武尚将军，虽年过花甲，仍老当益壮，此刻瓦木迈进主殿时却不似以往的健步，一步一迈，脚步沉重，连鬓角的白发似乎也更多了一些。姜敏儿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彭关形势严峻？不然父皇怎会让最具威望的瓦木将军回来。正思量间，就见瓦木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两边虎头中间通体宝绿的诏书匣，目光沉重。姜敏儿也是一愣，父皇给自己信息鲜少用诏书，而且还是最具帝王威望的双虎诏匣，定时有大的变故！正要询问间，瓦木已经将金黄色的丝帛诏书取出，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缓慢地将诏书展开来，百官伏拜，姜敏儿也从皇位左下方的麒麟座上起身，屈膝跪拜。瓦木的此刻的声音更显威严沉重：“奉天命，承大统。孤自七岁随先帝南征北战，东拓江野，西收边荣，纵横驰骋三十载，不负宗族，不躏万民。现天命须归，北狄基业不可怠也，昭阳公主，勤于朝政，亲贤臣，系万民，兹袭皇位，昭告天下，钦此！”说毕，屈膝将圣旨举于首。众臣俱抬起头来，注视着新皇，姜敏儿不知道是以何种心情听完圣旨，此刻手脚冰凉，心跳似乎都静止了，带着哽咽的声音向瓦木将军问道：“我父皇呢？”
　　瓦木老将此刻更加悲痛，双膝伏拜猛叩首：“末将无能，先皇已去！”明晃晃的诏书仍高举头顶，只是这花甲老人此刻却再也不愿抬起头来。
　　思绪百转，犹记五岁那年，姜敏儿第一次跟随姜拓来到承前殿，那会儿自己坐在父皇的腿上，百官奏禀，父皇会把这个官员身上的一些趣事讲给自己听，然后分析他的奏章。那时候，父皇总是会用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蹭自己的脸，偶尔还会给自己带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每当自己受欺负时，父皇总是将自己抱在怀里，打趣道：“将来是要做女皇的人，怎么能哭鼻子呢？下面的臣子会笑话的、”，那时候爱玩，父皇总会帮自己瞒着母后，免得母后担心责骂……父皇为自己撑了一把大伞，让虽然身为皇室的子女的自己仍可以随性生活，活得如此潇洒自在，曾经最不想继承皇位，因为新皇立，先王逝，她怕自己承受不住这种痛苦。这一刻终还是来了，如此的让人猝不及防，面前的圣旨上好像还留着父皇温柔的浅笑，终还是要接过这诏书，迎来那既定的时刻。姜敏儿努力抬起双手，缓缓地接过圣旨，众百官又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祖制，登基与国丧须同时办理，按理姜敏儿要迎回姜拓的遗体，只是战事紧急，若等姜敏儿亲自迎回，姜权定会趁此时机开战，新皇初立，元安定会全力出兵，而且此时姜威尚盘踞西北，若将姜敏儿困于彭关，姜权、姜威、元安必倾兵力吞之。思及此，为保姜敏儿，元烨一方面安排好部将做好守帝帐的人假象，另一方面召见所有主将，严密监视姜权的动静，并且不主动出击，她知道姜权肯定在等姜敏儿的到来，彭关至蒙都，快马加鞭至少三日，当时与瓦木将军商议，瓦木将军也同意战事紧急暗送姜拓的遗体前往蒙都，给姜敏儿争取时间，所以瓦木老将携先皇早已立下的遗诏便连夜赶往蒙都，就是为了节省了这一日时间，传诏、迎回先帝、登基前后共计只有六到七天的时间，姜权第七日必会出兵，如今只得争分夺秒，若姜权率先进攻，那便依照计划诱姜权出战，元安并未将虎符交出，南国部将定不会真心臣服于姜权，擒贼先擒王，定灭姜权。
　　元烨在姜拓遇刺时，手下的将士将放暗箭者抓获，只是这些死士在成事之后俱皆服下剧毒，抓到便已经毒发身亡。本想交与姜敏儿处置，也只好作罢。交代好众事宜，元烨带着三百个精挑细选的护卫，伪装成贵族车队，带着姜拓的遗体也跟着瓦木的脚步连夜赶往蒙都。瓦木刚宣完圣旨，礼部便按照传统礼治开始着手准备新皇登基和国丧事宜，姜敏儿此时在和母后辞别，她要去迎回那个如此宠爱自己的父皇，只是父皇再也不能为自己讲解朝政事宜，再也不能和父皇结伴打猎，再也不能感受到那温暖、豁达的笑容……皇后此刻脸上尽是悲痛，满眼的悲伤，但却无一句罪责，反而叮嘱姜敏儿：“敏儿，你父皇现在不在了，你要做个好皇帝！他会在天上看着你的………”还没说完，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姜敏儿扑在皇后的怀里，眼泪早已湿润：“母后，您要保重身体，孩儿一定做像父皇一样的明君！”辞别母后，姜敏儿刚出宁泰宫，远远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那身蓝色锦袍是自己特意挑选的贵族服饰，此时见到元烨，一下子就安下心来，快步地跑近前，又想到元烨之前纳妾之事，竟不敢再拥抱。元烨看到姜敏儿满眼通红，本能地伸出双臂将姜敏儿圈入怀中，怀中的人一瞬间的安静，刹那间紧紧回抱着，将头埋于元烨的脖颈，两股暖流不断溢出。元烨学着小时候苏嬷嬷哄自己的样子轻拍着姜敏儿的后背，柔声道：“敏儿，我在呢、”怀中的人此时放声大哭，双手紧攥着元烨后背的衣服，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元烨的手仍是轻拍着姜敏儿的后背，此刻的语气却正式很多：“敏儿，父皇的金体我已经平安带回，今天下午举行国丧，明早你要登基！”怀中的人儿似乎会意，抬头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就见他目光坚定，却也饱含柔情，她心里清楚姜权此次破釜沉舟，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如今父皇已归，便传诏礼部的官员安排国丧事宜，新龙袍也在紧急赶做中，一切都是如此匆忙，但却有条不紊。
　　下一瞬间，文武百官均着素袍，整个皇宫尽是扎眼的白，姜敏儿着白色绣龙袍威立在奉先殿的主棺旁边，元烨立在姜敏儿的左侧，硕大的袍子挡住了元烨与姜敏儿紧握的手，手心传来的是难得的安心。姜拓静静地躺在主棺内，脸上的平静似乎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百官九跪十拜，为达知遇之恩，共同守孝。第二日黎明，一道阳光照在众人脸上，礼祭官高声喊道：“合棺！先帝归天！”轰隆隆，众礼官共同合上了棺木。姜敏儿此刻重重地三叩首，宣礼官立在一侧迎道：“陛下，登基的时辰快到了，皇袍已经送至祈明殿。”元烨会意，扶着姜敏儿移驾祈明殿，百官也回到承前殿的偏殿开始换衣服，随便吃些饭菜，准备先帝入陵和祭天登基的事宜。
　　祈明殿内，姜敏儿的几个贴身宫女开始见到姜敏儿和元烨进来，连忙上前把姜敏儿身上的白袍换下，元烨则找了内监总管，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煮碗燕窝粥来，这两日事情繁多，姜敏儿昨日又滴水未进，等下还要将先帝入皇陵，又要祭天登基，更需要体力。交代完毕一回头，便瞧见着淡奶色亵衣的姜敏儿静坐在主榻上，脸上倦容依旧，却如此撩人，旁边的宫女早已尽皆退去，诺大的祈明殿似乎仅剩下姜敏儿和元烨二人。元烨有那么一晃神，不管何时何地，这个人儿最能撩拨心底的那滩静水。姜敏儿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不管他多风流，终还是恨不起来，曾经以为阅尽王孙贵族，对待感情更会拿得起放得下，可偏偏遇见这么一个人，轻易拿起，却再不愿放下，更是让自己尝尽愁滋味。四目相对，两种心境。这次终是元烨先开口：“等下吃点粥吧，这两日你也累了。”元烨暗舒一口气，姜敏儿这样子让自己有种莫名的悸动，但终还是被理智拉回。听了元烨的话，姜敏儿心里一暖，自己还是住在那个心里，柔目皓齿：“不管我今后的地位如何，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元烨一个愣神儿间，姜敏儿已经移至近前，双手环上元烨的脖颈，元烨暗拽衣角，姜敏儿柔软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轻触，浅浅的、淡淡的，一下两下……这感觉似乎比偷亲姜敏儿的时候还要甜蜜，元烨有些陶醉，朱唇轻启，姜敏儿樱桃小舌便冲关破甲，在元烨的唇齿间游动，直找到元烨的柔舌才肯罢休。舌尖轻触，尽是缠绵。一时沦陷，俱皆动情处，宽衣解带，却露秘密。姜敏儿一愣神，手下这些硬硬的布条缠绕着何物？这是自己曾经游山玩水为了出行方便女扮男装时需要做的事，元烨，南国先皇遗腹子，竟是女儿身？！元烨一震，自己暗藏十几年的秘密竟这样被发现了？而且还是在动情时被姜敏儿发现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二人俱皆呆住，直至礼祭官在门外禀报：“陛下，吉时将至。”才把尴尬的俩人又拉回现实。几个贴身宫女复端着黄袍立在右侧，姜敏儿会意，示意她们为自己更衣，元烨也恍恍惚惚地被三五个宫女引致偏殿，准备换上新袍，理智重新回归，还是自己动手穿上了新袍。
　　吉时至，姜敏儿领着百官在承德殿共同跪拜，送姜拓入住东郊皇陵。又移驾天台，祭天承命，登基大典。祭礼官高声宣读诏文：“天下失先帝，皆遽恐悲哀甚，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即皇帝位。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追奉先皇德武，加封德庄太后，立元烨为国夫，是以贞武元年，大赦天下。钦此！”诏令完，百官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姜敏儿的目光近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退去，直至百官尽处，伏身三拜，头也不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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