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程

　　10.
　　把西装穿好是没问题，但是领带段黎是真的不会打。毕竟他长这么大，就没穿过需要打领带的衣服。
　　在试衣间里不死心地挑战了几次，段黎终于还是放弃了。照着镜子，浑身上下再打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他拿着领带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程振生一个人在大厅坐的无聊，索性就走到试衣间门口等。看见段黎出来的时候，程振生不禁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那人。
　　段黎人本来就帅，有棱有角的，身高也很突出，加上平常也做点运动，身上多余的肉那是一点没有。宽肩窄臀，套上那一身定制的西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模特范。就是略微下垂的眼角总是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给那种帅气又恁添了一抹慵懒。
　　程振生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看着段黎的眼神染上一种别有深意的热切。
　　段黎没有注意到程振生的视线，兀自叫先前那个售货员帮他打好领带，然后走到程振生面前，说：“穿好了，怎么样。”
　　程振生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开，然后又移回来，伸手理了理他的领带，说：“很适合你。”
　　一直站在旁边的售货员也凑过来，真诚的说：“是啊是啊！这件衣服穿在客人您身上实在是太合适了！换做别人，根本穿不出这种气质，跟模特似的！”
　　段黎自己也感觉得到，自从他穿着这件衣服出来，店里其他那些售货小姐看他的眼神都变得热切了，但他不习惯别人的吹捧，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他摆摆手说：“呵呵，你太夸张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那售货员拍胸脯保证。
　　段黎尴尬的笑笑。实话？再是实话他也不可能买这么贵的衣服啊！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指不定要被怎么奚落呢！
　　想起一辈子朴实无华的爸妈，再想想老实的段大哥，段黎觉得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是太痛苦了，想赶紧跟程振生说，把它换下来。
　　可他话还没出口，那边程振生已经到收银台结账去了。段黎赶紧过去按住那人准备掏钱包的手。
　　“你干什么？”
　　“结账啊。”程振生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连声调都没有起伏。
　　“你要买这衣服？”
　　“不然呢？”
　　“买给谁？”段黎还是不死心的问。
　　程振生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段黎知道他这是认真了，他忍不住揉揉额角，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试图换一种说法：“这衣服很‘贵’。”他故意把“贵”字咬的很重，意思是他还不起。
　　程振生很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他转过头，掏出卡去给人结账，“这是我送你的。”
　　“凭什么？”段黎想笑。
　　程振生又转过来看着他：“凭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一出，段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不知道原来朋友之间还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看出他的纠结，程振生又轻声补了一句：“你的生日快到了。”
　　所以说这是生日礼物？段黎彻底傻了。
　　段家的家庭条件摆在那里，段黎和段晓峰小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像是“生日”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最不重要的。只有偶尔遇到条件好点的时候，段妈妈会给两个人一人煮两个鸡蛋，这已经算是最奢侈的生日了。
　　后来虽然条件变好了，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却是没改，对于生日一直是可有可无。但是和程振生成为朋友之后，自己的生日就被对方放在了心上，每年的那一天总会收到对方的精心准备的礼物和祝福。
　　回忆起过去，段黎突然觉得心里有个地方暖暖的，就像塞了一坨棉花，软软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心里感动，语气也不那么强硬了。
　　程振生像是体会到他的心情，也松了口气，说：“我炒股。”
　　“哦！”段黎忘了，这人是学经济的。
　　果然还是有差距啊！段黎学的是信息技术——软件开发与编程，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玩电脑的”。虽然他自认为学得不错，但和学经济的人比起来，自然是没那么多生钱的渠道。
　　就在他自怨自艾，细数着自己和程振生的种种差距时，人家已经付完钱，结完账了。
　　程振生不知道段黎心里的想法，付完钱看到那人耷拉个脑袋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戳戳那人的脊梁骨，对方一下就跳起来了。
　　程振生看他那副踩了尾巴的小狗一样的表情，没忍住笑：“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难不成就这么穿着回去？”
　　段黎当然不可能穿着这身衣服回去。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程振生手里的□□，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摇摇头回刚才的试衣间。
　　晚上吃完饭，两个人慢悠悠的走路回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段黎是因为提在手里的衣服带子让他的心情有点沉重，至于程振生，段黎表示他从来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走到程振生家门口。
　　“上去坐会吧。”
　　段黎摇头：“不了。今天郑婕要过来，我得回去打个招呼。”
　　“是吗？那好吧。”程振生知道那是他准大嫂。
　　“你进去吧。记得每天按时吃饭。”监督对方吃饭似乎已经成了段黎的一种习惯。
　　“段黎。”程振生突然叫住他。
　　“什么？”
　　程振生轻轻叹了口气。段黎想，怎么最近好像经常看到他叹气？
　　“段黎。你别觉得有什么负担。”段黎知道他是在说衣服的事，“这只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们是朋友。马上要毕业了，我是觉得你需要它，所以才会买来送给你，没有别的意思。”
　　段黎觉得这大概是他认识程振生以来对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他忍不住有点感动。原来他的一点反应竟然能让人这么在意。
　　“而且这衣服对我来说不算贵。”程振生又说。
　　段黎不高兴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炫富的意思？当然，他知道对方没那个意思。
　　看那人半天没说话，程振生想是不是他还在介意，准备再说点什么以作宽慰，却看见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嘴里，然后突然就笑了。
　　“振生。”那人笑着叫他的名字，略微下垂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谢谢你。”那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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