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昔

　　又是一片黑暗，除了少爷的书房。
　　封故敲门进去，被封景突然扔到他脚边的一叠资料一惊，封故没说话，蹲下身去把散开的纸捡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关于封尘的。
　　封景在把东西扔出去的时候就后悔了，封故做了他这么多年的管家，对他而言早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而刚才他做的无疑是把气撒在了封故身上。
　　他气恼地坐回椅子上，因为太用力，椅子与地板摩擦出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
　　封故把资料放回封景的桌上，“少爷需要喝点什么吗？”
　　封景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又习惯似得点点头，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倒是心大，我倒忘了你是怎样冷淡的一个人了。”
　　封故心里一顿，觉得胸口有些堵，不露声色的说，“少爷若是没有其他需要，小人就先出去了。”
　　说完，封故就要向外走去，封景更是恨铁不成钢，“站住！”
　　封故停下，恭顺地站在一边。灯光不算太明亮，封景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我一直很想知道，这么些年，你到底在不满些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让自己真正的情绪让人看见，总是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封景叹了一口气，“我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阿故。”
　　“少爷，小人没有不满。”
　　“又来了。”封景手用力地往桌上一扫，桌子上的书纷纷掉落，书页哗啦啦地翻飞起来，闪在封故眼前。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封故看着地上的书和纸张，眼神依旧波澜不惊，他慢慢捡起地上的书，有几本书被这么一扔，书页都掉了，封故仔仔细细地整理书本，却被突然走来的封景一把夺去手上的书，再次向门边甩去，“滚！”
　　“少爷······”
　　“我说滚！”
　　封故站起来，垂下眼眸，那是阴霾和苦涩。
　　直到书房的关门声响起，封景才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门上，分明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
　　早上，封尘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立在床头的一支拐杖，他拿起来看了看，很漂亮，精巧，黑色的长柄和银色的手柄，手柄上有着细长温柔的花纹，摸上去很舒服。
　　很满意。
　　“哥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一会儿，郁清闯了进来，整个人被收拾得清爽干净，配上他那粉嫩的小脸蛋，倒是真像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哥哥，我要去上学了！”
　　“真的吗，”封尘摸摸他的头，“几点去？”
　　“八点，”郁清笑了笑，“哥哥，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等哥哥起床，你先到楼下去等我好吗？”
　　“嗯，”郁清乖巧地点点头，眼里都是掩饰不了的兴奋，“哥哥，你要快点哦。”
　　“嗯，去吧。”
　　封尘笑着看着他一蹦一跳地向外走，站起来拿过那根拐杖，走了两步试了试，觉得新奇，也不那么吃力，他开心地放下拐杖，去卫生间洗漱。
　　在送郁清去学校的路上，封尘看着窗外被墨色滤过的风景，心里莫名的焦虑不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美好得像一个梦，封尘害怕自己其实是因为太想要人来关怀才做得这样的一个梦，又或者，其实自己是已经是一个疯子了，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都是假的？
　　想着，封尘的脸上变得难看起来，他甩甩脑袋，把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的，郁清的手，握的更紧。
　　反正，只要不要和郁清分开就好了。
　　再次把合同书签破的封景把手里的笔一扔，手指哒哒哒地敲在桌子上，皱着眉头，盯了合同良久。还是，好烦躁······
　　昨晚，看了手下人递交上来的关于封尘的资料，好好的心情变得郁结，更加可笑的是自己并不能为封尘做什么，就连帮他出气也找不到人，那个所谓的生父早已死去。一想起他那么小，被逼得去住公园、住桥洞，封景心里就一阵抽疼，这些年，什么苦都吃遍了吧，因为瘸腿，打工也没人要，被嬉笑、被欺辱，到底，到底自己是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接回家。
　　为什么，在他最艰难的时期，没有把他接回家，为什么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难怪，他会那么不安，那么害怕被赶走。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让他叫我哥哥。
　　“大哥，我跟你讲哦，花房里的小雏菊开得好好看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啊？”
　　“我要看书，你自己去吧。”
　　“真的不去吗？可是我想跟大哥玩啊，大哥你都不陪我的。”
　　“让佣人陪你去吧，别来烦我。”
　　“大哥·······”
　　明明是自己推开他，拒绝与他亲近，却总是趋利避害地忘记了这一点，把所有错误都归为他的不懂事，把他的开朗当做吵闹，把他的聪明当做骄傲，把他的示好当做烦恼······
　　要是自己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是不是，封景低下头，可是，这个世界哪有后悔药。
　　而与此同时的封家。
　　“Hi，又见面了。”
　　“司先生，少爷现在不在，请先去屋里一坐。”
　　“嗯······我就跟着你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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