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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铃人
第一站,我到了江南的某个县(离我姥爷家很近)。
那里有座山叫牯牛降。
我寻着一条野路,与游人岔开,自己独自上山。一边爬一边拍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动植物。
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我才发现,我迷路了。
这山不高,且已经被开发过了,野兽什么的倒不存在,但是大冬天的,没有帐篷和睡袋,在山上过夜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决定往山下走,不管方向对不对,往下走总能到山脚,总能遇到村子。
走到某一处小瀑布旁边,我发现了一顶帐篷,帐篷里亮着灯。
绝对是上天派来的救兵!
我走进些,询问帐篷里的人:“您好,我想问一下,到山下售票厅的方向怎么走?”
那人出了帐篷,跟我对视了一眼。
我吃了一惊,他一记爆栗敲在我脑袋上,疼得我哇哇直哭。
我骂道:“姓黄的,你下手也太狠了!”
他也骂:“姓俞的,你好意思现在才出现,我以为你死了,还在家里供了你的牌位,每天给你烧香!再见到你跟见到鬼一样知道吗?!”
“我x#&*#&……”
晚上,他生起篝火,我们围着篝火取暖聊天。
他变得强壮了,即使穿着羽绒服,我都能感觉到他一身的腱子肉。他的脸部轮廓愈加分明,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仿佛当年操刀上战场砍杀金人万千英勇无敌的岳飞。
实际上,看上去不是体育系出来的就是健身教练的黄甫,却是个搞艺术的。
我冲他吹了个口哨,“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有男人味啦!”
他冲我眨眨眼:“你也一样啊!”
我给他一肘子。我要有也是有女人味好嘛?怎么这么多年没改过来嘴欠的毛病?
“这些年你都在干嘛?”我问。
他说:“摄影呗,画画呗,我还能干啥?”
我说:“我看看你相机。”
他宝贝似的从帐篷里抱出他的相机递给我,说:“你小心点,弄坏了拿你命赔。”
我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便抢过他的相机。
一张张翻着相机中的照片,有气势磅礴的东非大裂谷,有温婉的徽州古镇,有目含喜悦的非洲小孩,有多情的摩梭姑娘,有围着篝火起舞的穿着草裙的黑人,也有火车站里拥挤的行色匆匆的人群……
“你去过不少地方啊?”
他没回答我,反而翻出我的相机,痛呼:“Oh, no !你怎么还用这么差劲的单反!”
我一把抽过来,把他的相机塞给他。“管得着吗你,我跟你不一样,不是专业搞这个的。”
他问:“你还是喜欢拍些小品?”
我说:“对呀,你还是那么高大上。”
“瞎说。”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面露骄傲之色,“是国际范好嘛!”
我点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臭屁的黄甫。
我问他,“你在这瀑布边扎营是要拍什么吗?”
他说,“有一只身上是蓝色头顶是黄色的鸟在这出现过,特别美。”
他停了一下,问我,“你知道有多美吗?”
我摇摇头。我又没见过我哪知道!
他继续说,“它的个头比麻雀大一点点,红色的喙又尖又长,红色的腿又直又细。它就立在水雾弥漫的瀑布中央的石头上,蓝的黄的红的色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特别醒目。它昂首挺胸的,一股子清高之气,黑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特别灵动。”
我被他说的来了兴致,“你看见过?”
他有些遗憾地说:“见过一次,没来得及拍,它就飞走了。”
于是我们决定一直守在这里,等着那只鸟出现。
黄甫拿出一件大衣给我披着,我不觉间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早上七点多,天才蒙蒙亮,篝火已经灭了。我冻得打了个哆嗦,他“嘘”一声,示意我看瀑布那边,果然在迷蒙水雾间的石头上立着那只翠蓝的鸟,它抖抖脑袋,啄了啄腋下的毛,黑漆漆的小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这个世界。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相机,黄甫正趴在地上,一点点挪过去。
那只鸟很快就飞走了,好在我们已经拍了不少张。
黄甫十分激动。
我感慨:“那只鸟是个妖精吧?”也太有灵性了。
他激动地一把抱住我,抱得死死的,“我终于等到它了!”
我也很开心,伸出手抚摸他的背,感受他健美的身材,使劲揩油。
他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弄得我全身酥麻。又用他那磁性的低音,轻轻说,“小希,我想吻你。”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
他的吻很温柔,一点点舔舐,一点点探入,缠绵又深情。我仿佛坠入团团棉花当中,被柔软与温暖包裹。
那个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最后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着收拾了帐篷行礼,牵着我的手下山。
我能感觉到他指节的脉搏跳动得极快,仿佛下一刻血液就要膨胀而出。
到山下,我问他,“接下来去哪?”
他说,“长白山,去拍天池。”
我拍了拍他的背,“那你路上小心。”
他有些疑惑地望着我,“你去哪儿?”
我说,“先去看看我姥爷。”
他说,那好,记得联系我。
说完便塞了张纸条给我,上面记着他的手机号,□□号,微信号,微博号,电子邮箱……
于是我跟他就此分别。
分别之后才再回想发生的一切,尴尬得我从脖子红到头顶,似乎耳朵都在冒气。也忘记问黄甫两年没见有没有交上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这么不明不白把老朋友亲了是几个意思……当然可以理解大家都是正常的年轻人,孤男寡女总会冲动……天哪我都在想什么……
我搭上公车去姥爷所在的那个县。不出意外地把黄甫的联系方式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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