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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少年在强光中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果然昨天在送走了维修队之后忘记把窗帘装上了,被阳光生生照醒真是超级糟糕的体验。安珀打着哈欠去衣柜找收起来的窗帘,经过镜子的时候还拿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需要我给你把羊抓回来么?”钟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坐在窗台上斜倚着窗框。
“不。”安珀连头都没抬,继续在衣柜里翻找着窗帘,“呆着。”
“无趣。”钟舫跳到屋里来,“你们这种人最无趣了。”
一本书直直地飞过来,钟舫闪身避过,书从破洞的窗户里飞了出去,惊飞一群鸟雀。
“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会想办法弥补的。给你带了饭,带着在学校吃吧。”钟舫拍拍安珀的脑袋,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平时再怎么调戏,真到这种时候该心疼也真的是很心疼。说要杀了杨似非的的确是他,但是看着安珀只对杨似非展露的那一点笑意,他硬是拖到艾兰特知道杨似非的藏身地点之后才带人过来。
安珀抬头定定地看着钟舫,琥珀色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人走茶凉。”
人走茶凉。无非是跑了一只有点用处的羊而已,不会在意的。茶凉了,泼掉换一杯新茶就是了。
“真打算换新的啊?”钟舫有点心虚地看看时间。今天约了艾兰特吃午餐,还得回家换衣服呢。
安珀并没有回答,脱了睡衣开始换校服,“上课。回去。”
“好好好。”钟舫应付着安珀,转身欲走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了一句,“我之前听艾说……你爷爷在找你。”
安珀默默垂下了眼帘。钟舫这么问了就说明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境况了。
“我不会跟他说的。如果缺钱或者有人欺负你了,就给我打电话,记住没?”
少年的鼻子酸酸的。他心底也很想趴在钟舫怀里哭一场,像是很多年前的那样毫无顾忌。但是自从钟舫被送到普瑞尔家的那天起,他就和眼前这个人毫无关系了。这个人不能信——父母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一遍遍地叮嘱过,钟舫并不是个可信的人。
“行啦,”钟舫见安珀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也就不再说什么,朝着门口迈出脚步。
“钟舫。”安珀出声叫住他。
“嗯?”钟舫笑眯眯地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儿?”
“艾兰特……?”
“艾参加了本家的集会今天回来,我等一下要陪他出去吃饭。”钟舫把手放在门把上,“你想问什么?”
“不放心。”安珀的眼神躲闪着。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人不可信,但是感情上他还是牵挂着这个曾经最为熟悉的人。
“小混蛋终于知道关心我了?”钟舫勾勾唇,“放心吧,艾兰特一直很好。他除了在替罪羊这方面有点偏激之外,真的什么都好。”
艾兰特是神明的坚决拥趸,这一点也让钟舫一直很头痛。钟舫虽然继承了父亲的东方式容貌,却没能继承桑兰德特有的血阶血统,没有血生术和咒术可用,病弱的身子骨也禁不住高强度的剑术练习和降神过后的代偿。在崇尚力量的苏西法尔,他这种人就是地地道道的废物。有时候他也很想降神,可是碍于艾兰特的面子又不能找替罪羊,想想最终还是只能作罢。
“还有问题没?”钟舫依旧是笑眯眯的。
“没。”安珀觉得一直耽误钟舫的时间也不太好,摇摇头干脆让他回家,“走。”
钟舫离开了。安珀捏着钟舫塞给他的早餐怔怔地站在原地。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父母之外,他最在意的就是钟舫和杨似非。钟舫早在十几年前就成了艾兰特的所有物,现在杨似非也逃得无影无踪……钟舫说得对,他就是很无趣的一个人,表达不出自己想说的话,除了降神和剑术之外一无所长,甚至留不住自己在意的人。
钟舫其实是摇着头叹着气等电梯的。他很熟悉这个寡言的少年,这些年只是空长了壮实的身体和棱角分明的面孔,心思还和自己离开时的那个小孩别无二致。
“搞不好还不如当时呢。”钟舫对着电梯间里的镜子说,那里面映出一个苍白瘦弱、戴着红色项圈的男人,“起码当年还趴人身上哭一哭,现在连哭都不会了……”
顿了半晌,钟舫猛砸了一下镜子:“他不会上学上傻了吧!”
尔后自己又摇头否定,“不会的上学哪能把好人上傻。”
想了想还是觉得别扭,“不行我得找老师去问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钟舫正在里面摇头又点头地和自己作斗争。一双手悄没声地搭在钟舫肩上,让他整个人身形一顿,有些尴尬地转过身来。
“我当是谁在犯羊癫疯呢,原来是钟舫你啊。”对面的人涂着鲜艳的红唇,朱唇开合间却听不出到底是在陈述还是挖苦。
钟舫平时总是一派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得心应手。此刻他好整以暇的微笑却变成了有些局促的讪笑,精分现场偏偏被这个女人抓了包,简直是不幸中的灭顶之灾。
“给你记下来咯?”女人拿手理理长到腰际的卷发,踩着高跟鞋的一条腿伸出来挡住自动关闭的电梯门。
“塔玛拉……”钟舫痛苦地闭了闭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正视着她,“说吧又有什么要求。”
塔玛拉·伊万诺夫娜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把钟舫拽出电梯间。她身上流着最纯正的苏西法尔人的血,单是净身高就与钟舫相同,此刻踩了尖细的高跟鞋,更是要俯视钟舫了。
钟舫拿这个自带身高光环的女人毫无办法。护佑她的神明,说大不大,却偏偏极有用处——司掌记忆的女神墨涅塔。出色的场景重现和记忆能力,使听她讲故事的人都如同身临其境。不帮她的忙,就只能等着自己的糗事飞遍苏西法尔了。
“我最喜欢跟明白人说话了,”塔玛拉打开自己的钱包,摸出一张照片,“这个人见过吗?”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桑兰德人,穿着斜襟的暗云纹长衫,蓄着山羊胡子,右手伸出去像是搂着什么人——很明显,这是一张被裁开的合照。
“没有。”钟舫如实回答。这人很眼熟,但是自己的确没有见过他。因为桑兰德特殊政策的缘故,在苏西法尔和丹特活动的桑兰德人少之又少,如果见过,肯定是印象深刻。
塔玛拉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很正常,这人要是活到现在该有六七十岁了。”
“你这是……?”钟舫有点犹豫要不要问。
塔玛拉慢悠悠地把照片收回钱包,“这是委托。”
钟舫这才想起来塔玛拉还开着一家委托行,上至原子弹下至玩具车,只要钱够什么都能给弄来。
“行了没别的事儿了,放你走。”塔玛拉一扬头,长发几乎甩到钟舫脸上。
钟舫如蒙大赦,赶忙离开公寓楼进到车子里,脑袋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那张照片。他想起来很久以前,在自己还姓斯图尔特的时候,母亲粗糙的手和石头桌子上摆着的木制相框。
三十年前的照片……那时候正是桑兰德内战最严重的时候,大批边境住民不顾政府管制越过国境线,活下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量的难民都去向不明,而幸存者也对他们的行踪讳莫如深。如果真的是三十年前战争难民中的一员,估计现在已经不知道埋骨何方了,找起来谈何容易。
“塔玛拉的委托行,还真是什么都敢接。”钟舫甩了甩脑袋,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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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旅游来着,以为不会有人在意这篇青涩的文儿于是就断更了.......今天打开晋江简直是受宠若惊惊喜若狂。感谢点进来的各位,感谢肯赏脸看完的各位。我虽然没什么文笔叙事也乱七八糟的,但是只要有人看我就不会弃坑w最后,大家都是好人【嘀,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