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

　　小爷我想杀人。
　　“寻南！寻南！你回来啦！”刚打开家门，某个家伙就无比激动地跑了过来，围着小爷不停地打转。如果不是小爷我终于知道内情，我还以为这家伙终于发现小爷无人能及的魅力了呢！
　　这个挂着一脸白痴表情但无奈跟小爷我长了同一张皮的家伙是小爷我的双胞胎哥哥，叫司徒慕北，真正的逃了一个星期课的二流学校学生。
　　虽然他有跟我吵过有关二流学校的定义，但小爷没理他。小爷觉得它是二流，那它就是二流的。
　　司徒慕北问我怎么样了，有没有露馅，同学有没有觉得我很奇怪，还有就是有没有谁来找我......
　　我瞄了眼这个不老实的家伙，真他妈的想两拳打过去。
　　好你个慕北，长大了啊，翅膀硬了啊，都知道隐瞒小爷了啊！害小爷还以为你是被谁欺负了不敢回学校，敢情是因为躲情债？还是跟一个大老爷们！
　　我跟他说都挺好的，就是小爷一台手机和两台游戏机都被没收了，你得负责帮我要回来。
　　慕北脸色一边，死掐住小爷的脖子骂小爷，说小爷摧毁了他身为一名好学生的形象，以后没脸回去了，还说要我赔。
　　我去！小爷的私人财产丢了，凭什么还要小爷赔？小爷乐意去你那破学校了么？小爷乐意假扮你去上学了么？现在竟然反过来咬小爷，真是欺负小爷是弟弟么！
　　小爷于是也不客气了。我冷冷地推开这个要死要活的家伙，说：“你再吵，我就把你搞基的事情告诉咱爹娘！”
　　慕北立即不吵了。
　　“寻南你在说什么？”慕北跟我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懂得说谎的艺术。
　　我嗤笑：“行啊慕北！泡不到妞，就转向泡男票了？那个叫李重山是吧？资质还行，人高马大的，长得小帅，据说篮球还打得很不错......”
　　“住嘴！”慕北气急败坏地打断小爷，“不是那么回事，你别乱说！”
　　我看向慕北的眼神更鄙视了，我说你两能给小爷干脆点吗？说一套做一套，跟个娘们似的。
　　我也不瞒他直接说：“你编，你继续编，人家都上门来找我了......”
　　慕北秒问:“重山找你干什么？”
　　“嗤，看你激动的......”我特鄙夷地瞟他，慕北立即窘得低下了头。
　　看着这家伙的反应，小爷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慕北，你喜欢李重山？”
　　“什......什么？我......我......”
　　小爷一拍脑门，觉得坏了。小爷我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这种可能性！我是太坚信就算慕北的性格跟我有多不像，最起码跟我一样都是正常的吗？
　　“寻南？”慕北似乎是想跳过小爷的问题，“你倒是说啊！重山他到底找你干什么？”
　　难道我应该如实地告诉你，有个男的对你图谋不轨吗？如果你是正常的话，小爷当成笑话说说是没什么问题啦，可问题是情况不对啊！你这反应摆明了就是对他有意思吧？谁能告诉小爷当一个男的对自家哥哥有意思，然后自家哥哥也对那男的有意思的时候，身为唯一一个两边内幕都知道的小爷应该要怎么办？
　　最后小爷说，他就是个来借笔的，小爷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然后小爷说小爷我在饭堂认识了一个漂亮美眉，忘了跟她要号码，明天继续帮你演一天，这次不收小费了，给小爷我感恩戴德地膜拜吧。
　　于是第二天，小爷我又来到了这里。
　　这次不等李重山来拖我，小爷我就先把他拖走了。
　　李重山一直不敢看我，只是问干什么，并多番提醒小爷现在已经上课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上课就上呗，小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重山立即紧张了起来，但又死命地装冷静，小爷我看得很无奈啊！你丫的还真以为小爷我跟慕北那小子一样笨吗？
　　“说......说什么？”
　　嗤嗤，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爷我直接说：“是这样，关于你昨天的表白，我想给你答复。”
　　这会李重山更加不敢看我了。
　　“我，不喜欢男人。”小爷不喜欢磨叽，因此我完全无视掉李重山要死的表情，接着补充，“男男什么，我觉得很恶心，所以你以后都不要动那个歪脑筋了，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听我说完，李重山像是听见了死亡奏曲一样，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跟石化了似的。
　　小爷我只是叹气，说：“哥们，看样子我还是你的初恋啊！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大不了我给你介绍几个女票好了。实在不行，我帮你问问有没有哪个哥们也是个gay，凭你的资质，找个好男票也是没问题的......”
　　“够了！”李重山突然出声吼小爷，小爷我本来就是要吼回去的，但看见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小爷也就忍了。
　　“司徒！”李重山继续吼，“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是，我知道。”
　　“......你难道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了我喜欢女生，对一个男的能有什么感觉？你烦不烦啊！”
　　李重山死死地盯着小爷，像是控诉似的说：“那......那你那天算什么意思？”
　　小爷不由得皱眉：“哪天？”
　　李重山一脸难受，好像对小爷我很失望。但他还是耐心地跟小爷解释：“就你请假前那天的傍晚......那时，你为什么要吻我？”
　　卧槽，原来照片不是P的？！而且还真是慕北主动的？！我靠！这是要吓死小爷的节奏么？！慕北你个死小子，原来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难怪不敢来上学！
　　小爷我快速整理了一下心情，接着厚颜无耻地说：“我当时看错了，我以为你是隔壁的那个女生，我暗恋她好久了，一时没忍住......”
　　“当时整个教室就只有我们两个。”李重山看着我，“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你们俩大晚上的不回家是想怎样！
　　“司徒，我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眼。”李重山迟疑着说，“好像请完假回来之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让我觉得好陌生。”
　　呃？是小爷表现得太明显了吗？可是跟他说话的时候，小爷已经很尽量避免用自称小爷了啊！
　　“哦，人总是会变的嘛！小爷......我前几天突然感悟了人生的真谛，所以话说得比较带风......”
　　“不对！”李重山说，“你除了外貌一样之外，完全没有以前的感觉......你到底是不是司徒？”
　　靠！竟然发现了！
　　“当然是啊！我要不是司徒，我跟你姓！”
　　“......那你是慕北吗？”
　　“......”
　　小爷不太想承认啊怎么办......
　　李重山如释重任般松了口气，他说：“我就知道，慕北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你一定不是慕北，起码不是我认识的慕北。”
　　小爷不满，于是小爷问他：“我不是慕北，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有精神分裂吗？”
　　“你才精神分裂！你全家都精神分裂！”
　　李重山狐疑地看了小爷一会，才问道：“你是他弟弟？”
　　靠！
　　“你是慕北的弟弟对吧？”李重山像是捉住了一跟救命稻草一样激动，“昨天来学校的也是你对不对！慕北他根本就没回来是吗？这不是他的意思，都是你的意思......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吧！？”
　　“对你妹啊！”小爷我不玩了！哄哄骗骗的这他妈是小爷的作风么？
　　“李重山，你给小爷我听好了。”我换回自己惯有的表情，（听哥们说，好像是很拽的），“慕北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他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他不可能是gay！”
　　李重山一脸不信：“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吗，因为小爷不是gay啊！”
　　“......就算你们是亲兄弟，也不能代表慕北什么都跟你一样。”
　　“小爷不想跟你吵这个，小爷只想说，慕山不可能喜欢你，所以你最好现在就给小爷我放弃你的小算盘，这对你们都好。”
　　李重山说：“在慕山吻我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男人。还有，我觉得慕山跟我一样是真心的，我会对他很好......”
　　“好你妹啊！你别一副小爷要把慕北许给你似的！小爷说了，你们不可能！”小爷我是真来火了，“小爷的爹娘都是正常人，不会接受儿子搞基！你能不能也给小爷正常点！你以为现在的社会能接受你们吗！”
　　“我不怕！为了慕北，我什么都不怕！”
　　“靠！你懂个屁！你这是在害他！”小爷我要疯了，“小爷我警告你，别再接近慕北！小爷我不会让他走这么一条死胡同的！”
　　李重山也跟着激动起来了。
　　“你才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阻止我们？”
　　“小爷做事不需要解释！”我冷冷地瞪他，“别让小爷来硬的，小爷跟那家伙不一样，小爷比较喜欢武力，到现在都还不动手是给慕北面子，你别逼小爷揍你，小爷从来都不介意见血。”
　　说完小爷就走了。小爷我不想再听一个白痴说他那失实的春秋大梦，这会拉低小爷的智商。
　　然后小爷就回家了。
　　慕北很讶异，也很气愤，他说我不是逃课就是闹事被学校踢出来了，还说我在自己的学校闹还不够，这会在他的学校也敢闹，说着又要掐我。
　　“李重山今天来找我了。”小爷一提到那个人，慕北立即不掐我了，而是紧张地看着我。
　　我想都没想，张嘴就说：“他说他被‘我’亲了之后觉得很不舒服，希望‘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还说以后‘我’们还是走远点好，他不想跟‘我’关系太近。”
　　说完我看向慕北，他整个脸都白了。
　　慕北的性格小爷十分清楚，他的脸皮薄的跟张纸似的，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抽了哪根筋才有吻人家的勇气。
　　“寻南......”果然，慕北神色难看地问我，“那我以后要怎么办？”
　　小爷说：“别在那破学校待了，去小爷的学校，小爷和小爷的哥们都会罩着你。”
　　慕北迟疑了很久，然后低下了头。又过了很久，他才有气无力地说：“好。”

　　接下里的几天都是小爷在上学。
　　然后在小爷办完退学申请之后的某天，李重山又来拖小爷聊天了。
　　“慕北要退学？”李重山劈头就问，“为什么？是不是你搞的鬼？”
　　小爷我已经习惯了被这家伙天天追问慕北的事情，但小爷每次都还是会觉得很不爽。
　　“他退不退学关你什么事啊！？”小爷瞪他，“慕北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你，所以你也赶紧死心吧。”
　　“不可能！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李重山这次学聪明了，“慕北一直不回来，一定也是你在从中作梗，现在要退学也一定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你大爷的！能不能别这么机智啊！
　　小爷我还是瞪他，我说：“小爷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别再来烦我，不然我去校长那告你！”
　　不知道是不是校长的威严发挥作用了，反正接下来的一整天李重山都没有烦小爷。直觉告诉小爷，李重山有阴谋，然后在放学的时候，事实证明了小爷的直觉果然还是很准的。
　　这厮跟踪小爷！
　　小爷我很不爽，因为这家伙一直跟到小爷下了公交车，小爷都没发现。要不是他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引起了一点喧哗，小爷说不定到家都不知道这厮跟过来了。
　　他惹恼小爷了，所以小爷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我走进平时哥们放学之后会聚集的暗巷，然后小爷发现小爷今天的运气很好，小爷的哥们大部分都在。
　　“南哥？”哥们对小爷的出现感到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小爷就笑：“小爷想你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在跟我寒暄之余，都一个劲地往龙那边瞟，可能以为是龙这家伙把小爷叫来的。
　　龙问我假期过得咋样了，又说校长大概过几天就会喊我回去，不过最好短期内别再跟别人打架，不然小爷这假还得继续放下去。
　　我就说过得不好，有个特烦的家伙缠上小爷了，今天竟然还跟踪小爷。
　　后方立即传来一些杂碎的声音。
　　小爷就回头，对着那边的墙角说：“李重山，别躲了，小爷老早发现你丫的了！”
　　李重山从转角墙走了出来，面如死灰。
　　龙问我：“他骚扰你？”
　　我说：“是啊。”
　　然后小爷的哥们儿就冲上去把人给围住了。
　　“小爷给你提过醒的，”小爷走到他面前，嘲笑地说，“本来不想再给你机会，不过小爷今天看见哥们，心情还不错，你要是保证不再骚扰任何一个姓司徒的，小爷可以让你立即滚蛋。”
　　李重山死死地瞪着小爷不说话，小爷刚想揍过去的时候，龙就已经出手了。
　　李重山招架不住龙的拳头，特别可怜地趴到地上去了，但还是继续抬头瞪我。
　　小爷有点不爽，推了龙一把。小爷说：“让你揍了么？小爷都还没揍呢！”
　　龙也很不爽，但只是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然后在走开之前伸腿狠狠踢了一下李重山。
　　我觉得龙这家伙可能是被女票甩了。
　　“呵！”李重山笑，“有本事就把我打死，不然我还是会想其他办法见到慕北！”
　　哥们问小爷慕北是谁，小爷就告诉哥们那是小爷的哥哥。
　　龙的脸色有点奇怪，他问我：“原来他骚扰的人不是你么？”
　　小爷就瞪他：“敢窥视小爷的雄性还没出世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哥们儿时不时地看向龙，然后莫名地窃笑。
　　小爷觉得他们大概都是忘吃药了。
　　但小爷没功夫理他们，小爷只想赶紧解决李重山这破事。
　　小爷蹲下来，一把揪起李重山的衣领，然后一拳头就招呼过去了。
　　“给小爷答应。”
　　“......”
　　小爷讨厌别人无视小爷，于是我又狠狠地揍了他几回，拳打脚踢都全了。李重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地趴在地上，但那双眼睛仍然死死地瞪着我。
　　“靠！你烦不烦啊！”小爷见他老是瞪我就来火，于是死命地揍他，小爷要揍到他再没有力气抬头瞪小爷！
　　四周的哥儿们都不敢出声，更别说勇敢地走上来阻止小爷，到最后还是龙硬把我拉了起来。
　　“寻南，够了。”龙平静地看着我，声音也很淡然，“再打下去真该出人命了。”
　　龙的话让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哥们里面只有他劝架说的话我爱听，因为小爷我很欣赏他，他是个非常理智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小爷打架，都是龙来劝架的。
　　李重山伸起无力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嘲笑般说：“就这样？”
　　“李重山，赶紧给小爷答应下来！”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瞟着他说，“小爷的耐性真的很有限。”
　　李重山低下头，过了一阵又抬起来，对我浅浅一笑：“要我答应也可以，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事。”
　　小爷是不想忍了，但龙死瞪着小爷，就是没打算让小爷我再揍姓李的一次。何况为了尽快解决这破事，小爷我也忍了，于是我问他什么事。
　　“让我抱你一会。”
　　“......”
　　小爷我还没说什么，刚才还说着出人命的龙脸色一黑，一个拳头又招呼上去了。
　　看着这个脸颊肿得青青紫紫的李重山，小爷心里很纳闷。于是小爷我问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李重山叫我别想太多，他就是把我当成慕北来抱而已。
　　“那好吧！”
　　“寻南！”
　　“龙你那么激动干嘛？不就是抱一下嘛！反正小爷又不会亏了。”
　　小爷瞪了龙一眼，然后又蹲下来，凑近李重山。但为了安全，小爷我还是得发出一点警告。
　　“李重山，你给小爷老实点，”小爷瞪他，“敢使花招，看小爷不废了你！”
　　李重山也不说话，只是无力地点了下头，然后他就抱过来了。
　　他抱的很轻，很沉默，像是快要睡着一样。过来一会儿，他轻轻地搂了小爷一下，就把小爷放开了。
　　李重山头也不抬：“你走吧，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他宽长的衣袖拖在地上，袖子下隐隐可见的是一只握起来的手，手背上青筋毕露，用力得像是要紧紧捉住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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