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y！” 下

　　“表叔，你说……你应该怎么赔我呢？”
　　碧也看着这个与苍龙有着一样的面孔但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的苍术云，他似乎有点明白当初老妈为啥只把苍龙带出来，“我不懂你的意思。”
　　苍术云轻轻地拨弄着床上——苍龙额前的头发，小龙一定是累坏了，才会睡得这样沉……
　　而他会这样累，肯定就是因为眼前的男人！
　　他抚摸着苍龙的脸蛋，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他累坏了……”
　　“我没欠你什么的，你要我怎么赔？”
　　他不喜欢苍术云——尽管有着极相似的面孔，但那诡谲的笑意绝不会出现在苍龙的脸上。
　　“脸皮真厚……”苍术云扯扯嘴角，然后看着碧也，“不要脸……”
　　“阿苍要休息，有什么事出来谈吧。”
　　“其实我今天过来，没什么要跟你谈。”苍术云似乎很眷恋自己弟弟，手一直在抚摸着他的发，“我只是……想跟你提个条件。”
　　“条件？凭什么？”
　　苍术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小龙现在的公寓有三个房间，一个主卧室，另外两个就作为客房，我知道除了你和缪泽兰，还有一个有心脏病的小男生木行樱也喜欢小龙……”
　　“你问我凭什么？这个嘛——如果你不想我妨碍你和小龙的婚事，就让我住在你这儿。”
　　碧也在心里愣了愣，什么跟什么？竟然提出这种要求？他到底想怎样？“你说的这儿，是指这间公寓吗？”
　　“对，就是这儿，因为我没有落塌的地方——怎样？我的要求不过分吧？”他掬起苍龙一撮秀发卷在手指间玩弄，“反正，你不是只喜欢睡在有小龙的地方吗？”
　　这间公寓是没什么，但是，这个苍术云到底想干什么，就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好，我答应你。”
　　“谢谢……”他把手上的秀发放在唇边亲吻，那暧昧严重硌着碧也的眼。

　　术云搬出了我的公寓，却搬进了碧也的公寓，“怎么回事？”
　　“当然是表叔的公寓比较舒服，而且人家又愿意让我住。”术云笑着说，愉快的底下隐藏着丝丝的哀愁。
　　我明白，所谓眼不见为净，他不高兴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却又不能阻止，对于争取我，他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只好离开。
　　“你在生我气，对不？”我抱着他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肩头上，我希望他能明白，他的位置不是随便一个男人可以取代的。
　　“我干吗生你气，你又没做什么……”他很自然地把我拥进怀里，像是在安抚我的不安。
　　“我明白自己做的事有多么过分……我知道的……”
　　“好了啦，别再自责了，很多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强求不来的……强扭的瓜不甜，顺其自然吧……”
　　他叹了口气，这是他为了我最大的让步。
　　“不过，事实上，确实碧也公馆比较舒服，客房选择又多，装潢华丽，又有佣人使用……真的不错哦，我可能会长期住那儿～～”
　　“术云，你这次过来除了来看我以外，还要做什么？”
　　“找些人，谈些事，赚些钱。”
　　术云的微笑像只狐狸似的，“愿意来当我的助手吗？”
　　听起来好像蛮有趣的，于是我便点头答应了。
　　“你好，我是苍术云，这是我助手Star。”
　　“我是小早川耕平，这位是我表弟仓峰弥生。”
　　这里是鸟之头——这附近最有名最优秀的男校，能送进这里读书的情况有几种：理事长的子嗣、父母很显赫、父母很有钱、学生本人很有能力等等。
　　总之，能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仓峰就是这里的学生，而这位姓小早川的先生，我猜，他跟小早川组——实力与神无组不相伯仲的□□脱不了关系。就算先不谈□□，小早川企业跟碧也氏企业一样，同样是日本五强企业之一。
　　跟日本的经济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呃……因为我表弟忽然很想考钢琴等级晋升试，所以我就想到了苍先生你。”
　　“能被小早川先生记住已经是术云的荣幸，若有先生用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术云似乎说这种客套话说得很熟练。
　　坐在小早川身旁的仓峰只是别开头，一脸不屑。
　　可能是个很难应付的小鬼，我想。
　　“因为家严、舍弟和我最近都很忙，所以就拜托苍先生顺便照顾一下小弥。”
　　“好的。”
　　小早川耕平看了看身边的表弟，“小弥，跟你老师说点什么。”
　　“我是仓峰弥生，以后请多多指教。”仓峰不情不愿地跟术云寒暄，语毕又转而道，“你们三个家伙最近就真的忙成这样子？！”
　　“请宽恕我，我的上帝。”小早川耕平一脸恳求，“我必需要过去了，好好跟苍先生聊聊。”就这样走掉了。
　　“混球……”仓峰看着小早川离去的背影显得很无力。
　　难不成……
　　因为仓峰没说话，术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我的长发绕在指间玩弄着，似乎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你们两个……是孪生兄弟？”仓峰瞟了我俩一眼，总结了这么一句话。
　　“眼力不错嘛同学，我们确实是兄弟，”术云的微笑有点危险的意味，“但是你如果敢当着我的面说他人妖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出生到这个世界上……”
　　“啊～～原来是个弟弟控～～”仓峰一脸鄙夷，“跟我那两个表哥一样。”
　　“就是嘛，明明就是自己的亲兄弟，自己却成为了别人家的养子……其实嘛，是俊雄先生过虑了……”小早川俊雄，小早川企业的董事长。
　　“好了，别净说些有的没的，你俩跟我回去吧。”仓峰挎上包包，领在我俩前面。
　　“哎？”术云牵起我跟着他走，“同学你似乎知道了嘛～～”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根本改变不了现状什么。”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术云在忙什么——去小早川公馆教钢琴的是我，这是被他硬赛过来的，然后他自己就消失得没影了。
　　仓峰的身材很好，修长又匀称，他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睨着我：“你干吗穿女装？”
　　“我穿男装不好看。”
　　“不好看就可以不穿的了吗？”他把我带到钢琴所在的地方，然后就径自坐到钢琴前，弹些练习曲找感觉。
　　“不可以的吗？”他爹娘的，弹得这么好还要请人教，“你钢琴考到几级了？”
　　“没考过，但有练过。”他翻了翻放在钢琴上的乐谱，“你哥哥呢？”
　　这同学的眼力原来不是一般的好，“你怎么分出我们的大小？”
　　“啊？我猜对了？”他倏地抬头看着我，“没有，我是猜的……你哥去哪儿了？”
　　“我也想知道……”
　　“对了，你有听过《The Music Of The Night》这首歌吗？”
　　“听过，但是，你问这个干吗？”
　　他指着刚才翻开的乐谱：“这里，我这里经常弹不好，你能弹一次给我听吗？”
　　我走了过去，他自动挪过去，移出空位给我坐，于是我便坐到他身旁，“不会吧，你真的想考级吗？”
　　“没有啊，那个是用来敷衍人的，”他摇摇头，“我确实在挑战这首曲子。”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他指出来的那段，默读了几遍，“你不介意我从头弹起吧？从中间弹起感觉会很奇怪。”
　　“没关系，请。”
　　钢琴这东西我上了大学就没咋碰过了，可能有点生疏，浑水摸鱼总是可以的，但是说到指教别人，可能就稍逊色些了。
　　当我弹完的时候，我看着仓峰的脸，“觉得怎样？”
　　“你的手指是不是比较习惯打键盘？”
　　“没错。”
　　“弹得很逊，真的，”他说着让人相当吐血的对白，“但却比我好多了。”
　　我忍不住白眼：“同学，想称赞我弹得好听就直说嘛～～”
　　“我拒绝。”他回答得十分爽快。
　　“一点都不可爱……”我无语。
　　仓峰今晚似乎没有练习的意思，老是让我弹这首弹那首，每次我说“同学……”的时候，他总是嬉皮笑脸地说“最后一首，最后一首嘛～～”。
　　看着他近乎撒娇似的请求，我无法拒绝，所以弹了一首又一首。
　　当我弹完一首《Cats》后，正想转头询问他意见时，忽然感到右边肩头有点重，均匀的呼吸从那里溢出——仓峰靠着我，睡着了。
　　我小心地转过头，细细地看着他的睡脸，好可爱，有点初生婴儿的感觉，白白滑滑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来一口。
　　看看表，现在不过晚上十点多，这么快就睡着啊，果然是好孩子啊～～
　　但是，我怎么办？
　　摇醒他好像很小气似的，但是，就让他这样睡，一会着凉，二会落枕，这样也不好啊。
　　抱他回房间？没这个力气哎～～
　　有谁来帮帮我？
　　嗯……记得小早川耕平说过他父亲、他弟弟和他自己这段时间都挺忙的，术云这份工作不但是钢琴教师，还包含保姆的工作……
　　照顾孩子？仓峰17岁，而我是……23岁，我连自己都还没照顾好，怎么照顾孩子？
　　想当初我17岁在干吗？啊，对了，那时候我一时高兴就跟碧也佳说我想回中国读书，她也没多说什么，帮我办了张签证，我就去了中国读高中了，还认识了Sue和木行樱。
　　想起来都觉得挺荒唐的，特地花了几个月学中文，戴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最后碧也佳一句“玩够了”，也就这么回来了。
　　碧也佳带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辅助弥生，但是那小子到现在也只用我来挡过几次苍蝇，关于商业上的问题，他既不需要我操心，也从未委托过“Lazy！”帮忙。
　　我着实想不通他到底想怎样……
　　几下敲门声把我从沉思中扯了出来，我看着推门而进的男人——跟小早川耕平长得有七分相似，但比他更成熟稳重，莫非，这位就是……
　　我朝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男人会意并放轻脚步走了过来，一眼就瞟到熟睡的仓峰，便跟我做了个“我抱他回去”的收拾。
　　我点点头，他驾轻就熟地抱起仓峰，动作轻巧温柔，被抱在男人怀里的仓峰还本能地往男人的怀里钻，发出像小猫似的嘤咛。
　　在我的帮忙下——开门，男人顺利把仓峰抱回卧室，我回到钢琴前收拾好翻乱的乐谱，挎上自己的包包，来到玄关准备离开。
　　“苍小姐……你就是小弥的老师对不？”男人已经从二楼回到了一楼客厅。
　　“呃……是的，你好，我是苍龙。”我朝男人躬身一礼。
　　“你好，我是小弥的表伯父小早川俊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小弥了。”小早川俊雄也朝我躬身一礼。
　　“哪里哪里。”
　　“老师你要回去了吗？”
　　“是的。”
　　“我送老师回去吧，这间公寓附近连计程车也很难找到。”
　　“不用了！”我摇着手婉拒道，“我是骑车过来的，我的机车就停在外面。”
　　小早川俊雄瞠瞠眼：“噢，是吗，我还以为那车是小弥新买的……原来是你的？”
　　我知道现在快十月中旬了，但我今天可是穿了一条密度挺高的黑色袜裤打底才穿迷你裙的，应该不会走光的，“呵呵，是啊……小早川先生还是去陪陪仓峰吧，告辞了。”

　　仓峰的嘴巴不太友好，这个在我教导他第三个星期就了解到，但是，他却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对于女孩子特宽容，就连我这个冒牌的也受惠不少。
　　“仓峰啊，今天我有点事，可以晚点到吗？”“可以。”
　　“仓峰啊，我的机车坏了，今晚可以陪我去车站吗？”“可以……”
　　“仓峰啊，我身上的钱不够，可以先帮我付这个计程车的钱吗？”“……可以……”
　　“仓峰啊……”
　　“你有完没完啊！！”小家伙终于受不了了。
　　呵呵～～仓峰的人是不是很好？尽管他在男校就读，但还是有很多外校的女同学跑过来追求他，不过……
　　这小子似乎心有所属，无论什么样的追求，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一律回绝。
　　这天下午，我答应他的请求来到，来到鸟之头接他，我来到他的教室，他们教室还有几个人，我直接走进去，“仓峰。”
　　我这一声引来其他人的瞩目，“哎？今天来得挺早的嘛，机车修好了吗？”仓峰看见我，马上收拾好在课本和文具，准备和我离开。
　　“修好了啦，少来侃我，你好了吗？”我“娇嗔”道。“嗯，我们走吧。”
　　“仓峰，可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新女友哦～～”仓峰和我刚准备离开教室，就有个长得颇清秀的男生走了进来，一看到仓峰还不忘揶揄。
　　“是啊，”他一手搂住我的腰，顺势把我拉进怀里，“觉得怎样？铃太。”
　　叫做铃太的男生只是笑了笑：“不错是不错，但是，你不怕让小早川先生们知道吗？”
　　这小子这个“们”说得很有意思。
　　“啧，我交个女朋友还需要问他们意见吗？老师，我们走！铃太，明天见咯～～”
　　“明天见。”铃太只是笑着摇摇头。
　　我俩从教室走到停车场，沿途有不少同学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仓峰，你们学校的同学很少见女人吗？还是我今天的装束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这样，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他们看的不是你，是我。”
　　我跨上机车，戴头盔，然后又把头盔递给仓峰，“你？虽然我也觉得你是长得蛮好看的，但也不至于吧～～莫非你是校园偶像？”
　　他坐到我的后面，等他做好后我便发动机车，他沉默了片刻，“老师，我坐着你的裙子……”
　　“别告诉我你在为此害羞——你怎么了？”
　　“正如你所说——我在害羞，即使，你是个冒牌货……”
　　回到小早川公馆后，跟以往一样，仓峰去做晚饭，我就去收拾屋子，他请我吃晚饭，我帮他做家务，晚饭过后才开始钢琴课。
　　“有老师在真好，不知不觉就三个星期了……”他在弹练习曲的时候，忽然很感性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他的乐谱，“怎么？你很喜欢我吗？”
　　“不可以吗？”他忽然很出奇地看着我，“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羡慕铃太……”
　　“铃太家境虽然不是很好，为了生计经常忙着打工，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他——他有个温柔的姐姐，他姐姐跟他一样忙，不过他俩的感情却很好……我虽然有两个哥哥和一个父亲，但是，他们除了给我钱和跟我……唉……反正一个人呆在这里就是很无趣……”
　　我忽然明白过来术云跟他刚见面时说的话，“你是俊雄先生的亲生儿子？”
　　“那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吗？”他缓缓靠到我身上，“那三个混帐根本不明白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间空房子的寂寞……”
　　“你喜欢跟我一起生活的日子？”我用脸蹭蹭他的头，安慰小鬼用蹭最凑效。
　　“不如你一直来教我弹钢琴，好吗？”
　　就在他等待着我的答案时，我的行动电话忽然响，我看了看号码，是Sue。
　　我直接在仓峰面前接电话：“Sue，找我什么事？”
　　“兄弟，其他兄弟说休息了三个礼拜，都技痒了～～”
　　我三个星期没有接委托了，“你们这些懒鬼，自己不会去看啊，你们个个都有权力去接委托的嘛，我是资料搜集员，不是打杂的！我还有事，接到什么委托就通知我一下，就这样～”
　　挂线后，仓峰忧郁地看着我，我心虚地扯扯嘴角。
　　我们大概对视了片刻，仓峰便把视线移回钢琴上，样子相当沮丧，“我知道，老师也有老师的生活……”
　　“别这样嘛，一不小心让小早川先生们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他们家宝贝……老实说，这次的工作是我哥接的，我只是来临时代班的，你哥哥一个不高兴跟我哥解除雇佣关系的话……”他这样也让我很郁闷，真是的，那三个男人是怎样照顾小朋友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工作你也作不了主？”他忽然反问。
　　“对，就是这样。”
　　“那……我可以去老师家吗？我不喜欢这空屋子！”他几近是哀求着说，“老师，最多你要出外工作我就马上回家，哥哥爸爸来接我我也立刻回家，老师～～求求你嘛～～”
　　就在这时候，玄关忽然响起“我回来了”，脚步声也缓缓接近我们练习钢琴的房间，我当机立断，立刻站到钢琴旁边，翻开乐谱，“仓峰啊，你这里要……”
　　门果然如我所料地打开了，是小早川耕平，越过他，还可以看见小早川俊雄也回来了。
　　仓峰看着他俩，“吃过饭了吗？”
　　“啊……吃过了……嗯，你们继续……”
　　小早川耕平退了出去，顺便带上门，我看着渐渐关上的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虽然我和仓峰没什么，但是脑在人家头上，没有办法阻止对方的想象。
　　“老师……”
　　仓峰依然用他可怜的眸子盯着我，我正想答应他的请求，门又打开了，“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又是小早川耕平。
　　仓峰站起身：“我自己来就好……你跟俊雄叔又把工作带回来吗？”
　　“没办法，对方那边手脚快得紧……”
　　仓峰跟着小早川耕平出了去，练习室只剩下我一个，出于无聊，我自顾自地弹着那页翻开的乐谱，仓峰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杯子，“老师，给你。”
　　“其实他们，都很疼你吧？”我接过他手中的马克杯问道。
　　“但是他们的表现方式我很难消化……”他很自然地坐到我身旁。
　　“来我家——可以，但我希望你能做到你刚才自己说的那三点，可以吗？”
　　“老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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