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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
出了个小插曲,明台无心继续打球,扔了拍子给阿诚,“我上楼洗把脸。”
明堂却还恋战,见阿诚上场,更激发了斗志,换了个握拍法,两个人继续鏖战。
明楼插手在一边看,于曼丽瞪他,“还看什么?跟我上楼去。”
“啊?”
“啊什么啊?”
“真没事…” 明楼笑着抬了抬胳膊,示意自己十分自如。
又看一眼球场,“难得堂兄和阿诚两大高手对战,我想再看看。”
于曼丽也不再理他,转头就走,“那叫大姐给你上药吧。”
没走几步,已被人牵住,明楼低头看她,“等等,你…生气了?”
于曼丽笑了,“明大少爷,我哪敢对你生气呢?”
她状似不经意朝程锦云那边看了一眼,“为我受了伤,我过意不去,如果你觉得没事,那就算了。”
明楼听她这样讲,反而来了兴趣,“我说没事就算了?有这样敷衍丈夫的妻子吗?”
于曼丽看向程锦云,“锦云,你评评理,我有错吗?”
程锦云扯了扯嘴角,“大嫂确实太过关心大哥了,不过这样才显得恩爱啊。”
明楼故作叹息,做出一副投降样子,“好好,我跟你上药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跟大姐说。”
于曼丽转怒为喜,点了点头。
程锦云在一旁沉默着看,目光里有几分沉吟,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呢?
此时明镜却在看书。
书上写得什么,并没有看进去,倒是门推动了,吓了明镜一跳。
进来的是明台,他还穿着白色|网|球服,额头上绑着吸汗带,左手腕也绑了一个。
明镜连忙起身,顺过一个毛巾替明台擦汗,明台摇摇头,“不用了大姐,我擦过了。”
他语气里有浓浓的沮丧。
明镜有些惊讶,却是不动声色,“你…大哥回来了?”
明台点点头,眼风一扫,忽然看见桌上摊开的书,“大姐也在看《啼笑姻缘》?”
明镜回过神,下意识想把书藏住,但很快控制了自己,低低道,“嗯....最近闲得很,家务有锦云操持,生意上有你,就连应酬,都有了曼丽帮忙疏通了。”
明台抿唇,“大姐,于曼丽今天从76号辞职了。”
明镜自然已经知道了,她点点头,“一早该如此,这样,我也好带着她管理家中大小事务。”
明台挑眉,“但她怀孕了啊,大姐,与其栽培她一个新人,不如让我来帮你。”
明镜微笑,“你不是不想管太多吗?”
明台摇摇头,“我想通了,我愿意去苏州,帮大姐你分忧。”
明镜默默打量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也闪过一丝犹豫。
“可是...你若带了锦云走,我这边人手…”
明台眼神坚定,“不必带锦云去,我带于曼丽去。”
“什么?!”
同时推门而入的,还有刚准备端茶进来的程锦云。
她咬着唇,一脸苍白,“明台,你…你开玩笑的吧?”
明台低着头,“锦云…你要帮我照顾好大姐,照顾好这个家,于曼丽现在必须跟我走,她不能一直留在上海。”
他试图解释,但又不能解释得太清楚,“…她是我的老搭档,虽然现在不是了,但日本那边一直在查她,组织上,也没有完全销毁她的档案..”
程锦云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理智上明白,情感上排斥,不仅是排斥,她简直深恶痛绝-------她真是恨透了明台的三重身份!
即使明台已经是共|产|党内人员,他却还不能立即从国|民|党中退身,必须维持着他“毒蝎”的行动。
而“毒蝎“的上峰,很显然布置了他带着于曼丽一起的行动任务。
想保住于曼丽,明台就必须接受任务,当然他也可以敷衍了事。
诸如带着于曼丽去苏州这样的考量,在程锦云的认知里,已绝对不是敷衍了。
明台是真心实意要带着于曼丽离开。
离开谁身边?究竟是日本人、伪政府、76号、汪曼春、国|民|党、还是...他大哥明楼?
程锦云不敢深想下去。她害怕思考的结果,是一重她接受不了的悲剧。
她有多爱明台,就有多清楚明台善变多情的心灵和不忍看他人受苦的性格。
何况他也不是一点点对于曼丽的男女之情都无。
他只是不承认。
程锦云低着头,“明台,你说服不了大哥,也说服不了于曼丽,大姐答应了又如何?”
她就那么举着盘子,眼睛里闪着泪光,“即使你带她走了,你就能替她解决所有麻烦吗?”
明台咬唇,“我会尽力,如果事与愿违,那也只能接受了。”
程锦云苦涩摇头,明镜终于开口打断他们,“好了,你们先下楼去,这件事,就让我考虑考虑。”
楼下餐室。
阿香端着一盆子蒸鱼出来,见到阿诚薄汗微发,身上另换了干净衣服,便笑问,“阿诚哥刚打了球?我从厨房后门看到了。”
阿诚一笑,接过她手中搪瓷盆,“你上去叫大哥和于小姐下楼,就说饭快好了,堂兄还想跟于小姐聊聊钢琴呢。”
阿香笑了,“好好,这就去,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了。”
楼上,于曼丽正在替明楼上药。
明楼坐在床上,于曼丽一只膝盖跪在床上,另一条腿靠在明楼身侧,轻轻俯身,左手绕过他胳膊,解开他扣子,顺着解到第三颗,明楼抬起头看她,“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
于曼丽抿唇,“明大少爷,不如你自己脱?”
明楼立刻噤声,眉眼间都是笑意。
西服脱了,衬衣从后脖子往下拉开,就露出了一大片后背风光,古铜色肌肤匀称结实,顺着肩胛骨往下的线条流畅而修长,顺着视线能滑向更加细窄的腰线。
于曼丽却无视了眼前诱人的□□,目光停留在网球撞出的一大块红紫处。
纤细的手指滑过明楼后颈背上一块高起来的红肿,她眼底闪烁,一手捻着棉球,从另一手小瓶里蘸了红花油,在那处红肿的地方轻柔地转圈,明楼还在笑,“重一点也无妨。”
于曼丽“哼”一声,“你很喜欢代人受过是不是?上回是挡枪子儿,这会儿是挡球,下回又该是什么?”
明楼转过头,一脸严肃,“你何时看我管过别人?”
于曼丽沉默着端起玻璃杯,里面盛了半杯黄红液体,“大黄杏仁酒,活血化淤的。”
明楼挑眉,“家里还有这个?大姐对这类一向不擅长,更别提阿香了。”
于曼丽冷冷道,“我做的。”
明楼心下了然,却故作皱眉,“可是...这味道…”
于曼丽盯着他,“喝不喝?”
明楼叹息,“你最近好凶啊…”
于曼丽站起身,“不喝?也好,我给楼下送去。”
明楼“蹭”一下站起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玻璃杯,“诶,你这姑娘怎么就光听话不听声儿呢?”
说着喝了一口,微微一哂,“比我想的好喝。”
于曼丽淡淡道,“本来想做凤仙花酒,前些阵子下了雨,花被砸烂了不少,就只好用家里现成的大黄了。”
听她这样如数家珍,日子总格外有烟火暖意,她本人犹未察觉,明楼笑意温和,拉过她手,“曼丽,有你真好。”
她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抽出手。
忽然门被敲了敲,“大少爷,于小姐,饭做好了,堂少爷还想跟于小姐聊钢琴的事。”
明楼无奈,冲门外应道,“知道了,我们一会儿下去。”
于曼丽笑了笑,看他,“现在就可以下去,不走吗?”
明楼正色,握住她双手,“我这个堂兄一贯老没正经,你少说话,让我来应付。”
于曼丽忍俊不禁,“这不是遗传吗?”
明楼一愣,反应过来,手便伸向她胳肢窝,“你说谁老没正经?你胆子愈发大了啊。”
于曼丽灵活闪避,一面笑,“今天梁仲春还说你为人正直,你可不许欺负我,不然就真成了金玉其外了。”
明楼忽然顿住动作,“梁仲春还说了什么?”
于曼丽平复下气息,平静与他对视,“他还让我求你,把苏州分部的筹备工作交给他。”
明楼倒有些意料之外,“放着上海这么肥的差事不要,他想去苏州?”
于曼丽想到了今日梁仲春的表情,又想到和汪曼春的约定,默默摇摇头。
明楼想了想,“是非之人,去哪儿都会搅弄是非,梁仲春哪儿都去不了,这个不必提。”
于曼丽淡淡道,“那汪曼春呢?”
五个字却如平地一声惊雷。
明楼猛地抬头看她,“嗯?”
于曼丽表情不变,“派这个机会给汪曼春,你觉得如何?”
明楼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他打量着于曼丽,“如果我不答应,结果会怎样?”
于曼丽扣上红花油瓶盖,抬头道,“你不会。”
明楼沉默,良久,“我会。”
于曼丽缓缓道,“这是救她的唯一机会,你想救她,对吧?”
明楼不做声,他声音很低,“力不从心。”
于曼丽勾起嘴角,“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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