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秦九韵
秦九韵,是原来这城中最有名望的家族的小姐。
或许是九韵的母亲颇通音律,才给女儿取得这一闺字。每当提起取名这件事,九韵总会联想起秦淮河边的歌妓。她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每每有人唤她这闺字时便会脸红上一阵,生怕别人联想出什么所以然来。谁又能保证在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会是怎样腐烂的内里。
秦九韵太单纯,或者说父母把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在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相公的时候,以为只是去别人家做客闲住。还好,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她不太敢相信一件事就是自己就这样离开家,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不知道该干嘛,一切都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到过去,回不到她一直想回去的那个时候。
她想回去找一个人,一个男人。在她十四岁那年与她有一面之缘那个男人。说起来一面之缘,不过是小时候喜欢往外边跑,偷偷地跑出去,在街角看见的那个人。
说来可笑,她连那个男人的样子都记不得,但是她却始终觉得那个男人比她的相公值得信任。
她讨厌相公对她笑,好像很熟的样子,但是只有秦九韵自己知道,她对于自己的相公,其实是无比的陌生的。
令人欣喜地是,她又一次的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她自认为熟悉的男人。
他叫她的夫君——大哥。
她也旁敲侧击了他的名字——秋平。秋山,秋平,秋家二子。长子继承家业,次子专心于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听起来像是闺阁之中盛传的俗套故事。
多情的大太太不喜欢木讷的大老爷,转而投怀送抱于多情风流的二老爷。
这样的事,秦九韵从来不觉得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直到见到秋平。
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笃定过,这个男人就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与她相见的男子。一旦确定了的事情,就会快速发展,直到膨胀。这一次,她真的就像是妓女。秦九韵无师自通的懂得了怎样去勾引男人,又知道怎样找寻借口逃开。欲语还羞,欲拒还迎,可以让每一个男人对她流连忘返。
包括秋平。
秋平不关心家业,甚至于不关系秋家所有的一切,除了自己姓秋,他把秋家的一切都消磨干净。在他身上,看不出秋家的痕迹。这件事也不会有人在乎,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不务正业,只因为他是二子,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有了老大,也就不再需要其余的人出现。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秋平注定是平庸的。
但是在看见秦九韵之后,秋平改变了想法。
秦九韵漂亮,但是比她漂亮千百倍的人秋平见过。秦九韵才情兼备,但是青楼之中那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秋平说不出秦九韵的特别之处,但是唯独一个词——惊艳。
秦九韵的手好看,细长洁白,千千灵动,特别是点灯的时候,微黄的烛光映衬,更觉好看。秦九韵的脖颈好看,白皙嫩滑,没有一点点杂质,可以想见脖颈之下的肌肤又是怎样的温暖润滑......
似乎秦九韵的一切都是好看的,但是她和大哥站到一起,就是不般配,碍眼的很。
这种事,谁的心里都是明镜儿的。传出去也无非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一枝红杏出墙来。
但是秦九韵和秋平都不点破,任由情愫一点点的积累,任由那一点小心思一点点蔓延,直到再也隐藏不住的时候,倾泻而出。
在嫁入秋家第二个年头的时候,秦九韵有了身孕。秋山开心的要命,把秦九韵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是不允许任何闪失的出现,秋平日日流连在风月场所,几乎不着家。但是谁又有机会管他,他变得越来越低等,越来越碍事。
也不知道是源于什么,一个在秋平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胆大的一个念头诞生了。他决定的时候,手甚至于抖得倾了一壶酒,身边的莺莺燕燕忙不迭的上来嘘寒问暖。秋平紧紧抱住一个温暖的身体,就那么抱着,抱了好久。
秦九韵生了个儿子,叫秋世云。在夏末秋初的时候。秋平在秋家的地位一瞬间变得无可厚非,因为未来的主人已经定了,二爷只不过会一点点的老死在青楼妓院,老死在那一堆唯一重视他的女人的怀里。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一切都恢复与平静,秦九韵和秋山好好地过日子,努力的把自己装扮的无比华贵优雅,至于秋平,秦九韵下定几次决心,要斩断两个人之间的情愫,不为别的,也为了自己的未来。
但是情形很快不同了,秋山的身子急转直下,似乎只要一个冬天,秋山就由一个壮汉变为一个枯瘦的老头。大夫来了十几个,药吃了几百碗,但是什么效果也没有。秦九韵忙着照顾丈夫,孩子就交给秋平带着。秋世云还好小,不哭不闹的,睁着大眼睛使劲的看着四周。秋平私自把他带进过窑子,那帮母性泛滥的女人们自然是爱不释手的哄着搂着。这个孩子还不知道,在温暖的怀抱之外的家里,自己的父亲正走向死亡。
秋山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天气里走了,他甚至于没有挺到春天,他给自己儿子做的风筝只做好了一半,还剩一半木架子,零零散散的搭在地上。没过多久就被人扔掉了。
为什么扔掉?因为房屋大修。为什么大修?因为换了主人。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天意,一直浑浑噩噩下半辈子毫无出路的秋家二少,一夜之间变成秋家的掌柜,所有的家业,所有的生意,所有的财产,就都是这个常年混迹风月的公子哥的。
在当所有人认为秋家就此落败的时候,秋平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老成,变得圆滑世故,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好像秋山的灵魂附在他身上一样,整个秋家依然在完美的运作,甚至于,会走向另一个巅峰。
秦九韵跪在灵堂,披麻戴孝,身边是自己的儿子,棺材里是自己的丈夫。这种场景,她一次也不敢想,但是今天,确确实实的发生着。儿子还小,还不懂事,只知道瞪着大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而她呢?
秋山在的时候,她是秋家大太太,说话掷地有声,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女人。但是如今呢?
一切都变得不再熟悉。没有人再去关心她,没有人再去理会她,最终她的归宿,也只是这个家里最深处的一间阁房。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为早亡的丈夫守寡。在普通的人家,或许女子强硬一点可以改嫁,无非就是名声的问题。但是在秋家,尚有宗祠的大族,女人能做的事,微乎其微。
她却从来没有回想起秋平,在最难熬的日头里,她只是安静的做事,把一切都收拾的尽善尽美。似乎料理丈夫的后事成为她后半辈子唯一的事情。身边的丫鬟少了,婆子也是只有一个了,所有人都等着去伺候二爷,二爷还会有妻子,那个女人会成为秋家新的大太太,会想自己以前一样掌管着家里的一切,也会一样的精明能干。
秦九韵不知道在原先的屋子里待了多久,管家亲自来催,这正房要给二爷住的。秦九韵没有表情,只是说快好了快收拾好了。但是还没等到她真的收拾好,秋平传话过来。正房还是归秦九韵,一切还是照旧,长嫂如母,这么多年秦九韵为秋家做的事情够多了,不能大哥刚没,就把嫂嫂赶走。
在外人看来,秋平至臻至孝,礼仪周全,而且对于大哥的情谊很深。但是秦九韵知道,这一切似乎都源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怜悯。她是值得怜悯的,所有人也就一起对秦九韵怜悯,似乎像是一种施舍。秦九韵觉得自己的噩梦就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似乎与看乞丐无异。真正噩梦的地方,是秦九韵对于这一切,无能为力。
一个人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最恐怖的时候。
秦九韵曾经在夜晚问过秋平,你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秋平不明白,只是疑惑的看着她。秦九韵似乎喝的有点醉了,她开始变得毫不在乎起来,傻笑着,喃喃自语着,或者是指着秋平的鼻子骂,骂的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秋平不做声,听她骂,看她骂的累了,就抱着她,让她歪倒在自己怀里,总有这么个时候,秦九韵的儿子,秋家原本的大少爷闯进来,哭着找妈妈。秋平也不在意,整了整衣服,出了房门。
孩子越来越大,秦九韵却仍是风韵不减,似乎比之前还要艳丽。但是她很少出门,有的时候连闺阁的门也不出,儿子暂时交给秋平带着,秋平教他写字画画,那孩子聪慧的很,请了几个教书的,在家里教课,学的倒也是快。但是世云不想以前一样的粘着二爷了,不再二叔二叔的叫。甚至于有一点冷漠。秋平不奇怪,也无心去管。
终于在某一天,似乎是好久没有见过孩子,二爷想得很,派人叫了来。一见才发现这哪里还是个孩子?分明就是翩翩公子了,年轻的样子,和自己的大哥很想,但是没有大哥的正经严肃,反而是个没有正形的浪子,那一瞬间秋平觉得自己眼花了,秋世云就好像是大哥和自己的合体,那股子风流,真的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世云一开口,说的却是秦九韵。
我娘要去尼姑庵清修。
不行!
秋平反应有点大,似乎是一下子站起来,但是觉得有失体统,左右看了看。
长嫂如母,怎可让嫂子去尼姑庵里受苦,在这家里待得,在外面待不得。
秋公子没有回话,缓缓地站起身,直勾勾的看着二爷。许久没有说话。两个人似乎在对峙一样,谁也不想让步。
但是最后让步的还是秋平,他不敢看秋公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太过于熟悉,好像大哥站在自己身前,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好吧,我会叫人准备的,你先下去吧。
秦九韵被送到了尼姑庵,秋平舍了很多钱给庵里,庵里自然是把秦九韵作为上宾待着。等到秋平回到家里,回到自己进过无数次的屋子,看着一切熟悉的事物,才终究是明白,自己落败了,败得很惨,败的一无所有。
如果大哥死了,一切会不会不同。
年少的秋平有过无数次这种想法,却一次也没有往下想,因为他不敢。但是秦九韵出现了,秋平每次在产生这种念头的时候,便会再往下想一点点,再往下想一点点。直到有一天,一切都想通了。
如果大哥没有死,一切会不会不同。
秋山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秦九韵也走了,一切变得毫无头绪,毫无意义。
秋平终于听从族人的建议,准备娶妻,秋家不能无后。虽然有秋世云,但是秋家一边倒的希望继承家业的是秋二爷的儿子。现在回头想想,不过是人心险恶,谁有了地位就是尊,谁失了权势就是卑。在他人眼中,一个活生生人的生死存亡远远没有自己切身利益重要。
秋二爷还惦记着九韵,也就不想娶妻,先纳个小的过日子,如果真的有了一儿半女的,再做打算也不迟。
新娶的小妾,眉眼出挑,虽然出身有些穷苦,但是性子里带着一股子傲气,名字也好听,叫依施。
插入书签
十五个人啦啦啦,虽然还木有人点评但是也是很开心啦啦啦。fighting!!!以后要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