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菜园

　　这趟的武夷之行被她定在了年后，避开了春运期，飞了过去。由南方飞往更南方，倒是少了不少风雪阻滞。
　　上一次在武夷山时是在酷暑，这一回是在严寒。不变的就是，依然未果。她在那儿呆了足五日，仍旧什么都没有改变过来。严寒日子里的下云窝，来客较夏日里还要少。人少，她的脾气上了来时也有处发。在洞内敲着墙说：“实在变不回去，你也跟我说清楚！就说永远都这样了也行啊！”
　　还是静寂无声，就像在这处洞内从未发生过变脸的怪诞事情一样。

　　她又回去了坤城，一见着蒋乔阳，她的沮丧爆发了出来，她哭了。
　　蒋乔阳安慰她说：“哭吧。要么哭完了，咱们就用这张脸活下去，也找男朋友也谈恋爱，走一步算一步。”
　　“不知道，再等等吧。再等半年，我再去一次。要是下一次还是这样，我以后就这么活下去了。白捡了一张女神脸，还不用挨刀子，也是便宜了我。”
　　“噗，你倒是挺阿Q啊。行，半年后再不行，咱就这样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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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已过，可是学校里还没有开学。几个在她这儿补习的小孩年前试着去考了一次雅思，像他们那样家庭条件的小孩，不在意考试费那几个钱，要是想每隔三个月就去测一次都无所谓。所以他们家长也是要他们常去考考，毕竟也是对补习老师能力的一个检验。
　　考出来，三个小孩已经是六分了，另一个是五点五，五点五就是及格线。所以那些家长也挺高兴，想着说不准小孩高三前就能考到六点五了，也就安安心心继续交钱继续上课。

　　这些小孩还有一个星期不到就要上高二下半学期了。这段时间里，陶悦收到了陈成他爸爸的电话，说是自己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在另一所重点高中上学，马上也是高二下半学期了，也想考雅思，想补半年左右，他们想高三前就送他去美国，到了那儿进当地高中重读高二。不少有钱人家也爱给小孩走这么一条路。
　　她没道理有钱不挣，就应了下来，说是一开学了就能给补课。因为她周末的时间用了太多，就问能不能在平时给补课。然后陈成他爸就把她的手机号给了那个小孩的家长，那小孩的妈妈就跟陶悦联系了，问周三和周五晚上补行不行。她说可以的，最后双方把时间定在了周三和周五晚上七点半至九点半的这个时间段里，由陶悦上门补习。
　　小孩姓邹，名咺。意“光明、显耀”。

　　后来发现，他人如其名，可能出身好、家世好的小男孩儿都他这副德性。家里住在有钱人的街区，独幢三层的别墅，他一个人占了三楼的一整层，自己有游戏厅和小型家庭式电影院，他这样的人要是没有优越感也是骗人的。
　　长得也好，但不像一般鲜肉，身上痞性很重。
　　而且性格“欠扁”，见面第一句话：“老师，楼下那豪车里坐的是你女朋友吧？长你这样的，想找男豪也不是找不到，干嘛非得委屈自己找女豪啊？还是，只要是个豪你都可以？”
　　“那不是我女朋友。”被一句话问到傻。
　　对面那鲜肉耸耸肩，不置可否。

　　就这么初见面的一回合，差点就叫陶悦想撂挑子走人。好在这死小孩相当聪明，目测他现在就这么去考也能考出六分，估计他高三出国前想考出六点五是相当容易的一件事。
　　念在给他教课很轻松，又有钱赚，还只用教半年，她就对他的各种没礼貌选择了忽视。

　　这天，上课上得好好的，这痞小孩忽然从书本中抬头，对她说：“我跟你说，你这长相真不好看，下巴长那么尖干嘛。你去整整吧，小心以后就算找到了个豪，人家妈妈也嫌弃你这种不能旺夫的样子，不让你进门。你不会还自认为长得很有优势吧，我跟你说，光搞得定男人是没有用的。”
　　陶悦拿着支自动铅，本来正看着那本雅思阅读教科书，一听他忽然地没来由地冒出的这话，心里就不明白了，他这不是刚刚正在做阅读题的吗？这到底是那篇阅读上的哪段话、哪个点叫他生起了那么个联想，她还仔细扫了几眼那篇阅读，最后认定阅读正常，讲的是英国泰晤士河的水道治理，纯粹可能就是这小孩脑子有病，经常抽风。
　　她没好气，抬起眼，盯着那张看着就叫她来气的脸看了几秒，说：“我从来还没有这么赞同过你的话过。我看着这张脸也十分不爽，从额头到下巴，从眼睛到嘴唇我都想给她给整了，可我也没钱啊。你好好上课，好好考试，从你这儿挣得的补习费我都给攒着，你一出国，我就去整，行不行？”
　　“切。”痞小孩耸耸肩，笑了笑，就继续做他的阅读题去了。

　　过了一会儿，这痞小孩又说：“哎？老师，我跟你说，我有个堂哥刚从美国回来。我可记得他以前就喜欢你这种样子的女人，他现在单身哦，他也是个豪，跟我家也差不多，好像比我家还豪点。哎，我说，你这个性格也不行，我说什么你都能顶死，一点也不可爱，把你的性格改一改，我把你介绍给他。多少是个男豪，比你那个女豪不好太多啦？两个女人在一起能干什么？”
　　陶悦听完，差点没把手里那支自动笔给折断，想着这又是哪段阅读叫这个大脑反常的小孩想到了这一茬，她又认真向书上扫去，这阅读也没问题，讲自由女神像与法国的渊源。所以就是这小孩又犯病了。
　　还把性格改一改，介绍给他堂哥？还他堂哥以前就喜欢这种样子的女人？喜欢这样子的女人的男人，她更不敢要啊，哪天变了回去，马上被甩，不带商量的啊。
　　这小孩还有完没完了，要不是想着家长们一般心里对家教的行为规范要求都很高，很多话不能乱讲，她就会干脆回应这小该说：“谢谢，不用了，我还就喜欢女人。你堂哥那么豪，条件那么好，你就别愁他找女朋友的事儿了，每月换三个也不在话下。”
　　可惜她不能回答得这么“带劲儿”，她只能说：“谢谢，真不用了。来接送我的那豪是我朋友，我其实有男朋友了。”
　　“咦，有男朋友了，怎么没见你提起呢？”
　　“我给你补习，我为什么要提我男朋友？”

　　这时，有人敲这小孩的房间门：“邹咺，我能进来吗？”
　　“妈，进来吧。”

　　邹咺的妈妈一向礼貌周到，还端了盘水果进来给他们，顺便看一下她儿子课上得怎么样了。
　　“邹咺啊，你堂哥来了，在你爸爸书房里呢。你还有半小时课上完了，也去你爸爸书房，你和哥哥都多久没见了。”
　　“好。”在他妈妈面前，这痞小孩还是挺乖的。标准鲜肉模样，只鲜不痞。
　　“老师啊，先吃点水果吧。放松一下大脑，再把余下的课上完也不迟。”
　　“邹咺妈妈，太客气了。”被她儿子这个痞小孩一路的莫名其妙问话问得脑袋胀，一点胃口都没有，不想吃东西，但也不能拒绝，于是就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倒是挺感谢她送了盘水果上来，不知能不能堵住那小痞子的嘴。
　　“你们先教着，我先出去了。邹咺，等下别忘了。”
　　“好的，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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