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菜园

　　什么叫“出门靠朋友”，Donal就叫她靠上了。说她没出息抱大腿也好，反正亏得咖啡男神，她忽然就由捉襟见肘一跃成了每月小有薄财的人。
　　陈成每周补习四小时，周六、周日各两个小时。每小时一对一的价是二百五十块钱，一个月轻轻松松四千块就入袋了，还不要交税。唯一可能让别人看着不好的是，得在周末工作。不过对于她来说，一周七天，这天天都是一样。对于她，没有所谓朝九晚五、做五休二，她所有的时间都可以自主安排。
　　那高二的孩子上了三周后，还介绍了个同学过来，两人都是上的重点高中。重点高中不同于国际学校，学校里不像国际学校那样用英文授课，而且不像国际学校里面本就有补雅思的课外班。好在他们读的是重点高中，基础本来就好，给他们补课还算是比较轻松的，发现弱点，直击弱点就行。
　　两个小孩家里都有钱，不肯在一起上课来省些钱，家里家长也是只肯要一对一辅导，那她就听他们家长的意见。这样，有了两个学生，每周用八小时的周末时间，每个月就稳定地多了八千块入账。

　　原谅她是真没见过什么钱。对于自己现在一个月能挣一万三、四这件事，说不心花怒放也肯定是装的。
　　也怪不得她稍显“势力”，她决定了以后要稳妥地抱住咖啡男神的大腿，捋顺和要出国的高中同学们那里的关系，争取多发展几个。
　　即便心中将这一套“攀缘”的路线给理清了，她还是脸上显一副自在随性的神情，不想叫旁人看出来她的心思。

　　有了过一万的稳定收入后，她每个月开始给她大姨户头上转三千块钱过去。她大姨叫她不要省钱下来给她们了，自己留着用，用不掉的就存起来，不要瞎花钱，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她说钱都够用，寄给她们就是让她们留着用的，也别太省了。
　　她大姨不知怎的，后来在电话里讲讲就紧张了起来，问她做的是什么工作，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她这才想到那一层，愣了一下，急忙说那是想哪儿去了，这哪有的事，她一直都做的是正当的工作。
　　跟着她大姨非要去坤城看看她，说要不然不放心。她就把给人补习的事以及补习能挣多少钱给说了，说自己现在特别忙，除了周一至周五要去培训机构上班，周末还要给两个孩子补习，抽不开身，直叫她放心，真的都是正当的。
　　这么说了，她大姨才放下心来，转而是叫她要注意身体，这怎么周末都用上了，还不休息了，年轻人还是要生活的，别光想着赚钱。说是该找男朋友了，问她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她说多少还是留了些时间休息的，也有留意身边的人。
　　她大姨就直说，赚钱那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要找男朋友。
　　她心里笑笑，口上应好。

　　就为了她大姨说要来看她这件事，把她吓出了一身的汗。这次是安抚下去了，可万一哪天又要来看她，可怎么办是好。一想到这个，她又急了起来。她这毕了业也没有回去一趟，俣城离坤城这么近，她都没往家跑一趟，其实根本就说不过去。之前被她找了个借口，说是一旅行回来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忙起来了，还是等做完一年后趁年假回去看她们吧。她们当时也就没追问。
　　一想起这个承诺，她就急，一年过去了后，谁又能保证她“回得了”家。

　　算了，明日事明日计。这还有八个月左右才到一整年，现在还是不要徒增烦恼得好。
　　给这两个高二学生补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又去考了一次雅思。想着只要这次多考一个九，那么有了两个九分，两个八点五，最后一匀，就可以有总均分九分的成绩，比八点五的均分要好看得多。
　　这次她把雅思考试的四部分——听力、阅读、写作、口语的书都买齐了，还都是不只一本，一边教着一边自己心中也更有数了。这趟去考得很轻松，主要还是讲求技巧。这回她也不急等着这成绩，就没有“加急”出成绩，不想多花那个钱。
　　考后两周出的成绩，读与写都是九分，听力以及口语八点五。均分八点七五，四舍五入，还真叫她考了个九分。就这个考试，好像全国能考到九分的也真超不过二十个。她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这么苏一把，也是苏的是自己的实力。挺好。
　　也就因为她这个九分。她学生又多了两个，两个女高中生，也是陈成他们的同学，高三后要出国的。女生不像男生，虽然她们家里也不缺钱，可是就是天性喜欢腻在一块儿，有个伴一起学。所以两个女生要一起上课，也是在周末，于周六、日各补习两个小时，每人交一百七十五块钱就行了。
　　陶悦觉得女生和男生就连学习时的心理都不同。她看那两个男生，都“独”得很，都喜欢占用补习老师的所有时间，不肯和其他同学分享，觉得自己一个人学才是最有效的。而女生则不然，喜欢和同学坐在一起，有不懂的还可以互相问问、讨论一下，再怯怯地问老师，怕自己没弄清楚就问，会闹笑话。
　　因为多了两个一起上课的女学生，她每月又多了五千六。近两万的收入在这座城真不算什么，可对于没见过什么钱的陶悦来说，就能叫她知足，还带上了些微的志得意满。

　　手头宽裕了一些后，也还是有很多无奈。首先，这钱也没地方花。买化妆品和衣服吗？可她也没有心情和欲望来装点现在这张脸。给家里再多汇些钱吗？她哪里敢，到时大姨一定会说什么都要来看看她，看她是不是在做什么出卖自己的事。
　　因此，她又去定了更多的培养皿，种了更多的应季菜。好像也只能花在这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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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浆女王结成了扁长荚豆，陶悦的天台一隅多了一片紫。
　　摘下，每条紫刀豆切成两段，与指排带脆骨的小排骨和淀粉含量略低的土豆滚刀块同炖。不爱着色过深，只放了生抽，而没放老抽。香料用得得所，一大锅炖出来，她和钟阿姨都饿了。

　　“钟阿姨，我多炖了些，给朋友拿过去。你在家里吃，吃完了碗筷就留那儿就行了。”
　　“什么朋友？男朋友？”
　　“不是。”
　　“怕什么呢你？你现在这年纪多跟男孩儿处处还不是应该的。看见好的就要快些，也多给人家点暗示，再过个两年，好的都被别的女孩挑走了。别以为坤城大，就大家都不急赶着想成家稳定这事情，也都现实着呢。女孩子都在‘鸭子浮水，暗中使力’，我看那些长得差不多的女孩都反倒容易稳定，找的也不错。就属你这种长相的女孩，最最容易蹉跎了，挑来挑去的。这个处处，那个处处，还总以为自己的时间多。”唠叨起来没完，还说得一套一套的。
　　“我知道了。放心吧。”嫌解释费口舌，顺着话尾说就行了。

　　陶悦拿了两只饭盒，一个给自己，一个给Donal，准备去他咖啡店和他一起吃。吃完了还能顺便喝杯咖啡、翻上几页杂志，感觉还有些小资。
　　到了咖啡男神他店里，他店里的人见到陶悦来了，其中一个服务生看着她就笑得暧昧，另一个这店里请的咖啡师就搥一搥Donal：“行啊，经常来给你送饭啊。你们两个这么眉来眼去的都多久了，也不往下发展一下。”
　　Donal笑笑，也不解释，只是接过陶悦手里的饭盒，要和她一起去店后的小厨房。而陶悦就更不会去解释了。

　　他们打开饭盒，Donal吃了两口，说：“哎？这个好吃。我第一次吃到排骨能炖得这么清新的，明天中午再来一份。”
　　“好，小样儿，跟没吃过中餐似的。”
　　“‘小样儿’是什么意思？”
　　“……解释不了，你再在这儿呆个一年，自然就明白了。”
　　“你就是这么给人家当语言老师的？同学问你个什么，你都回人家，再过个一年，自然就明白了？”
　　“噗。吃你的饭。拿pad过来，我查一下。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得了，你查还不如我自己查呢。”
　　“你以前不吃中餐？”
　　“吃啊，不过比较少。我妈做的多是坤城本帮菜，没吃过这一道的味道。而且她崇洋媚外，还爱做坤式西餐。所以我和我哥吃中餐的机会比较少。”
　　“哪有这么说自己妈妈的。其实这道就是道家常菜。”
　　“家常菜要做好吃了也不容易啊。”
　　“明天真还要吃这个？我那个天台上种的大头青这几天也能吃了，明天可以做素点的，大头青炒木耳和鲜香菇，这几天你不觉得肉吃得太多了吗？得清清肠。”
　　“嗯，那就两道都做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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