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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两重天
“父皇!”
“圣上!”
“圣上!”
此言一出,面前两跪一立的三个人具是失声惊呼!
敬阳惊恐的睁圆眼睛,方才还滚烫的眸子霎时间风云翻滚,凝脂一般的脸庞毫无血色,好像被谁狠毒的抽去了髓的暖玉,神采尽失,只剩下一片焦灼几近灰土!
“父皇!儿臣原本可以什么也不说,瞒住父皇私下去查找!儿臣尚顾及与父皇间的坦诚,难道父皇都不念已经迟到十年的父子情么!”
符亦呈从没向现在这么狼狈!面前这个操纵着生杀大权、主宰着印月命运的人,那眼底的杀意触目惊心!他强迫自己克制住心底的恐惧,强装镇定,哪知却被不停颤动的肩头出卖!
“圣上!”他深深俯下身子,将前额重重的撞在青石板地板上,“你答应过微臣,自我效力朝廷之日起,符家再不会枉死一个暗影……”
“孤答应过你?”交皇忿怒横生的脸上划过一道令人从脚底生寒的冷笑,“那你答应孤的呢?!孤叫你们把敬阳和暗影分来,叫他们永不相见!现在倒好!孤的儿子才回来,江山子民都不管,只想着去追暗影!孤倒想问问你们,孤要怎么办!”
“你们一个拿父子情,一个拿孤的承诺要挟孤!那孤的大交怎么办!谁来怜惜孤的江山!”
“都是微臣的错!印月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世!请圣上高抬贵手放过印月!微臣以我符家上下百余口人命盟誓,臣即刻动身找到印月,永世之年,绝不会再让他在大交现身!”
“师父!万万不能这么做!”敬阳难以置信的失声打断符亦呈,猛地转过头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父皇,儿臣不明白!为什么把印月留在身边,儿臣就做不了一个明君!儿臣保证,只要印月安然无恙的回到儿臣身边,儿臣一定用心向父皇学习帝王之道,必然成为一个让万民敬仰的明帝!”
“你住口!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自我大交建国之初至今,数十位先祖都办不到的事情,你叫孤怎么相信你能做到!”
交皇感到从没有过的无力,哪怕是过去三十年里那数不清的命悬一线的时刻,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从头到脚,无一不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心力交瘁。
此刻的一切与什么君臣朝廷、江山社稷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的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从心里怜惜自己的儿子。
他终究不是自己,可以跳出缠绕住黄符两家生生世世的梦魇。和暗影间的情不自禁,这孽缘,不是从他缘起,也不会自他结束,这一切,能怨谁?
他是明皇,是英君,是大交无所不能的神帝!但他毕竟不是神仙,想到儿子马上就会像历代先皇那样行尸走肉一般痛苦的生活,自己却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用力的剜了个洞,而他甚至不能伸出手去哪怕抚慰一下伤口!
帝位,江山,百姓。就是永远悬在头顶上的宿命!命中注定的,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
交皇苍凉的长叹一口气,颓然倒靠在正座的靠背上:“敬阳,为父并不想取那个暗影的性命。符家为我黄姓一支流的血、舍的情、丢的人命!想我大交世代帝君文韬武略,皆难得的治世之才,何缘国土却屡屡遭周遭各邦觊觎,百姓屡屡受人滋扰!唉,都是算不清的糊涂账……为父只问你,你将来注定要取代孤的位置,登上大交权力的顶峰,届时你要将暗影置于何地?”
敬阳一愣,喃喃道:“儿臣会留他在身边,护着他,不能再重蹈覆辙,让他成为惨死箭下的冤魂……”
交皇苦笑着摇摇头,打断他的话:“将他置于后宫妃嫔之间?符门人生性高傲自负,这无异于对他最大的羞辱!将他置于朝堂之上?宫廷倾轧、勾心斗角,且看看你师父符亦呈,一负气就跑的无影无踪,届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说去找就去找么?你知道与你一样的那些历代先祖们都得到了什么结局?为父告诉你,没有一个善始善终!
“不是暗影受不住宫廷生活早早离世,独独留下皇帝一人抱憾终生;就是皇帝抛开江山不顾,追寻暗影天涯浪迹……所以自上成祖明德皇帝起,痛定思痛,储君登基前对符家暗影一律处死!我大交数世基业,姑息不得半分冒险!”
“他若真的只是个平常女子,哪怕男子也可,你大可以收入后宫,为父怎么会干涉!但符家暗影,风华绝代,胸怀天下,你忍心因一己之私将他囚禁起来,埋没他的才华么!”
“长痛不如短痛,敬阳,你若肯就此放手,让你师父带他离开,为父就放过他!”
敬阳怔忪在原地。
从来没想过,最终竟是走到了这样的境地!自己于印月,就像火于水,就像白天于黑夜,竟然成了不能共存的存在!
可是拥他入怀的触觉明明还那么清晰,嘴唇上明明还保有他柔软的热度……
他鲜明的笑容,他狡黠的眼神,甚至他莫可名状的悲伤……而自己甚至还来不及多看看他,和他说几句话……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敬阳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大殿之上、直到进了暖书房、直到站在自己父皇跟前,还都是好好的,印月还在远处不知名的什么地方等着自己。怎么短短几句话,就像翻转了天地,就要断绝一个人的性命?!
这就是至高无上、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么?那么为什么他感到双臂双腿被束缚住、被捆绑住,象征死亡的黑暗正一条一条一层一层密不透风的缠住他,快要窒息!
谁来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
敬阳茫然的把头转向跪在一旁的符亦呈
——他一直那么尊敬那么信任的师父,此刻就像一支即将燃尽的灯芯,枯朽而不堪摧折。那双眼睛犹同一口弃置不用的涸井,光华尽散。那与他对视的瞬间,那突然涌现出的情绪……
他慌乱的收回视线,不想解读那眼神中任何的东西,可是那人却并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符亦呈张张嘴,沉重的如同被巨浪卷入深海的礁石:“三皇子……”
敬阳苦笑,师父几时这样称呼过自己?
“我只求印月能活着。”
讽刺,真是莫大的讽刺!
是自己么?从小到大,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最见不得他过的不快乐,到如今,竟然成了他活着最大的阻碍?
敬阳感觉犹如置身冰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拆骨削髓的寒冷!
放手……
放手……
哪怕只是一个念头,都像是沉入海面的残阳,只剩下暗无天日的绝望,无边无际。
再黯淡的太阳也终究有重新升起的一刻,可若不放手,会不会连绝望都成了奢侈……
罢了,放手吧,印月的性命,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纵使他不在自己身边,可只要他们都还活着,重逢也未知可能……
纵然故事是从这里开始,却不必定要在这里结束……
可这一切,骗得了别人,又怎么骗得了自己?
他已经心如死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全然不顾已经跪麻的双膝不能自制的颤抖,摇摇晃晃的向门退去,直到后背一下撞到门扇上,撞的门咣珰作响,他才停住,眼睛流连在面前的三个人身上。
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都随你们……”
…………………………………………………………………………………
夕兆•凤凰城。
直到脚踏在了夕兆的土壤上,本少爷才打出娘胎头一次这么深刻的体会到,脸皮厚如城墙的天灵这厮,他那句“民风更开放,女子也更热情”究竟他奶奶的有多么含蓄!
热情?看看我胸前抱着的这一堆香囊锦袋玉簪等等乱七八糟不下数百样的东西,再看看三一群五一伙女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娇笑四伏媚眼横飞,热情?
我错了!我原以为这叫奔放!这叫豪放!这叫狂放!原来这叫热情?
在夕兆,长得帅就算你到了八辈子大霉!
要是有帅哥能在满街从下至十几岁少女上至白发老太高矮胖瘦黑白美丑各种各样的女人比雷达还全方位比探照灯还高密度的全身上下扫描下,坚持五分钟还走不成顺拐,本少爷把头拿下来给他当球踢!
可是我还是错了。居然真的有这样的牛人!能在此等万人空巷倾巢狂欢的场面下,气定神闲的踱着四方步,脸上挂着招牌式魅惑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向两旁的女人极具绅士风度的点头致意,何其风流倜傥!何其潇洒大方!
只是如果这位仁兄不是天灵,又或者我不用倒霉的必须跟在他身后,那就堪称完美了……
这个凤凰城主不知道抽得什么风,居然下令凤凰城的内禁止马车穿行!本少爷就纳了闷了,马车又不会排放温室气体,顶多是不太注意个人卫生,污染一下路面环境,凭啥就不让穿行!
不过腹诽归腹诽,行至城外,还是只得把马车转手卖了,四名随卫隐入暗中保护,只剩下天灵、本少爷,和小厮一名。
下车之前,天灵这厮把本少爷活生生按倒在蒲团上,对这本少爷的脸一顿忙活,再起身时,镜子里的人吓了我巨大的一跳——扁平的有点塌陷的鼻子,向外鼓突的金鱼眼,脸色黑黄,和原先面貌简直就是一个天鹅一个癞蛤蟆!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本少爷再一次热血沸腾了!轻功,点穴,再加上易容!哇哈哈哈!但某姓天名灵的宵小之辈却是无敌小气,待察觉到本少无比饥渴的求知欲,立即一盆冷水泼下来:“死了心吧,我绝对不会教你!”
“为什么??!!”
“倘若教会了你,你就偷偷从我身边溜走,如何是好?”
“……”
本少爷已经出离愤怒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能扯到一起去!你是出手阔绰的大少爷,进出有多少名随卫明里暗里保护着!本少爷还要天涯亡命,多学点本事防身,总好过无端端的就丢了命吧!
但显然,跟这厮讲道理,比对牛弹琴还浪费,本少爷翻翻白眼,不再做无谓的抗争!
所以说,妒贤嫉能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在某些衣食无忧的富家大少爷身上表现的尤其严重!!
许是感受到本少爷射在他背后的两道怨愤的目光,天灵突然转头凑过来,眼底的促狭,嘴角的勾媚,无一不挑衅着本少爷濒临崩溃的神经:“行了这半日,夕兆的风貌,印月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我抽了抽嘴角,“我喜欢你像个熊猫似的让人参观!”见他一愣,我继而无比痛快的说道:“熊猫知道吧!一种极其稀少的动物!黑白相间,非常惹人怜爱!人人都爱看!以前我特别爱看,就像这些女人看你一样!”
“从没听说过翠微山有这等珍兽!你若喜欢,等回去我就去给你捉一只!不过……既然印月说我像那珍兽,那就在捉到之前,先请印月公子屈就一下,看看在下好了~~~”
“……”
我错了!曾经我以为,以我脸皮的厚度,要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现在我才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眼前这位,脸皮的广度厚度和深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与其相比,简直自惭形秽,羞于拿出来见人……
不过幸好有这层面具挡着,谁也看不出本少爷的脸很红,否则……
街上的围观的影响越来越大,本少爷惊奇的发现,随着从城门向城中心一路深入,竟有女人开始认得出天灵!“灵少爷好久没来了!”“灵少爷啊!”各种喧嚣此起彼伏!
难不成这厮在此地还有老相好?!亏本少爷还帮他抱着那些女人送的定情物这么久!
我垮下脸,“我说灵少爷,你要慰问这些女人我不拦着,不过走了这么久了,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吧!到底什么才到!”
“累了?”说着,伸手就要来接我怀里抱着的那对破烂,“别急,至多再有一炷香功夫,他就来了!”
“谁啊?”
话还没问完,只见路的尽头远远有一列火红的高头大马冲着我们直奔过来,声势之大,竟然盖过了满街鼎沸的喧嚣声,震得耳朵生疼!
本少爷有点心虚,其实不站在大路中间也是可以的……
天灵沉着的站在原地,嘴角微微抿起,似笑非笑,右手则牢牢的抓住本少爷的手腕!TNND,自己不逃,还不让别人逃!再不逃,还等着被马蹄子踢飞么!
马队离我们越来越近,街两旁的叫好声居然练成一片!@#%¥%……本少爷已经无语了,这里的人和我果然不是一个星球的!
来就来吧!本少爷的轻功不是吃素滴!
腿上暗暗蓄住力气,就等着那么千钧一发的一跳!谁知那马在离我们一丈远的时候,嘎然刹住了车,只听一个杀猪般的气急败坏的嚎叫轰然在耳边响起:“天灵我他你爷爷的!你就不能给老子老老实实地进城!哪次不闹的我人仰马翻你!这次我他爷爷的一顿收拾你利索了,老子就不是人!”
我目瞪口呆,回头看看天灵,他正好整以暇的轻轻笑着,浑身散发出无比愉悦的气息:“桐兄,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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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大大们都不喜欢敬阳?既然这样,哼哼,俺就要让你们看看,天灵也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