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不能陪你到老

　　天空几乎没什么阳光，火烧云也卷起尾巴避雨去了，光线在头顶上越积越厚的云层过滤后，薄薄地洒下。四周的景致都蒙上了一层又轻又淡烟灰色，厦门街角路灯已早早点亮，像是等待归来的旅客。灯光与路人走的背影碰撞出可清晰可辨别的淡淡模糊感。
　　在那个盛夏里的某个下午，机场里喇叭声盖过了所有未述说的离别，匆匆的行李检查带把记忆里残存的温馨渐渐蒸发殆尽。我回过头看看站在机场门口边慢慢越小的你，你几乎成为了一棵挺拔的大树一直目送着我的远去，而我也在你的保护中得到庇护和温暖。
　　我忽然眼眶挤满泪水，褐瞳的心里涌上一阵感动，我看着你的身影被夕阳泼出斜长的墨影。心里窜出长长的花藤，蔓延着整座森林席卷一路奔腾。能使泪水蒸腾的温暖正沿着换日线小心铺缀。
　　去厦门看书展的第二天，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丫头，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丫头，玩的开不开心？”
　　“丫头，你种的百合花开花了，黄色的，可香了。”
　　……
　　我拿着电话的手轻轻颤抖，我知道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丫头，啥时候回家。
　　我想插上翅膀飞到你的身旁，就像童年里在花丛间遗失的舞鞋，带着岁月碾过的痕迹。时光将记忆缓缓拉扯，我在时光的雾水中看到的是那年的你和我，小手拉大手。
　　当我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到家的时候，你正在厨房为我熬鱼汤。你说旅行回来的人最适合喝鱼汤，就像是流浪的鱼儿回到了大海。
　　可能是因为在厨房忙活一下午的缘故，日光灯下你的脸显得有些愠红，茶几上的灯被缠上蓝色的皱纸，你的侧脸也被镀上一层我说不出来的忧伤。
　　我们说到了年龄，你笑呵呵的对我说，年龄大了也不是坏事，至少我可以拿退休金了啊。你笑得爽快，可是我却觉得自己的脊椎像是一串绷紧的珠子，我无法动弹，仿佛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的滚得满地。
　　茶几上的旧照片刻在了我五岁，你二十七岁的模样。
　　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像是上帝不经意打翻的彩虹，很是灿烂。身后的桃花开出姣好的模样。你抱着我，我拿着桃花正一心一意插在你的发际上。
　　相机“咔嚓”一声被永久定格。
　　我给你带回的补养品，你说这么大年纪不稀罕这些；我用我两个月的稿费给你置办一身行当，你说我乱花钱；我要带你去旅游，你说路太颠簸……
　　大学开学，已不是第一次离家，可是我还是在离别时看到你背过身用衣袖擦拭眼角。你不厌其烦的说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有啥事给家里打电话，没事多回家……
　　我甚至不敢想象四年之后的你和我又是怎样的话题，怎样的模样。
　　打开阳台的窗，夜风就轻轻吹了进来。冷冷的月光照进了宿舍墙上的摩天轮海报上。摩天轮混合着月光，很闪，很夺目。像是黑暗中仙女手上托起的水晶球，扑闪着，犹如你会笑的眼睛。
　　写这篇文的时候，脑海里想起一句歌词：
　　你就是那个陪我一直等天亮的人。
　　我想，如果时光可以许我一个承诺，那我希望我可以一直陪你走下去，没有尽头，没有分别，没有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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