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我的爱

　　“服务员！服务员！”有个男客人扬声叫道，听声音很是不爽。

　　“对不起先生，有什么问题么？”一个身材高挑剪着清爽短发女服务员的立即快步来到他桌前，瞟了一眼他跟前的咖啡轻声问。

　　“你该知道是什么问题吧小姐？”男人回过头瞪着她，满脸的不高兴，“你们这是什么咖啡？怎么磨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先生，我们这是用纯正口味的哥伦比亚咖啡豆磨制而成，口感很醇厚的。”

　　刚刚这位先生跟他女朋友吵架的情形她早已看在眼里，她绝对有理由相信他这是借故在无理取闹，但谁让他是客人呢？生意总是要做的，这店还要开下去。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跟他计较，硬挤出笑容解释着。

　　“是吗？”他干脆双手抱胸眯起眼瞪着她，“难道我的舌头有问题，不然我怎么尝不出什么醇厚的味道？不会是你们用假冒劣等咖啡豆冒充正品给我们喝吧？还有啊，我明明要加奶的！”

　　他根本是成心的，故意挑高声音怕其他人听不到。

　　女朋友不甩他干她何事？想让她生气，想让她跟他吵架？做梦！她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她依旧微微一笑：“对不起先生，我们的咖啡是没有问题的。刚刚跟您在一起的那位小姐一定还没走远，要不要我们把她找回来？若是她也说我们的咖啡有问题，我们立刻给您换一杯新的并给您按半价计算。”

　　“你……”男人脸上一青，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你们不但咖啡不好，服务态度也有问题！我明明要加奶的咖啡你们为什么给我上的黑咖啡？”

　　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深了：“先生我的服务态度至今还没有人投诉过，如果您实在不满意我，麻烦您找老板投诉我也可以。还有您刚刚说的咖啡口味问题……”她略略抬头张望了一下，“啊，刚刚那位小姐还在门口，她一定也听到您叫的是黑咖啡，并没要加奶的。”她做势就要向外走。

　　男人重重的一摔杯子，怏怏地说：“算我倒霉！”说完站起来就走。

　　“先生，不好意思。”女服务员立即出声叫住他，“虽然我们的咖啡跟服务让您不是很满意，但还是请您先付完钱再离开。”

　　男人哼了一声，扔下钱转身就走。

　　女人收起钱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

　　“亚楠。”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即转身——

　　“崔叔叔，又过来啦！”一见是他，女服务员笑着迎了上去。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但是他的脸却让人觉得很慈祥：“什么不满意找老板投诉？”他笑着轻声说，“你就是小老板，还对哪个老板投诉？”

　　“崔叔叔，可别说这些，我可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摇摇头，“还是普通员工身份比较好，做事方便！”

　　他哈哈笑道，“好了，老规矩！”熟门熟路，他走到每次坐的那张台。

　　“两瓶啤酒么，马上到。”尚亚楠利索地开了瓶子，一手端起另一位客人叫的奶茶，另一只手则牢牢夹着那两瓶啤酒向外走去。

　　“您的奶茶。”她小心又熟练地放下杯碟，继而走到崔先生桌前放下啤酒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怎么，今天似乎不大开心？票子还没有买到？”她小心地探问。

　　“就是说烦那！”崔明辉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倒酒，“还有五天就要开赛了，你说我能不烦么！”他猛灌一大口酒，继续吐苦水：“要不是那两天忙开会忙得晕头转向，我能忘记买票吗？我怎么知道就两天时间黄金、白金看台区的票就被人扫光了？钻石区的位置并不是最理想的，虽然可以看到发车和撞线，但超车的场面就难见了，况且票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市民买。我以为就算是高价也可以在倒票的黄牛手中淘一张吧，谁知道这次居然不行！”

　　他再次摇头叹息：“明明是家门口比赛，盼了好久的，要是去不了……唉哟喂！”他懊恼极了。

　　“您也先别泄气，还有时间的，或许有转机也不一定。”他是这里的常客，虽然尚亚楠不懂那F1（一级方程式）赛车有什么好看，但见他这样子总不能再打击他。

　　“是啊，我不会放弃。只要时间还没到，我会每天逛票务市场的。”他很快将一瓶啤酒喝个精光，顺手握住另一瓶拎到嘴边问道：“我说你怎么样？一直在你老爸这店里干下去，还是有什么新的打算？你懂那么多国家的语言，最近有没有什么翻译出来的新作品？”

　　“目前还是算了。您也知道我老爸的店刚搬到这里没多久，各方面费用花了不少，实在没闲钱请太多人，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咯，反正也是自己的生意。”她抿了抿下唇，“再过些时候吧，我会再接新书做的。”

　　※ ※ ※

　　一见钟情？这种事要是以前问他，不，就是今天早上问他他都一定会嗤之以鼻。他怎么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但是现在，不不，应该说就在刚才，他忽然发觉一切都乱了。其实他也是才进来不久，凑巧听到了那个男人的无理取闹，而那个女服务员的表现简直……太没道理了！他居然像期待新一季的比赛一样兴奋的期待她走过来？

　　他的心上像是有把火一样在烧。

　　一直以来，比赛便是他生命的全部。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另外一样东西像比赛那样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兴奋得几乎窒息！

　　女人，他身边未曾缺少过女人。或者，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人们普遍认同的美男子。他算不上很帅，眼睛不够大，虽然有挺直的鼻梁，但那略显厚重的嘴唇却让他在性感方面失了不少分数。不过，自从他参赛以来，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足以让他身畔美女如云。

　　女人这种动物，美则美已。但当她们周日在你身边围来绕去，严重干扰到你正常私生活的时候，你绝不会再认为那是幸事。所以在礼貌的同时，他素来选择敬而远之。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萨伊实在很想知道，因为队友这模样就像看到新一季刚研发出来的赛车一样兴奋。

　　“没有。”听到萨伊的声音，他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掩饰，“我是觉得这里很特别。”在他没弄懂自己的心之前，他不想让人发觉自己的不对劲。

　　“特别……”萨伊若有所思，“这里是挺特别的。”说着他环顾四周露出不懂的表情：“别家店里恨不得将所有根F1有关的人或事都陈列出来，只有这家还保持原有清淡古朴的风格，所以人气也不是很高。”

　　“这不正是我们进来的原因。”他笑着挑了挑眉。

　　这条街紧邻F1上赛场，到了晚上五光十色霓虹斑斓的大字招牌闪得人眼睛不舒服。他们正是看中了这里的简单，再加上人气比较起来稍差一些这才进来的。他只想感受一下当地真正的气氛，才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两位想喝点什么？”见他们是外国人，尚亚楠用英语亲切地问。

　　可是，莫非他听不懂英文？不然为什么他那不算大却很有神的双眼一直瞪着她却不答话？

　　再次端详面前男人的长相，她又用自己熟知的德语问了一遍，谁料到依然得不到答案。

　　既不是德国人又不懂英文，她心想，这下坏了。虽然大学选修了不少语言，但也只懂得英语、法语、德语、日语跟芬兰语，这种状况，要是所有都试一遍他还听不懂，她就真的没法子了。硬着头皮，她很有职业道德的微笑着，继续问下去——

　　很好，第五次说完，他终于有反应了。

　　“你会芬兰语？”他没想到，立刻用芬兰话问起来。在这里听到自己国家的语言，让他倍感亲切。

　　其实四处工作他已经很习惯用英语交谈了，只是没料到她居然会自己的家乡话。

　　“谢天谢地，您是芬兰人。要是再听不懂我真不知道怎么招呼两位了。”她这口气终于松下来。

　　“你会很多语言？”这女人果真与众不同。

　　“应该的，服务行业么。两位想喝点什么？”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德文系的，她宁愿别人当他是个高中生。

　　她不是没想过去大公司工作，但谁叫这是自己的生意。从小没了妈妈，是老爸一手将她带大的。难道看他一个人在这里辛苦，她无动于衷么？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忙的时候就留在店里，闲的时候继续做她的翻译。

　　自由职业者，也挺逍遥的。

　　“黑咖啡。”他想也没想张口道。

　　得到答案，尚亚楠立刻转过身将目光对上座位另一边的萨伊。

　　“我要卡布基诺。”

　　咦？尚亚楠愣了一下。他会说英语！

　　萨伊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会英语，不过你说得太快。”

　　尚亚楠释然立刻道：“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稍等一下，两位的咖啡马上送过来。”

　　萨伊憨厚地笑着点点头。他不介意等的，只要没人认出他们的身份，他倒是乐得在这里多坐上一会儿。

　　※ ※ ※

　　“您好，请问这里招临时服务员是么？”一个怯怯的女声自店门外响起。

　　“没错。进来，进来。”一听说来应聘的，石磊原本稍显疲惫的脸立刻精神起来，“楠姐，来应聘的！”现在很晚了，反正也没几个客人，嗓门大了点楠姐不会怪他的吧。

　　听到他的喊声，尚亚楠立刻放下手中因为无聊而正在把玩的酒瓶，探身迎了出去：“你好。”

　　原来是个娇小的女生，看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这边坐吧。”看她有些紧张，尚亚楠轻笑出声：“别紧张，坐下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这么晚过来，你不怕么？”

　　“不怕，我家离这里很近。”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离的近那最好，不过……”她是希望有个女生跟她一起做事，但工作时间：“我们这里是下午开始忙，所以请一个人主要工作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你……晚上下班恐怕不太方便吧？”她有些犹豫。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其实我平常也很晚回家。我不怕黑，晚上骑车回家最多十分钟。”眼见面前的这位楠姐似乎并非不能够商量，她马上央求道：“姐姐您就请我吧，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工资少点也没关系，我很想在这里工作！”

　　她脸上的热切倒是不假，亚楠不禁有些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想在这里工作？你还在念大学吧？”

　　“我上大二。你不用担心，我选修的课程都在白天，课业也不重不会耽误工作的！”她说完后才惊觉自己的声音过大，脖子一缩腼腆地笑了：“我也想勤工俭学么。”

　　“你只是想出来工作，锻炼一下自己？”就这么简单？看她的衣着，家境该也不错，所以才会不计较工资吧，可是她又好像确实很需要这份工作。

　　“嗯……”她忽然支吾起来。

　　“你一定还有别的企图。”石磊眯起眼凑过来说得肯定。

　　“我……其实……”她开始不好意思了。

　　见她的表情，石磊若有所思，忽然道：“下周F1上海站比赛就要正式开赛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这里会很忙，才会打算请人。那你不是也因为这件事吧？”

　　“我……”她低着头摸了摸鼻子，笑了。

　　“不是吧？”石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说句实话你可别失望。周围的特色店这么多，你想在我们这里见到F1赛手的可能性不大！你怎么不去别家问问？”

　　“因为别家不招人是吗？”尚亚楠实在无可奈何，“好吧，如果你实在想过来而又不怕最后失望，那么我同意。”

　　“真的！”她本以为被他们看破心事便不会被录用了，没想到……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既然决定了，那就是她吧。很晚了，快点谈完就可以打烊收工了。

　　“骆喜！”她飞快地答道。

　　“好，骆喜是吗？我就叫你喜儿。你现在可以回家去了，记得明天下午准时来上班。”

　　“是！”骆喜用力点着头，兴高采烈的出了店门。

　　“你真的打算请她？”望着远去的背影，石磊扁起嘴来。

　　“是啊，为什么不？”尚亚楠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想有个人一起帮忙？”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问就下决定……”快了一点吧。

　　“我急等着用人。”亚楠丢下这句话便自顾自走进了吧台：“你照顾一下客人，我要开始点货了。”

　　石磊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做事。

　　“咖啡豆、牛奶、配料、啤酒……”

　　“给我一扎啤酒！”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声音好熟，又是少见的芬兰语，莫非是昨晚那个人？

　　她慌忙从吧台里面钻出来：“您好。”

　　真是丢脸，太狼狈了！早知道这时候还有人进来，她就先不点货了。不过……这男人真是奇怪，大晚上的，这里光线又不亮，带什么墨镜啊？

　　不过她是很专业的，不会对客人品头论足，于是礼貌性地开始微笑：“您先找个位子坐下，我很快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今天就想坐在这儿。”话音未落他已经在吧台前坐好了。

　　还要坐在吧台这儿？那她不是没办法继续点货了！

　　她颇不情愿地端过啤酒放在他面前，当然并未表现出来。

　　可是他似乎略有所觉：“怎么我是不是不该坐在这儿？”

　　“当然不是，请自便。”亚楠急急地解释，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客人。

　　“那就好。”他展颜一笑。

　　不知怎么搞的，她忽然觉得他的笑很迷人。那一刻，她竟然闪神了。

　　回头望了望四周三三两两的客人，他喝了口酒开口道：“快打烊了吧，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我们十二点打烊。您不用急。”送钱给她的客人嘛，她怎么会把人往外推。

　　“对了，一直觉得奇怪。”既然是做F1生意的，或者就会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另眼相看……“别的店里都会挂一些F1的海报啦、车手介绍啦、赛道介绍啦或是车模什么的，为什么你们这里看不出一点F1的味道？”

　　“你也是F1的拥护者？”看来老爸急着把店铺开到这里来倒是没做错，一级方程式赛车的魅力确实挺大的，让这么多人慷慨解囊。

　　“我想算是吧。”他想了几秒钟如是说。

　　亚楠挑了挑眉：“你也说别人都这么做了，没必要胡乱跟风的是不是，况且每家都一样客人进来也觉得没意思。”

　　是这样解释的吗？她的见解……

　　“再说，一个真正的车迷不会需要车手介绍也不会需要赛道介绍，因为这些早该是他们熟知于心的不是吗？我们这里电视音响一应俱全，也可以看比赛或报道什么的，我认为这样就可以了。”她不认为店里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妥。她才不要像别人那样把店里搞得乱七八糟，看到她就眼晕。

　　喂，干什么！虽然他带着墨镜，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得出，他在瞪她？！

　　没错。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确是在“瞪”她。这女人，很有趣。这种见解他之前还没听过，倒也……不无道理。

　　他忽然笑了，一反常态地在明亮的吧台光照下拿下了太阳眼镜。昨天自己跟萨伊坐的位子很黑，她可能根本没看清他的长相，这一次这么近距离又在这么亮的情况下，等她反应过来一定吓一跳吧。他突然很想看到。

　　但是，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是做F1生意的，多多少少对F1车手有一点了解吧？”莫非他不若自己想象中有名？否则为什么她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亚楠停下手上的工作瞟了他一眼：“不是啊，我只负责招呼客人而已。”

　　他的眉不经意间打成了结：“不是，你刚才也说你们这里的电视音响很棒，常常播比赛的，那你总该有一些……”

　　“不好意思啊，我不看比赛的。”

　　这人真烦！喜欢F1就跟别人聊么，又坐在这里不走？跟她说不是等于白说？

　　“你不看？”他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八度。

　　“我们只是做生意么，不是只有喜欢才可以做吧？”她瞪大了双眼望着他，“我知道，你一定也是国外特地飞过来看比赛的，不过很可惜你找错了聊天的对象。我们这儿有个常客很迷F1的，你跟他聊一定会很带劲。啊……不行啊，你们语言不通。”她一脸的遗憾。

　　“这么说你不喜欢F1比赛，甚至根本没看过？”他到上海后一路行来发觉这里的人对F1挺狂热的，怎么会有人对此一点兴趣都没？况且她还是做F1生意的？不过她这么说他心里倒是好受些，他就说他的人气不会那么差，面对面都认不出来，原来她根本连比赛都没看过。

　　“你们客人喜欢，自己看就好了嘛，不用我非得跟你们一样喜欢吧？”她就不觉得一级方程式赛车有什么好看，“很多部赛车一起挤在同一个场子里挣来抢去的有什么意思？”

　　“你不怕跟客人没法沟通？”

　　“不怕，有石磊在。他是我们这儿另一个服务生，他也是车迷，什么都懂的，就是没钱看比赛。”

　　“你总是在说别人，你自己呢，就一点兴趣都没？这是一项很伟大的运动！它充满了智慧与汗水，它不停地超越，挑战生命的极限、挑战速度的极限，它是一种足以令人热血沸腾的运动，而不是像你所说的大家在同一个场子里跑的无聊游戏！”他越说越激动。

　　但是，他实在是找错对象了。这些话对她来讲无疑是对牛弹琴：“不好意思。我知道迷F1的人数不胜数，我也不想被人骂，可惜我对它就是没感觉。”她尴尬一笑，干脆背过身去擦拭从消毒柜中取出的杯子。

　　南一手拿着太阳眼镜一手拿杯子，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她足足十秒钟！

　　如果她这样说的目的是想引起他的注意，那么他现在就可以告诉她，她很成功。她实在不必做得如此成功，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已经停驻。

　　她怎么可以这样爱搭不理的？并不是他卖花的赞花香，实在是……他已经把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她身上了，她怎么可以连一丝回应都不给他？太不给他面子了！活了二十九岁还没有一个人如此不把他当回事。她已经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而他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他会帮助她了解F1的，包括其他应该知道却被她忽略掉的东西。

　　“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忽然颇为绅士的问。

　　尚亚楠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你是芬兰人，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那是什么意思，那又何必多问。”

　　好，她不告诉他？没关系。她以为他听不懂中文，其实他早就听到另一个男服务声喊她楠姐了。真巧，他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南”字。就是不知道她用的是哪一个中文字。

　　“我想打听一下上海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他故作不在意地问。

　　“怎么，你不是跟旅游团一起来的？”语言又不通，他要怎么吃住？哦，她忽然想起他是跟朋友一起来的，而那个人懂英语，“你朋友呢？你们出来玩都没计划好吗？”不是吧，这么浪费钱！

　　玩？他们昨晚飞到这儿的。他足足睡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才起，下午又去了赛场。玩？他倒是想，但也得有那个时间！

　　“没有。”想想竟有几分泄气。

　　怎么她有说错话么？刚刚明明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这是怎么了，也不像是装的。他这模样到叫她心里怪不忍的。

　　“你第一次来上海吧？我们上海有很多很美很值得去的地方。”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比如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高塔—东方明珠，中华第一、世界第三的高楼—金茂大厦，登上东方明珠太空舱或金茂大厦88层观光厅俯瞰上海市容，浦江两岸将尽收眼底。还有，以“五洲四海、猎奇之旅”为名的亚洲最大的海洋水族馆，以“人、自然、科技”为主题的上海科技馆。还有，外滩你一定要去转转，那穿越神秘梦幻之旅的外滩观光隧道联结浦江两岸风景集粹，不要错过！对了，上海的磁悬浮列车你有没有听说过？速度跟一级方程式赛车不相上下哦！”

　　“是吗？听你这么说，我都很想去看看！”他是个爱玩的人，她介绍的又这么细致，惹得他兴致高涨，恨不得马上就去瞧瞧。

　　这种眼神才对，不掺任何杂质。她的心舒服了不少，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你会在上海呆多久？”她要知道他的时间才能更好的为他推荐去处。

　　“我会呆到这周末。不过，我只有两天空余时间。”他实话实说。

　　“这样啊……”她思量着，“那么，你只来得及去外滩、和东方明珠塔，还有坐磁悬浮列车观光也挺棒的。这几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不然你可就白来了一趟上海。你就住附近的酒店吧，自己语言不通还是个你昨天那位朋友一起的好，需不需要我写一张乘车路线给你？”

　　她的心也挺好的嘛。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能够再好心些，好人做到底。

　　于是他立刻眉一皱，双手一摊：“不用了，我朋友有别的事不能陪我，你给我路线我也找不到。”他略带黯然地垂下头。

　　这样啊……那倒是件麻烦事。可是他总不能整天在酒店附近晃吧，那他大老远地过来只为了看比赛？他应该是来看F1的吧。为什么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

　　果然，他不但没有继续垂着头，反而用热切的目光望着她！做什么这样看着她？她心底已暗叫不妙。

　　谁知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还说出了她很想装作听不到的话——

　　“拜托，你能不能当我的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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