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眼

　　清晨的太阳渐渐爬上高处，附在草叶上的露珠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比丝姬坐在干净的大石块上，无所事事地看着眼前的土地发呆。
　　又一只飞虫从眼前飞过，史路穷极无聊的摆摆手，惬意地躺在草丛里的佐佐兽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夏佐还不出来。”史路随意环顾着四周，“他这么慢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不要担心。”比丝姬随意用手指绕着身边野草，绿草如丝草叶纤细得很，但韧性极强，她手下用力，也没有扯断它，倒是直接将它连根拔起，她把玩着草叶漫不经心地说，“宝石看似脆弱，但其本质还是石头。”
　　坚硬，顽固，并且棱角分明。
　　她的话音刚落，金发青年消失的方向惊起一片飞鸟，接连着，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空，滚滚浓烟缓缓升起。
　　“……”
　　“……”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史路率先站了起来。

　　又一声爆炸声响，飞沙走石之中，夏佐将失去意识的酷拉皮卡护在身下。
　　爆炸的气焰将空气熨烫的炙热，在令人窒息的浓烟中，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跑远，只能小心翼翼地把酷拉皮卡安放在他之前躲藏过的茂密灌木中。
　　酷拉皮卡是因为夏佐而昏迷不醒的。
　　在酷拉皮卡为他的行为道歉之后，他们有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对窟卢塔族过往一无所知的夏佐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酷拉皮卡，仿佛是沉浸在了他过去的记忆之中。
　　身体内部莫名波动的情绪在沉默之中逐渐平复，夏佐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他无法像在幻境之中那样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的身份，也做不到以一个族人的身份去宽慰酷拉皮卡。
　　毕竟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用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体会的心情来安慰别人，是夏佐做不到的事。
　　先打破平静的是酷拉皮卡，他动作轻柔地将夏佐从地上扶起，夏佐这才发现他还维持着先前四脚朝天的姿势。
　　“你……”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遮盖了酷拉皮卡的声音，翻腾的热浪伴随着冲击波铺面而来，身上一沉，失去重心的夏佐抱着扑过来的想要保护他的酷拉皮卡跌坐在地上，只听怀里的少年闷哼一声，就这样失去了声响。

　　在夏佐带着酷拉皮卡找好位置躲藏的时候，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混杂在风中。
　　夏佐竖起了耳朵，却只在嘈杂的风声里听到不成句子的对话。
　　“……炸弹，守卫……错……”
　　脚步声逐渐靠近，夏佐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连带着没忘记也用手捂住了怀里的酷拉皮卡口鼻。
　　听不见的话就用‘看’的吧。
　　念力凝成的白线贴着地面悄悄的四处扩散。
　　在远处的树丛之中，夏佐看见了三个男人的轮廓，一瘦高，走在前面，一身材魁梧，护卫似地守在他的左后侧，还有一个身形不高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咦……
　　高高的树枝上有一片白线无法触碰地空缺的区域，因为难以接触，不禁令夏佐分外在意起来。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夏佐已经可以清楚的听见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了，靠近的领头人声音沙哑难听，语调内不带一丝感情，“……草丛里的，你解决吧。”他向身形不高地挥了挥手。
　　？！！
　　三个飞速移动的小圆点逐渐靠近，危急之中，夏佐拿过酷拉皮卡的武器，发挥超常的抽开了这三个椭球形的物体。
　　“嘭嘭嘭——”
　　爆炸声在四周接连响起。
　　“什么嘛，居然是一个瞎子。”小个子不满的嘀咕，“跟这样的人打架我可提不起一点兴趣。老大换人吧？你看他的握刀手居然还在抖。”
　　对的，在挥刀拨开炸弹的那一刻起，夏佐握着木质刀柄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但他知道，这不是害怕。
　　这样的建议令为首的人点点头，他无所谓的给了守在身后的壮汉一个眼色，壮汉点点头，摩拳擦掌地向夏佐靠近。
　　壮汉使得是拳，他的拳头凌厉而杀意满满，这样的杀意仿佛催化剂一样，令夏佐的战意叫嚣起来。
　　夏佐手中的刀柄仍然颤抖，发出了嗡嗡地声响，这般嗡嗡的铁器鸣声之中，他全身的细胞也跟着这样的颤抖沸腾。
　　杀，杀，杀！
　　他的视野内浮起一片血红。

　　——“真可怕……这家伙就像疯狗一样，激怒了就到处咬人。”
　　——“呵，那也是丧家之犬。”
　　——“等等，你看他的眼睛。”
　　——“这，这是……？火、火红眼？”
　　——“天呐！把他眼睛挖出来我们就发财了！”
　　——“那倒是可惜了那个女的眼睛……”

　　杀，杀，杀！
　　夏佐的攻势猛烈但毫无章法，而他的敌人又是一个喜欢玩弄猎物的家伙。放水般玩弄着这个发疯的猎物，试图在猎物疯狂的情绪中捕捉到绝望的味道。
　　过了不久，壮汉便厌倦了这样的行为，因为不管怎么打击，眼前的青年都是一副疯狗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他瞅准时机，将拳头狠狠锤在了这个不要命的人的肚子上。
　　“呵——”
　　宛若疯子一样的夏佐未觉疼痛，他轻笑一声，顺势把武器的捅向了敌人的肚子。
　　加了念的刀刃锋利的可怕，它撕开了敌人裹地厚重的念，破开了他的皮肉，斜斜地穿透了壮汉的腹部。
　　淡淡的铁锈味在武器入体的一瞬间弥漫开来。这是鲜血的味道。
　　夏佐抽了抽鼻子，思绪出现了短暂的停滞。此时身后传来凌厉的破空声，他来不及躲避，在后颈剧烈的疼痛下，他安静地躺在了地上。
　　“老大？”
　　小个子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一边，击晕青年的领头人笑容诡谲地向受伤的壮汉伸出了手，在壮汉惊恐的表情和剧烈的挣扎下，男人笑意满满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壮汉身体一阵痉挛，不久便失去了呼吸。在他气绝身亡后，领头人以一种奇异地角度伸手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战斗结束的那么忽然，扬尘未尽之时，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从高高的树枝上跳下来。他随意拔下插在尸体后颈上的天线，又拨了拨地上陷入昏迷的金发青年的额发，打量了一会，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果然。”
　　他记得这个人。
　　在那只有一个人的思维宫殿里。
　　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
　　他喃喃，“夏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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