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刻纹之殇

　　已经是五月，春的温柔犹在，夏的热烈也已绽放。风很轻很暖，让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山樱，玉兰，茉莉，想必另一个世界的花已经依序盛开。

　　云雾散开，这个猎人世界逐渐真实起来。
　　有点期待盛夏，上辈子的江南小城会绽开大片大片的荷，水色是灿然的光，一丛丛荷枝荷叶都成深刻剪影，还有粉紫透明薄如蝉翼的荷花，爸爸妈妈曾经拉着我的手一次又一次地伫足。
　　笛落，这次我想牵你的手一起去看。

　　可是叫维蜜儿的死神就在这么一个清爽美丽的五月下午，跟着华洛大大方方从正门里走了进来,淡粉发色仿佛记忆中的荷：“你准备好了吗？”

　　我斟酌着去看华洛脸上的表情，他笑得分外愉悦可亲，自行解决，我很期待结果这几个字就差没直接写在他脸上了。还有三天就可以回艾非，三天而已。

　　沉默中，维蜜儿为难拧眉：“看来你还没准备好。算了，未来三天你随便挑，我配合你。”

　　我深吸了口气，稳住加速心跳：“明天上午，地点你定。”

　　“说好了。”维蜜儿郁郁的表情重新舒展开来，“明天我来接你。”

　　“慢走，不送。”

　　维蜜儿转身离去，一旁华洛竟作势要鼓掌。“没想到你这么干脆，值得鼓励。”

　　霎那间我有翻白眼的冲动：“维蜜儿贿赂你？”

　　“怎么会呢？我回店路上半路碰见她，她说自己是你的老朋友。你准备怎么打？看起来她比你强上很多，足够置人死地的多。”

　　我不是很明白他一旁看戏的心态：“我像父亲？”

　　“你不像瑟利亚就已经足够了。笛落那小子有八成像瑟利亚，又救了雪耶，我根本没办法出手，幸好还剩一个你。”他慢斯条理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块棉布手帕细心擦拭：“求我吗？”

　　“就算我下跪求饶，也不代表你赢了父亲，你根本只是想看人笑话。”

　　“希望这一点聪明可以让你活过明天。”眼镜重新架上，又是一张和蔼平实的脸。

　　很害怕很害怕，双手藏在柜子下边瑟瑟发抖，幸好自己是坐着，不至于狼狈到连站都站不稳。深呼吸，左手掐住大腿狠狠地扭，疼痛勉强稳住恐惧，右手自颈间掏出银质女神项链：“我需要承诺，我需要你对着母亲的项链承诺，你绝对不会插手我和维蜜儿的战斗。”

　　他看了眼女神项坠：“你怕我玩手段让她杀了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再见到母亲，我死了，或者母亲会来向你了解真相。”

　　“小鬼就是小鬼，照你这么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

　　“可能你害怕太过直接的手段会让母亲恨你，可能你还期待找到母亲再续前缘。”

　　“……听起来很有道理，我都快要被说服了。好吧，我华洛发誓，绝对不做小动作。”他耸耸肩走向二楼，“其实就算什么都不做，你的存活几率也不算很高。”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把那个不算很高的几率抬到最高。

　　第二天

　　我醒得比想象中早，出门的时候整条街道都还在暗暗沉沉的底色里，天边只有一点点欲曙的光，于是站在阿月浑子树边静静等待，等待那逐渐明亮的天色，等待那无可逼视的刹那。
　　日出了，小绿站在肩头呢喃，干枯树梢也因朝阳显出了些许活力，五月的天气一向好得不容任何抱怨，不知道前世老皇历上会不会写着宜出葬。

　　两小时后，维蜜儿推门而入：“可以了吗？”

　　即使做足准备，心还是顿了顿才恢复正常跳动，我放在手中正在清理的货品：“可以了。”

　　“你背后那把黑剑是什么？秘密武器？”

　　“别人送的，将就着用。”

　　她疑惑再看了眼黑曜：“刻纹师用武器？真是奇怪的打算。”

　　维蜜儿选的战场不是很远，出门就是，不久华洛和比斯姬也曾站过的花岗岩街道，连心理调试时间都没吗？

　　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定转身微笑：“来，让你先出招。”

　　我抬头看了眼蓝天，喃喃自语：“怎么没有陨石掉下来帮我砸死对手呢……”
　　话没说完，早就握好的小型炸弹出手，从雪耶那偷来的东西，小型爆破附加烟雾迷惑效果，一举两得。趁对方视线被阻瞬间疾奔向前，再借加速度上跳，手中黑曜尽全力下斩。

　　“噹！！”简直像劈在一块生铁上面，反弹力震得双手差点连剑都握不住。

　　“诶……”烟雾中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叹，下一秒我已经被人一脚踹中腹部反跌数米，胃酸窜上食道，情不自禁捂住腹部弯腰呕吐。

　　“你变强了，居然把我的物理防御气壁打破，不过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是很急，慢慢来。”

　　她到底想不想打，居然不继续攻击？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支剑撑地，我摇摇晃晃站直。

　　“我最讨厌你这种受害人的嘴脸，你有笛落，有瑟利亚，却还是天天摆出副凄惨表情。”维蜜儿翻掌握住诅咒刻纹，空气隐约转寒。

　　冻气？不能被抓到，否则行动力反应力都会因寒冷而迅速迟钝。我后跃退开脚下黑色刻纹图腾，下落瞬间已经有另一个在等，三秒时间就可以再唤新刻纹？我连忙掏出小型炸弹再砸，勉强阻止刻纹成型同时气流爆破冲击自脚底上袭，卷起无数碎石划破肌肤。背后劲风涌动，半空中维蜜儿起手成刀重重劈在肩颈，身体再次坠地。

　　黑曜脱手而出飞得老远，我满眼直冒金星，根本看不见下续步骤：“你嫉妒？我有哥哥有母亲不是罪孽，我想要自己过得更开心也不是罪孽。我是不满，那又怎么样？我不喜欢杀人，不喜欢被杀，就算有笛落有瑟利亚也是这样。”

　　“啪。”左颊火辣辣地痛，牙间有隐隐约约的腥甜，她甩我巴掌？我彻底抓狂：“我管你比我痛苦多少，就算你真的一无所有那也不是我的罪，我不需要你宽恕！我不需要过得比你更凄惨来证明自己很伟大！”

　　“说的也是……那么你会不会宽恕自己呢？”维蜜儿忽然停下攻击，俯身大笑，“你知道为什么我和笛落比较强吗？因为你们只会把死去的对手做成刻纹徽章，而我们……会把他们吃下去。”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她，吃下去？怎么吃？煮还是炸？

　　“吃下去，把他们的心脏切成小块，配着他们的血往下吞。”她不好意思地瞟了我一眼，“其实你想也没用，长老一向只挑选强者赋予此项能力，你以为长老会只为阿尔提米丝吗？他们时时刻刻都在考虑自己的权威，大长老挑了笛落，二长老挑了我。”

　　她忽然扯开胸口开襟，少女的肌肤白嫩如雪，更衬得其上图腾狰狞可怖：“这是交换代价，刻在胸前的隐形炸弹，如果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笛落什么都帮你挡着，瑟利亚在后面为你撑腰，连长老会也不管你们私下换签，不如我来。”

　　笛落？吃？隐形炸弹？大脑混沌不堪，我压不住焦躁，只想将心中痛苦全数转嫁他人：“你想杀谁？你想杀我？还是想杀那个像我一样期待别人保护的你？杀了我又怎样，杀了我就有人对你另眼相看？”

　　“你还真有胆量。”维蜜儿的天真容颜染上浓重阴霾，她的声音寒冷刺骨，听起来仿佛地狱鬼哭，“我们来玩吧，其实我新学到一种游戏呢，那古怪老头起的名字也很古怪，飞刀美人，不过姣好面孔被疼痛扭曲的样子……真得很让人沸腾。”

　　头重脚轻，视线模糊，加上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想，我无力闪躲直逼而来的匕首。
　　第一把穿透右手掌心。
　　第二把划过左小腿。
　　第三把插进左肩窝。
　　全身上下根本分不清楚哪在痛，脑中所有神经似乎都用去感受疼痛了，我会报复的！如果还能活着，如果可以找到那个老头，我一定会报复的！

　　“很痛吗？哎呀呀，抱歉，我抓不住准头，老是刺不中心脏。”她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只是在和朋友欢乐玩闹。

　　是时候了，黑曜，给我动！！
　　维蜜儿身后黑剑晃了晃，电光火石间刺透她的心脏，而她手中正要抛出的匕首也失去准头，歪歪斜斜自身边掠过。
　　滴血认主的黑曜，仅凭一点血缘相系便可隔空操纵。
　　我无力瘫坐在地捶地大笑：“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强吗？让你以为十拿九稳，把黑曜丢在你的死角，故意激怒你让你在杀戮与折磨之间选择后者……”

　　已经没有人再回答我了，维蜜儿孤零零躺在地面，血泊渐渐扩散比夏花更鲜艳。
　　她是一朵来不及绽放的荷，还没冒出水面就已腐烂。
　　挣扎着向尸体爬，手脚不听使唤，鲜血糊着尘土湿湿粘粘：“不是的，维蜜儿，不是我们的错啊，你才十二岁。出生在艾非不是我们的错，想要活下去不是我们的错，渴望爱也不是我们的错，根本一开始就是神错了。”

　　“维蜜儿，我后悔了。”我握住她还透着暖意的手不肯放，“不是我们的错啊，我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你别杀我，我也不杀你，我们一起回艾非。我们去长老茶里投毒，我们去他们必经之路下陷阱，大不了我们去砸了命运之神神殿，我后悔了，你起来啊。”

　　蓝天映进大睁着的淡粉瞳孔，我却只看见血的颜色。寥寥无几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这条街瞬间清冷起来，老皇历上应该会写着吧……宜出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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