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红尘

　　竹风仿佛是久盼光明的人，突然找到了光明的出口，却被刺的眼睛不敢睁开。她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她当然想要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方法，可是，她看了看挽宁，看了看手中精致的小剑，又无法做出决定。

　　挽宁安抚了竹风，也走出屋子，佑霆在绣楼门口等着她，两个人沿森森竹林漫步，走到一处废弃古老的阁楼。斑驳的门柱剥落了红漆，显出裂纹和陈旧的木色，挽宁抚着木头上的纹路，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三百年前盛极一时的风雨亭。美艳的狐姬，如今谁又知道她被凄惨的关在虚芒山顶呢？
　　她转过头，佑霆也望着眼前的阁楼，但他的眼睛里没有悲叹，只有冷静的坚毅。
　　“你为什么要逼竹风姐姐？难道真的是想替她赎身？”
　　佑霆早知道挽宁会问，也知道她能够猜得出自己的用意，所以他不必，更不能隐瞒。
　　“我是想试探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如果她重利轻情，并不顾及和燕三的情意，那么她就是控制燕三最好的方法。那柄金剑可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的。”
　　挽宁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低叹了口气“如果她更看重和燕三的情意呢？”
　　佑霆想了想。
　　“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一定会愿意帮我找到足以搬倒梁有德的罪证……”
　　但他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打断，挽宁走近一步，语气显出一丝固执。
　　“如果那样的话，你就成全他们吧。”
　　佑霆嚯地转过头，语气一沉“挽宁！”
　　“你不是说过会放她自由吗？少爷你说过的话，一定不会反悔，是不是？姐姐是个很可怜的人，想必那位燕大侠也一样备受煎熬……”她垂下眼帘，幽幽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也一定乐见其成。”
　　“挽宁，不，情儿”佑霆把住她的双肩，皱眉道“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昨日我们身陷险地，那两个老人是青阳郑氏隐退多年的家主，如果郑氏掺入了此事，江湖人士只怕不会让我们全身而退。我必须马上找到梁有德的罪证！也必须保护你安全。你如此聪明，难道不明白有些事情根本不该掺杂进感情的么？”
　　“我本来确实这样想。可……做事和做人本不能分开，而做人又怎么能总是无情呢？”她缓缓推开佑霆的手“你真的能吗？”

　　不能。如果能，又怎么会为你而心烦意乱。
　　佑霆动了动嘴唇，却只在心底暗道。
　　可是，他根本不能拒绝挽宁，从她开口要求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好吧，我答应你。只要燕三愿意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成全他们两人。”

　　童安府清韵玉材行的东家董清韵今天一早就到了白云客栈门口，其实他就是昨天掌柜在暗室中请示的那个黑衣中年人，不同的是今天他换下了那一身黑衣，穿上了上等的丝绸，人也显得平易近人。
　　不一会儿，佑忻和龙虎从楼中走出来。他们穿得也已经不是昨天的锦裘，而是丝绸的南装。
　　“原来是安贤侄，董某昨日不巧，居然未能当面迎接，今日特来赔罪啊。”董清韵笑哈哈地笑着。
　　佑忻打量了董清韵几眼，一听这话，心中暗道，嘿，一见面我就变成贤侄了，真会抬辈分，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原来董老板还认识家父？”
　　“是是，安老爷子家大业大，这南北来做生意的人，谁不仰慕？我也是有幸识得。贤侄请，到我店里去说，这些地方人多嘴杂。”
　　“也好，董老板请”坐上了马车，他又说到“既然董老板与家父熟识，这事情就更好办了，这次家父派我来历练历练，我呢也想好好的办，让他老人家高高兴。因为京里有位大人整寿，家父的寿礼又怎么能寒酸呢？正巧这位大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玉。嗬嗬，董老板，你看，我的单子上最名贵的东西都是采买的寿礼。至于其它，和往年的倒是一样。”这番话，正是董清韵想要套出来的，谁想着佑忻此处表现得很没心眼儿，看也不看于大的眼神儿示意，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倒是有那么点儿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样子。
　　不过董清韵没那么容易被骗过去。
　　“贤侄，果然爽快，有安老爷子的遗风。既然你看得起我们清韵行，我们自然也会以诚相待。”
　　说着，他们就已经到了清韵行。
　　阳光下清韵行显得更加气派，佑忻和龙虎被直接让进后边的雅间。喝着茶说了一些没有用的话，外边就有人来找董清韵，他暂时去忙别的了，屋子里只留下佑忻和龙虎。
　　“于大”佑忻又发话了“你看这个董清韵怎么样？”
　　“少爷，他说话滴水不漏，挺难对付的。少爷还是少说话的好。”
　　“我？我说错什么了？”
　　“唉——少爷，千万别把我们急着上路的事跟他说，否则他一定借机会抬高价格。”
　　佑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
　　躲在隔壁偷听的两个伙计，相互对视暗暗发笑。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很快离开，到暗室中汇报。
　　“听到什么了？”董清韵问。
　　“他们又说到急着上路的事情，昨天已经说过了，好像真的很急。还说不要让东家知道呢。”
　　“哦？掌柜，胡大人的生日是哪天？”
　　“嗯，是大下个月初十，按路程来看，玉器运输慢一点儿，运到京城起码要一个半月，再加上整理修饰，如果不在这几天起运，怕是来不及。”
　　“呵呵……”董清韵阴森森地一笑“不管它什么时候起运，这批货都是到不了的。他既然真的是安家的二公子，那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按以前一样，算他们倒霉把钱往咱们手里头送。”

　　回到屋里，董清韵就又是一付和蔼可亲笑眯眯的样子。
　　“怠慢贤侄了，前便事物太忙，呵呵，喝茶，喝茶……”
　　“董老板，咱们先说说货的事情……”
　　“这货嘛，贤侄你也知道，要凑够这么一大批货是不容易的。虽然我们清韵行号成全童安货品最全，但至少要十天，这十天里头。贤侄不妨在童安到处走走啊……”
　　“你说什么？要十天！”佑忻故意惊讶，又在龙虎的提醒下变的正常“这可不行，董老板，我们是听说你这里可以马上提货，所以才来的，看来现在比起别家来也没什么不同。”
　　“诶，贤侄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保证我这里已经是最快的了。”
　　“真的？”佑忻和龙虎对视一下。
　　“真的。只不过，若是贤侄你没时间留在这儿这么久，我当然可以给你谋划谋划。有些别的客商在我这儿定了货，可还没到时间，要是贤侄实在想快些，我就先匀给你。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清韵行必然受到损失……”
　　“那你多少天能交货？”佑忻问道，仿佛他只对交货的时间感兴趣。
　　“三天。”董清韵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
　　“三天？”佑忻沉吟了一会儿，一拍桌子“好！你可要说话算话！三天交货.”
　　“这是自然了。不过，费用要加收三层。”
　　佑忻的眉头皱起来，他咬了咬嘴唇，询问地看了看龙虎道“于大……”
　　于大也是一付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不过他还是老成地摇了摇头。
　　“诶，于兄，你的谨慎是好的，可你毕竟不了解行情。能在三天内交出这么一大笔货物，已经不容易了。三层还是看在安老爷子的面子上。”董清韵喝了口茶。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价钱定在了两层半，佑忻的话说，咱们虽然假扮的，但也得真讲价啊。但佑忻的主要目的，还是让他们答应了看货。一般的玉器买卖都只看样品，而佑忻要求亲自监督装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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