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不羡传）

　　周庄水乡，桥窄巷深，井河人家，毗邻而居。其美誉之风吹遍九州大地，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的文人雅士，江湖侠客都为此流连忘返。

　　寒冬初至，一叶扁舟缓缓行驶在铺满雪花冰点的浅流之上，像是闯入了一片纯白无瑕的泼墨画里。

　　菲儿走到船头，放眼望去，小船犹如悠荡在云霄梦境里一般。夜无牙朝岸上食铺喊了一句：“小哥，有劳你，三个桂花糕。”说完从怀中取出六枚铜钱，手腕运劲一掷，只见那几枚硬币就像一颗颗滑落的流星般不偏不倚，正巧砸进了蒸笼旁边的瓷碗里。

　　卖早点的伙计赞道：“公子好俊的功夫！”用荷叶包了糕点，也往船头一丢。

　　夜无牙接过荷包道：“周庄的美食小吃不计其数，而我偏偏独爱这桂花糕，只因小时候住在山里，每年桂花开时，芬香遍野，那味道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幸福的香味。”说着打开包裹，给菲儿和小北一人递了一个。

　　菲儿一遍吃一遍问道：“牙哥哥，上次你说你幼时住在黄山旁的一座邻丘之中，而如今的居所乃是那山下小镇里的一座酒楼，叫做得月楼是么。”

　　夜无牙道：“不错，其实那是我谈生意的地方，我这个人吧，天性漂泊，居无定所，也没有什么长盘之地。”

　　菲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到苏州之前却是绕过了黄山，宁愿多耽误几日，也要选一条远点的路走？”

　　夜无牙看着她那冻得通红的脸蛋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心眼倒是不小，没想竟被你察觉到了。”

　　小北吃完了糖糕道：“嘿嘿，菲儿妹妹我来跟你说吧，他视财如命，虽说赴友之约心急如焚，但若回到家中要是有大买卖找上门来，他可不忍拒之千里，索性就连家都不回，眼不见为净么，怎么样牙子，被我说中了吧！”

　　夜无牙笑而不语，苍峰般的面庞尽显慵懒。小船又划了一段路，三人看见前方一座石板桥的两边围着些人，桥上一男一女正在酣斗，男的招式平平无奇，那女子身手虽然矫健，但出招凌乱，全无章法，正落下风。

　　夜无牙无心去瞧这热闹，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微觉奇怪道：“这女子步法轻盈灵敏，拳脚虽差了些，可内功修为比那男子却是高出不少，想来也是名门子弟，怎会如此不济？”

　　待到小船开近，夜无牙又是着实一惊，这少女不正是苏芸！

　　那日苏芸得夜无牙相救之后，既寻不到白彬，回到客栈，师弟林漂洋也失了踪影。她去问店里伙计，那人只说林漂洋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结账走人，神色匆匆，一句话也没多留。

　　苏芸方寸大乱，踌躇不决，等了两天之后便独自赶路。

　　她涉世未深，从没行走过江湖，虽然有点勇敢仗义，但每每想起白彬被杀，受花揽月轻薄的场景时仍是惊魂未定。

　　一日忧忧郁郁之时，见一座高楼绝地拔起，她抬眼望去，只见各层大小屋顶交错重叠，翘角飞举，宛似一双羽翼展翅翱翔，殊不知自己已经来到了湖北武汉境地。

　　她走近一看，额上牌匾写着“黄鹤楼”三个字，这“黄鹤楼”相传是仙人吕洞宾得道升天的绝尘之地，唐朝诗人崔颢有诗云“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苏芸登楼远眺，心界顿时开阔明亮了不少。

　　自那以后，她一路上走走停停，观光游览，原来心里的种种阴霾也都因美景古迹而一点一滴的消散。来到周庄以后，江南第一水乡的秀美风情则更加让她眷恋神怡。

　　这天清晨，苏芸吃着早点，琢磨着“诛魔大会”的时期将至，接下来不便再随欲畅游，需马不停蹄前往杭州与师门汇合。她一想到父母的关爱面庞，这两个月来的苦难艰辛即可涌上心头。委屈之际，突然听闻邻桌的两个男孩争执不休，只见那两个孩子一个十四五岁，锦衣华服，显贵尊优。另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粗布麻衣，身后背着个大包袱，似是生在佃农之家。

　　那富少年道：“沈万三！我爹爹是这里的大老爷，周庄四成的亩地都是我杜家的，你这破东西我瞧一眼怎么了？就算是要买，你还怕我出不起钱么？”

　　那穷少年沈万三道：“我这宝贝是神仙赐的，你开再高的价我也不卖，你是周庄首富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日我沈万三成了全国首富，把周庄连同你家一并买了去！”

　　苏芸见这孩子壮志凌云，说起话来有模有样，心下对他颇为赞赏。只听那富少年杜宇青又道：“别以为你大名叫沈富长大后就会富甲一方，好，你不给我看，我自己来抢！”

　　杜宇青是周庄人尽皆知的小霸王，不管大人小孩，任谁见了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沈万三家贫粮困，平时也受了杜宇青不少的欺负，可前几天他得贵人赠宝，决定离家闯荡，出门前早已把心一横，发誓永不再过忍气吞声的窝囊日子，这才对他铿锵顶撞。

　　众人见沈万三平日里内敛寡语，今天却不知犯得什么混，竟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但见杜宇青手臂抄出，作势抓他的包袱，沈万三见状急忙举肘格挡，不料刚抬起手，屁股下的凳子却向后一翻，他整个人便跟着跌倒。

　　沈万三失去重心时还在吃着面，身体跌在地上，面碗也被打翻，热腾腾的浓汤连带一大碗面条一起洒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衣衫狼藉，丑态百出。

　　“哈哈哈，枉你堂哥是武林中的俊杰英侠，你却如此不堪一击，要是传到外头岂不丢了他的脸！”杜宇青自小习武，刚才抢沈万三包袱那一下实为虚招，等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后，右脚再踢开他的座椅。沈万三半点功夫也不会，这一摔虽无大碍，但尊严有损，倒也让他羞愤难当。

　　其时庄里的百姓，在场非疏，可由于杜家势强财厚，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将沈万三扶起。杜宇青身后的两个家仆一左一右，喜笑颜开：“少爷好一招声东击西，心思巧妙，实为神来之笔！”“我看应该叫癞狗喂食，财主赐面才好！”

　　杜宇青囊获吹捧，洋洋得意，飘飘然间突然感觉双膝一阵刺痛，跟着腿脚一软，竟跪倒在了沈万三面前。

　　“谁！谁用的筷子打我！”杜宇青眼扫周围，看见苏芸正捂着嘴偷乐，心下自然明了，他向身旁的两个跟班使了使眼色，那两个人来到苏芸桌前，怒眉横生，其中一人大拍桌角喝道：“臭丫头！活得不耐烦啦！杜家少爷也敢惹！”

　　另一人道：“哼，我看这女子不是被男人甩了就是被家里卖了，不然的话怎会专程跑来求死。”

　　苏芸一闻恶语当即怒火中烧，长剑出鞘，剑风呼啸，那二人眼前一阵缭乱闪耀，黑丝纷飞。苏芸还剑入鞘，寒气袭来，二人顿觉头顶和脸上凉飕飕的冰冷至极，生疼不已。一摸面额，头发，眉毛和胡须全都不翼而飞，分毫不存。

　　他们两两相望，目瞪口呆，片刻迷惘后，惊悚之情油然而生：“”甄师父！救命啊甄师父！”那二人扯着嗓子嚎叫，如杀猪般凄惨。

　　苏芸见他们奔到一人身前，频频作缉，嘴里念道：“她……她，好快的剑，甄师父，你可得帮我们两出这口恶气。”

　　杜宇青也走到那人跟前道：“师父，这人剑法有些了得，你可要小心啊。”

　　甄自豪少年时曾入过“崆峒派”门下学过几年拳法，后来辞去师门之后便来到周庄做了杜家的保全。杜老爷见他武艺不俗就让他教导杜宇青功夫，方才他见苏芸手起剑落，轻灵精巧，深知若是与她相斗必败无疑，但众目睽睽，倘若不替少爷讨回脸面，日后这杜家总教头的位子难免不保。

　　甄自豪思来想去，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声夺人，弄去那女子的宝剑，叫她和自己比划拳脚，如此一来，胜算就高得多了。

　　他挺胸上前，先是对着苏芸一抱拳道：“姑娘与我杜家素不相识，何以无事生非出手伤人？”

　　苏芸指了指沈万三道：“我就是为这小兄弟抱不平，瞧你们几个泼皮无赖不顺眼，怎么样？你们哪个要是不服，只管前来讨教便是！”

　　甄自豪道：“我们杜家宅心仁厚，犯不上和你这女流之辈一般见识，不过被欺负了，倒也难善罢甘休。既然姑娘决心摆阵候教，我甄某人就不吝才学和你过上几招，好让你知道山高水远，天外有天。”

　　“呸，说得好听，要打就打，别逞口舌之快！”

　　“呵呵，我堂堂须眉男儿怎能拎着拳头去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样好了，我不还手让你三招，大家都不用兵器，若是你碰巧打中了我，就算我输。如果真是如此，我便赔这小哥二两银子，再带着我那徒弟和家仆打道回府，但三招之后，你若是没能击得到我，到时候咱两再凭真本事一较高下，你看怎么样？”

　　“哼，你少看不起人！本姑娘才不需要你让，只管放马过来便是！”

　　“哎，你要是怕，想找借口推辞也非不可，我看这场比试就此作罢算了，少爷，咱们回去吧。”

　　苏芸见甄自豪转身要走，哪里能放得？她从小就立志要做女中豪杰，眼下却被人当成了胆小怕事之者，当即放下长剑，上前喝道：“喂！输了可别耍赖！”挥起拳头就朝甄自豪的颈肩击去。

　　“点苍派”剑名虽响，但赤手空拳的功夫却是粗俗浅易。甄自豪见苏芸向自己打来的这一招路数空洞，毫无章法，心下已放宽松。他身子斜跨，脚尖于原地轻轻的转了一个圈，苏芸便被自己的拳势所带，扑了个空。

　　甄自豪笑道：“姑娘可要慢些，别让自己给绊倒了。”

　　苏芸定了定神，心道：“切不可叫他扰了理智。”又想：“我没学过什么掌法拳术，不论如何攻击，定难成功，好，我也学那小恶棍给他来个声东击西。”念头一逝，跟着拍出右掌。

　　甄自豪五指探出，想抓她的手腕，可苏芸募地收回掌臂，左腿已向着甄自豪的膝窝踢去。

　　苏芸本想学着杜宇青也使一招出奇不意，但甄自豪不比沈万三好糊弄，他等苏芸将要踢到自己时猛然右脚一抬，竟把她的腿死死扣住，脚腕勾着苏芸的腿肚再顺势一压，也叫她跪在了地上。

　　“你……快把我放开！”

　　甄自豪怕她一气之下不理规矩，要是叫她拿起了宝剑可不得了，所以这一招点到即止，他松开苏芸道：“我看我们不必再比了，你不是我对手。”

　　苏芸装作没听见，站直了身子向着他的胸口又是一拳打去。甄自豪暗暗叫好：“等这招一过，我立马回击，绝不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只要不给她拿剑的空当，赢得迟早是我。”

　　果然如甄自豪所想，苏芸这一拳又是被他轻松躲过。那之后，苏芸接连败退，甄自豪的每一拳每一招她都挡得十分勉强，却只能依仗着轻功上避下窜。

　　二人从岸边一路斗到了石桥之上，沈万三跟随人群来到桥边观战，他见苏芸渐感不支，早已带着她的宝剑一并而来，正欲将剑扔给她，岂料被杜宇青察觉。

　　“你想做什么？！把剑给我！”

　　沈万三知道他要来抢剑，转身往回跑去，杜宇青穷追不舍，一边追赶一边喊到：“沈万三，给我站住！你要是再跑，我废了你的双腿！”

　　苏芸听见这喊声，略微分心，甄自豪瞧出她下盘破绽，右腿一招“秋风扫落叶”跟着使出，苏芸来不及后退躲避，只好纵身跃起，甄自豪瞅准了她下落的方位，悄悄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泥，苏芸从空中飘降到石栏之上，足尖刚一触地，甄自豪便将手中雪泥捏成球团向她砸去。苏芸对这一突变措手不及，只觉得脚底一滑，再也站立不住……

　　要说夜无牙前两次在四川相救苏芸，第一次是欣赏她我行我素的勇气和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魄力，第二次则是因为段星辰的出现占了很大一部分缘由，现如今又遇上这让人头大的女子，他也只有苦笑的份。

　　小船行驶到了桥下，夜无牙对撑船的老伯道：“船家，请再快些，别在这桥前停留凑热闹了。”

　　“喂！牙子！你看！”小北一声惊呼，夜无牙就只看见一个手拿宝剑背着包袱的少年跳上了船尾，跟着又听菲儿叫道：“牙哥哥，那女子从桥上掉下来了！”他一抬头，果然看见苏芸从天而降。

　　夜无牙叹了口气，心想：“怎么你每回倒霉都叫我给碰上了，难不成上辈子欠你钱？哎，也不知还要救你几次才能还清。”

　　他抢过那老伯撑船用的竹篙，运劲一弯，抵在苏芸的腰间，再缓缓伸直，便卸去了她下坠的那份力道。

　　沈万三坐在船尾，望着岸上杜宇青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瞬间乐开了花，他叫道：“你来追我呀，臭小子！”却见人群中钻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万三！你快给我回来！”“哥，你要去哪里啊！”仔细一看，原来是父亲和弟弟受人相告从家里赶了过来，他站起身子对着他们喊道：“爹，你放心，等我发了财一定会回来孝敬您的！”

　　沈万三走到船头，想把宝剑还给苏芸，却见她一脸诧异的说道：“是你们！”

　　小北笑道：“这就叫缘分，你是不是该做一次东，好好答谢我们啊。”

　　苏芸道：“请客事小，但我得先把刚才的那口气给出了。”她一把拿过沈万三手里的剑道：“谢谢你了小兄弟。”

　　夜无牙知道她要回去再战，也不出言相劝，倒是菲儿拉着苏芸的手道：“姐姐，你就算回去打赢了他又如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人家也像你这般不愿罢手，你总该不会将他杀了吧。”

　　苏芸道：“照你这么说，我就认了这个栽，怪自己倒霉是么？”

　　夜无牙道：“武林盛世之期将至，我看姑娘不远万里来到江南，想必也是要去参加‘诛魔大会’，你如果在此地受到牵绊的话，岂不误了正事。”

　　苏芸一听，正中下怀，“要是耽误了和师门汇合，爹娘一定会以为我与师哥师弟出了意外，我必须尽快将他们失踪的消息告诉爹爹才好。”她对夜无牙道：“多谢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你救了我两次，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夜无牙心想：“我只盼你能学学你那鬼精灵的师兄，要是有他一半的聪明，那就谢天谢地了。”他虽然对苏芸心生厌烦，但还是将“叶遥”的名字与她说了。

　　苏芸道：“叶公子，等进了城，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转过头又对沈万三道：“小兄弟你也一块来吧，适才我见你临危不惧，不为恶势所逼，十分对我的心意，咱们交个朋友便是。”

　　夜无牙本想婉拒，可小北说话却比一闪即逝的流星还快：“好呀，我早就听讲苏州菜肴臻品，点心精致，现在不用自己花钱，当然一定要去了。”

　　夜无牙摇了摇头，略显无奈，菲儿猜出他心中所想，看着小北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实在不忍违他的意愿。

　　五人出了周庄，来到姑苏城内，苏芸第一次宴请朋友，出手也是极为的阔绰。十全街名嘴小吃数不胜数，松鼠鳜鱼，叫化鸡；响油鳝糊，酱卤鸭。小北望着满桌佳肴，心花怒放，吃到酣处，不忘称赞苏芸够义气，实有当代女侠的风范。苏芸本就大方豪气，听他这么一夸，更不把钱当回事了，又叫了几样小菜和一瓶山楂果酒，她杯敬众人，就好像来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

　　沈万三道：“苏姐姐今日盛情款待，刚刚又救了小弟，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日沈万三富贵之时，定忘不了你的这番恩德。”

　　小北道：“你这小孩志向倒是挺远大，一口一个富贵之时，哎，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将来一定会腰缠万贯？”

　　沈万三笑着道：“这个嘛，跟你说了也无妨，前几天我跟着爹爹弟弟在湖边捕蟹，看见一个老先生倚立船头。想来他是肚子饿了，问那船家要了一批螃蟹，一个人自斟自饮，吃得津津有味。这阳澄湖里的螃蟹我从小吃到大，倒也不觉得新鲜，可见那老先生神色畅然，意犹未尽，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我心想，这大闸蟹在本地家家普及，可出了江南便是珍稀之物。于是当即用木桶装了些，把船划到那先生旁边，系数送给了他。”

　　夜无牙仔细打量着沈万三，心道：“这少年年纪尚小，竟如此熟通生财之道，那老先生若是将螃蟹带回家中，美味四方闻名，日后你来我往，货源疏流，这其中可有的赚头了！”

　　沈万三又道：“那老先生收了我的螃蟹，说是不能空手得利，给我银子我又不要，我说‘先生喜欢吃这阳澄湖大闸蟹，沈万三今日相赠不收分文，以后若是家人朋友都爱吃的话，再到我这里来买，到那时再说价钱也不晚。’那老先生哈哈大笑道‘好，小兄弟，你我遇见也算缘分，可我刘基得人送物，也须当以礼回报’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宝贝要赠于我，我一再推辞，可他却说这宝贝能点石成金，聚一化十，聚十化千，我听着神怡，便糊里糊涂的收下了。再抬头一看，那船已然漂远，回家以后再细想，莫非那老先生是神仙下凡来的，要不然怎么一眨眼就走得这般快。”

　　苏芸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天真，世上哪有什么仙魔鬼怪，又是什么宝贝像你说的这样神乎其技，可否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

　　菲儿知道夜无牙爱财如命，见他听了沈万三的话后，一双眼睛始终不离他身后的包袱，但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模样瞧起来倒也十分的可爱。

　　只听沈万三道：“姐姐想看这宝贝，我原本也想把它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但那老先生将宝贝送给我的时候一再嘱咐，切不可把它显露于世，不然会有杀身之祸，他还说了，他日我功成名就之时，需将这宝物入土为安，要不然也会有灾祸发生。”

　　苏芸见他说得兴师动众，一脸的庄肃，其实自己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并不相信真的如此神物的存在，于是也不再多问关于这宝贝的事情。

　　临近散席，夜无牙道：“苏姑娘将要赶往杭州，而我们三人则是去金陵，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好了，至于这饭钱，就由我们出了吧。”

　　苏芸奇道：“你不去赴诛魔大会么？”

　　夜无牙道：“我只是一个混迹江湖的无名小卒，有什么本事跟随天下英雄揭竿而起。再说了，我亦没有收到少林的诛魔贴，为什么要去给自己惹麻烦呢？”

　　苏芸起初得夜无牙两次相救，见他长得英俊，武功又高，不免有些心存好感，可现下见他毫无抱负，不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对之又是失望透顶。她皱起眉头正色道：“我们练武之人，怎能因为贪生怕死而苟活？你的武功比我高出很多，却何以说话像个懦夫一样！”

　　夜无牙道：“我怎么生活那是我自己的事，既然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罢了。小二，结账。”

　　苏芸道：“不必了，省的又欠你份人情。”

　　沈万三不知缘由，见一顿饭本来吃得好好的，现在却弄得不欢而散，他在一旁劝说道：“苏姐姐，人各有志，你何故这般生气，小时候我爹爹也经常骂我，说堂哥拜得名师，声名鹊起，要我长大后也要像他那样学好一身武艺行走江湖，可我天生就不爱习武，这又是谁能改变得了的？”

　　苏芸对他的话不予理睬，付了酒菜钱，再也没看夜无牙等人一眼。正欲离开，却听见酒楼里的几个酒保闲谈道：“你们听说了么，周家这几天正昭榜悬赏，寻求能人异士，好像是因为周老爷的墓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盗了，丢了件极其重要的东西。”

　　一人道：“你们知道丢的是什么东西么？”

　　“这榜上可没写，不过周少爷掷金千两，说只要有人能帮他寻回那物，花再多的钱也愿意。”

　　“这位小哥，你们说的周少爷可是姑苏首富周德康？”菲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夜无牙走到了那几人面前。

　　“除了他还有谁能夸此海口？他周家可不只是姑苏首富，那还是江南首富呢！”

　　小北撇了撇嘴对菲儿道：“完了，看来我们又走不了了。”他的话刚说完，便见夜无牙递上些碎银，对那几个酒保道：“几位小哥，可否告知周老爷的墓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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