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金龙

　　翌日午时，慕容目数与欧阳屋舍一同用膳，慕容目数道：“皇后昨夜睡得可好？”
　　欧阳屋舍道：“皇上了？”
　　“朕昨夜饮酒，有些醉了。”
　　“皇上，臣妾昨夜亦是。”
　　“不过朕现下亦想告知皇后一件事，这些日子经司刑司官员的彻查，早前谋害卞修华的真凶已然找到，真凶且当场被司刑司的官员捉拿，真凶现关入刑部大牢，等候朕的亲审，朕的处置发落，待用罢膳食，皇后亦与朕一同前去刑部大牢吧。”
　　“是，皇上，臣妾遵旨。”
　　大约过了一柱香，慕容目数与欧阳屋舍用罢膳食，宫人谨言慎行伺候着帝皇帝后漱口罢了，欧阳屋舍与慕容目数才起身，双双走出鸾凤宫，此行前去刑部大牢，慕容目数与欧阳屋舍未曾屏退左右，霍蒸晕亦跟随，慕容目数身边一个小太监章固定亦跟随，余下四名太监四名宫人亦跟随慕容目数与欧阳屋舍谨言慎行，一步一步低着头走在宽窄昂长的宫道上。
　　慕容目数与欧阳屋舍一同走在前面，霍蒸晕与章固定走在后面，余下四名太监四名宫人亦跟随走在霍蒸晕与章固定后面。
　　慕容目数走路：“今儿个天气不错，午后朕与皇后一同行走，真是好。”
　　欧阳屋舍只顾着走路，沉默不语。
　　“皇后怎么了？”慕容目数驻足：“皇后为何不与朕讲话？”
　　欧阳屋舍驻足：“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
　　“哦。”慕容目数走路。
　　欧阳屋舍亦走路。
　　大约过了一柱香，慕容目数与欧阳屋舍步入刑部大牢，司刑司的官员与看守刑部大牢的狱卒官兵一干人等见到圣颜还有当今皇后娘娘皆通通下跪恭敬道：“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慕容目数道：“平身。”
　　一行人道：“谢皇上。”依言皆起身。
　　一旁的洪岚懿开口：“皇上，真凶乃一名女子，微臣现下便带皇上，皇后娘娘过去，请皇上，皇后娘娘随微臣移步。”
　　慕容目数道：“好。”
　　洪岚懿即刻走在一旁带路。
　　刑部大牢内昏暗干燥，烛火常年燃烧，欧阳屋舍一走入刑部大牢，便闻到一股很是刺鼻沉闷的气味，世人皆说慕容皇朝何等的繁华，其实那些个华丽背后，亦有其脏污不堪龌龊之事，原来天家大牢，亦不过如此，欧阳屋舍走路看着一旁经过的牢房，牢内的犯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手脚腕上皆戴着手铐脚烤，被铁链锁着，走起路来“哗哗哗……”声响，慕容目数此刻看了一眼欧阳屋舍：“皇后倒是对刑部大牢的犯人很有兴趣啊，倘若要是皇后它日犯下大错，皇后亦会是否感同身受了？”
　　欧阳屋舍道：“臣妾亦不会给皇上关押臣妾的一个机会的。”
　　“哦，是吗？皇后，这时倒是自命不凡了。”
　　“臣妾亦不是自命不凡，人谁无过了，倘若它日臣妾果真犯下大错，臣妾与皇上结发，皇上亦忍心这样对待臣妾吗？”
　　“这个嘛，那便要看皇后犯下什么错了，若如果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了。”
　　“哦，臣妾明了。”倘若它日她果真犯下大错，她倒不是惧怕关入刑部大牢，她只期许慕容目数亦能给她一个痛快，只是她亦想慕容目数定是不会这般轻易给她这个痛快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不如死才是慕容目数的行事作风吧。
　　洪岚懿此刻走到一间牢房前驻足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谋害卞修华娘娘的犯人便关押在此间牢房之内。”
　　慕容目数开口：“打开牢房，朕要亲自审问这名犯人。”
　　一旁负责看守牢房的两名官兵恭敬道：“是，皇上。”其中一名官兵取下系在腰上的一窜钥匙，速速打开牢房，恭敬道：“皇上请，皇后娘娘请，洪大人请。”
　　慕容目数，欧阳屋舍，洪岚懿即刻走入牢房。
　　此时此刻，欧阳屋舍看着谋害卞君婉的面前的女子，一张清秀的面孔，右脸颊上有一道鲜血淋漓，皮肉腐烂的伤口，头发松散狼狈，衣物略微有些破损，手腕脚腕皆戴着手铁脚铐，整个身子被铁链紧紧捆绑在刑架上，神色冷静肃穆。
　　“你为何谋害卞修华？”
　　“你没有资格询问我！”
　　一旁的洪岚懿道：“住口，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
　　欧阳屋舍对洪岚懿道：“洪大人，无妨。”
　　洪岚懿恭敬道：“是，皇后娘娘。”
　　慕容目数开口：“既然皇后没有这个资格询问你，那朕便有这个资格询问你吧？”他看着她碰钉子，他心底乐开了花。
　　“好，既然皇上开口，那我便说吧，不错，卞修华的确是我下毒谋害的。”
　　“因为卞修华害死了我的亲姐姐，我下毒谋害卞修华亦是只给我的亲姐姐报仇，既然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亦知晓我此番下毒谋害卞修华，我亦活不了了，那我便索性和盘托出告诉皇上吧，亦只求个心安理得，亦好过背负这个秘密去见阎王，哈哈哈哈！……其实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卞修华咎由自取，一手造成，怨不得旁人，卞修华倘若没有害死我的亲姐姐，我亦不会下毒谋害卞修华，下面我便向皇上讲讲我们两姐妹与卞修华之间的事吧。”
　　“其实说到底，我们两姐妹与卞修华是主仆关系，我与我的亲姐姐都是卞修华府上的丫环，我们七岁入卞府做丫环，十岁便伺候卞修华，说来我们两姐妹与卞修华是一同长大的，卞修华尚没有入宫之前，性子娇纵任性，常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常常责罚卞府内的下人，卞府内的下人素日伺候卞修华皆是胆颤心惊，我们两姐妹亦自然是，直到卞修华入宫，有一日，庄充仪娘娘殿内的一名宫人前来莆田殿向卞修华要些梅子吃，卞修华为了巴结庄充仪娘娘，便让我们两姐妹拿了一些梅子给庄充仪娘娘宫内的一名宫人，可是才过一日，卞修华便气哼哼的下令让宫人将我的亲姐姐给活活杖责打死了，我为了给我的亲姐姐报仇雪恨，便下毒毒死了卞修华，皇上，事情原尾便是这样的，我把我所知晓得亦全部如实告知皇上了，现下，我亦可走个安乐了，哈哈哈哈……”女子说罢，面色苍白如纸，口中吐血，殷红的血一滴滴在衣物之上……片刻，女子缓缓闭上了眼眸……
　　洪岚懿即刻走过去，用手试探鼻息，片刻，拱手道：“回禀皇上，犯人咬舌自尽了……”
　　“着人将死者的尸体好生安葬。”
　　“是，皇上，微臣遵旨。”
　　“皇后，随朕回鸾凤宫吧。”
　　“是，皇上，臣妾遵旨。”
　　慕容目数即刻离去，欧阳屋舍即刻离去。
　　洪岚懿拱手道：“微臣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此事绝不对不是这么简单，此事定有蹊跷隐情，也不知目慕容目数是否会是这种感觉？这么认为？
　　离开邢部大牢，慕容目数道：“皇后，朕且先回金龙宫了，眼下便不陪着皇后了。”
　　欧阳屋舍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一旁的霍蒸晕亦行礼。
　　慕容目数即刻离去，一旁的章固定亦向欧阳屋舍行礼，四名宫人，四名小太监亦向欧阳屋舍行礼离去。
　　欧阳屋舍此刻与霍蒸晕一路无话，走路返回鸾凤宫。
　　轩辕摇豪走来，抱拳道：“末将见过皇后娘娘。”
　　霍蒸晕亦福身道：“奴婢见过轩辕将军。”
　　轩辕摇豪道：“姑娘客气了。”
　　欧阳屋舍道：“轩辕将军怎会在此？”
　　“末将只是路过。”
　　“原来如此，轩辕将军平日繁忙，轩辕将军辛苦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其实说到繁忙，应是皇上。”
　　“是本宫一时失言了，轩辕将军且莫见笑。”
　　轩辕摇豪再次抱拳道：“末将不敢。”
　　“皇后娘娘，皇上尚在金龙宫等候末将，末将告辞了。”轩辕摇豪即刻离去。
　　霍蒸晕道：“皇后娘娘，轩辕将军其实是个忠君爱国的良将。”
　　欧阳屋舍冷言：“本宫知晓。”
　　霍蒸晕道：“皇后娘娘，是奴婢多嘴了。”霍蒸晕即刻下跪请罪：“是奴婢多嘴，奴婢恳请皇后娘娘责罚。”
　　片刻，欧阳屋舍道：“你且起身吧。”旁人倘若是看见，还以为是她责罚霍蒸晕。
　　霍蒸晕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宽恕奴婢。”依言起身。
　　“走吧，回鸾凤宫。”
　　“是，皇后娘娘。”
　　欧阳屋舍走路，霍蒸晕走路。
　　金龙宫，轩辕摇豪见到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的慕容目数，抱拳道：“末将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慕容目数道：“轩辕卿家来了。”
　　“不知皇上召见末将所为何事？”
　　“轩辕卿家觉得司徒五好此番借朝贡为名，前来我朝其目的为何？”司徒五好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不得不防。
　　“呃，这件事，末将也在揣摩之中，末将觉得欧阳国与我朝连姻，定有其目的，只是这个目的为何？呃，末将一时也想不明白。”
　　“看来轩辕卿家近来都心猿意马乐不思蜀了，讲得话竟如此没独到见解。”
　　“呃，皇上……末将只是一时半会儿觉得，此事眼下揣摩不出端倪，且毫无头绪，与其率先出击，不如静观其变。”
　　慕容目数凝思，好一句与其率先出击，不如静观其变：“朕亦通透了。”
　　“哦，皇上，末将有一事向皇上禀报。”
　　“讲。”
　　“末将方才前来金龙宫之时，遇到了皇后娘娘。”
　　“哦，皇后之前曾随朕去过刑部大牢，审问一名女子下毒谋害卞修华一事。”
　　“卞修华被谋害一事，末将早前也有所耳闻，末将也觉得此事另有隐情，一名女子怎会有如此本事，下毒谋害卞修华，据末将猜测，此事另有主谋，或者说这名女子只是做了真正主谋的替死鬼。”
　　慕容目数思虑，那这个主谋会是何人？近来与她接触，他觉得她似乎不是这件事的参与者，在后宫之中，妃嫔之间争风吃醋亦有之，亦是筹谋算计，挑起后宫纷争者，他亦是严惩不贷，定不轻纵宽恕。
　　他知皇上厌恶妃嫔之间的算计，亦知女子一旦玩起心计来，真的很疯狂罪恶，便像他的师妹哥舒曳带为了得到她心爱的男人西门速般，在江湖上，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毒辣之事都做得出来，唉！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欧阳屋舍与霍蒸晕回到鸾凤宫，便有宫人前来通禀欧阳屋舍，说欧阳国的司徒隐士此番正坐在前殿等候于她，她即刻走去前殿，一旁的霍蒸晕亦跟随她前去前殿。
　　“师父。”
　　欧阳屋舍走入前殿，看着坐着的司徒五好。
　　司徒五好起身：“小舍。”
　　“不知师父此刻前来鸾凤宫见小舍，师父是否是有何要事与小舍相商？”
　　“为师的确有要事与小舍相商。”
　　欧阳屋舍此刻对一旁所站着的霍蒸晕道：“你且退下。”
　　皇后娘娘私下单独见男子，实为不妥当，即便这人亦只是皇后娘娘的师父，霍蒸晕迟疑道：“皇后娘娘。”
　　“本宫命你退下，你便退下。”
　　霍蒸晕无奈，只得福身恭敬道：“是，皇后娘娘。”即刻离去。
　　不愧是慕容目数派来的眼线，忠心为主。
　　“师父，请座。”
　　司徒五好道：“好。”
　　二人皆坐下。
　　“为师此番来见小舍，亦无甚要紧事，小舍的顽疾近来发作没有？”
　　“多谢师父关心，没有。”师父亦还是关心她的吗？
　　“没有便好。”司徒五好此刻从右手袖内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欧阳屋舍道：“这是为师近来调配的药，此药效更甚从前，小舍的顽疾耽搁不得，小舍亦要记得常服之师父调配的药。”
　　“是，师父，师父放心，小舍定会服用师父调配的药的。”
　　“小舍不在师父身边，师父亦要照顾好自己。”
　　“小舍放心，师父亦会照顾好自己。”
　　“人心本善，无奈皆被七情六欲所焚身，蒙蔽心智，苦厄缠身，善恶之念皆触怒，身处宫中，事非不断，人心隔肚皮，亦难做到清高于世，自行判断，当忍时则忍，当谨慎则谨慎，当收敛时则收敛，当平静时则平静，当该出手时则出手，世事无常，变换多端，怎能事事顺心焉，凡俗之人，焉能事事预测，未卜先知，顺心顺意，切记树大招风，情真真矣假矣保藏，不为孽障所迷，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为名利所浮，不为爱恨所执，事事思虑周全考量，纵观局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错善恶，明智分辨，切记一念执着，善恶之念皆在选择，善亦有善的回报，恶亦有恶的回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亦或万劫不复，错过亦会觉得后悔，内心应保持一片清明，不惊不扰，不违本心才是。”
　　“师父一席话，醍醐灌顶，小舍亦明了铭记在心。”
　　“既是如此，为师便告辞了，男女有别，今非昔比，小舍无须起身送为师，为师自行离去便是。”
　　“是，师父。”
　　司徒五好起身离去，那一袭灰色绣仙鹤素袍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欧阳屋舍眼底。
　　霍蒸晕思虑，觉得皇后娘娘私下与欧阳国的司徒隐士司徒五好私下独处，皇上对她有恩，觉得此事亦禀报皇上才是，于是她便趁着欧阳屋舍与司徒五好相商之时，私下做主前去了一趟金龙宫见慕容目数，将此事禀明了慕容目数。
　　慕容目数听罢，只是平静如常道：“无妨。”便着霍蒸晕即刻返回鸾凤宫，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霍蒸晕福身走出金龙宫，却正巧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亦正要赶回府的轩辕摇豪，轩辕摇豪此刻不禁扬唇一笑：“姑娘此举可真是对自家主子忠诚，不过姑娘如此效忠皇上，倒是让本将军佩服。”
　　轩辕摇豪此言，意在讽刺，她入宫多年，许多见识，她又岂会听不出，她此刻抬起头来看着轩辕摇豪沉着冷静道：“轩辕将军多虑了。”霍蒸晕即刻离去。
　　此女子倒是有意思，一面效忠皇上，一面又当起了皇上的眼线，不知晓皇后娘娘知晓，又会做何感想？不过，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
　　轩辕摇豪走路离去。
　　霍蒸晕回到鸾凤宫，便见到欧阳屋舍独自一人坐在寝殿的榻上，像是等了她好良久，想来那司徒五好此刻已然离去，她恭敬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久久，欧阳屋舍幽幽开口：“你方才去何处了？”
　　霍蒸晕道：“奴婢方才出去走了走。”
　　欧阳屋舍不置可否道：“哦，是吗？”
　　霍蒸晕此刻说着口是心非之话：“奴婢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欧阳屋舍幽幽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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