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莫离

　　这些天小狸一路上都在回想董永及狐狸夫妇的话，也曾向不同人问起对爱情的定义。可每个人跟他说的都不一样，他一时也无法准确领会。倒是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乏，每到了晚上还会发冷，这让从小没生过病的他很是无措。
　　最后只能每晚变回狐形，用九条尾巴将自己圆滚滚的包起来，才能勉强入睡。这天晚上，小狸又被冷醒了。
　　“牡丹姐姐，我是不是准备要死了？我觉得好冷好冷。”小狸迷迷糊糊的说。
　　牡丹闻言赶忙起来摸摸小狸的身子，果然冰冷刺骨。可她只是一朵花，即使修炼成人形，也没有人的体温，根本无法给小狸御寒，这让她也紧张起来。
　　“小狸，你哪里觉得最冷。我现在马上去找些柴火给你点上。”待牡丹找完干柴回来。小狸已经蜷成一团，没有了生气。
　　“小狸，小狸。”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小狸，让他悠悠转醒。
　　我这是在哪里？小狸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充满了雾气的空地上。
　　“小狸，小狸。”那声音又出现了。
　　“谁，你是谁？你在哪里？”小狸四下张望。
　　“是我，我就在你身上啊。”
　　“我身上？”小狸摸索了全身，最终摸出了那颗黑晶石。
　　“是你在和我说话？”
　　“是的。”似乎是为了让小狸相信自己的话，那晶石还发出了微微的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小狸将晶石捧着手里。
　　“我想请你送我回家。”
　　“回家？你家在哪里？”
　　“我家酆都鬼城的心狱里。”
　　“酆都鬼城？那不是阎王爷住的地方吗？你为什么会在哪里？我要怎么去？”
　　“我会给你指路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帮我就行。阎王爷他们一直在找我，所以麻烦你把我送回去好吗？”那晶石竟带了哭腔。
　　小狸想着能帮就帮吧，便答应了他。那晶石向小狸道了谢，又黯淡下去了。
　　“小狸，小狸，你醒醒。”隐隐约约牡丹的声音又传来了。小狸再次睁开眼时，看见一朵大牡丹并一堆刚熄灭的柴火。
　　“你终于醒了。你晕了一晚上了，我还以为……”牡丹说着说着哽咽了。
　　“牡丹姐姐，我没事的。”小狸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又伸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那颗晶石。
　　将昨晚自己梦见的事情和牡丹说了之后，二人觉得小狸这些天身子的变化或许真的和这晶石有关。
　　“小狸，我觉得这里面有鬼。你还是把这颗晶石丢了吧。”牡丹劝道。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再说如果真是阎王爷的东西，把他送回去也是应该的。”
　　“但那是阴曹地府啊。别说是凡人，就是你我这等有修为的，进去了也会折煞自己的。”
　　“可是，”小狸咬了咬下唇，“我还是想把它送回去。就算里面有蹊跷，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狸。”
　　“姐姐，没事的。到时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在外面等我。”说着小狸拉起牡丹的手，便往酆都鬼城去了。
　　虽说每年中元节才是鬼门打开的日子，但每晚子时也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这时只要阴气重或有修为的人也能通灵看到鬼门。自从发现自己能够穿墙而过，小狸便偷偷研究，发现只要自己屏气凝思，周围的事物就能随心而变。今晚他也如法炮制，果然看到了打开的鬼门。由于这里的鬼外形不同于人，所以小狸发现自己能够看见他们。不过这并没令他舒服多少，反而有些发憷。
　　“他们好可怕啊，你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吗？”小狸躲在鬼门旁的石狮后，偷偷的对晶石说。
　　“我住的地方没有这些家伙。”晶石回答道。
　　“现在我们该怎么走？”
　　“你把阳气收了，我会发出一层黑光将你罩住，他们就看不到你了。然后你按照我指的方向走就行了。”
　　“哦，好的。可是我要怎么收入阳气啊？”小狸又懵圈了。
　　“不呼吸就行了。”
　　“可是我不呼吸不就断气了吗？”
　　“你怎么这么笨啊？人有阴气和阳气，我只是叫你不呼吸阳气，你还是可以靠阴气活的嘛。”
　　小狸越听越糊涂了。这呼吸还分阳气阴气？可晶石不停的催促自己，小狸只好凝神道：“阳气收阳气收。”果然觉得自己的体温降了下去。这时，晶石发出一层黑光，像一层黑色的纱将自己罩住。
　　“可以走了。”晶石发话道。
　　一开始，小狸将信将疑，像躲猫猫一样的左钻右窜，还不时躲在墙角招招手伸伸脚看看周围那些鬼魂的反应，发现他们都毫无反应，才相信原来他们是真的看不到自己了。便昂首挺胸的走了。
　　“你小心点别撞到人。他们看不到你，但是被撞到还是会有反应的。”晶石一说，小狸刚才那雄赳赳的气势顿时缩了一半，又畏畏缩缩的往前挪。
　　不知走了多久，小狸感觉自己把一辈子能想象到的，能看到的所有酷刑，所有残暴，所有恐惧都经历了。直到晶石说停，他感觉自己已经三魂丢了两魂。
　　“心狱就在前面了。”晶石说。
　　沉浸在惊恐中的小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晶石说的话，睁开一直眯成一条缝的眼，双手从耳朵边拿下，看着前面一座缠满藤蔓的城门，上写着“心狱”。
　　“那些红色的藤蔓看着好可怕啊。”小狸悄声说。
　　“那些不是藤蔓，是血管，是连着心脏的血管。”听完晶石的解释，小狸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些藤蔓里有东西在流动，不时还渗出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呕。”想着刚才所见所听的种种，又看着这满墙的血管，小狸终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别呕，一呕阳气就泄了。”晶石着急道。吓得小狸连忙捂住嘴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你看见大门正中央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吗，把我插进心脏的凹陷处，门就开了。”
　　小狸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颤抖的将晶石从胸前掏出来，缓缓走到大门前。才发现这颗心脏大的惊人，感觉比他的头还要大。那有节奏的跳动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震得小狸的心直打鼓。
　　“快点，凹陷处现出来了，快插进去。”被晶石催促的小狸条件反射的将晶石一把插进心脏的凹陷处，一大股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溅的小狸满脸满身都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并擦拭，大门开了，晶石又催促他赶紧进去。
　　红彤彤黏糊糊看不清全身的小狸就这样进到了门里，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小狸胡乱的抹了把脸，那被血黏糊的眼睛才重新看清门里的情景。这一看，直接把小狸吓瘫在地上。那心狱里满眼所见全都是跳动的心脏。大的小的，鲜红的，暗红的，像一颗颗长牙五爪的红球，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
　　“好了，现在你把我送到对面的那个大殿里放在墙上那副画中人的胸前就行了。”晶石好像对这一切毫无反应。
　　可小狸半分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四肢伏地慢慢的往前爬。可每爬一步，他就感觉周围的心脏向他逼近一分。一步，一进，一步，一进，当他快要摸到殿门的门槛时，那些心脏好像已经沾到了他身上，要把他包围，吞噬。
　　“啊。”小狸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像狐狸跳一样猛地一蹦，蹦到了殿里。这时，殿门外的心脏已经完全合在一起，重新组成一睹看不到边的心脏墙，扑通扑通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小狸蹬着腿一直往后退，直退到头撞上殿里的条案。他才回过头，发现晶石所说的那幅画。画上的是一条黑龙。龙颈上挂着一条链子，看链子的低端有个空缺，这应该就是晶石所在之处了。
　　“小狸，快把我放回去。”
　　小狸端详了那龙一下，虽双目紧闭，龙须下垂，却给人凶神恶煞之感，少了些帝王的威严之相。
　　“他是谁？”小狸问道。
　　“哎呀，你先放上去我再和你说。”晶石催促道。
　　“可是，”看着门外那似乎越来越厚的心脏墙，小狸有些犹豫，“可是我放上去了不会出现不好的事情吧。”
　　“这可是阎王爷的地盘，还能出现什么大事吗？”小狸想想也对，便犹犹豫豫的将晶石放上去了。那晶石一触到那画，便直接被吸了进去。随后整幅画射出道道黑光，让小狸眼前一片黑暗。待张开双眼，只看见一条黑色的龙尾消失在天际中。还没来得及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狸便感觉这心狱正在摇晃。难道这里要塌了？看着外面的心墙也在分崩离析，小狸便从罅隙中往外钻。可与来时的距离不同，小狸跑了好久也跑不到头。再如血管般错乱密布的罅隙中摸索了好久，小狸好像看到一道七彩光隐隐出现。这种光自己上一次见还是和莫邪见面的时候，这里怎么也会有？小狸顺着光走过去，竟听得一声熟悉而惊讶的声音：“小狸，怎么会是你？”
　　这个声音？“莫邪，是你吗？莫邪？”小狸慌乱中带着兴奋。在这个时候碰到一个自己相识的人总是让人倍感亲切的。
　　“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邪拉过小狸的手，把他带到自己身边。
　　“我……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想着莫邪只是普通人，怎么能到这阴曹地府来，小狸满是疑问。
　　“我……”莫邪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坍塌声，让他们彼此拉的更紧，以防跌落。
　　“快走，这里要塌了。”莫邪拉起小狸，赶紧跑动起来。身边的心脏随着震动不停落下，一触到地上全都变成硬邦邦的石头。“如果被砸到，我们就交代在这了。”莫邪边跑边回头和小狸说。
　　小狸任由莫邪牵着不停左拐右拐的跑着。可突然，就在莫邪刚跑过两大颗要撞在一起的心脏时，小狸却眼看着就要被心脏夹住了。
　　“啊！”
　　“小狸！”
　　一眨眼，小狸消失在了莫邪的眼前，只剩下两颗心脏相撞发出的滚滚浓烟。
　　“小狸，你在哪里小狸。”顾不上还在跌落相撞的心脏，莫邪紧张的原地转圈。突然，他感到小腿处隐隐发痒。他低头一看，是一只通体洁白的狐狸。未等他开口，小狸的声音却先传来了：“我们快走。”说着那只狐狸又蹭了蹭莫邪的腿。
　　“你是小狸？”莫邪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这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那狐狸点了点头，便穿过莫邪的腿往前小跑。边跑还边回头示意莫邪跟上。
　　化为狐形的小狸灵敏了很多，狐狸本身的灵性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去的路。那是一处断崖，上面有一座吊桥。对面的尽头隐约出现鬼门的影子。只要跑过那座桥，他们就安全了。两人心里都隐隐作喜。顾不得停歇，一人一狐快速上桥。身后坍塌的声音和掀起的浓烟不停像他们袭来，可他们谁也没有回头，依旧卯足了劲往前跑。就在小狸踏上平地准备给莫邪让路的时候，那座吊桥狗血的断了。莫邪挂在断崖下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可那石头微微在动，眼看要断裂的样子。小狸顾不得体面变回人形，趴在断崖上让莫邪坚持住，自己便在周围寻觅可以救他的器物。可那片地方寸草不生，别说是树藤、绳子之类的东西，简直连一根发丝都难找。
　　“小狸，你别管我了。快逃吧。”莫邪的声音艰难的从断崖下传来。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的。”小狸趴在断崖上，冲着下面散发出七彩光芒的地方说。
　　“我快坚持不住了。你留在这里也是枉然。这颗晶石当初你不是特别想要吗，就留给你作纪念吧。”莫邪腾出一只手一把扯下颈上挂着的晶石，用力往上一扔，落到了小狸的手边。由于太用力，他的另一只手差点滑了下去，吓得他赶紧又双手抓紧那块石头。
　　小狸将晶石握在手里，大哭道：“我不是想要你的晶石。我只是……”
　　“好了，我知道的。别哭了，你这样子很难看的。”莫邪在下面咬牙切齿的说。
　　“总之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小狸收了泪，咬了咬牙像是在向莫邪承诺。
　　“傻小子，别在这说昏话了。你以为我们是在演书里那些生离死别的戏码吗？两个大男人的，有什么放不下的。赶紧走。你不走我就自己放手。”莫邪威胁道。
　　小狸看着断崖下那黑不见底的河水，又怕莫邪真的会放手，便假假的把头缩回去趴在断崖上。突然，一阵轰鸣声，那断崖底部竟喷出黑色的火焰，接着好像千军万马一般，从崖底爬出各种魑魅魍魉，吓得小狸和莫邪都大叫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走？”莫邪生气道。
　　“我，我。”小狸看着底下越来越多的脏东西，露出一副要与莫邪共生死的绝望。就在那些怪物就要爬到莫邪脚下时，一条红绳垂了下来。
　　“莫邪，你快抓住，我拉你上来。”小狸像是充满了希望一样，咧着嘴催促道。
　　莫邪看着这根不是很粗的闪着柔光的红绳，又看看下面那些魑魅魍魉，一把抓住了绳子。就这样，小狸在上面使尽吃奶的力气，莫邪在下面手脚并用，终是爬到了断崖上。只来得及对视相笑一眼，一阵火焰又将两人吓得互相搀扶着往鬼门跑去。
　　终于在鬼门关上的那一瞬，两人成功挤出了门外。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又跑出了几里地，才跪倒在树林里。
　　“刚才吓死我了。”
　　“我也是。”
　　“你不知道，那些魑魅魍魉爬上来的时候多吓人。我看着他好像就快要抓到你的脚了，吓得我都快尿了。”
　　“有这么夸张吗？怎么说被抓的也是我啊。”
　　“真的很可怕嘛。”
　　“说来也是。”
　　“不过现在想起来又有些刺激也。”
　　“恩。”
　　小狸突然来了兴致，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就要和莫邪重温刚才发生的一切。可他发现莫邪好像没有反应。
　　“莫邪，你怎么了？”发现自己看不到他，小狸想起他的晶石还在自己手上，便把晶石往前一伸，“你的晶石，快带起来吧。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了。”
　　“哦。”莫邪接过晶石带上，小狸看到晶石发光的方向，又欲兴高采烈的讲起来。
　　“小狸？”听起来莫邪的声音好像有些为难。
　　“怎么了？是不是你刚才太累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吧。”小狸还是兴匆匆的。
　　“啊，不是的。只是你……”莫邪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小狸本能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突然，他又像明白了什么，啊的一声，变成了一只小狐狸，并用尾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没过一会儿，又从尾巴里伸出小脑袋来好奇的看看莫邪，轻轻开口：“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莫邪觉得小狸问的有些好笑。
　　“因为，因为我不是人。”小狸说着又把小脸埋回了尾巴里，好像在等着莫邪的宣判。
　　“这么说来，我是应该怕你的。”莫邪一说，小狸吓得把颈伸得长长的。“可是你实在是太不可怕了。相反，好像还有点可爱。”莫邪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小狸的皮毛，手感出奇的好。
　　好久没有人这么摸自己了。以前都是娘亲在自己伤心时轻抚自己的颈项以示安慰，如今被莫邪一下一下的摸着颈项，小狸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哈哈哈。”一阵笑声打断了小狸的享受。他疑惑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只老虎在冲他笑。吓得他赶紧躲到不远处的大树后。
　　“小狸，你怎么了？”莫邪的手还保持着抚摸的姿势，看着小狸一溜烟不见了，不觉问道。
　　“你是莫邪？”小狸缓缓地从大树后伸出半个脑袋，生怕那只老虎会扑过来。
　　“对啊。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不是莫邪是谁。”
　　小狸看着那颗晶石还挂在大老虎的身上，才确定他真的是莫邪，便疑惑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了？”
　　小狸摇了摇头，不解的说：“好奇怪。我以前都看不到你。只能靠晶石的光或者你的脚步声、说话声来判断你的位置。可现在我看得见你了。”
　　“你说什么？”莫邪也跟着奇怪起来。
　　“我说我能看见你了。当然不是看得见你真正的样子。而是我能反映出来的人的样子。”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呢？”莫邪越来越好奇了。
　　“老虎。一只大老虎。”小狸还有些害怕，耳朵都背到脑后了。
　　“老虎？感觉还挺不错的。够威武啊。”莫邪似乎对小狸的影像挺满意。
　　“可是现在又不像了。”小狸又悠悠的开口。
　　“什么？”
　　“你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只猫。”小狸狡黠的笑道。
　　“你说什么？”莫邪佯装大怒，模样老虎的样子扑向小狸。小狸反应极快，一瞬间便闪开了。
　　“哈哈哈，你抓不到我的。”
　　莫邪哪里肯依，一人一狐竟在树林里追了一夜。
　　鬼山顶上，第一缕阳光将黑暗与光明分明的隔开。莫邪和小狸坐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上，沐浴着阳光的温暖。对莫邪来说，他从没有体会过酣畅淋漓的大笑是如何的令人惬意，对小狸来说，他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么愉快的玩耍。一人一狐在金色的阳光中都发出了充满慵懒的感叹。异口同声的两人互看了一眼，又是一阵大笑。待到停下了，小狸才想起来：“莫邪，你怎么会出现在心狱里？”
　　莫邪收了笑，换回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
　　“哈哈，”小狸笑着化解了一下气氛，“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反正这事我也不想再回想了，就让它过去吧。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啊？”小狸顶着一张狐狸的脸，狡黠的眉眼加上一张傻笑的嘴，那样子总让人忍俊不禁。莫邪笑了笑，叹了口气，摸着小狸的颈项说：“这事说来话长了。”
　　于是，在这个洒满金光的早餐，莫邪隐掉自己的身份，言简意赅的讲了自己寻心的事。又讲了这次来到这里是梦里一颗黑色的晶石告诉自己，心狱里有全天下的心脏。自己来到这里，就能找回属于自己的心了。
　　“可是那里有那么多的心脏，你怎么知道哪颗是你的？”小狸的点总有些与众不同。
　　“其实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疑问。不过那颗晶石说，身心是相通的。如果我找到了我的心，它的跳动就会与我身体的律动相同，我自然就明白了。而我的心也会自动回到我的体内。”
　　“所以你找到了吗？”
　　“没有。我刚进来没多久，那里就发生了震动，接着就遇到了你。”
　　“这样啊，那好可惜啊。要不然你可能就能找到你的心了。”小狸叹了一口气，好像要找心的人是他而不是莫邪。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莫邪对能在心狱里遇到小狸也充满了疑问。
　　“说来你可能都不相信。”小狸摇着他那毛茸茸的九条尾巴，身子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莫邪身上，两只眼睛亮亮的看着莫邪说：“我也是被那颗晶石带来的。”
　　“你说什么。”莫邪将两手架在小狸的胳肢窝处，把它提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就像箍着一个人的双臂一样。
　　于是小狸便将自己是如何得到晶石，并被晶石指引来到心狱的事说给了莫邪。
　　“原来是这样。”莫邪还在思考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小狸却突然大叫一声从他腿上蹦了起来。
　　“哎呀，我忘了，不行，我要赶紧回去，牡丹姐姐要着急了。”小狸上串下跳的就要下树。
　　看着小狸火急火燎的样子，莫邪一把把他架回自己怀里，问道：“你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要去找牡丹姐姐。我昨晚将她留在城里了。”小狸趴在莫邪怀里仰头看着莫邪说道。
　　“牡丹姐姐？是你的相好吗？”莫邪听着是个女子，本能的反应道。
　　“哎呀，不是的，你不要乱说。”纵是狐狸样，小狸还是被莫邪说得臊红了脸。
　　“脸都红了，还说不是。好了，我带你去找她。不过你这个样子她不会害怕吧？”莫邪将小狸放在自己背上，爬下了树。
　　“她才不会害怕呢。她可凶了。别人都说牡丹国色天香，她却是个带刺的。”小狸想着这一路来牡丹对他的管教，不觉发起了牢骚。
　　“这么说你是找了只母老虎？”莫邪打趣道。
　　“都说了她是牡丹了。什么母老虎哦。”小狸四脚落地抗议道。
　　想着小狸竟是只狐狸，又听得他说牡丹牡丹的，莫非他说的牡丹真的是牡丹？“所以你说的牡丹姐姐真的是一朵牡丹花？”莫邪觉得自己应该求证一下。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小狸觉得莫邪变得很笨。
　　“一只狐狸和一朵花的爱情吗？”莫邪又笑道。
　　“啊啊啊啊啊啊”小狸发出狐狸的鸣叫声，“都说了我和她没关系没关系。她就是土地公公派来照顾我的。”
　　看着小狸暴走的样子，莫邪觉得十分有趣，但也知道他应该说的是真的，便就此打住。
　　“现在是白天，你这样进城一定会被抓的。你”莫邪转话题道。
　　小狸看了看自己，觉得莫邪说的有道理，一对耳朵瞬间又耷拉下来了。突然，他发现他整个身子腾空而起，随之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一层丝滑的布料包裹起来。
　　“好了，就暂时委屈你窝在我的衣襟了冒充一条小狗狗。待你进了城找到了你牡丹姐姐，再给你弄套衣服穿上可好？”
　　小狸感受了一下莫邪暖暖的体温，从衣襟里探出头来，点了点表示同意。接着便又缩回莫邪的怀里闭眼休息了。莫邪不知道，小狸已经有多久没有靠在一个有温度的怀抱安心的睡过觉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和娘亲离别的前一天晚上吧。带着美梦，小狸的嘴角泛起了笑容。看着小狸满足的样子，莫邪微笑着摇了摇头，便往城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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