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默其中

　　到了班里，纪衡坐在座位上，终于还是没忍住，推了推吴楚默轻轻凑过去问“哎，你起床气还没好吗？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不高兴啊。”
　　“谁跟你说我不高兴了？”
　　“没人说啊，就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平时什么样？”
　　“就……挺傻，挺可爱，特喜欢损我。”
　　“你理解错了，我从小就不怎么喜欢说话，跟谁都这样，看着就不高兴。”
　　“胡说！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除了最一开始……不太说话，后来熟了就一直傻不兮兮的呀。”
　　“我说了，我一直就这样的。能别搭理我就别搭理我，我不想说话。”
　　纪衡扭头趴在桌子上没说话，心里还在嘀咕：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了呢？我也没怎么他呀。然后叹了口气，趴在桌上就不说话了。
　　吴楚默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好好的冲人家纪衡发什么火？要说自己真喜欢纪衡，那也是自己的问题，怪的着人家纪衡吗？但是心里还是别扭，他还是想不通，纪衡一睁眼喊得那句话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吴楚默不太敢接着往下想，他生怕自己会想出什么难以接受的答案。

　　一上午过去了，吴楚默一直都没跟纪衡说话，中午放学，他扯上林哲就一起走了，连再见都没和纪衡说。
　　回家做饭的时候，吴楚默打开了冰箱，看到昨天纪衡买的吃的，还有……大白兔。没忍住，笑了笑：真够幼稚的。拿出一颗剥开吃了，还挺甜。

　　下午上课吴楚默还是尽量一直低头看书，努力避免和纪衡说话。一直到放学，纪衡终于有机会喊住了吴楚默
　　“哎，吴老师。咱们今儿……还上课吗？”
　　“你回去自己做做题吧，我晚上有事儿。”
　　“哦……这样啊……好吧。”
　　吴楚默转身就要走，纪衡在后面又问了一句“什么事儿啊？”
　　吴楚默准备骗纪衡说自己有其他学生，但是想了想，他掉过头去说“你管这么多？有你什么事儿？”
　　纪衡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纪衡回家后，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往楼上走。徐婧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就问“小衡，今天怎么没去楚默家上课啊？”
　　“不想去。”纪衡头都没回，声音显得很疲惫。徐婧心里想：唉，本来还以为他真要好好学习了，原来也就学了两天啊。
　　纪衡回卧室之后连衣服都不想换，直挺挺的就躺在了床上，他不明白吴楚默怎么突然就成了现在这样，他想不明白自己哪做错了。昨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上课的时候也好好的，也没拒绝自己要睡在他家，今儿起来……就不太对劲。是因为昨晚自己抢他被子的事儿？还是……晚上睡觉对他拳打脚踢了？
　　想了很久，把昨天晚上的事儿，今天早晨的事儿都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忽然跳出来一个镜头，就是自己腾的坐起来说了一句“看你瘦的，不吃早点容易胃疼。”
　　这也没什么吧？吴楚默总不可能因为自己出于关心的一句话生气吧，他又没毛病。
　　纪衡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痛苦的用被子蒙上了脑袋。
　　结果就直接睡着了，连晚饭都没吃。一睁眼，凌晨三点半。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胃，好像不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烦躁，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就又躺下了。但是一直都没睡着，直到闹钟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慢慢爬起来。
　　才四点四十，是那天为了去找吴楚默设置的闹钟。纪衡皱着眉坐在床边，今天去找他吗？还是带了早饭过去？
　　最终纪衡选择从家带早饭过去，他到班里的时候吴楚默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把早点递过去，吴楚默扭头看了一眼，就扭过去了，说“谢谢，我吃过了。”纪衡很想发火，但是他忍住了。他把早点扔进垃圾桶，坐在自己座位上，低头看书，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周末，吴楚默星期五回家做饭的时候，吴军走过来，说“我还以为纪衡今天要过来呢。”
　　“嗯？他为什么要过来？”
　　“没什么，估计他明天再过来吧。”
　　“嗯？为什么？”
　　“明天不是要一起去医院吗？”
　　“……哦，估计他明儿一早就来了。”
　　“嗯，晚上早点睡，明天买了轮椅还要一起去公园逛呢。”
　　“好，我知道了。”

　　吃完饭，吴楚默回卧室看书，正准备给纪衡发短信问他明天还来吗，手机就响了，是纪衡的短信
　　“明天我大概八点到你家，你们收拾好等我。”
　　“好，八点不早吗？”
　　“开车过去大概四十多分钟，医疗器械部九点开门。我们下车走过去应该刚好。”
　　“好，又得麻烦你了，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帮你，我是为了你爸。”
　　吴楚默看着短信里纪衡的语气心里很不舒服，除了第一次见面纪衡问自己是不是吴楚默的时候用过这种语气之外，从来都没有这样冰冷过，像在对陌生人说话。
　　吴楚默郁闷的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错了，却不知道怎么办。纪衡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儿，自己莫名其妙冲人家发脾气。现在人家不想搭理自己了，自己又郁闷又痛苦的。

　　第二天八点，纪衡准时来敲门，伸进头来笑嘻嘻的看着坐在客厅的吴军，说“叔，您等我半天了吧？”
　　“没有，刚吃过早饭。你吃了吗小衡？没吃就坐下吃点吧。”
　　纪衡看了看刚从厨房出来的吴楚默，说“不了叔，我吃过了出来的。”
　　“哦……那，咱们就走吧。”
　　吴军站起来慢慢往门口走，纪衡赶紧跑过去扶住他，吴楚默说“不用扶，他自己能行。”纪衡没理他，扶着吴军慢慢往外走。吴楚默站在原地啧了一声，起身拿了件外套就跟了出去。
　　在医院挑了很久，吴军看着价位很心疼，准备买一个最便宜的，吴楚默在旁边说“您这是够看不起您儿子啊，我这代课打工攒的钱你就买一最便宜的啊？”纪衡也在旁边说“是呀叔，这不还有我呢么！咱买最贵的！”
　　“去去去，你俩少在这儿瞎说。再有钱也甭乱花，咱就凑合买一个偶尔用，我平时走路也没多困难，顶多偶尔出去逛逛，哪用得着买那么贵的。”
　　“哎叔，咱一步到位，万一哪天我非拉着您跟我爬山呢？吴楚默那么懒都被我拉着去山上野营了，下次带您一起啊！买个便宜的万一坏了我不还得背着您爬山吗？”
　　吴军一听就乐了，“行行行，不买最便宜的，行了吧？”
　　吴楚默也在旁边跟着笑了笑，看着旁边一个七百多，可折叠的，就跟吴军说“爸，您觉得那个怎么样，还能折叠，能省不少地方。”
　　“呦，这一下从三百多变成七百多了。我这心脏受不了。”吴军一看价位就摆手。
　　纪衡看了一眼，就说“要我说就买三千多的那个，我觉得那个坐着肯定舒服。”
　　吴楚默走到他身后幽幽的说“我可没那么多钱造。”
　　“谁让你买了，我都来了当然我买了！”
　　“……这里边儿有你什么事儿啊？就借你车过来一趟，省的打车挺难打的。”
　　“我不是冲你，我是冲你爸。我跟你爸关系好，你管得着吗？”
　　“那你试试你给我爸买了，你看他还搭理你吗。”
　　“你少这儿吓唬我。”
　　“不然你问问他，你看他骂你不。”
　　纪衡斜眼瞅了吴楚默一眼就凑到吴军旁边，低声说“叔，咱就买三千多那个吧。我出钱，吴楚默帮我补课我都没给学费。”
　　“小衡，你这是……瞧不起我家吗？”
　　“哎叔叔，不是，您理解错了。我是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吴楚默一个人坐车做一个多小时去我家给我补课，大半夜的又一个人坐车回家。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那以后你都来我家上课就成了，你俩的事儿自己算去，别把我往进扯。”吴军严肃的对纪衡说完，又回头看着吴楚默说“那就买你刚刚看好的那个吧，七百多的那个。”
　　吴楚默看了纪衡一眼，虽然没听到他俩刚刚说了什么，但他没猜错，吴军显然没跟纪衡说好话。他让售货员开了□□就把钱付了。
　　几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是十一点多一点，吴楚默就说“那就在家吃吧，你叫上庞勋，人家也挺不容易的。咱们一起吃了休息一会儿再出去。”
　　纪衡看了吴军一眼，说“成。不过估计庞勋不会进来。那我就放他假好了，咱们下午溜达去旁边公园，也没多远。”
　　吴楚默点点头，纪衡就掏出手机给庞勋打了电话，让他乐意去哪就去哪，今儿不用管自个儿了。
　　吴楚默在厨房折腾了一阵儿，这回纪衡没进去“帮忙”，一直在客厅坐着陪吴军看电视。
　　看了会儿电视，饭好了几个人就一起吃过饭，饭桌上纪衡一直低头吃饭，吴军跟他说话他就笑着回答，几乎没和吴楚默对过话。
　　收拾完餐具，吴军回自己卧室睡觉了，吴楚默看了看纪衡说“早晨起挺早的吧，进去躺会儿吧。”
　　纪衡想了想说“不了，我不累，我就在沙发上躺会儿就行。”
　　“你去屋里躺着吧，我看书。”
　　“哦……”
　　纪衡躺在吴楚默的床上，看着吴楚默坐在桌子边儿看书，特想问他那天到底怎么了，但是还是忍住了。翻了个身脸冲着墙就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脖子一阵凉意，纪衡哆嗦了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瞪着面前的吴楚默
　　“你丫干嘛呢！吓死我了！靠！”
　　“喊你你没醒，拿毛巾给你擦擦。”
　　纪衡这才看到吴楚默手里的毛巾“靠！你拿个热毛巾我也能醒来好吧！非拿个冰的！吓死我了！”
　　吴楚默笑笑说，“我一般困得不行的时候就喜欢用凉水洗把脸，一下就清醒了。你瞧，你这不也是一下就清醒了么？”
　　“有你这么野蛮的喊人起床的没！”
　　“有啊！我就是啊。”吴楚默扫了他一眼就往外走了。纪衡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衣服，是吴楚默的，还算有良心。

　　纪衡推着吴军慢慢往公园走，几个人一路也有说有笑的，吴军很少出门，所以看上去心情很好。
　　公园许多大叔大妈，有组办乐队的：二胡、笛子、琵琶、电子琴，有跳舞的：交谊舞、广场舞。大家又说又唱的很热闹，偶尔也能看到谈恋爱的年轻人手拉着手慢慢的走着。
　　纪衡也很少在这个时间来，不管晨跑还是夜跑，外面都几乎没什么人，现在看着这里这么热闹也很开心，一路唧唧喳喳的和吴军说话。吴楚默在后面跟着他俩，有时候觉得他俩才像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贫，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想到这儿自己也笑了笑，纪衡回头问“你自个儿悄悄笑什么呢？”
　　“笑你俩。”
　　“我俩怎么了？”吴军也回过头
　　“觉得你俩特可爱。”
　　纪衡和吴军对视了一下就一起笑了起来。
　　吴楚默忽然觉得，真好。比自己每天死气沉沉的在家看书好，比吴军一个人窝在屋里叹气好，比每天不和纪衡说话的日子好。

　　三个人在公园逛了很久，天边儿都变红了才往回走。路上商量着晚上吃什么，纪衡说“哎，你晚上别做饭了，咱去外边儿吃吧！”
　　吴楚默看着吴军，吴军说“成啊，我觉得挺好！”
　　吴楚默笑了笑，说“那成。”
　　纪衡一听就乐了，“我给你说，庞勋等我的时候发现一特好吃的烤肉馆子，就在你家那边儿。我一直想去也没去，今儿咱就去那儿吃。”
　　“好。”吴楚默笑笑说。

　　几个人吃完饭一起回了吴楚默家，八点多，纪衡说“叔，那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吴军皱皱眉“这么早就走了？”
　　吴楚默说“等等吧，我看看你这一礼拜没上课退步没，进来给你出几道题。”
　　纪衡挑了挑眉毛，就跟着吴楚默进了里屋。
　　往椅子上一坐，纪衡就说“呦~今儿在公园碰到哪阵邪风了？”
　　吴楚默笑笑说“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上回的事儿，我的错，我道歉。”
　　“别呀吴老师，您多威严啊，您哪能道歉呢？”
　　“你要是没完没了就当我没说啊，麻溜走人！”
　　纪衡撇撇嘴“还不让人报报仇啊！”
　　吴楚默笑了笑说“行了，快高考了，咱赶紧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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