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

作者:蓝色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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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放学,瞿梦令约宋楚寅出来。楚寅的班级留堂,迟到了一刻钟。待楚寅急忙赶去赴约时,梦令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
      “宋楚寅!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最痛恨的事情等人排第一!”
      楚寅只得唯唯诺诺道歉。
      “什么事情这样急?”
      “你这一迟到,就错过了事情的重点。”
      “□□?灵异事件?抑或是少年才俊?”
      “对面那间学校放学总比我们早。”
      说到这里,楚寅已猜到事情的八九分。
      果然,梦令说:“他今天穿白衣黑裤。”
      “拜托,贵校一天有几百名学生穿相同的行头。”
      “他不骑单车。”
      “有没有更特别一点的?”
      “他很英俊!”
      楚寅不响,心想情人眼里出西施,英俊的标准因人而异。
      这时梦令忽然懊恼起来:“可惜我只看到人,还不知道名字。”
      楚寅揶揄:“怕是不止名字,家庭住址电话爱好成绩几等都想知道吧。”
      “那当然!”
      梦令一口肯定:“念书这么苦,连好看的男生也没有真不知怎样才能支持到毕业。”
      “本校的男生还不够好?”
      “别人的总是最好的!”
      两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到街口分别时,楚寅看到蛋糕店里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刚淋上的巧克力,令人十指大动,便买足矣一提当晚饭吃。
      楚寅家里不安宁,父母三两天在家总吵来吵去。现在离升学不远,她干脆搬出来一个人住,刚巧借到的房子离学校很近,四周环境幽静美好。
      偏偏今天不凑巧,开门撞见不愉快的场景。
      只见一男一女面带怒气僵持不下。那女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楚寅的姑姑。而那男的,长着鹰似的的眉目,尖锐到几乎阴沉——楚寅并不认识。
      “景姨——”
      “楚寅,快快块,上楼去休息休息。”
      楚寅朝那名男子点点头,离索的转进自己的房间,舒一口气。
      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家,有什么不便也只有委屈自己。好在楚寅并不在乎。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
      “这房子是我的!”
      “遗嘱上自然有你应得的那一份。”
      “你别回家就给爸灌迷汤。”
      “爸比你清醒。”
      “方景缘你别太得意,我和你还有笔旧帐未算。”
      ——“啪啦”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摔碎了。
      “方梳笙,作人别太过分!”
      双方沉默片刻后,方景缘冷笑起来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去看你那波斯猫了吧。”
      呵!景姨下逐客令了。
      可见真正的主人说话才有重量。
      楚寅在楼上听得不亦乐乎。
      对方把地板踏得叭叭直响,好似那地板也跟他有仇。
      终于走了。真不容易。
      楚寅走到窗边,拉开玻璃,唏嘘以为搬出来可以远离争吵喧嚣烦扰,哪知哪里都一样,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清净之地了。
      世界这样大,却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现在正值盛夏,夕阳西下,远方云彩绚烂不已,流光照在楼下的花圃上,七彩缤纷,花开得一球一球,羡煞人。
      楚寅不知不觉看得出神,把方才的对话忘的一干二净,连景姨推门进来也没有发现。
      “想什么这样投入?”
      “夏季万物都这样生机勃勃,叫人觉得活着真好。”
      “也只有像你们这般年纪得人才有这种心情,说出这般可爱的话来。”
      “咦!我今年已成年!”
      “还是成年社会的幼稚儿。”
      “那是你们想的太复杂。”
      “呵,已经用你们我们进行区分了,可见年龄差距的可怕。”
      “景姨太爱操心了。”
      楚寅笑说。
      方景缘叹息:“养儿防老,存谷防饥。我若现在不努力积蓄,后果堪羹。”
      “不怕不怕,将来那日我定会照顾景姨。”
      这席话让方景缘宽心。漂亮的话总在关键时刻有独到的作用。
      “来来来,为了这句话,今天我们去好好吃一顿。”
      楚寅高声直呼万岁。
      她们去吃本市正流行的日本菜。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一会流行意大利面条,一会流行韩国烧烤,一会又流行泰国素食餐。一阵一阵让人觉得庸俗热闹。
      但大多没什么值得吃,不是一尾鱼,就是半截虾,还有冷冰冰的米饭。让人打心里不会喜庆起来。不过餐厅气氛很好,格调很高雅。很适合私人谈话。
      楚寅说起一连串学校里的趣事,某某君把某某君的四角裤升上旗杆,某某君为追某某女吃足一月泡面,还有还有某某老师外遇被学生发现,被迫泄漏考题。
      方景缘笑说:“年轻真好。”
      年轻是好,但是年轻除了年轻什么也没有。
      “我们也有许多烦恼。”
      “烦恼人人有,不必烦恼。”
      “但人总是贪心,别人有的自己想拥有,别人没有的自己也想拥有,不是吗?像今天那人。”
      “他?”
      方景缘沉吟一声,说:“他是我们另一个母亲的儿子。”
      楚寅心一惊,不觉爆出个这样的秘密。
      “不过他是蔗出。”
      他!
      居然叫自己兄弟为他。
      楚寅思忖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方景缘不料这小侄女会引用这般话,顿时脸颊发红。
      半晌才说:“不过是听说你外公病卧,急急忙忙回来想分财产。”
      啧啧啧!这样的二世主!生的好手好脚,偏偏要来啃老。
      楚寅一向认为成年人的捉襟见肘十分难堪,好逸恶劳更是龌龊。
      两辈人心思各异用餐结束。
      方景缘去结帐,忽然尖叫起来:“我得手提包不见了!”
      大堂经理闻声赶来。
      “小姐,请问您丢失何物?”
      “是一只爱马仕的暗红色鳄鱼包。”
      “您可能回忆起去过何处?”
      “我下车就直接来到这里!”
      “是是是。我们一定为您找到。”
      这时一位年轻人走过来,礼貌地问:“这是你的东西吗?”
      方景缘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包。连声道谢。
      楚寅趁机在一旁打量他。
      身材十分挺拔,面目很清俊,不似今天那位英气逼人,而且白衣黑裤让人很生好感。
      她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问好。
      回到车里,楚寅才感叹:“刚才那人生得真好看。”
      方景缘也笑:“对对对。多么令人羡慕的皮囊,可惜我错失20年。”
      楚寅莞尔。
      我亦是。
      错失的不因时光,而是不值钱的矜持!这才是真正惆怅的地方。
      两人忘却那阵小风波。
      楚寅回到住处,电话铃声大作。她接起来才知道是母亲。
      “景姨都告诉你了?”
      “概况。”
      “外公的财产能分到你头上的恐怕已经很少。”
      “我并没有期待。”
      “你明白最好不过。现在知道为什么景姨会近来对你不同于往日了吧。”
      “她想叫外公多分她一份?”
      “再明白不过了——她不能生育,自然要为以后多打算。”
      “我不要我那份了。”
      “唉唉,你说什么话!这笔钱虽不多,作你留学的费用还足够。别穷装大方,即使拿了那份钱的人也不会对你说半个谢字!”
      楚寅词穷。
      是是是,她还要上学,这需一笔稳定的金钱来支持。
      楚寅无力的察觉到自己也一样芜秽。
      但生老病死,男欢女爱,柴米油盐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虽然遥远却不由得人嫌其琐碎。
      母亲继续说:“今天你见的那人从小在欧洲念书,我也没见上过几面。如今是为了要分财产才急忙回来的。真真是最令人讨厌的角色!”
      楚寅在听筒这头心里似着了火,浑身发烫。
      “你可千万别和他有什么联系,这人身上没一处是干净的。听明白了?”
      楚寅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母亲提及方梳笙这个名字。全用“这人”“那人”代替。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何干戈。
      挂上电话,立马去冲凉,恨不得把自己里里外外洗的干干净净,无是无非。
      洗痛快出来,发觉自己饿,庆幸自己还买有巧克力蛋糕。
      取出一大块,配着冰淇淋,举案大嚼。把自己的烦恼沉浸在甜蜜中。
      再抽一本课本来念念,阳台吹来夜风习习,整个人安静下来。
      可惜这一刻罅隙并没有维持太久。
      瞿梦令打电话来惊醒她。
      “这次电话粥准备打破什么记录?”
      楚寅调侃。
      “废话少说。我还得温书。”
      “哦,那什么事?”
      “关于曹瑛洁。”
      “决定了?”
      “恩。”
      “真决定了?”
      楚寅为了确定再问一次。
      “说真的我招架不住你盘问。”
      “你别后悔就行。”
      “不会!我已经找到更好的!”
      “对面学校那位?”
      “是啊。”
      “行行好,你们还没认识,何苦这样急!”
      “明天就去认识。”
      “那曹瑛洁怎么办?”
      “分手!”
      楚寅微笑地应好。
      今天本是很平常的一天。
      太阳照常升起,课业依旧烦杂,隔壁教室的某某依然迟到,甚至还平生出些许不快,但却衍生了奇妙的感觉。
      楚寅把听筒搁置一旁,为了避免再有人打扰这一刻的好心情。
      一宿无梦,第二天早起去校门口吃早点。
      迎头上来就看见曹瑛洁。
      “楚寅,她要同我分手。”
      楚寅一早知道,平静得说:“我知道。”
      “怎么可以?我追她那么久!”
      楚寅想说,她现在的心不在你身上就是不在你身上,没有办法了。
      但出于青梅竹马的友谊,楚寅说:“对不起瑛洁,我爱莫能助。”
      “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
      “你应该自己问她。”
      “我没有勇气。你知道她昨晚深夜打电话来,我正高兴她同意周末去打球,哪料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曹瑛洁,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楚寅拍拍他的肩头,表示安慰。
      “我不知道自己哪点做得不好。”
      楚寅心里想,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有人比你更好。嘴上说:“算了。瑛洁,没有了一个瞿梦令,还有十个崔丽丽在等你。”
      瑛洁抬起头来,双目红肿,分明就是一夜失眠的结果。
      楚寅叹气,为什么这样的男生只能做朋友?
      只能怪缘分了。
      曹瑛洁走后,楚寅才坐定下来吃早餐。大量来来往往,稀稀拉拉的人群。
      隔壁的女生在聊昨晚的连续剧,无非是三角恋的故事。
      楚寅感叹,再有十个青春也这样千篇一律地消磨了。
      恋爱。学业。家庭。烦恼。
      正在这时,街角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大家纷纷好奇的探出脑袋。
      楚寅吃完走出来,看见一辆紫灰敞篷欧洲跑车。马上酸溜溜的想,肯定又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开出来炫耀。
      但是脚步却不由得停下来。
      那车刚好调头从楚寅身边经过,只见车主身着白衬衣,戴茶色系的太阳镜。
      车停下来,那人除下眼镜,楚寅马上呆立在原地。
      ——是方梳笙!
      他嘶哑着声音说:“宋楚寅——”
      楚寅脑袋里轰的炸开,根本无法开口,反复回想起昨日的话:你可千万别和他有什么联系,这人身上没一处是干净的。
      瞿梦令这时走过来,见楚寅电杆似的立在路上,使劲拽了她一把。
      “发什么呆?”
      楚寅转向梦令,嚅嗫着嘴唇,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什么?”
      “那人——”
      “人?谁?”
      楚寅用手一指路边,哪里还有车的影子。
      奇怪,难道是幻觉?
      “昨晚你没睡好吧?”
      梦令拍拍她的脸。
      楚寅这才回过神来,说:“刚才在这里遇见个不愿见到的人。”
      “噢。别管他。今中午校门口见,别忘了!”
      “好。”
      “千万记住!再见!”
      “等等!梦令,曹瑛洁今天来找我。”
      “用脚趾想都知道。他肯定跟你诉苦了。”
      “难道你没给一个让他死心的理由吗?”
      梦令嗤笑:“我真是服了你们俩。反正都要死心的,给个理由不过是安慰他。既然要分手,就不需再惺惺作态!”
      楚寅笑道:“你倒是很透彻。”
      上午的课几乎是在考试中度过,楚寅忙得晕头转向。
      刚背完历史鸦片战争云云,又紧接着捣鼓大气圈种种。
      楚寅和几个同学分配任务,一人负责整理一科资料,复习起来颇为得心应手,效果也十分好。
      下课后便很准时的赶去赴约。
      这次倒是梦令迟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梦令递给楚寅一杯果汁赔罪。
      “好像我们又错过了最佳时机。”
      “是否我和他有缘无份?”
      楚寅不置可否地发笑。
      天天陪女友傻等素不相识的男生,正是20年后可以拿出来侃侃而谈的好话题。
      两人实在等得无聊至极,正欲离去,不知哪个冒失鬼从后面冲上来撞倒了梦令。
      果汁沾在了梦令的裤子上。点点泛黄,十分不雅。
      梦令的大小姐脾气即刻爆发,危言要去警局。
      那人被吓得只知一味道歉。
      一只手把梦令扶起来。
      楚寅抬头一看,发现是昨天那拾包之人。
      这是个机会!
      “啊——”
      楚寅正要开口,却被梦令一声打断。
      “就是他!”
      梦令小声说。
      一瞬间,楚寅反应过来。
      原来不是自己那杯茶。
      “没什么事吧?”
      那人询问。
      “没关系。我叫瞿梦令,在你对面的这间学校念书。你叫什么?”
      “我叫柏末帧,刚才我表弟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放心上。可以请你喝杯东西吗?”
      “应该是我们赔你一杯果汁。”
      “太好了,前面有间很不错的店。”
      楚寅完全折服在梦令这种自来熟的交际能力中。深觉她可以开班授徒。
      一路上很自然的分化成两排。
      楚寅懊恼不已,后悔也无用,只得和那位小男生一道,聊起来。
      “我叫柏稀帧。”
      “那位是我大哥。他人品很好。功课全是优秀。”
      “我只得他一位大哥。不知为何我妈妈不是太喜欢他。”
      “但我一向以我大哥为荣。”
      楚寅和柏稀帧坐到另一桌去说话。
      这小小年生十分健谈,语言活泼,十分有趣,也不令楚寅觉得时间难过。
      “太好了!我们约定这周去游乐园玩。”
      梦令向楚寅得意地报告。
      “那敢情好。我这边也颇有收获。”
      “快快快,说来听听。”
      “听那小表弟说,他这大哥最讨厌蕾丝,最爱撞球赛车,从没交往过何任女生,且是名优等生。”
      楚寅一口气说完,心里惨叫:完了完了,宋楚寅,你这可是为他人做嫁妆啊!
      梦令高呼:“好极!楚寅,我爱你一辈子”
      “别肉酸了。快快去追寻你那蔷薇色的青春。”
      “嘻嘻,楚寅,我们周末一起去游乐园。”
      “罢罢罢,我才不去当灯泡。”
      “还有末帧的表弟,你们正好可以一起。”
      “原来,你早就打算好让我去领走另一支电灯泡。”
      “哈哈哈。他那小表弟眉清目秀的,倒是值得考虑。”
      楚寅气结,不料梦令会拿她寻开心。
      不过他竟没有认出自己。这最令楚寅痛心。
      唉,也罢。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惊艳的名媛,粗粗掠过一眼,人灰我灰,人白我白,完完全全的保护色。
      下午昏昏沉沉过去。
      放学回家,又见曹瑛洁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楚寅,你们今中午在对面学校等人?”
      哈!世界这么小,怎么躲得过。
      “是。”
      “男生?”
      楚寅有一丝怒气:“你质问我?”
      “那人叫柏末帧?”
      楚寅好不惊讶:“这你都知道?”
      “你告诉梦令不要和那人走太近。”
      楚寅觉得这话好不熟悉,答道:“喂喂喂,曹瑛洁,我可不是你们俩的传话筒。原来你追她时我出于好心帮你。现在你俩已无可能,更与我无关。”
      “宋楚寅,我竟不帮我?”
      楚寅哑然失笑:“曹兄,这忙不在我能力范围。”
      “怂恿者!”
      楚寅马上拉下脸来,说:“曹瑛洁,张口前用用脑子!即使梦令是我也不会再理你。”
      曹瑛洁一时有口无心,垂下头道歉。
      楚寅这时看见墙角处站有一位女生,正装作不经意地向这边偷看。她叹口气,说:“去吧,那女生等你很久了。”
      曹瑛洁和那女生走了。
      这种你追我逐的游戏耗时费力,若没有,趁早退下来当观众。
      楚寅觉得累极,没意思透顶,只想快些回去躺在床上,呜呼噫唏。
      还没走到家门口,眼前晃过一辆紫灰色跑车。和早上那辆一模一样。楚寅脚底生凉,觉得事情不妙,快步向家里跑去。
      门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劈成两半,屋内像是被轰炸过的受难现场,灯泡全部破裂,沙发肢解为几部分,花架倒塌,统统的件物中没有一件幸免。
      楚寅大口大口的呼吸,她试图平静下来。
      发觫的几分钟,警车呼啸而来。
      “小姐你好,我们接到邻里的报警电话,说这里有人非法闯入。”
      楚寅眼泪直流,无法回答问题。
      “长官,这位小姐惊吓过度。”
      那位长官说:“快通知这里的业主。”
      有人走过来给楚寅肩上披了件衣服。楚寅这才发现自己颤抖不已。
      随后方景缘赶来。
      “楚寅,楚寅。”
      方景缘搂着她。
      楚寅喃喃道:“妈——”
      方景缘拨一个电话给姐姐景崃。
      方景崃一进门,见楚寅被众人团团围住,小小身躯显得格外可怜。
      楚寅扑到母亲怀中,失声痛哭。
      方景崃待她平静下来,陪同去警局录口供。
      “宋小姐,你几时回家?”
      “还差一刻到六点。”
      “途中看到什么?”
      “我看到一辆紫灰色欧洲敞篷跑车。”
      “可有看到车中的人?”
      “没有。但我知道是谁。”
      “是谁?”
      方氏姐妹不由得紧张。
      “方梳笙。”
      楚寅望向在一边的母亲和景姨,两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你没有看见车里的人,千万不要胡乱指正。”
      “不!我可以肯定。绝对是他!”
      听到楚寅如此奋力执辞,记录的警官噤声。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喂。”
      方景崃接起电话。
      “是。是。是。马上便来。”
      “律师的电话,我们需要马上过去。”
      景缘瞪大了眼睛。
      “爸爸他——”
      “难说。”
      景崃打断了景缘的猜想:“抱歉,这件事搁后,现在家里有事不方便。”
      说完三人便赶去了医院。
      楚寅看着车窗外发呆,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看,这样的家,老的还未走,下面小的却已为那点噱头相互厮杀。
      她胸口闷气,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爸——爸——”
      景缘在病房门外直呼。
      律师走出来说:“二小姐,冷静点。”
      景缘拉着律师问:“爸走之前如何分配财产?”
      律师让开一步说:“在里面。”
      楚寅推门走进去。
      看护站在窗前整理花束,外婆在喂外公喝水。
      景缘景崃走进来,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楚寅吸吸鼻子,喊道:“外婆——外公——”
      “你们来了,我刚听说梳笙回到本市。”
      景缘努力笑起来说:“是。”
      “刚才他母亲打过电话来,叫我劝劝你。好歹还是一家人,别让大家太难看。”
      “放心,爸,我不会起诉。”
      “那就好。”
      门又被推开,律师领着方梳笙进来。
      这人还是全身名牌,面目阴霾。
      楚寅回想起屋内的情况,心有余悸。
      而他自己竟像没事人一般,正眼也不看楚寅。
      外婆见状,马上说:“楚寅,陪我去买些茶点来。”
      下面的事情,楚寅不愿知道更多。
      楚寅跟着出去了。
      走在长廊上,抬头看见天被染成宝蓝色,十分醉人。
      原来已经这个时间。灵魂仿佛离开肉身神游很久后才返回。
      人年轻的时候都有本事把一天当作几天来过。
      楚寅狠狠地呼吸了几次。
      外婆说:“为何不安?”
      “明明活着却感觉不真实。”
      “世上的事,总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好,也不像我们估计的那般坏,这就是现实。”
      “是否现实都令人不安,迷惑?”
      “那孩子不过是性向与常人有异,所以受到姊妹排斥。”
      楚寅“啊”一声,像被雷击中般。
      近日事情发生的应接不暇,真相一个接一个破土而出。
      “方梳笙,方生疏,他不过只是个陌生人。”外婆笑道,眼角显出优雅的皱纹。
      楚寅如醍醐灌顶。
      对了对了对了。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我何必在乎他人瓜葛。
      他于我于你不过是路人甲乙丙。
      “咦?他们好似已经谈完,我们回去吧。”
      “我接个电话。”
      楚寅按下接通键,说:“喂?梦令?”
      “楚寅楚寅楚寅。”
      梦令有点歇斯底里。
      “梦令,慢慢说。”
      “我快要发疯!刚才瑛洁找我出去。”
      “你们谈了什么?”
      “我该怎么说!你知道吗楚寅,柏末帧是个同性恋!他是个同性恋!”
      楚寅哼笑:“哦,是吗?我舅舅也是个同性恋。”
      “天!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同性恋!”
      “忘了他吧,梦令,你和瑛洁还有可能。”
      不知不觉,还是帮了曹瑛洁说话。
      楚寅自嘲。
      这一夜,楚寅搬回家住。
      阔别几个月的房间没有任何改变,连灰尘也没有。分明是钟点工打扫有功。
      “今晚我和你睡。”
      方景崃说。
      楚寅注意到原先父母的卧室里已空空如也,两人都在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黯然。
      入夜,楚寅听见有人在一旁低声哭泣。
      她不响,兀自睡去。做了个绮丽的梦:在一片巨大的绿荫下,有人拉住她的手说‘愿世间的良辰美景,比比皆是你的意思’。
      梦至此,楚寅自动醒来,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母亲的身影。
      天窗印出一方天空,满天繁星,此刻午夜梦回,让楚寅感动的落泪。
      她多么希望有爱。固然这是个旧梦。
      但梦无论新旧,梦过就好。
      后半夜辗转反侧良久,终于还是睡着。
      新的一天照常到来。五点开始远方的天空就蒙蒙亮。
      六点钟点工就来了,开始打扫屋子,准备早餐。
      楚寅提书包打车去上学。
      一下车,就看见从对街私家车里出来的瞿梦令和曹瑛洁。
      和好了?
      楚寅见他俩打打闹闹走过来,古怪得挑挑眉。
      “嗨,楚寅。”
      梦令大方的打招呼。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多谢关心。可惜我无福消受。”
      “哎,瑛洁,你听听她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口气。”
      曹瑛洁提着两个书包,站在一边好脾气的笑。
      “我们什么时候来四人约会?”
      楚寅白了她一眼。
      “哎,说真的,那小表弟如何?”
      “哪来得小表弟?”
      “柏稀帧啊!”
      “请问我怎么了?”
      冷不丁的背后冒出一把声音。
      楚寅和梦令吓得大叫起来。
      “啊——再见,楚寅,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便风也似的拉着瑛洁跑了。
      楚寅打过照面,笑问:“你念几年级?”
      “一年级新生。”
      楚寅内伤,年龄差距果然很可怕。
      这时街角响起同昨天一样的刹车声。
      楚寅已经不是那样害怕方梳笙凌厉的面孔了。
      柏稀帧高兴得抓住楚寅说:“看,是我哥来。”
      柏末帧从那辆噩梦似的紫灰跑车上走下来,电光火石之间,楚寅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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