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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的忧郁
“我回来了。”
沈和铃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靠，让门自动锁上，低头瞧见玄关前的三双鞋，不由愣了愣。
“小铃？快进来，快进来，有客人。”母亲在客厅里招呼。
沈和铃慢吞吞地应了，不太情愿地趿了拖鞋往里挪。她原本挎着一张脸，却在见到客人的瞬间甜甜笑开：“齐叔叔好！阿姨好！你们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就卡在了舌尖。
她盯着客厅长沙发上坐着的第三人，讷讷唤对方的名字：“齐光？！”
发色稍浅的少年下巴一抬，两指在眉骨上方一搭，懒洋洋地冲她行礼：“哟，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两年了。
沈和铃懵懵地在小沙发上坐下，垂着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齐光，和她打过架也为她打过架的竹马，两年前觉醒了能力，进入塔接受训练。
家长们的对话断断续续传进耳朵里，与她的思绪互相纠缠：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哨兵不太好离开圣所吧？”
九个月前齐光第一次给家里发了讯息：他完成训练，正式成为了一名哨兵。
“这臭小子事先也没和我们说，一声不吭就跑回来，吓我们一跳！”齐爸爸笑着埋怨，伸手去揉儿子的头发。
沈和铃尽量自然地看向齐光，少年面上满不在乎地笑着，身体却绷到极限，仿佛下一刻便会受不了跳起来。
哨兵的五感出奇敏锐，衣服都由特殊的极柔软面料制成，父亲的触碰对齐光而言反而是难耐的煎熬。
沈和铃不由蹙起眉。
齐光却在这时侧眸看过来，与她视线撞个正着。
从客厅窗户中漏进的夕照在他眼里发光，灼灼的像有火在烧。
沈和铃慌忙转头避开，一颗心砰砰乱跳。
“我在F城有维和任务，就顺便回来看看。”齐光说话依旧是那副悠闲笃定的腔调，往日的痞气却已毫无踪迹。
“小铃和光光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齐妈妈显然发现儿子坐立不安，“不如让他俩自己先去走走？我们也好准备晚饭。”
等沈和铃回过神时，她已经和齐光走在日暮安静的小城里。
齐光在她前面，领先三块人行道方砖的距离。
两人默默无言地用脚步丈量从小玩到大的街道。齐光在十字路口突然驻足，沈和铃神思不属，差点一头撞上去，慌忙向后连蹦几步，将距离拉得更开。
少年歪头看了她片刻，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埋汰她：“我刚刚还想你是不是转性了，果然只是错觉。”
“谁让你突然矗着不动吓了我一跳！”沈和铃自然而然地回嘴抬杠。
齐光哧地笑了：“沈和铃，你什么时候胆子那么小了？”
从小到大，他总连名带姓地叫她，“沈”字念得字正腔圆，名字却糊成一团在舌尖一掠而过。
但两年足够让这样的呼唤变得珍贵。沈和铃突兀地静了片刻，才再次反驳：“我又不是怕你！还不是怕碰到你让你不舒服了。”
“不舒服？”齐光仿佛觉得这个说法很好笑。
沈和铃一噘嘴：“别当我不知道哨兵五感发达，娇贵着呢。刚刚齐叔叔碰你头发，你看你憋得。”
“你好像对哨兵能力很了解嘛。”齐光再次迈步，轻飘飘摞下一句感叹。
“学校通识课教的，”沈和铃一抬下巴，“我门门都是优哦，哪像你……”
齐光再次露出哭笑不得的戏谑神情，慢悠悠地应和：“是，是，优等生沈和铃的世界我等凡人不懂。”
沈和铃垂头，十指在身后绞成一团，低低骂他：“凡人个头啊！”
不止是学校通识课关于哨兵与向导能力的科普，关于塔、关于圣所，关于精神向导、精神图景，只要是能够在纸面找到的材料，她都一清二楚、倒背如流。
“说起来，你找到合适的向导了吗？”沈和铃状似无意地问。
齐光的步子顿了顿，没立即回答。
她的心立刻高高吊起来。
哨兵冲锋，向导用精神屏障保护哨兵过度敏感的知觉、安抚他们容易波动的情绪。哨兵与向导互相配合，是彼此最重要的人，缔结下的连结往往维系终生。
齐光肯定是一名优秀的哨兵，对此沈和铃毫不怀疑。越是出众的哨兵找到同等能力的向导就越难，但万一……
“没有。”
沈和铃无声松了口气，却笑嘻嘻地嘲弄对方：“真的没有？听说圣所里有超－－多－－可爱的向导妹子。”
“可爱也没用，”齐光回头睨她，驻了足等她跟上来，“找不到配对也无所谓，我有向导素。”
说着，少年从针织衫内袋里摸出一个金属盒子，晃了晃。
哗啦啦，里面的药片发出轻响。
沈和铃的目光不觉黏在少年的手上。齐光的手指又长又柴，骨节突出，却非常有力。
这双手握成拳把人狠狠打倒在地的样子，她亲眼见过：
两年前的初夏，沈和铃被学校几个太妹和混混放学堵住，和她名义上在交往的男生吓得跑了，来的是与她半个月没说话的齐光。
齐光名声在外，一动手混混们就作鸟兽状散。
沈和铃难得被吓傻了，伫在原地全身发抖。
齐光一言不发地扯了她就走，却又同样突兀地半途甩开她。
沈和铃以为他还在生气，就没追上去。她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人，遇上与齐光有关的事尤甚。
少年迎着艳丽夕照顺下坡走远的背影她至今记得。
因为那一天之后，她无数次地感到懊悔：为什么没有追上去呢？就算不追上去，至少可以大声道谢的。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说。
都怪她那该死的自尊心。
当日晚，齐光被判定觉醒，连夜跟着塔的人离开了小城，一走就是两年。
“喂，发什么傻？”齐光的声音就在身旁。
沈和铃全身一个激灵，忙不迭摇头：“不不不，只是想起了点事。”
“什么事？”齐光一如既往地不依不饶，总爱从她嘴里套出没一点细枝末节。
她瞥了少年一眼，言不由衷：“学校的事。”
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城唯一的学校。从幼童到少年，城中没觉醒的孩子会在这里度过大部分时光。
“嗯？”齐光拖长了声音，“在我之后你没再找那么差劲的男友吧？”
没想到他还记得。
沈和铃涨红了脸：“废、废话！所以我之后再也不答应同级生了！”
“哦－－？”齐光别过脸去，声音依旧充满揶揄，侧颜却没什么表情。
沈和铃心里一突，心虚又懊悔地向对侧街道转头。
又说谎了。
在那之后，她没有再答应任何人的告白。
一碰上齐光的事，她就变得一无是处：虚荣，爱说谎，一味逞强。
可这样只会让她离他更远。
“学校还有其他人觉醒吗？”齐光突然发问。
“有两个，一个哨兵一个向导，都是你不认识的学妹。”沈和铃顿了顿，一脸事不关己的微笑，“研究显示大多数能力者会在青春期觉醒，我都要毕业了，看来是没机会了。不过我本来就没考虑过这条路。”
一个谎言后总是跟着更大的又一个谎言。
表面在为大学入学考试积极准备，沈和铃将所有课余时间都扑在了研究一个问题上：
能力觉醒的条件是什么？
专家的回答是：尚不清楚。
“你不是能力者也好。”齐光又露出他的招牌慵懒微笑，浅色额发下的眼神幽幽的，“你要是觉醒了才麻烦。”
沈和铃努力维持自然的表情，声音到底开始发颤：“我那么讨人厌真是对不起哦。”
声调中的变化逃不过哨兵敏锐的听力。齐光怔了怔，放缓声调：“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印象中齐光没有向她正经道歉过。
他们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争吵起来，又心照不宣地和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居然学会道歉了，真的变成大人了呢。”沈和铃停住步子，向对方努力露出微笑。
只有她在原地踏步。
“嗯，毕竟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嘛。”话虽这么说，少年的声音却异常闲散。
沈和铃将追问任务内容的心思按捺下去，转而问：“哨兵的知觉真的有书上说得那么敏锐吗？”
齐光被挑衅似地扬扬眉毛，夸张地深吸了口气，蹦出一句：“沈和铃，你怎么还用和小时候一样的洗浴用品？”
沈和铃呆了呆，随即羞得要跺脚：“我喜欢不行啊！”
他他他他居然嗅她的味道！而且是在三步开外！
“谁让你质疑我的能力，”齐光一耸肩，笑得不怀好意，“可爱又聪明的沈和铃同学居然十年如一日地使用儿童洗发水和沐浴露，哎呀呀呀……”
“齐光你给我闭嘴！”
等等，他刚才是说她可爱又聪明？
沈和铃瞄了对方一眼。少年正探头往学校内张望，根本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果然只是讽刺。会误以为他夸她，沈和铃觉得自己蠢得可以。
青梅竹马是有保质期的，时间一长就变了味道，只让人觉得尴尬。
沈和铃直接熟门熟路地翻上学校围墙，回头满意地看见齐光目瞪口呆。
这两年她到底还是有成长的，比如……比如学会了半夜翻墙进学校用资料库。
一分心，她就没看清齐光是怎么上来的。少年与她几乎肩挨着肩，眼前是闭门后的寂静校园，底色是晕染开的橙红夕阳。在更远处，数座城市共同修筑的分界墙若隐若现，那是无数哨兵向导战斗的前线。
沈和铃不需要转头就能感受到齐光的存在。
他就在她身边。她甚至感觉得到他同样心情平静。
这一刻，沈和铃无比确信自己的心意：
她想要觉醒，想要成为一名向导。
齐光的向导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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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又开了新的哨向言情长篇《我只是馋你的向导素》，轻松主恋爱向，欢迎去专栏看看-w-
2020.05.29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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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我终于开了当年提过的哨兵向导言情长篇《到哨塔去》2333欢迎感兴趣的各位去戳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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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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