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烬笙歌

　　那双一向猜不透喜怒的眼睛，叶笙在八岁的时候，一向冷冰冰，却又任由她欺负的男孩当初绝望说。
　　还那么小的年纪，她整夜睡不着觉，为此还看过心理医生。她的心貌似很硬，她承认她的确撒了谎。
　　那个时候她的确生出一股不想看到他的心思，害怕他轻易一眼看透她，甚至讨厌他说他们是一类人，想让他快点走。
　　可是她从没想过他会在监狱里待那么长时间。她后悔过。想起那个虽然琢磨不透，却又时时刻刻谦让她的男孩，那个明明淡漠凉薄，却又半开玩笑和她说，“叶笙，你这么懒，以后要是嫁不出去，我勉强娶你好了”的男孩，她就后悔了，也和父亲说过的。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样。她以为她忘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一切物是人非，可是那些话，像烙在心里的印记，言犹在耳。不管因为什么，姜敏秀从来没离开过她的内心。
　　叶笙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怅然若失，姜敏秀紧握着手机，还没走多远，便来了警察，姜敏秀下意识回头望着还未离开的叶笙，叶笙大步跑过去，望着姜敏秀解释道：“我没有报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会对他说这话，姜敏秀没有反抗的被抓住，勾勒出一丝浅笑，淡淡说：“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叶笙就这么望着姜敏秀被警察再一次带走。她立在原地，待警车离开了，叶笙才后知后觉地回头，朝警车追去。她才跑了两步，便被一道身影拦住，白子路。
　　叶笙想也没想就问：“是你报的警吗？”
　　面对叶笙怒火中烧的质疑，白子路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点头：“我是报了警。”
　　“你为什么要报警？我不是说了他是我哥哥。”
　　叶笙几乎是喊出来的，白子路越发觉得奇怪，看着越来越激动，抓着他臂膀的叶笙，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怕他，他也许是个罪犯。”
　　“他不是罪犯，他不是！他不能再去警局了。”
　　叶笙越说越奇怪，甚至难以受控，白子路一阵狐疑，呼唤她：“叶笙……”
　　叶笙却是脸色发白，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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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嫣红染了半边天的夕阳，天空隔成了三道颜色，由浅入深，静悄悄的，却又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从进了警察局，他就一言不发。
　　“姓名。”
　　“……”
　　“姓名。”
　　“……”
　　姜敏秀一直拿沉默对待面前的两个警察，李算扣了扣桌面，姜敏秀这才抬起眼眸直视过去，只听得李算说：“不说也行，反正你今天是走不了了。跟踪未成年少女，想干嘛？”
　　姜敏秀没有反驳，静静地听着面前的警察指责，反正比这更难听的言辞，他不是也听过么？
　　张齐忍受不了姜敏秀的冷漠，早就没了耐心。他愤愤站起来，拍了拍桌子，那股狠劲，就差没有掀桌了：“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在思考自己的罪行啊？欲行不轨？□□还是杀人啊？”
　　张齐噼里啪啦一通话道出口，李算头疼地想，为什么要把只会添乱的张齐留给他？
　　哪知一直沉默的姜敏秀听了张齐愤愤的指责，轻笑一声。
　　李算拿笔敲了敲桌面，问他：“你笑什么？”
　　“警察真是令人可怜又可笑。”
　　“谁可怜？谁可笑？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打你？”
　　张齐说完便要一拳而去，快的连李算都来不及拦，那一拳便结实砸在姜敏秀的嘴角。
　　姜敏秀一下都没反抗，只是淡淡说，“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警察。”
　　张齐拽着姜敏秀的衣领，李算在一旁强拉张齐，听得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回头而去，正是杨聪和叶廷。叶廷看到姜敏秀，眼眸里充满困惑迷惘。
　　杨聪把鲁莽的张齐说了一通，张齐憋屈的和李算走了出去，密不透风的审讯室又安静下来。
　　“姜敏秀。”
　　杨聪打量姜敏秀半天开口，姜敏秀不算太过讶异，看了眼杨聪。
　　“你有没有谋杀陈起村？”
　　“……”
　　“你有没有去过湖心亭？”
　　“……”
　　“是不是你让人送来的手？”
　　“……”
　　姜敏秀就这么冷冷听着他一遍遍质疑，审问，却沉默不语，一个字也不肯说。
　　姜敏秀一直淡漠地盯着叶廷，良久的对视，遗忘了一旁问话的杨聪。
　　叶廷避开姜敏秀太过□□的目光，那道目光好似要把他看穿那般，敏秀的目光还是那么纯粹透彻。
　　叶廷问：“你去过陈载宇家对吗？”
　　姜敏秀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弯了弯，又听得叶廷说道:“你和陈载宇什么关系？”
　　“……”
　　“你和陈起村一死又有什么关系？”
　　姜敏秀听他说完，才慢慢开口：“你都已经先入为主觉得我是凶手了，我的话，还有意义吗？”
　　叶廷听着姜敏秀暗讽的话，心里一阵刺痛，他该知道的，小敏怎么可能忘记过去的事？
　　杨聪本来有些气愤面前两个把他无视彻底的人，听得姜敏秀的话，视线下意识在两人之间穿梭。
　　姜敏秀又嘲讽道：“警察不是向来喜欢颠倒是非吗？”
　　杨聪听到姜敏秀这么偏激的话，立刻不满地打断：“你这是偏见，警察怎么会冤枉好人呢？我们可是好警察。”
　　姜敏秀淡淡打量了下杨聪，冷笑一番，不再说话。一旁的叶廷几次欲张口，却又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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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打开着，穿着一袭睡衣的女人斜靠在椅子上，两手互相握着，两眼无神，像是在想什么似的。
　　显示屏上显示着叶笙的头像还有资料。如果叶笙两个字还不足以证明她的猜测，那下面一行，父亲叶廷，便足以确认。
　　这两个字，曾经是她的全世界，可是她终归没有陪他走完的勇气。那么多年，久的她都淡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以及这个孩子的存在。
　　“我怀孕了。”
　　那时的她二十二岁，正是她青春大好的岁月，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略微青涩的少女，她坐立不安地告诉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那时那个男人，正要派去中越边界执行任务。他沉默了很久，道：“等我回来，我娶你。”
　　这句话让她满怀期待，他们经历了太多才走到现在。可是直到走到没有了路，才知道他们走不到尽头。
　　“你怎么还没睡？”
　　书房被推开，打断沈瑾的回忆。
　　她有些惊讶，匆忙关了电脑，对走近催促她的人有些心慌开口：“就睡了。”
　　“怎么了？”这个华大校长立在她面前，看着自己妻子怪异的行为狐疑。
　　“没事，有点累。”
　　“最近工作忙？”华旻关心道。
　　“嗯，好累，睡觉吧。”
　　沈瑾瞄了眼电脑，已经关了，她起身走出了书房。华旻看着沈瑾走出书房，困惑的眸光落在电脑上，关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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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里，杨聪早就没了耐心，走了出去，空气里只留下冰冷的沉默。
　　良久的沉默，被姜敏秀突然打断：“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我？”
　　叶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那双眼睛，他有很多想说的，只是话到了嘴边，他也只能说道：“小敏，对不起。”
　　简单几个字，姜敏秀便得知了答案。
　　“对不起？”
　　姜敏秀的语气里带着嘲笑与恨意，失望一闪而过，他又说：“叶大警官，请问对不起是替你自己说的，还是替你女儿说的？”
　　叶廷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姜敏秀貌似有些不耐烦，道：“叶大警官，问完了？”
　　他的每个字，听在叶廷耳里，满是嘲讽。
　　“陈起村是你杀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姜敏秀说的轻描淡写。
　　“小敏，如果不是你，我会相信……”
　　叶廷真诚的看着他，却被姜敏秀打断：“为什么？你们刑警最在行的不就是草菅人命吗？你是为了什么？”
　　他冷静质疑的话里透着一股凉薄，还有恨意。
　　“小敏，现在录像里都是你的不利证据。”
　　“那就抓我。”敏秀淡淡说。
　　看着面前那个男人，他又补充：“怎么？没有充分证据，抓不了人，现在想走怀柔政策？”
　　姜敏秀怪异一笑，但他的话一语中的，他淡漠望着叶廷说道：“经过了九年，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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