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烬笙歌

　　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女孩，明明小小的个子，眼底却蔓延着不该是这个年纪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薄。可是不该在该有的年纪有的面孔，岂止她一个呢？
　　——白子路
　　碧空如洗，和煦的阳光错落有致地洒在校园每个角落，青葱浓郁的树木格外绚烂多姿。金色的麦芒透过树缝，在平阔的地面上投下一深一浅，斑驳的阴影。原本静谧的校园，因为阵阵清脆铃声，逐渐喧哗起来。
　　“同学们，新消息。”
　　一身穿淡蓝色校服的男孩迈着长腿大步走进来，慵懒靠在讲台边上，清新俊逸，双眉高挑，笑容恣意在他的俊脸上，温润如玉。
　　他用浑厚高亢的声音故作正经的开口，还故意把尾音拉的老长，以此吸引底下同学们的注意力。
　　果然底下的吵闹声嘎然而止，一双双圆碌碌的眼睛纷纷落在讲台上这个故作神秘的男孩身上。
　　台上的男孩很满意备受关注的目光，挑了挑眉，字正腔圆说：“班上要转进来一个新同学。”
　　他的话还没落，那一道道原本炽热好奇的目光全都撤了，底下又纷纷热闹起来，对他的话再也没了兴趣。大家都自顾自地干起自己的事，聊天的继续聊天，睡觉的继续睡觉，看书学习的继续看书学习。
　　台上本来还热情十足的班长大人看着大家兴致蔫蔫，对他不理不睬。他抿了抿唇，连带他那双原本泛着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也因为同学的忽视变得沉郁。
　　他可是在刚刚去老师办公室见了一面新同学后就迫不及待给大家分享这个消息，哪能忍受大家的忽视？
　　于是班长大人唐余右手拍了拍桌子，吸引大家的瞩目，再次清了清嗓子正经地缓缓开口：“叶笙，B市新艺高中，全校第一名，呃……爱好无，特长无，兴趣也无。但是……”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兴致缺失，丝毫不给班长大人一点点面子。唐余的目光把底下丝毫不给他面子的同学扫了一个遍，又故作神秘，半天才眉飞色舞地说出重点：“她很漂亮，校花。”
　　底下的同学们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反应，一两个讲台下大概是实在受不了班长大人热切的目光，故作好奇地起身，去唐余边上看手机里的照片。
　　原本不过配合他，但在低头扫了眼唐余手机里头的照片后，不由惊呼起来，抢过手机赞叹：“哇，真的很漂亮，美女。”
　　高三就是这样，索然无味的学习生活，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引得众人蜂拥而至。本来备受无视的班长大人，此刻周边围满了人，都好奇刚刚惊呼出声的同学眼里的美女到底多好看。
　　唐余享受着这份荣耀，大方地把手机给同学们观看，又得瑟解释：“这可是我刚刚冒着被老师骂的风险偷偷拍的。”
　　“唐余，你每天是不是闲的胃疼？”
　　坐在靠窗后排的女孩双手抱臂往后靠着椅子，歪耸着脑袋。那张精致可人的脸蛋上写满了鄙夷，开口的话便是争锋相对的冷嘲热讽。
　　“你这是嫉妒别人的美貌。”
　　唐余义正言辞指责她，一本正经说：“我是给同学提前发放福利。”
　　话才说完猛然一个不明物体直飞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到他头上。
　　唐余皱眉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捡起地上的书，有些气急败坏瞪着底下若无其事。刚刚起身用书扔他此刻已经没事人般坐好的女孩，也没了刚刚斯文温和的态度，声音里带着些不满：“华思琪，你能不能不要扔我的书？”
　　面对唐余的厉色，华思琪毫不畏惧，略带挑衅的迎上他斥责的目光，又蛮横开口：“谁让你这么无聊！”
　　三班的同学们对这两货的日常斗嘴打闹习以为常，毫不在乎。
　　在同学眼里，班长大人不仅学习好，而且阳光帅气，平易近人。可是作为认识了十多年的邻居兼青梅竹马，华思琪对他只有四个字，斯文败类。
　　同样的，唐余对金钱与美貌集一身的华思琪的评价也就四个字，刁钻蛮横。
　　他们二人的父亲是大学同学，华思琪的父亲华旻属于典型的富家少爷，而唐余的父亲唐越属于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华旻没有纨绔子弟的桀骜傲慢，反而温和如玉，而唐越也不是普通人的目光短浅，反而深谋远虑。于是二人不谋而合，心心相惜。毕业后住在一块，结婚后成了邻居。
　　两家从小就培养两孩子的关系，一直是其乐融融，唐越夫人喜爱旅游，唐余经常被弃之在华家。你来我往，华思琪从小也爱跟着唐余，唐余去上学，华思琪哭天抢地也要去。
　　于是，华思琪的年纪要比同级的小上两岁，唐余平时还得哄着她，华小姐一个不高兴就是哭，完全不讲理，这个噩梦一直伴随到唐余上完小学。就连老师也调侃唐余，说华思琪是他的小女朋友。
　　终于初中，唐余死活不愿去父母定好的学校读书，一身不吭跑到市外上了寄读的初中，这才逃离了有华思琪陪伴的噩梦。
　　初中才毕业又被唐夫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拐骗回来，果然又和华思琪待在一个班了。只是华思琪好像变了。以前屁颠屁颠跟着他的女孩对他不再是纠缠，而是争锋相对，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这位大小姐。
　　唐夫人让他一个大男人让着点华思琪，可是华大小姐那副趾高气扬，蛮横无理的样子，他忍无可忍，怎么让？当初不要他回来不就没事了？
　　于是两人再一次聚首，相看两厌，这一晃，高中又快过去了，他是暗下决心，等到大学，死活都要离开A市。
　　“要你管，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高中两年多，她的蛮不讲理，唐余见怪不怪，私下就算了，全班同学的面，恕他对不起他家唐夫人了，他让谁也不会让这个和他从小兑挤到大的女孩。
　　“可是我听到了。”华思琪横眉竖眼，丝毫不让。
　　“我没让你听。”
　　唐余不以为然，毫不相让地挤兑她：“性格这么差，以后难嫁出去了。”
　　说完还替她故作担忧般摇摇头，叹叹气。
　　“你……”
　　华思琪咬牙切齿，接着便是隔壁桌上再一本书飞出去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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