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故事

作者:茶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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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


      恭十四岁那年,遇到了寿。

      又瘦又小的寿躲在恭的姑姑的后面,那双胆怯却闪亮的眼眸,让恭惊叹。

      妈妈,他的眼睛好亮。

      呵呵……

      两个大人都笑起来,于是恭的姑姑,也就是寿的妈妈,把寿从身后推出来,

      去玩吧。

      要带好弟弟啊。

      嗯!

      牵起面前这个胆小怕生的弟弟的手,恭用力的点了点头。

      捉了只白色的蝴蝶放在草编的笼子里,恭当做礼物,送给了十一岁的寿。

      弯弯的笑眼,寿说,他最喜欢蝴蝶了。

      这让恭从心底觉得高兴。

      绵长的夏日里,即使是蝉的叫声恭也觉得不那么烦躁,一切,只因为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让自己感觉到了,自己就是他的依靠。

      又一年的秋。

      恭要去外地上大学。寿却刚刚升高二。

      不顾学校要补课的通知,赶在恭上火车前冲到车站。

      不说一句话就抱紧,让恭的思绪又一次回到那个夏天。

      蝉鸣阵阵,身边只有寿一个人。

      静静相拥。

      紧紧相抱。

      好啦,要上火车啦。

      嗯……知道了,妈。

      寿寿啊,你哥哥再不上火车就要误点了。

      嗯。

      寿无言的松开双手,只用一双酝满水气的眼睛看着他。

      恭的心,又一次被触动。

      真想抛弃一切,带上寿一起走。

      可是……

      哥,要常打电话给我……呜……

      恭的妈妈轻轻拍拍寿的肩膀。她只是觉得寿这孩子性子太软弱了,却没有看出这两个男孩子之间的那点秘密……

      转眼,恭已经从大学毕业,寿也面临失业。

      没有考上大学的寿,在一家工厂打零工,工厂倒闭了,寿也失业了。

      寿觉得自己没有和恭相配的一切。

      学历,职位,和实力。

      开始逃避。

      恭发现有一天,下班之后,再也看不到寿的身影。

      他开始寻找,姑姑说寿去外地散心。

      寿常去的甜品店,寿喜欢去的蝴蝶展览馆,还有两人常去的海边。

      哪里都没有寿的身影,没有那双莹莹晶亮的眼睛。

      恭快要发疯的时候,寿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圈住了他的腰,说,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看见你这样,心里好痛……

      不要离开我了……

      恭的声音嘶哑的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转身把寿搂在怀里,恭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让寿离开自己。

      海风轻轻吹起寿柔软的发丝,撩在恭的脸颊上。

      从没有过的幸福感觉,弥散在彼此之间,幸福,就是那么简单吧。

      和所以的故事一样,他们的交往,是不被认同的。

      寿的妈妈把寿关在家里,再也不让他们见面。

      恭的以死相跪,换来的,是家庭的破裂。

      父亲再也不要见到他,并要求断绝父子关系。

      而母亲无声的哭泣,默许了他的要求。

      寿给恭打了电话,要他在夜里去他家楼下等他。

      恭在楼下等,二楼不算高,寿的身材又小,自己肯定能接住他。

      二楼的窗户终于探出了脑袋。

      寿打开窗户跳了下来。稳稳落在恭的怀里。

      夜里,那双眼睛灼灼发亮。

      恭又一次拉着那只手,带着寿欢快的离开了这个生长的小城。

      山里的生活很清苦。

      除了教一帮孩子做简单的数学题,念简单的拼音,寿基本上没有事做。

      恭则帮着山里的村民砍树造房。

      整日的劳动,恭的身体越来越强壮,而寿却更加纤瘦。

      恭心疼,怕他受不了山里的苦。

      寿却笑着,用那双温润的眼睛告诉他,有他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恭紧紧搂住心爱的人。

      一种叫感动的东西,缓缓的蔓延开。

      恭没事的时候,会带着寿,带着那个简陋的小学里的孩子们,去后山看蝴蝶。

      山里气候温暖,四季都可以看到斑斓的蝴蝶。

      但是寿却只喜欢白色的蝶,他说那样会想起小时候,恭送给他的第一只蝴蝶。

      恭看着翩然飞舞的蝴蝶,可爱的孩子,还有心爱的寿,感到无上的满足。

      爱不能解决一切,寿的体质还是让他承受不了而重病。

      山里没有好的药品,恭背着寿,焦急万分的连夜奔下山,诊所却大门紧闭。

      小心的把寿摆在一边,恭用力的拍打着古旧的木门。

      门终于开了,山村医生没有足够的药,让寿的体温越来越高。

      山村医生也谎了神,打电话叫来城里急救车。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寿的体温依旧居高不下。

      医生问恭,寿以前有没有病史,恭摇头。

      这几年来他只知道寿身体很弱,却不曾发现他有过病症。

      医生说了一个让恭混身颤栗的病名。

      而现在,却已经无法医治。

      时间的拖延,是导致寿没有及时医治的主要原因。

      看着寿犹如在熟睡的脸,恭第一次流下泪。

      寿走的那么急,连一句话都没就留下。

      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悲痛留给自己。

      捧着寿的骨灰盒,恭一个人来到后山。

      看着漫山飞舞的蝴蝶,恭心里懊恼不已。

      寿的日记里写明了一切。

      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寿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但是如果不逃,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恭在一起。

      而自己已经和恭约定,再也不要分开……

      仅仅是为了这样一个理由,寿就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要和恭在一起。

      泪,又悄无生息的流下。

      倚靠在唯一的大树下,恭静静的抱着装着寿的盒子。

      寿,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在恭轻轻闭上眼睛时,一只素白的蝴蝶,在他眼前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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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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