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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计划
夜色如水般凛冽，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卫姝原是打算前去追击那个刺杀自己的黑衣人，却不想被叶律拼命的拽紧了衣衫，终是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
卫姝唤着叶律的名字将他抱着，慌乱的心绪随之而来，再也不能如同以往一般冷静从容，此刻的她只知道叶律为了她奋不顾身，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罔顾，热泪伴着不舍滚落眼眶，默默的将怀中的叶律抱紧。
赵德芳静静的站在卫姝的身后，神色复杂，他除了让方慈带着人去追击那个胆大包天的黑衣人以外，就连想要开口安慰都做不到。
他曾经怀疑过叶律对卫姝不怀好意，可如今见到他如此奋不顾身，他心中便也存了疑惑，这位辽国大将留在中原到底意欲何为，难道只是因为卫姝不成？
一行人再度回到双花寨的时候，七郎已经将寨内的一切布置妥帖，随行的军医也为叶律及时止血上了药，索性只是失血过多昏迷，并未有性命之忧，卫姝这才放心不少。
秋日凌晨的风微凉，卫姝在叶律房间外的台阶上坐着，发丝上结着晶莹而细小的露珠，偶尔前来巡视的士兵也是踏着整齐的步伐，到也让卫姝不觉得孤独。
忽然间，卫姝只觉得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她立即戒备的回头，却发现赵德芳真弯腰抬手，用自己的袖口擦过卫姝头上的露珠，瞧着卫姝回头，他勾唇浅笑，拂袖在卫姝身畔坐下。
“四王爷为何还不歇息？”卫姝垂眸，语气平平的关切。
赵德芳唇边的微笑不散，缓缓道：“近日攻下双花寨，七郎辛苦了，孟良也是旧伤未愈就随我们上了山，如今找到了他的妻子，故而我便负责守卫，让他们好生歇息，这不是你也未睡。”
赵德芳的眼眸饱含柔情，只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我在担心叶律。”
“军医也说了他是失血过多，修养几日，好好养伤便不会有什么大碍，莫要担心。”赵德芳宽慰着，随即道：
“玉卫姑娘相识甚久，又为朝廷处理不少，此次又帮助我们剿灭双花寨匪贼，我定要在圣上面前为你请功封赏。”
赵德芳想替卫姝请功是其一，其真实目的大约也是想让卫姝回去京城，想要让她找回曾经的记忆，让先帝驾崩与皇位继承的这一真相大白天下。
“不必了，我也是因为七郎才决定帮忙的，他是个好孩子，晓得家国大义，加以栽培，日后必定会是守卫大宋的一员猛将。”卫姝出言拒绝，可语气中却是饱含了对七郎的期许与赞赏。
卫姝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弟，虽说年少，可心中却装下了家国天下，民族大义。
赵德芳听闻卫姝如此说，可心中却不曾放弃：“姑娘的功劳不可磨灭，我自然会如实上报朝廷，不然会让人觉得朝廷太过凉薄，对于有功之人不加以奖赏。”
卫姝瞧着赵德芳如此认真的神色，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若此刻再推迟下去，便略显矫情了些，随即便点了点头：“王爷如此说，草民便不再推辞，只是如今叶律伤势颇重，况且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回去找我义父，便不同王爷一道去京城了。”
赵德芳凝视着卫姝，眼中神色黯淡，却随即又恢复如初：“即使如此，那我便在京城等着你，只期盼姑娘你能够早日前来。”
卫姝颔首应下，赵德芳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俯视着卫姝，缓缓道：
“秋夜露重，姑娘应当保重自身才是，莫要上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知道了，多谢王爷。”卫姝起身朝着赵德芳恭敬揖礼，目送着赵德芳迈步离去。
屋内昏暗一片，透过窗户洒进的晨光带着些许的露气。
床上躺着的叶律，睁眼瞧着床上的帷帐，伸手抚上胸前的伤口，随即捏紧了拳头，忍着伤口传来的灼热痛感。
…………
一身夜行衣的叶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浅笑，殷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染红了手掌，从黑暗中跳出来的荣格上前将叶律扶住：
“将军，大将军，谁将你伤成这样。”
叶律抬眸看着荣格，紧紧拽住了荣格的衣袖：“我相信你的剑法。”
“将军，你想做什么？”荣格担忧的看着叶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随即道：“将军已经受伤了，若是再……”
叶律强撑着伤口，沉着脸看着荣格：“如若不然，我又如何掩饰这伤？总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要做的，便是掩饰我的伤。”
荣格神色复杂的瞧着叶律，终是于心不忍的点头。
…………
叶律从未想过那时卫姝会突然出现，只不过若没她的出现，他又如何能够完成自己的谋算呢。
若赵德芳以此来质问当今皇帝，势必会被皇帝所责罚，那时若皇帝再对赵德芳下手，必定会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可若是赵德芳压下此事，心里必定也会对皇帝有所猜疑，君臣相互猜忌，那么他大辽挥师南下，入主中原的日子便不远了。
叶律在心里谋划着，却听到房门吱呀一声，随即闭上了双眼，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心中早已断定来的人是谁。
卫姝坐在床边，瞧着阖眼睡着的人，伸手替人掖了掖被角：
“叶律，一定要早点醒过来，我心里有些乱，想要回去找义父，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山间雾气弥漫，山路上的赵德芳整顿着大军将双花寨的匪贼押往州府衙门，孟良同焦赞连同找回来的妻子一起向赵德芳道谢。
七郎依旧同卫姝叶律一道，打算在梅山县城暂时住下，等到叶律伤势好转，再启程前往虎头山。
赵德芳骑着高头大马，神色凝重的望着路口站着的卫姝，随即拨转马头，与方慈一起驾马，带着士兵与一众匪贼前往州府。
*
深秋，霜白了枯草屋脊，草木凋零，太阳爬上山头照耀着大地，卫姝一行三人的身影被早晨的阳光拉的很长。
杨七郎依旧活泼好动，叶律许是伤口刚刚愈合，自然也是中规中矩，卫姝望向他时自然也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倒是让七郎很不满意，随即走到了两人的中间，笑眯眯的望向卫姝：
“姐姐，你记不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就在前面那个茶寮，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姐姐你的功夫潇洒，人也英俊的不得了。”
一旁的叶律也随即应了声：“是呢，说起来我遇到小石头也是在这附近，对吧，本来小石头可以一走了之，却不想还是救下了我，如若不然，自然也不会有今日的缘分。”
七郎一听，随即侧眸与叶律对视，眼中尽是不满：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郑州城的相遇，你射落铜钱得到赏金，身手也是潇洒，我当时就在想，恐怕我几位哥哥里面啊，也只有四哥能与你打成平手了。”
“那时小石头上台打擂的钱，还是我出的呢。”一旁的叶律随即又补上一句，七郎便又瞪着他。
就这样一路走，卫姝的耳畔便一直是他们二人的聒噪之声，也只有晚上休息过后，耳根子才能清净片刻。
再度站在虎头山的山脚，卫姝戒备的瞧着山脚的灌木丛停下了脚步，七郎疑惑的问道：
“姐姐，你不是回家么，怎么不走了。”
“不能走。”卫姝冷静的凝视前方缓缓道：“平时这里至少有人守着，如今却是异常安静，空气告诉我，前头肯定有埋伏。”
“不是吧姐姐。”七郎质疑的蹙眉，随即迈开步子往前走，可每走一步都带着试探的意味，倒真是怕有什么机关一般。
然而，当七郎的脚刚刚踏上枯叶，随即便觉得脚踝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拴住，霎时间身体凌空，倒挂在了半空。
“姐姐，姐姐，救我啊，姐姐。”吊在半空中的七郎打着晃的朝着地上的卫姝求救，与此同时，他也瞧见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小女孩儿带着四五个壮汉朝着此处跑了过来。
“我抓到了抓到了！”八．九岁的小女孩儿边跑边拍手笑着，可瞧着被吊在半空中的猎物，却又不怎么感兴趣，直直的跑到了卫姝的面前，与含笑的卫姝抱了个满怀：
“姐姐你可回来了，你走的这几个月都没人陪金娥玩儿，金娥无聊死了。”
卫姝宠溺的揉了揉杜金娥的头发，随即指了指吊在半空中的七郎：“所以这个机关，也是你布置的？”
杜金娥笑着点点头，回眸瞧着那被吊在半空中的杨七郎，笑着看向卫姝：“姐姐，我很聪明对不对，不过，姐姐身边的这位是谁啊？”
卫姝瞧了瞧身边的叶律，浅浅一笑：“别问了，快把这位哥哥放下来，他是姐姐的朋友。”
杜金娥看了看倒吊着的杨七郎，随即点了点头，吩咐着身后的几名壮汉将绑住七郎的绳索解开，放下了了杨七郎。
随即杜金娥拉起了卫姝的手，朝着山寨的放向大步的走去：“姐姐，你不知道，你走以后爹爹可担心你了，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特别高兴。”
卫姝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跟着金娥的脚步，朝着山寨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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