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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打开柜子上的小抽屉，翻出一个轻巧的小骨哨吹了一下。
细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我坐在黑色的扶手椅里静静等待，不多时，从敞开的窗口里飞进了一只蝴蝶。
是那种魔界常见的黑蝴蝶，在罗得欧加或尤拉部落都随处可见，惟独在莱姆城不多。
黑蝴蝶有着耀眼而美丽的雪白凤尾，我伸出手指着罗得欧加的方向，“去吧。”
在椅子上坐定，凝神用魔法控制着蝴蝶的方向。这是我从路西法那里拿到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跟玛门那只宝贝黑猫有同样的功效，却隐蔽得多。
到罗德欧加的路途遥远，蝴蝶脆弱的羽翼却扑打得一点都不慢。
闭上眼，卡德殿宏伟的轮廓在眼前慢慢浮现。
一间一间的搜索着，却都不见我想要找的人。
这样的偷窥太消耗法力，我很久没用，颇有些吃力。穿越新修的三个偏殿，终于找到了魔王殿下。
贝利尔还是一身黑衣，白皙的皮肤被衬得越发妖异。这孩子还是少年的模样，但是越长大，反而像米迦勒的部分越少。
现在他只要沉默，就隐隐透出和玛门有三分相似的妖气。
然而玛门从来不会给人这样强烈的压迫感——贝利尔从五官到身材都全然不像路西法，却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是路西法的儿子。
黑蝴蝶扑着翼，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盘旋飞舞，最后大胆的落在他肩上。
贝利尔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花园里开放着大多大多的血色蔷薇，有些微醺的花香在夜里弥漫。
夜风轻柔，星光有些黯淡，月影却份外温柔。
贝利尔的长睫毛在夜色里微微抖动，在秀挺的鼻梁上撒下一片阴影。
侧耳倾听，似乎能听见所罗河的波涛声。
“陛下。”
突然插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前来的男堕天使必恭必敬的行礼，抬起头来，还算端正，就是两眼之间大小不对，看了挺不舒服。
这贱人居然是桑扬沙，画成灰我都认得他。
“恩。”
贝利尔微微抬了抬下颌，却连眼睛也没多睁开一点。
桑扬沙站在那里，颇是尴尬，我想起几百年前的场景，真是。。。。。
我该说什么？风水轮流转？
桑扬沙怵在那里像跟柱子一样进退不得，贝利尔依旧在那里闭目养神，我光是看着桑扬沙就看得浑身发痒。
其实贝利尔这么对他，我都觉得仁慈无比。这孩子在刚当上大巫师的那会，对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当了魔王之后不但没借机报复，反而依旧留他在魔宫担任原职务——恐怕连哈尼雅都
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亚巴顿今天心情不错。”终于让桑扬沙受够了折磨，贝利尔慈悲为怀的开口，“只是不知道默菲斯托菲里斯心情如何了。”
桑扬沙如蒙大赦的开口，“丢了骑士的位置，当然心情不会好。”
“只怕今天我裁判的结果，让他很不满。”贝利尔笑笑，却没什么担忧的意思，“不过他向来管不好兵团，总在第一狱惹些有得没有的麻烦，也是该收回来的时候了。”
难怪今年突然暴冷门，搞了半天亚巴顿获胜是因为魔王裁判不公。
“那陛下的意思，打算让亚巴顿接管皇家骑士团？”
贝利尔微微直起身，衣服滑落些许，露出右边的锁骨，桑扬沙看了一眼，立刻浑身都僵硬了。
难不成是想起了过去的好日子？
“亚巴顿那个人，带兵还比不过哈尼雅，”贝利尔嘴角弯成个高傲的弧度，偏又媚惑之极，“交给他我不放心。”
桑扬沙那贱人，再不敢抬头看他。“那陛下的人选是。。。。。”
“你。”
被雷劈中大概也就是这种表情吧。
我能理解桑扬沙，虽然皇家骑士团几乎是除贝利尔·托利卫队外最精锐的部队，但在这个时候从默菲斯托菲里斯接过兵权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贝利尔和他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
但他在魔界根深蒂固，就算是贝利尔不惜代价要铲除他，也总得耗费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借用米迦勒的一句名言，这句话几千年来一直被斗殴的七天学生所重复——你们要集体灭我，我肯定难逃一死。但是前几秒起码我是不会出事的。那几秒锺，我可以选我讨厌的人杀。
默菲斯托菲里斯恐怕也是这种心理，就算难逃一死，肯定要在死前拉个人垫背。这种时候谁接下了他的兵权就等于公然站在贝利尔一边，与默菲斯托菲里斯为敌了。
至于默菲斯托菲里斯想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当然不做第二人选。
透过蝴蝶我同情的看着桑扬沙，他似乎很想掏出手帕擦擦冷汗，当然，心里总有点幸灾乐祸。
“陛下，恐怕我不大适合接任。”卯足了劲桑扬沙开口反驳，“我在管理军队上没有什么能力，拉哈伯比我更合适些，而且。。。。”
贝利尔站起身来，走到桑扬沙身边站定。他个子没长多少，看桑扬沙的时候依然需要仰头。刘海凌乱的散在额头上，一双红宝石样的眼睛缓缓睁大，看上去特别脆弱。
“桑扬沙，”我怀疑贝利尔说话的气息都能喷到他脸上，“我不相信他们。”
桑扬沙的翅膀微微抖动了一下。
“桑扬沙，”不像是魔王称呼下属，声音轻柔得倒有点情人间呼唤的味道，“我只相信你。”
天雷盖地火！！！！！桑扬沙的眼睛直接直了。
贝利尔慢慢的伸出手，仿佛是想要碰他的脸，又有些胆怯的样子。桑扬沙的脸由白转红，发情一样去抓他的手，他却敏锐的转身，飞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临转弯前，还不忘了来个意味深长的回眸。
桑扬沙站在原地，许久手都保持着向前伸出的状态，目光呆滞。
黑蝴蝶停在他旁边的蔷薇架上，也傻了。
桑扬沙，估计你死定了，但我不准备祝你好运。
贝利尔。。。。。。果然是传说中的，超级零号啊。。。。。。
夜风飒飒，吹皱蝴蝶的翅膀。
连我的背上都一片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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