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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约
顾念不由自主地去看，坐在会议桌首位上的人。
灰色的衬衫，铂金袖扣卡在袖子的开口处。
茶色的短发微卷，散落在耳边。瘦削的脸，挺直的鼻梁，抿在一起的嘴唇，唇形尤为精致。一双流转着寒光的秋水剪瞳，眼尾处向上挑起。
真是——
任是无情也动人。
两周多没见，再一次看到敏舒，顾念的心不禁又痛了。
她呆呆地盯着她，眼圈有些发红。
赵哥她们不是说，敏舒被带到警察局问话了吗？
她怎么会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还占了乔总的首位？
不过，敏舒没事就好……
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敏舒也看了过去。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顾念的心止不住震颤，带着她的指尖都在发抖。
敏舒她，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就算在精英齐聚的地方也不例外。
她望着顾念，神色里并没有透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敏舒对顾念点了点头，眼睛里也是一片漠然，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情。
顾念收回目光，低下头，凝视着面前的桌子。
大理石桌面光影可见，顾念紧盯着桌子上印出的自己的倒影，听到敏舒清朗的声音响起。
敏舒：“我是凌瑞集团的财务总监，敏舒。凌瑞集团与昊和集团联合投资，作为出品人，将小说《花虚影》改编成电影搬上荧幕。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会在一起工作，有劳大家多多配合。”
桌下，顾念的双手牢牢绞在一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死死掐着左手的食指，指甲都要将手指上的皮肉划破了。
敏舒和苏优妩要投资自己小说改编成的电影！
顾念的脑子一下子像被冻住。
……
为什么是她们一起投资？
敏舒有没有摊上事？
……
她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敏舒和苏优妩到底是什么关系？
……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没有一个，是顾念能想明白的。
她再次看向敏舒，后者还是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敏舒说完，双眼在一圈人身上不紧不慢地扫过，最后对坐在自己左侧的人勾了下嘴角。
顾念侧着脸，努力想看清，坐在敏舒左侧的那人的模样。
因为她和那人同坐左侧，中间又隔了几个人，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可顾念隐约能瞧见，那人有一头及腰的栗色长发，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摆在大理石桌面上。
她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苏优妩。
“麻烦大家了，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果然，是苏总慵懒魅惑的声音。
她们说完，坐在会议室的众人，开始了一轮周到的客套。
顾念有意看了看陈知墨，她在她们讲完话后便收回目光，继续翻阅着手上的材料，没有出声。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顾念背后推了一把，她突然站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她身上。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似乎一根头发丝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顾念自己也没有想到，怎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原来人在不理智的时候，真的会做出异于往常的举动。
“顾小姐，有什么问题吗？”乔宸见顾念站起来十多秒都没说话，便主动询问。
她双臂抱在胸前，金色的短发很是耀眼。
“我不想卖《花虚影》的影视版权了。”顾念很平静，但这句话无疑让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众人一下子面色各异，没有人在这时开口。
又隔了十多秒，有几个人开始和左右小声议论起来。
敏舒、苏优妩、乔宸和陈知墨坐在那里，安之若素。
“你在说什么？！”裴紫连忙拉住顾念衣服的下摆：“你疯了吗？合同已经签了！”
顾念没有理会裴紫的焦急。
“对不起。”顾念抬起头，淡然地看了眼不淡定的众人，盯着敏舒道：“我已经决定了。”
乔宸忽然笑了。
笑容之下，混血种的五官显得非常立体：“可是顾小姐的合同已经签了。”
“我知道，我会付违约金的。”顾念将目光转向乔宸。
“这笔违约金你付得起吗？”敏舒淡淡道：“按照合同约定，单方面违约要付给对方，总报酬百分之二十的费用作为赔偿。赔付期限为十天之内。”
她冷淡的表情一点没变：“我倒是很好奇，顾小姐如何在这短短十天里，凑足六百万的现金。”
“你——！”顾念不可置信地望着敏舒。
她的音色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
但是她话里的内容，却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怎么会这么多？！”顾念又惊又气。
三千万买一个影视圈新人的作品，敏舒和苏优妩作为投资方好大的手笔，把钱当纸花！
敏舒：“你的版权费是三千万人民币。白纸黑字，顾小姐需要再看合同确认一下吗？”
她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再次不淡定了，又开始低声议论。
顾念望着敏舒，她板正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乔宸抱着双臂，坐姿不变，笑得像一只不怀好意的金狐狸。
顾念又去看苏优妩，这回站着视野好，不仅把她艳丽的容貌看得清楚，还把她嘴边的笑容看了个清晰。
过了一会儿，众人陆续安静下来，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有的盯着电脑屏幕，有的握着手上的钢笔，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顾小姐一句玩笑话，敏总监别太当真。”乔宸笑着对敏舒说。
裴紫一个劲地拉顾念衣摆，想让她快点坐下。
顾念僵着身子不肯坐。
“顾小姐是担心，改编后的电影不符合原著，所以突然改变了想法吗？”很柔和的女声，钻进顾念的耳朵。
在这尴尬的气氛里，倏尔让她觉得安心。
“你放心，我会尊重你本人的意愿，和你共同完成剧本的创作。《花虚影》是我非常欣赏的一部小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陈知墨笑看着顾念，为寒凉的秋日注入了温暖。
“陈导都这么说了，顾小姐还能有什么不想拍的理由呢？”苏优妩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她望着陈知墨，唇边的笑容越发艳色难挡：“陈导演一直恃才傲物。看来这次，的确对顾小姐的作品欣赏有加。”
顾念听着苏优妩的话，乍一听像是赞赏，要给她台阶下。仔细一想，却认为这话里有些别的意思。
“《花虚影》原著写得精彩，具备很大数量的粉丝群体，我自然对它非常有信心。”陈知墨对上苏优妩美艳无双的脸：“苏总既然愿意投资，想必对这部作品也相当看好。”
苏优妩放下手中的头发，身子前倾。一双风情流转的眼睛，紧锁着陈知墨：“陈导演这话倒有些偏颇了。只要是你拍的电影，哪部不是我投资的？”
陈知墨笑容依旧：“对于苏总的赏识，我很感激。这次也会努力。”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有所回报。比起勤奋的人，我更喜欢天才。”苏优妩眼里的艳色更甚：“陈导是天才级的导演。所以……”
苏优妩浅浅笑开：“原作的质量如何，我根本不在乎。我想投资的，只是你陈知墨而已。”
她这句话说完后，会议室有短暂的沉默。
敏舒面无表情，乔宸还是笑得坏坏的。
乘着陈知墨和苏优妩的对话，裴紫小声而焦急地唤顾念先坐下。
她一使劲，终于把有些发怔的顾念拉坐回椅子。
敏舒的话没错，那笔钱她确实赔不起。
顾念心中好无奈。
怪不得，那么多人追名逐利。做个有权或者有钱的人，的确要活得更加肆意……
“请问敏总监和苏总，这次打算为《花虚影》投资多少？”陈知墨避开苏优妩话中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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