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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玉国之行路（三）
我和宇文白坐在马车之中，几个仆人穿着蓑衣在外跟着马车行走，宇文白曾说再雇佣两辆
马车，但几个仆人拒绝了，只是说什么，要保护宇文白，不便乘马车。春雨依旧没有停下
的意思，打在马车棚上，细细碎碎，像敲打在人心底般的沉闷。宇文白手执紫砂壶，“欧
阳小姐，春雨还是寒意深重，饮些热茶吧”我看着他的如玉石般洁白的手，在褐色的紫砂
下有些惨白，接过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他瑟缩了一下，不经意的收回手，眼中的
寒潭若波动，若平静，我无法分清，但这短暂的接触依旧叫我感觉到他手指的冰冷。我静
静的凝视着他，他垂下眼帘，眼见的不想与我多说些什么，无奈下，我只得把眼神转向马
车的窗外，看着那几个仆人的蓑衣在眼前晃动，马车里寂静的使人不知所措，我抿着嘴
角，决定不再看向宇文白，人是经不起好奇的，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虽然我想问问宇文
白，什么叫身份显贵？但是我只能沉默。。离歌不想说的我尚且不去追问，何况宇文
白。。
“欧阳小姐，在下真没有想到，这场春雨居然下了如此之久，若是这样，我们只能日暮后
找地方投宿，毕竟夜晚雨中行走，于身体不好”他的话使得我不得不转头看向他，他的眼
中平静无波，嘴角挂着笑意，与若干年前无异，我点头。“昨日，，，昨日家仆得罪了，
不是在下的意思”他眼中莫名的无奈，划破了眼底的平静，如雨滴落入池塘，转瞬消失，
恍若错觉。我垂下眼帘，一阵，拿起旁边的纸张写到：昨日我出去，的确欠思量，劳烦你
还四处找寻我，抱歉。他微微扫了一眼纸上的字，我感觉他嘴角的笑容虽然挂着，但是有
些木然，声音有着若有若无的冷意“欧阳小姐言重了，既然是和在下同路而来，保护小姐
的安全，是在下应当为之的，何必谈什么劳烦，况，昨日也没有多费周折”说完随手拿起
一本医书，低头看着，不再说话。我心下有丝黯然，宇文白如今好生的不爽快，转念一
想，我释然，人家与我是何等关系，何必事事都要对我解释？
行了一日的时间，宇文白与我的谈话内容屈指可数，无外乎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天色擦
黑，我们行到一个村庄之中。仆人在外回宇文白“公子，我去打听了，附近没有客栈”我
看着宇文白微微的皱起眉头，缓缓开口道“你去找间民房，多给几两银子，今夜就在这里
住下”仆人应声去了。宇文白看着我，松开蹙着的眉头道“欧阳小姐，若我们继续前行，
毕竟要到半夜才可以找到客栈，而一日的赶路，加上天气寒冷潮湿，再前行，我怕对身体
不好，不如今日就在此住下，只是怕委屈了小姐”我微微笑，摇摇头，我一个飘零人士，
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等到仆人安排妥当，就把马车驾到一个小院前。宇文白对外面的仆人说道“把蓑衣拿进
来”，宇文白把蓑衣递给我道“雨还未止住，你穿上蓑衣再下马车，虽然走不了几步，但
也要注意身体”细雨敲打水洼，使得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切，马车里的昏暗，也使得我看不
清他的神情，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闪烁在他眼底，那是外面雨水反射的晶莹。挑帘下了马
车，宇文白穿着蓑衣站在下面，对我伸出手，我能看见雨水打在他手上，碎成的水花，
“欧阳小姐，我扶你进去了，天色已黑，路又不熟，不要伤到才好”我的右手搭在他伸出
的手上，感觉到一丝凉意，和水的滑腻。下了马车，感觉脚下是泥土，有些打滑。宇文白
走在我旁边，搀着我的右臂，我心里一阵好笑，感觉自己像是个病入膏肓之人，胡思乱想
的结果，就是脚下没有踩实，身子一歪，我以为我会和宇文白一起坐倒在地，因我觉得文
弱书生怎么也支撑不住我的力量，更何况是突然滑倒的。没想到宇文白的手坚定而有力，
把我一下扶住，因为力道的作用，此时的我正靠在他的胸膛上。我一愣，连忙的直起身
体，不要叫人误会才好。回头看着宇文白，他的嘴角勾着，意味深长，没有说话，只是扶
着我往房间走去，此时的我万分小心，千万不能再滑到，一次是不小心，要是第二次恐怕
就是别有用心了。
宇文白给我送进房间只是说“欧阳小姐，你住这间吧，我们在旁边的房间，我会叫家人巡
夜的”旁边跟着的家仆面有菜色，但是没有说什么。他们退出房间，我起身关上房门，传
来他们的对话，使我愣住。“公子，房间里连睡榻都没有，你。。”“莫要多说，出门在
外，不必讲究”旁边的仆人嘟囔了些什么，只是被雨声掩盖，但是我依旧感觉到了他深深
的不满，我本想冲出去，跟宇文白换房间，只是想了想又作罢，虽然宇文白性格温和，但
是他决定的事情恐怕还是无法改变，因为他有着他的执着。
躺在床上，我一直无法入眠，想着刚才宇文白和他仆人的对话，我不了解宇文白的身
世，但是也必定是养优处尊，从他不经义流露的神韵，还是可以看出蛛丝马迹的，毕竟一
个人的气质是无法改变的，我感叹，不知道我是不是拖累了宇文白，无法入睡的我坐起身
来，走到窗前，看着细雨反出的点点光辉，听着细碎的声音敲打着屋檐。暗夜中，可以看
见旁边的屋子下，站着宇文白和一个仆人，手中烛光闪动，我暗自诧异，现在怕是已经寅
时了罢！推窗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细细的说话声，我只是听见仆人微弱的冷哼一声，可能
是我的错觉。宇文白走到我的窗前问“欧阳小姐怎么还未休息？”他从旁边的屋檐下走过
来，没有穿蓑衣，雨水打湿了他的长发，我拉开房门，请他进来，此时，外面怕是风冷的
很。
坐在房间中，烛火跳动，一张木桌前，我和宇文白面对面的坐着。我拿起手中的纸笔，借
着昏黄的烛光写到：是我拖累了你们？宇文白笑起，嘴角的笑容，在烛光中渐渐温暖，
“欧阳小姐怎么会如此的想？”我抿抿嘴，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庞，沉思，良久，我又执
笔写道：宇文公子，若真的是拖累了你们，我便自己去找离歌吧，只是希望若有消息，你
可以知会我。宇文白依旧笑着，只是嘴角僵硬起来，昏黄中有着些许的不自然。一阵，他
挑眉问“欧阳小姐是想走？”我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只是我本
性不喜拖累别人。“欧阳小姐莫要多想了，就算是拖累，亦心甘情愿，小姐早休息吧，明
早还要晨起上路”说完不待我再多说，扭头走了，我看着他有些僵直的背影，讶然。。
晨起，早早的上了马车，我看到宇文白双眸中的血丝，想来他是一宿没睡。想想也是，
没有床铺，叫一个养优处尊的人如何休息？我感叹，是不是我终其一生，都是别人的困
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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