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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草原非易事
古人说的“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可不就是我目前的完美写照吗?我踯躅在茫茫草原上,牵着一匹马,足足走了一天。这匹马,当士兵牵给我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动——这是霍去病的坐骑。南尼,我不大想理睬他,虽然他坐在马背上,眼珠滴溜溜的转,一副很想跟我说话的样子。但我对这样不乖的小孩很是生气。
第二天,我睡醒正不知该往哪里走,天上传来清越的鹰啸,那只一直盘旋在我们头顶的大鸟又出现了,它倒起得很早!我现在明白应该是南尼家饲养的鹰或者雕,草原民族一向爱饲养这一类猛禽,南尼的家人此刻一定在附近,说不定就是特地为寻找他们而来。
与昨天不同的是,这只雕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以后,忽然收拢翅膀,俯冲下来,我吃了一惊,它来势如此凶猛,我竟有种被它当猎物一般的恐惧。
说时迟那时快,雕儿几乎快冲到我头上的时候,忽然展开翅膀,我只觉眼前一暗,这家伙的翅膀竟有一人那么长,只见它在空中轻轻转了个圈,落在南尼的身前。
“白羽!”南尼亲热的搂住它脖子。白羽喉间咕噜一声,仿佛是回应,眼睛却精光闪烁的瞟着我这边,显然很是戒备。
我对这个害我被虏为人质的元凶之一没啥好感,虽然它在雕里面应该算是帅哥或美女。只见它器宇轩昂,神采奕奕,高大威猛——它的羽毛其实是深褐色,干净得发亮,只是翅膀末梢最长的一根羽毛,雪白雪白,这应该也是它名字的由来了。
南尼忽然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说:“姐姐,我爹爹快来了。”
我哼了一声,道:“那又怎样?我们不就是等你爹爹来接你的吗?”
南尼一笑,说:“我爹爹人很好的,他一定不会难为你,我只怕你一见他,就……”
他忽然停口不说,我瞧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表情复杂,似是微笑,又似有淡淡担忧。
说曹操,曹操到。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列马队出现在我们侧方。没有打出任何旗号,但南尼已经站起迎接,显然认出这是他们族人的马队。
领头的一骑,那匹马异常高大。霍去病的坐骑已经是汉军马匹中的佼佼者了,这匹匈奴人的马却似更高出半个马头,马蹄足有海碗般大,毛色是非常鲜艳的绯红。
异常高大的骏马上,坐着一位体格壮健的骑士,他身穿暗蓝色的劲装,半披一张黑色豹皮,豹子凶猛的头装饰在他宽阔的肩头,让人一见之下,就有几分害怕。更别说他的脸上,有一半都是浓密的胡须,而且肤色黝黑,但见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神采飞扬——但他的眼珠,却是与我们汉人一般的黑色,我心里暗暗嘀咕,这到底是不是南尼的爸爸?看着气势,应该是匈奴王了,但南尼怎么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
但随即我又想到,长得像天使般可爱的小南尼,其实却是一肚子坏水,连拿刀架在人脖子上的事都干得出,可见性情也满凶悍的,说不定将来长大,也是这副扮相。
“爹爹!”南尼朝这人跑过去,显得很是高兴,但跑到他马前,却立即停下脚步,肃然站立。
这个骑士果然是传说中的匈奴浑邪王了,他跳下马来,走向南尼,面色平静。
我心中暗暗赞叹,这位浑邪王果然是个彪形大汉,身高以现代人的标尺来衡量的话,起码也有一百九十多公分。
浑邪王蹲下身,温和的抚摸南尼的头顶,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南尼忽然脸孔涨得通红,扑到折兰王怀里,哇的一声哭起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南尼是被浑邪王骂哭了,但随即一想,浑邪王的表情不像是在发火,他说的那句匈奴语,语气中似乎也充满慈爱,应该是一句安稳勉励的话语吧。
而一直坚强又“狡诈”的南尼,一听父亲这句话,就哭起来,看来,这小孩子非常在意父亲的赞扬。
我心里一下子酸酸的,南尼的这一点,岂不是跟我有点像吗?我也是非常非常在乎我父亲对我的评价,总希望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是完美的。但我父亲现在怎样了,我却看不到……
“咦?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南尼的声音传来,我这才放下掩着眼睛的手,刚才情不自禁,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我竟然流起泪来。
“姐姐,我爹爹不会为难你的,你不要害怕。”南尼会错了意,以为我是因为害怕而流泪。
小家伙现在脱了险,又来装好人了。我哼了一声,说:“那你们几时放我回去?”
南尼跟他父亲叽里瓜啦说了一阵,浑邪王微笑着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对我说:“姑娘,不用急着回去吧?你对小儿非常照顾,我十分感激,可否跟我们回去,让我好好酬谢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跟他的外型非常搭衬。
虽然如此,但我也并不是那种一见稍微登样点的男人就软了骨头的女人:“酬谢?不必了,蒙您的小王子照顾,我已经不胜感激。”
浑邪王看了南尼一眼,南尼马上跑到我身边来,仰着脸撒娇说:“姐姐,对不起,请你原谅南尼吧!”
我拂袖转身,不想看他:“放我回去,我就原谅你。”
南尼央求说:“姐姐不肯陪我回去,就是不相信我了?我是不得已才把姐姐当人质的,但就算他们不放我,我也绝对不会伤害姐姐,姐姐……”
清脆稚嫩的童音让我心软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蓝灰色的大眼睛诚恳的看着我,泪光闪闪,似乎我一拒绝那两颗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我心里一动,忽然想到,匈奴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们到底是白种人还是黄种人?是不是后来的匈牙利人?这些历史上的疑惑,我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弄清楚啊。
聪明的南尼似乎看出我心中的动摇,说:“姐姐再相信我一次吧,我已经回到爹爹身边了,还有什么理由要欺骗你呢?我真的全是出自好意啊!”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浑邪王,他也微笑着点点头,说实在的,这大胡子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也算一名帅哥……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有人帮我把马牵过来了,一声唿哨,匈奴人的马队奔驰起来,南尼坐在折兰王身前,叫道:“姐姐快跟上吧!”
霍去病的马居然也嘶叫一声,用鼻子拱我一下,似乎在催促我。真奇怪,这匹马怎么也想跟着匈奴跑?
等我骑上去以后,这匹马立刻跑到浑邪王的坐骑身边,打了个响鼻,原来它看上人家的靓马了……真是马生外向!
我无奈的摇摇头,要是小霍在这里看到,怕不把这马给宰了。
浑邪王看了看我的马,又看着我,问:“汉人的姑娘,也会骑马吗?”
我有一点生气,民族自豪感突然升起:“当然会!”难道只有你们匈奴人会骑马?你们骑术精湛,但还不是被我们的军队赶走?
浑邪王微微一笑,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辰,他赞美道:“很不错……”
我有点害羞的垂下眼睛,正待谦虚几句,又听他的下半句,“……的马!哈哈哈!”
我来不及恼怒,浑邪王的马鞭扬起,在空中甩出响亮的“啪”一声炸响,匈奴人纷纷呼哨着策马狂奔,白羽双足一蹬,箭一般冲上半空,骄傲的长啸着。
我的马跟着浑邪王的马,也疾冲出去!
之前我不是没有骑过马,但只是小跑,或者慢慢走,这样快的速度我想都没想过——怎么说呢,感觉比飙卡丁车还快,而且根本不是由我来踩油门!
小霍的马果然是匹好马,跑得又快又稳,虽然我的眼睛被风吹得都快睁不开了,但仍然看到它跟着浑邪王的红马,追过一匹又一匹匈奴马,一直跑到队伍的最前面。
匈奴人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可能在笑话我笨拙的骑马姿势。我俯在马背上减少风阻,也减少眼睛的刺痛,不像他们都是在马背上俯仰自如,还时不时的拿马鞭甩一下。
草原像海一样无边无际,蓝蓝的天空上,巨大的棉花糖般的白云仿佛停滞不动,时间仿佛也停滞不动了,不管骑多久,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相同的景色——蓝天、白云、绿色草原。慢慢的,夹紧马鞍的大腿开始觉得很痛,腿部的肌肉也开始痉挛,紧握缰绳的手则是火辣辣的感觉。我松开一只手掌,看到抓缰绳的地方已经磨出水泡。
大腿内侧的刺痛,我猜测已经不是磨出水泡,而是磨破皮了。
肌肉酸痛,仿佛再也夹不紧马鞍,随时都会掉下来。
原来骑马是这么难受的事!
我很想向浑邪王要求休息,但自尊心阻止我开口!
我是汉人,我绝不能向匈奴人示弱,否则,我就愧对了我的祖先,愧对卫青、霍去病、李广、岳飞、杨家将、洪湖赤卫队、红色娘子军……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连串英雄人物,虽然后面的那些与匈奴无关,但我只能借用他们的英雄事迹来给自己撑腰,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在越来越少,眼前越来越恍惚,我看了一眼浑邪王——他也看我一眼。他没开口说停下,而他身前的小南尼更过分,居然倚着父亲的胸膛睡着了。我转开眼光,我也不会开口,那么继续,中国的想完了,我又想起了伽利略、圣女贞德、飞天红猪侠、Neo、Nemo……
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缰绳了,我的身子慢慢向后倒,我看着白云,觉得自己在往上飘,仿佛要飘进白云里面。
大概因为想起Nemo的缘故,在我晕倒以前,我的眼前不是像动画片里一样旋转着几只小鸟,而是几条小丑鱼,它们一边旋转一边吐着泡泡……这幅画面实在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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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忘记了用户名和密码!看来真是拖得太久了,可怕……对不起读者们,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