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过后

　　魔都早高峰的地铁真是能挤死人，在箱子里那些男男女女，摩肩接踵，微微秃顶的中年男人额头都是汗珠，高中年级部主任也是这个样子。看手机的学生样子，衣着想要向成熟靠拢却又理直气壮甚至微微自得地散发年轻的学生气，一看就暑暑假实习，初入职场，笨拙又可爱。到站有人下车，就是一片人浪，感到挤压感上来又松了一些空间。上车的一波，挤压型榨汁机里的水果也是这么痛苦的吗？这种场景见识过一次，就知道我们有什么资格嘲笑阿三的火车。“每天都这么多人，这是没出事，一旦出事，就是大事。你看外滩。”这评语可以说是很恰如其分了。
　　上海的中年妇女和老婆婆们总让我感觉不舒服。电影和文字里她们都如此具有魅力，事实上一种气质的确是在骨子里的。然而和杭州实在太不同了。杭城的阿姨和奶奶们或精致或朴实，或爽利或腼腆，都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婉感。小雨天，房门开着，是可以进去坐一坐，喝一杯茶，聊几句天的。而上海女子，妆面姿态谈吐，都让我想到张爱玲，精致张扬自得的样子。这是家乡的偏见吧，我这种小市民里典型的典型，从不真正羡慕他乡，只有可能向往远方。
　　那下面压着的人，是否存在于我心中呢？不知道。
　　天地之间都是水，有一天他们突然认为我是他们中的一员，这是一个误会吗？可能不是呢。
　　不管怎样，现在虽然有下雨之时才能排泄这样槽多无口的设定，我有机会体验作为水的生活了。我会生活在时间之中吗，我是三维还是四维呢，质量物质万有引力这样的规则从何而来，整个宇宙会像我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小的时候了——设想的是一个无限循环，小的组成大的，大的再组成更大的，但是它们的形态都是一样的这种样子吗？
　　我现在是水了，说不定有机会一一搞清楚所有胡言乱语无法验证的思想，那些来自于不明白大人们的想象力为何如此匮乏想象自己得出各种重大发现成为举世闻名的科学家的日子。
　　可惜草稿纸们留了三五七八年，最终还是都卖掉了。
　　会不会世界上很多草稿纸都是这个结局呢，思想们在垃圾堆里闪闪发光。
　　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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