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沦为

　　坐在别人的正厅主位上，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斜了个白眼。“坐吧。”此刻我忽觉得好笑，怎么位置没坐正，谱子到就摆起来了。我坐在左侧的客位上，朝丫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退下。“云荟公主大驾，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然是没打算要和我客套的意思。
　　“也别走什么过场了，很简单，离开十雨以后你要什么有什么，一辈子不愁吃穿。”“有钱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鸳鸯散。但那是你的钱，你觉得我嫁给十雨，他会亏待我吗？”“你认为他会选无权无势的你，还是令他扶摇直上稳坐江山的我？”能有些自知之明吗，别人我说不准，但我的司十雨我倒是了解得透彻。
　　“十雨要是想选你，不早就跟你和亲留在方云国了吗？他回来了，是他来找我，他说他想要娶我。而是你不远千里的来倒追他，他会选谁你心里难道不自知吗。”心里还能有点逼数了不，真是脸皮比城墙拐角处还厚。说话是一门艺术，我的专业是特会给别人心里添堵。方云荟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愤慨，固然是气但还没准备和我翻脸。“男人都是一样的，此时此刻可能你以为你就是他的唯一了，但保不准半年后他又是谁的唯一。你了解十雨多少，你能爱他多久，你肯为了他去死吗？”
　　啧啧，这种恶俗肥皂剧里的对白，按剧情我本该大言不惭的说，我比爱自己更爱他，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要死要活诸如此类的对白，但我偏不喜欢。“当然不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我爱他，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别人更是无法取代，他舍不得让我先离开的，如果非要先走一个，我宁愿他比我先死。我不愿留他一个人独守悲伤和寂寞，如果我是因他而死，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生和死从来都不是相爱的极限。“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希望有朝一日你还能这么硬气的跟我说话。”她傲气得不可一世，兴许她是对的，那就等有朝一日吧，或许等司十雨的下辈子。“公主慢走不送。”她离开以后，我片刻也没待着。说实话，我不安了。就像那时宁湘馨出现在我身旁，我被一种名为惧怕失去的梦魇折磨着，我不喜欢对我构成威胁的任何东西。我收拾收拾自己，想去见司十雨一面让自己安心。
　　“站住。”我没回头，本都装作视而不见了，他却故意要招惹我。“佑王有何吩咐。”“你要去哪。”当你想放弃一个人时，从你内心深处会去厌恶这个人的所有。兴许是原来太爱了，所以他就什么都好。兴许是后来太恨了，所以他再好只要不属于我，就都是无用。“有事说事，我很忙。”就连他在身后喘气，都快使我全身颤栗。“野不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我才高兴？我一点都不高兴！有你司余佑一天，我怎么才能高兴？“没事先走了。”我不想去回应他，我怕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穿。我怕再次留恋他的甜言蜜语，和不经意回忆起过去滚烫的记忆。
　　爱而不得，忘却不能。惹不起，我总能躲了吧？有的时候等待太漫长了，有希望的等待还像是末班车起码有点曙光，但我的等待就像是坐在无花果树下等花落。所以我选择逃了，还能怎么做……
　　“野不唯！”他拉住我的手腕，我依然没敢回头，怕他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模样。“你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是什么样呢？之所以能一直那么温顺，大抵是因为我喜欢你吧……”能让他退避三舍的，估计就只有我的心意了吧。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原因，当他知道了以后便会开始远离我了。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我觉得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能接受那么差劲的我。我差一点，就以为我野不唯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但原来你口中的喜欢，就只是玩笑……我那么用尽全力护着的一颗心，却被你一伤再伤。看来我不是玻璃心，我是玻璃脑。明明知道你是个烂人，还偏偏以为自己能够救赎。我不是仙女，没有责任和义务不求回报的爱你。我还是要继续讨厌你，直到我们其中一个死掉……”
　　“你觉得是玩笑吗？我也希望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你和我的亲人一样重要，我……”他说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没对我说出那三个字。你真的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你不属于我。我转过头来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脸上挂着我自认不难看的强颜欢笑。
　　“司余佑，力是相互的，我打你一下自己的手也会痛。爱也是相互的，所以，我爱你我会痛，那你呢？我恨你我会痛，那你呢？你不属于我，我会痛。属于我了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又会痛，那你呢？爱是相互的所以彼此才能够感同身受，可能只是因为，你根本不爱我吧……”
　　我不擅长去讨好别人，我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殷勤，所以我只有听你的话，按你所说的去做以表我的忠诚。我不喜欢认输，却唯有在你面前会低头。但某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所做的就只是徒劳。“看吧，你不爱我的。不能承诺真心诚意的一生，说什么空口无凭的喜欢。你的喜欢对谁都一样，我对你的喜欢不一样，我原来是打算喜欢一辈子的。现在，我不敢喜欢了……”
　　哪怕只是你无心的一句搪塞，就会让我心如死灰。我就像是你的附属品，买一赠一那种。我要逃离你，就算身后是豺狼虎豹。
　　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后来很久之后，我听友人说起。那日争吵之后还有好几次，司余佑曾找他对饮到天明，然后司余佑意识不清的哭了许久。他告诉别人，他其实很爱我如何挂念我，曾经……
　　我没去追究真假，只是听完边笑边掉眼泪。曾听过一句话令我深思，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在很多事情上能赢，同时也是我们自己愿意在爱情上认输。
　　我真是不争气，那时我转身还在想，如果他挽留我，告诉我他也爱我，那么我拼了命都会和他在一起的。真的，即使是万丈深渊我也会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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