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药女子青云路

　　自从被罚后，秦歌除了陪太子妃入宫给皇后请安外，每日只呆在太子妃寝宫内，不敢再到外面的花园去乱晃了，惟恐又不小心遇到太子，惹上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太子依旧初一十五过来，秦歌也远远躲开，看着柳绿在那卖弄风情，幸好太子也未曾再招惹她。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太子每次过来总会若有似无的盯着她看上几眼，有几次甚至落入萧青青的眼中。
　　得了空闲，秦歌便忙着做女红，现代的秦歌可不会这些，幸好有轻歌的底子，偷偷的练了几日，总算能见人了，便采了鲜花制了几个香囊，交给为小厨房送菜的太监吴三子带到宫外卖了。
　　日子就在秦歌努力挣外块之时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六月中，秦歌也入宫三个月了。
　　这日，太子妃用午膳时，感到恶心欲呕。请来太医请脉，竟是喜脉，已有月余。些事自然不能瞒着，陈妈让一个小宫女去禀报太子。
　　很快太子便过来了，问了问萧青青有无不适，又叮嘱陈妈和几个丫头好好照顾着。秦歌偷眼看去，太子满脸严肃，完全没有一点将为人父的喜悦。心道：这太子不光性情古怪，还相当的冷情冷性。
　　太子对萧青青说：“你好好休息，东宫诸事自有张嬷嬷打理，我这便进宫一趟。”
　　宫中御书房内，杨琛对成康帝说了萧青青已有身孕，又道：“父皇，我已是注意，每月只初一十五去她宫中，想不到她仍是有孕了。我对萧家是恨之入骨的，我打心中不想和她有孩子。”
　　成康帝道：“此事我已知晓，你放心。”
　　接着成康帝又道：“你也知道前几日边关传来紧急军情，去年西北戎国新君即位，这是一个有野心的主，最近一直在边境滋扰，今日早朝萧正峰自请前往边关，我也知道萧家是要掌握军权，但朝中能堪此重任的也性有萧家。我欲封镇国公萧正峰为大将军，他的三个嫡子也会随军。另外我欲封雷刚为副将，乔晋为督粮官。你看可行吗？”
　　杨琛道：“雷刚是一个帅才，假以时日定能名振天下。儿臣此次调集粮草能如此顺利，乔晋可谓功不可没，只是这二人尚且年轻，家世也不显，怕是不能压住萧正峰手下众将。”
　　成康帝道：“正是因为年轻家世不显，将来才能是我们的助力。我也将大牛二牛派了给雷刚做他手下校尉。”
　　杨琛道：“大牛二牛可是父皇的近身侍卫，派了他们出去，那父皇身边岂不无人？”成康帝道：“无妨，这几年他二人倒是在萧弘（镇国公长子，即现任镇国公府世子）的眼皮子下帮我训练了一支秘密近卫，派他二人出去历练历练，将来也有重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后日前去城外为乔晋送行，再至点将台鼓舞一下士气，为大军送行。”
　　杨琛道：“是，父皇。”父子二人又谈了些国事。
　　而此时宫中的赏赐也陆续送到了太子妃寝宫，这赏赐有成康帝的也有皇后的。皇后的赏赐中规中矩，看不出喜怒，而皇帝的赏赐却异常的丰厚，彰显了皇帝对太子和镇国公府的重视。然而这只是表面的，皇帝御赐的东西都用麝香，红花等不利孕妇的药材炮制过了，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孕妇和胎儿极为不利，十之八九会小产。御赐的东西不能随便登个账便收入小库房，萧青青便令几个丫头将寝宫中的一些装饰换上御赐之物，还有一根凤头金步摇，更是插上了发间。
　　镇国公府很快也知道了萧青青有孕一事。次日一早镇国公夫人便带着各色补品入宫了，母女二人见礼后坐了下来，丫头们上了茶水点心，便被萧青青打发了出去。萧夫人问道：“太子妃，听说你有了身孕，身子可还好？”
　　萧青青道：“一切都好，昨日太医前来诊脉，说我的脉象很稳固，平时只要多注意休息即可。”
　　萧夫人道：“是啊，你是头胎，自是要好好休息。东宫诸事也可找人帮你分担些，我看桃红柳绿俱是不错，不如就给她们开了脸，也好帮衬你一二。”
　　萧青青道：“母亲所言极是，只是此事我还得和太子商量一下。”心道却冷哼：果然不是亲生的。
　　萧夫人道：“也好，只是这东宫后宫之事还是要由你这个太子妃全权掌握的，你现在还是新婚，也不好太过强硬，将来要再给丫头开脸这种小事就不必和太子商量了。如今西北不稳，华父亲和三个哥哥都会前去平乱，将来我们萧家将更上一层，你也不必担心有些不安份的在做怪，别说几个丫头，就是将来有权贵家的女儿入宫做侧妃，在你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
　　萧青青强笑着应了。本来太子就只初一十五才过来，但宫中只她一个女主子时还能自欺欺人的说太子公务繁忙，但难免心中郁闷，若是再添人，不若伤口上撒盐？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话，镇国公夫人便告辞出了宫。
　　镇国公夫人刚回府，世子便前来请安了。世子道：“母亲，你可知太子妃已有身孕？”
　　萧夫人说：“我刚刚正是从东宫回来的，她昨日刚诊出喜脉。”
　　世子道：“母亲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萧夫人说：“我们镇国公府对太子有杀母之仇，自是势不两立的，将来肯定是要扶持二皇子上位的，我倒觉得终她一个孩子也是不错的，免得到老孤独。”
　　世子道：“母亲，我听说有句话叫‘为母则刚’，太子妃一旦有了子嗣，定会为她的孩子谋划，只怕会对我们有异心。母亲切不可妇人之仁，以免养虎为患。五日后我们兄弟三个都陪同父亲前去西北平乱，大军得胜后我们镇国公府定能独占鳌头，我们所谋大事在这两年即可完成，到时接了她回府，以镇国公府的权势还愁她不能再嫁到富贵人家？还愁没有孩子吗？”
　　萧夫人道：“你所说的极是，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父亲也是，将你们三个都带出去，这不是让我揪心嘛！”
　　东宫中，待镇国公夫人走了后，萧青青召了陈妈前来相商。萧青青说道：“陈妈，如今我已有身孕，如果白白将这权势拱手相让，自是对不住我这腹中骨肉。本来我是以镇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享受荣宠，可自从萧盈盈出世后，可谓集万千宠爱为一身啊，她又是真正的嫡女，将来肯定是要嫁与二皇子。如今西北大乱，镇国公府又重掌兵权，如果镇国公府所谋大事得成，她便是未来的一国之母。这叫我如何甘心？嫡庶的身份我无法改变，但我孩儿不能再经历我所经历的，我们定要站稳东宫。”
　　陈妈道：“太子妃所言极是，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好好保胎，您这腹中骨肉正被整个大奥权势关注着。不若就按夫人说的，提拔两个丫头上来，帮您伺候太子料理宫务。而且外间传说皇上有意要让几个朝中重臣的女儿入宫做太子侧妃，只等太子筛选了。咱们提拔两个丫头上来帮着料理宫务，自是唯太子妃马首是瞻，将来顺利生产后才不至于大权旁落。”
　　萧青青道：“此事也不是不可，只是提哪两个丫头上来合适？”
　　陈妈道：“要不就桃红柳绿吧，柳绿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让太子收用了她，由她牵制那些个的大家闺秀，桃红也是个稳重能干的，可帮着料理宫务。您觉得呢？”
　　萧青青道：“不可，这两人都是萧夫人身边的人，若是让她二人帮着料理宫务，自是对我们不利，不得不防。我原来想要将燕舞提上来，但我现在有孕，所能依靠的丫头只有她了，只能先委屈她。”
　　陈妈道：“谢谢太子妃对燕舞的重视，只太子妃也别为她可惜，无论为太子妃做什么，那都是她的份内之事。要不然就轻歌和柳绿吧？”
　　萧青青道：“我也是这样想。那柳绿就是的个不安分的，太子对轻歌也似有意，这二人一旦都成了侍妾，必会争宠，要想压对方一头，只能投靠于我，听我的吩咐行事。她二人互相牵制，对我的大事也就不会有所妨碍了。”
　　陈妈道：“如此甚好，还是太子妃思虑周详。”
　　晚膳时太子也过来了，看到太子妃宫中已换上了御赐之物，太子妃的发间也插了一支明晃晃的凤头金步摇，太子嘴角微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
　　用过晚膳后，丫头们也收拾好后上了茶水。太子道：“我明日奉旨出宫，前去为平定西北的大军送行，你父亲为大将军，三位兄长也会随军，大概要七八日方可回宫，你有了身子，就不要太操劳宫务了，有事就交给张嬷嬷。”
　　太子妃道：“我也正想和太子商量，我准备把轻歌和柳绿开了脸提为侍妾。一来我有了身子，也好让她们伺候太子，二来也能有个主事的，在这段时间料理宫务。太子意下如何？”
　　柳绿闻言面露喜色，秦歌却是百般不愿的，面上却不敢显。只是身为奴婢，太子妃也不问问她是否愿意便定了此事，想她秦歌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也认定了一夫一妻制，但在这古代皇宫中，她一个小宫女又能如何呢？
　　太子道：“此事暂且不提，只是我明日便要出宫，待我回来后再说吧。”其实太子已看出秦歌脸上的那一丝不情愿，暗道小丫头还不愿意？
　　听到太子此言，秦歌自是暗松了口气，只柳绿略有些失望，又心想太子几日后便可回宫，不过是再多等几日罢了。
　　太子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太子妃并一众宫人起身相送。待太子一行离开寝宫后，太子妃对众人道：“轻歌，柳绿，你们也都听到了吧，今后要好生侍候太子，为皇家繁衍子嗣。”
　　轻歌和柳绿俱都应了，只是不同于柳绿的欢快应答，轻歌则显得很是无奈。
　　众人伺候太子妃歇下，留下燕舞守夜，轻歌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一个穿越女，这身子的原主也是一个孤女，在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古代想要逃离皇宫，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又思道：莫非我穿的是宫斗剧？这太子将来便是皇帝，自己难道要成为她的后宫一份子参与宫斗大戏？真真是让人头疼！
　　次日一早，太子妃带着众人送太子出宫，回到寝宫后觉得腹中微痛，忙命人去请太医。太医来后开了安胎药，秦歌便随着太医领了药回到小厨房煎制。
　　谁知太子妃喝了药后没过多久便腹中巨痛，身下一热，一股殷红汩汩而下。陈妈忙叫人请了太医，太医摇了摇头：“太子妃，孩子将来还会有的，如今定要护理好自个儿的身子。”又开了小产后养身的药。
　　太子妃服了药后，精神缓了些，问道：“太医，前日诊脉还言胎象稳固，怎么今日竟小产了？”
　　太医道：“请问太子妃今日可曾误食什么东西？”
　　一旁的陈妈道：“太子妃今日还是和平日一样的饮食，只刚服了一剂太医早上开的保胎药，别的再也没有了。”
　　太医道：“药渣可还在？”
　　陈妈道：“应是在的，我去看看。”少顷，陈妈便带着药渣回来了。太医仔细验看，忽然太医捡起一些药渣，秦歌看去心中一惊，她一个中医药大学的高材生，虽没什么实际经验但也是在中药材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自是认出此物为红花，孕妇忌服之物，只是自己刚刚煎药前也是看过药的，是安胎药，并无不妥，怎么如今这药中竟有红花？
　　陈妈见太医捡了些药渣出来，问道：“请问太医，是有什么问题吗？”
　　太医道：“此物乃红花，活血通经，散淤止痛，孕妇是绝对不能服用的，一旦服用必是小产。这药是微臣上午所配，离开太医院之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太子妃闻言，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太医的，您先回去吧。陈妈，送太医。再将所有宫人都叫过来。”其实太子妃不知道的是，她服用含有红花的药还在后，之前已闻了一夜含有引人小产的药物的御赐珍玩，两者相加，再稳的胎也是坐不位了。
　　待陈妈带着一众宫人进来后，太子妃道：“我自嫁入东宫以来，从未曾为难过你们，但你们也不能因了我的和气便如此负我，竟然在我药中下了红花，如若察出是何人所为，定当严惩！若能自行招认，说出主使之人，从宽处置。”说着指了指刚刚太医捡出来的红花。
　　众人一片寂静，太子妃道：“陈妈，这药有哪些人接触过？”
　　陈妈道：“药是轻歌拿回来并在咱们小厨房煎的，亦是由轻歌端来侍候太子妃服下的。”言下之意便是直指轻歌了。轻歌慌忙跪下道：“药是奴婢拿来煎的，也是奴婢端来伺候太子妃服下的，但红花真的不是奴婢所放。”
　　这时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道：“启禀太子妃，我昨日见到轻歌姐姐在小厨房煮一个小布包包着的东西，后来轻歌姐姐只取走了煮过的热水，我趁她不在偷偷打开布包看了，里面装的正是此物。”
　　太子妃闻言，看向跪着的秦歌，问道：“轻歌，怎么回事，你要红花有何用？”
　　秦歌道：“前日奴婢不小心崴了脚，便到郎中所（作者注：宫中主子才有资格请太医，宫女太监只能找郎中所的郎中看病。也是因为成康帝来自民间才有此用心，以前包括前朝的宫女太监生病只能硬扛，混得有些脸面的才能得主子赐药。）找了郎中，得了些红花煮水泡脚，用来散淤止痛的。”
　　太子妃道：“燕舞，你去轻歌房中找找。”燕舞福身道：“是。”
　　片刻后，燕舞便拿了一个小布包过来了。对太子妃道：“太子妃，东西拿来了。”陈妈接过小布包打开验看了一番，道：“太子妃，这正是红花。”
　　此时，另一个宫女说道：“启禀太子妃，奴婢是洒扫宫女，今日扫到小厨房外觉得有些渴了，想要进去讨些水喝，却见轻歌姐姐正在翻检药材，好像还往里加了些什么东西，见到奴婢后好像颇为紧张，急忙就去煎药了。”秦歌心道：我对古代的保胎药方好奇，便打开看看了，看到你是怕你看出我懂医理药理。然而这些却是不能说的，这身子的原主可一点也不懂医药的。
　　萧青青闻言怒道：“轻歌，我待你不薄，我有孕第一个便想到将你提上来，将来太子登基，怎么样也能得个嫔位，若有福在东宫时便得了子嗣，就是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执掌一宫，尽享荣华。可你为何要如此做？难道你现在就要为你以后的子嗣筹谋？”
　　轻歌道：“太子妃，此事不是奴婢做的，还望太子妃明察。奴婢之所以打开药包，是奴婢正准备煎药，也未曾加任何东西进药中。那红花是奴婢自用的，未曾带入小厨房中。”
　　萧青青道：“轻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今日定要严惩。来人，将这贱人杖责二十，打完无论生死撵出宫外。轻歌，你若就此被打死也就罢了，如能活命，将来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休怪我不再念多年主仆之情。”成康帝曾下令宫中主子不得滥用私刑要了奴才们的命，最多杖刑二十，若奴才犯了死罪，交由慎刑司处理。要不然萧青青真想直接下令打死轻歌了。
　　两个如狼似虎的太监扑了过来，架起秦歌就要往外拖。刚刚还很淡定的秦歌不由得也有些慌了，叫道：“放开我，太子妃，我是冤枉的。你不能只听她们的一面之辞就要打我。”能出宫秦歌自然愿意，只是打了二十大棍，出宫的只怕是自己的尸体了，若侥幸没被打死，但身无分文又有伤在身，还不是死路一条？
　　太子妃挥了挥手，陈妈放下床幔，太子妃重新躺回床上，道：“拉出去。”
　　少顷，外面便传来了板子打在肉上的“噗噗”声。二十板打完，秦歌便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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