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空间

　　当我醒来时，什么都看不见，在一个有齿轮转动声音的房间内，门被缓缓地拉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
　　“老板？“。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觉得这样说会促进我们接下去的交流。
　　”有个任务要给你。“
　　他用力的咳嗽几声，我看出来他是装的，但是没说。
　　“好的，老板。”
　　我继续去试探他。
　　“你去照顾孩子。”
　　“开玩笑。”
　　“你说什么？”
　　“没有。老板。”
　　“现在就可以去了。”
　　“老板，我想知道我要干多长时间？”
　　“这个我做不了主。”
　　“那么谁可以，老板。”
　　“鬼知道。”
　　“好吧，老板，那么我的工钱？”
　　“这个以后再说。”
　　“我可以看看合同吗？”
　　他从上衣的内置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在打火机的光亮里勉强的看清了。
　　“我看不懂。”
　　“废话，这是拜占庭文。”
　　“哦，好的，老板。”
　　“那你就签字吧。”
　　“可是内容我不知道，老板。”
　　“签啊，我会说的。”
　　我把它签好了。
　　“夏目漱石路，帕特里克小区，第四个红房子。”
　　“老板，……”

　　他很快的走了出去，和他来的时候完全不太一样。
　　我追了出去，他突然领着我的领子。
　　“听着，你现在别多事，你只管去做事，还有赶紧去换一套正式点的衣服。”
　　他把我带进了一间西装店，给我换上了最贵的衣服。“钱从你的工资扣。”
　　“那，老板，我还是有工资的是吗。”我很开心。
　　他又顺带帮我做了发型，把我的皮鞋擦得锃亮。换了一条据说是托马斯漫所带过的领带。当然，这些也都是从我的钱里扣的。
　　他结完帐，很快的冲了出去。
　　我更在后面。
　　裤子很紧，我每个步子都特别小，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再跨大一点点就要裂开。衣服又很大，袖口长出手好几尺。还有领带，要是被人一拉，就能勒死我。
　　我刚才其实想提醒他注意衣服的尺寸。但我不太敢说，我怕他说我多事，然后扣我的钱。
　　为了跟上他，我有的时候只能在后面双脚跳。
　　拐进了小区，我始终再找红房子，可是有黑的，有紫的，有蓝的，就是没有红的。
　　他用手在后面重重的拍了我一下。
　　“白痴，这个啊。”
　　“可这个，这个是黑的啊。”
　　“你管他黑的红的。”
　　“不是你说是红的吗？”
　　他没有理我，继续往里走。

　　门开了，里面冲出来一大帮子男的女的，好像是夫妻吧，或许是姘头。
　　“你好。”我说。可是他们都不理我，都看不见我。
　　所以后面我也就不说了，我就看着他们出来。
　　那个人把我拉进去，然后告诉我。
　　“你负责好好照顾他们，别让他们难受，要是让他们哭你就完了。”
　　“哦，老板，我可以做到。”
　　他说完就走了。

　　在我眼前的是一帮小孩子，有白人，黑人，黄人，蓝人，绿人。
　　有些颜色就是油漆的那种感觉。
　　我觉得好可怕，而且他们看上去也不太像孩子。要是说像什么的话我觉得是像魔鬼。
　　我赶紧去找门，我回想着刚才是怎么进来的。可走来走去都是徒劳，那扇门活生生的消失了。
　　一个孩子突然间哭了，其他的人也没欺负他。他是男是女我不确切知道，我也没心思去想，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天。
　　我试着去找些玩偶哄他，便去先探索了这个屋子。

　　要我来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屋子。找不到门，窗户装的特别高，而且是斜的，也就是说阳光可以照进来。但人也只能看见阳光。其他的东西全看不见。
　　厨房里面没有任何的菜，甚至连刀都是刚刚开过刃的。奶粉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还有厕所，厕所间里摆满了洗浴露，香皂。可就是找不到排水和进水的地方。
　　我正在为我的厕所问题发愁。
　　又一个孩子哭了起来。我赶紧跑出去看。他闭着眼睛，像是老年人心脏病发作，可却气息十足。我觉得我不用魔鬼这个词来描述是特别可耻的。
　　我不知道他如果一直哭下去会怎么样。我害怕房子会塌，或者我的肾突然间枯竭了。
　　从他手势和眼神中，他说他要骑马。
　　我向四周望了一圈。反正也没人。
　　我双腿跪着地板，爬过去，像个畜生。
　　他爬上我的背，然后还要骑在我的脖子上。我不乐意，便把它甩了下来。
　　他又开始哭。没办法，骑吧，反正也没人看到，我也不害臊。

　　阳光从来都没有停过，直照在我们几个的身体上。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特别的乏力，恐惧。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我甚至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
　　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就算出去了估计也会被抓回来。
　　我只能服从。
　　不然我就拿不到工资。我相信他会给我工资。
　　我都叫了他那么多声老板了。
　　而且会有那么一天把我接出去的。

　　不久，我又发现了很好玩的东西。这个房间没有钟。而且一直都是充满着太阳，完全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那帮油漆鬼也不困，也不饿。只要被太阳照着，就是有生命。
　　那阳光就像是一个传教士，或者说是一个神甫，一个教父。只要阳光在，孩子们都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和劳累。
　　只是偶尔会突然地嚎叫或者哭了。
　　无论我是否还有力气我都得去哄他们，我怕老板会惩罚我，会不给我工资，会不带我离开这里。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还是一片阳光，里面简直就像是天堂。圣光沐浴过的地方是特别温暖的。
　　那些小孩的身上都是发热的，脑子估计也是热的。面孔却带着冷色。
　　我实在是困了，可光刺的眼睛极痛……
　　我告诉自己不去管它，习惯就好。还有我还得继续看着魔鬼们。

　　他们之间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沟通，就像是故意不让我知道一样，然而对我都像是敌人一样。
　　我明明对他们很好，可是始终感动不了他们。
　　大概就像这个光，始终感化不了我。
　　我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那些所谓的父母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哪个床上面□□。这些无聊的东西他们能玩这么久？

　　墙壁我都不敢说是白色的了，在圣光下显得是黑色的。我的眼睛受不了这明亮的光，大概看什么都是黑的。
　　可是我尽力要把一切都变得是光明的。
　　这些特别不合适的衣服把我穿的越来越难受，我心里一直在祈祷那个人来把我带出去。

　　我终于知道了厕所为何这样构造。在这里的时候便没有什么东西可供我排泄。
　　这满屋子的光才是活着的源泉。换句话说，只要有光，这帮魔鬼就可以活着。

　　我躺在沙发边上，感觉已经度过了好几十年，我终究没有衰老。那些魔鬼也没有长大。
　　他们吵不吵，我也不太在意了。
　　我只是一心想着。
　　那个人赶快把我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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