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

作者:辰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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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山


      我喜欢这个世界,风是柔柔的,雨凉凉的,阳光暖暖的,还有云山,如你一般的云山。
      --顾玖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搭上了最后一班火车,从上海,奔返一千六百一十六公里之外的云山,我久别的故乡。
      火车站外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两边都被围墙围了起来。我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路的这一头,远远地看到大公从路的那一边向我跑过来。
      路好像很长,又仿佛很短,一如我离开的四年,好像很短,又其实很长。
      大公已经不再年轻,他跑得很慢,我好像看到一头很老很老的牛,沿着这条路,缓慢地耕犁。
      我丢下行李箱,向他飞快地奔去。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等我。

      大公指着屋子前的大山说:云山是我的梦,是我和你外婆一生一世的家。
      我问大公一生一世是什么意思。
      大公说,一生一世就是永永远远,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云山不是一座山,是很大很大的一座山,我也不知道云山有多大,只是听母亲说,大公年轻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跑到云山的那一边,每一次都要走好几天。
      母亲说:云山那边是你外婆的家。外婆为了大公,来到了山的这边。这座云山是外婆的家,也是大公的家。

      镇上有一所很小的小学,我小时候在那里读过一年级,现在回来我成了插班生。
      我很快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给他们讲我在上海的事情,上海的冬天会下雪,水管被冻住了,房东奶奶给水管套了厚厚的一层布,还要给它们淋开水,街上会下雪,厚厚的一层,可以在草坪上打雪仗。

      我很快怀念在上海的日子,宽阔的马路,漂亮的老街区,大大的超市和游乐场,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叫张宇,是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她笑起来脸上会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还有特别可爱的小虎牙。

      有时候我觉得人就是这样,在上海的时候,我会特别想念云山,想念大公,等我回来了,又开始怀念在上海的日子。
      如果不是真正铭心刻骨的喜欢过,那么失去的时候,大概就不会痛彻心扉吧。也有可能失去的时候并不觉得难过,却会在很久之后某一个特别的时候,觉得莫名的悲怆。

      运动会的时候我在一棵树下坐着写稿子,忽然跑来一个女生找我借纸,她说她也在给广播站写稿,但没纸了。
      我笑着给了她几张纸,然后认真的看了看她的样子。留着长发,瘦瘦的,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衣,特别有精神。
      巧的是,六年级一次全校性考试的时候她刚好坐在我的前面,我们都认出了对方。
      她回头问我:“你是不是3班的?”
      我回答说是,其实我已经知道她是2班的同学,因为她们班有几个女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我说我叫顾玖,你呢。
      “董夕,夕阳的夕。”她说话的时候,太阳刚刚出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教室里,照到了她的脸上,许多年后我还记得那个画面,那种暖洋洋的感觉。

      有时我觉得生活是件很无趣的事情,时光浅长,日子淡淡,一转眼就是一年。
      我从小学升到了初中,是从那个小镇里的小小的小学到了那所小小的中学。
      所谓的平淡无奇并不是说生命就这么风平浪静,他只是在为你预备着极大的惊喜。

      我的初中班主任是一位非常严厉的数学老师,他是学校德育处的主任,往届学长都叫他赵阿哥。
      我和董夕被分到了一个班,还有她最好的朋友梁依依。第一节课有两个人迟到,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梁依依。
      阿哥非常生气,他说你们两个第一堂课就迟到,去门外站着好好反思一下。
      我们被阿哥罚站在教室外面,两个人小眼瞪小眼,我心里想:
      她还蛮漂亮的。

      梁依依是班上成绩最好的,班上排学号,她是一号,而我,是十一号。
      所以第二天阿哥抽学号回答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抽了一号,她没有回答出来。阿哥冷哼一声:还一号,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阿哥继续抽十一号,是我,我站起来,我看到梁依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知道那个题的答案,但我听到教室里有个声音说:
      我不知道。

      因为这两件事我们成了阿哥的眼中钉,选班委的时候,没人敢当班委,于是他钦点我当班长,梁依依当副班长。

      我的另一个铁哥们叫林俊,他的成绩特别好,长的也特别帅,而最要命的是,他比我跑得快。
      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要我们比400米,我跑得很快,一马当先,就要到终点的时候,身后冲出来一个人,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超过我到达了终点,我恨恨的盯着他。他嘿嘿嘿地对我笑,还露出了一口白灿灿的牙齿。

      我最喜欢的是语文课,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大公也经常给我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小时候大公常抱着我坐在老屋前,给我讲薛丁山的故事。他吧唧两口老烟,将双手啪嗒一拍,扯开喉咙道:话说大唐年间有个兵马大元帅名叫薛仁贵,他有个儿子,唤作薛丁山。有一日那薛丁山......
      我打断大公,问他:“大公,兵马大元帅是什么?”
      大公捋捋胡子,又吧唧一口老烟,慢悠悠地吐了一个白色的环儿,在空中飞呀飞,飞呀飞,飞到大公家门前的夜来香花海里,然后就不见了。大公哈哈一笑,用烟杆轻轻敲一下我的脑袋,说:“这位小看官莫要着急,且听小老儿与你慢慢说来......”

      “哎,”林俊用胳膊碰我,压低声音对我说,“小九,老师问你问题呢。”
      我慌忙回过神来,发现全班同学都看着我,忙站起来,看向老师。
      语文老师姓白,是个中年男人,他儿子也在我们班。白老师微微一笑,问:“顾玖,你知不知道”身无彩凤双飞翼”的下一句是什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大声地答道,心里庆幸还好自己知道。
      然后我看向梁依依,她正侧着头和董夕小声地说着什么。

      我发现自己没事的时候经常会去看梁依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可是母亲说:爱是一种毒,爱而不得就会肝肠寸断,痛入骨髓,你可以喜欢,但不能爱。
      我不懂为什么爱是一种毒,也不懂爱和喜欢有什么区别。

      下学期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林俊、董夕、梁依依、我,还有也是董夕好朋友的李珞兰。我们经常一起去林俊家,他家在山上,有李子树、桔子树,秋天的时候还有地瓜和草莓。
      我从他那里移过很多次草莓,可是每一次过没过冬就死了。

      我特别喜欢几米的绘本,其中有一段话我记忆深刻:
      他们一开始是一大群死党,后来渐渐变成三人行,最后两人坠入情网,另一人伤心离去。恋爱中的人们,通常不会再与死党联络,因此,甚至在他们分手多年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爱情总是无言地迫害着友情。
      我对他们说,我们一定不要变成这样,要永永远远在一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梁依依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开视线,看见林俊一直看着林依依。

      有次周末我们一起去爬山,云山上一处很高很高的山岭,遇到了一个背着旅行包的大哥哥,他说他从汶川来,家里前年地震,现在他出来徙步旅行,来云山找一处叫桃花坞的地方。
      我们都不知道哪里有个桃花坞,他拿出一本青年文摘,里面有一篇文章,写的是云山上一处开满桃花的地方,作者叫白夜行。
      董夕问他:“梓晨哥,你为什么要找桃花坞呢?”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梓晨哥说,“桃花坞是唐伯虎笔下美景,我想看看白先生笔下的桃花坞。”
      那时我们刚学了地理,老师说云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山脉,由很多相连的山组成。
      那天我们陪梓晨哥找了很久的桃花坞,我才知道,云山真的很大,要在云山上找一个小小的桃花坞太难。

      长大后我发现,其实世界比云山还要大,要在世界上找一个人,远比找桃花坞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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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希望有人喜欢。重医大二学生,不定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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