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只要有树叶飞舞的地方，火就会燃烧，火的影子会照耀着村子，并且，让新的树叶发芽。

　　柔软浅蓝的短发，琥珀色的双眸，苍白无血色的皮肤。

　　大蛇丸看着面前这个与他相似的孩童，在他懵懂的视线中微微眯起眼。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是……三月。”

　　“……三……月……”

　　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眸子映出对面那黑发覆面的苍白男子。

　　“而我是你的父亲，大蛇丸。”

　　“不是母亲么？大蛇丸。”

　　突然响起的童言童语让三月微微侧头，便看到一位和他长相相似的少年拎着身上宽大非常不合身的灰色长袍向这边走来。

　　见他望过来，浅金色的眸子一亮，大大咧咧的笑容冲淡了脸上缺血似的苍白。

　　“三月是个很可爱的名字。”他朝三月调皮的眨了眨眼，“我是你之前失败的实验品，也算是你哥哥，我叫阿飞。”

　　“谁准你随便过来的！”大蛇丸脸上崩出一个十字，“滚！”

　　名叫阿飞的孩子摸着肚子很无辜，“我饿了。”

　　“你饿了关我屁事！”第二个十字在额头蹦得更欢，鲜少爆粗口的大蛇丸强忍着使用忍术拆房子的举动，从怀里摸出忍者特色干粮兵粮丸砸过去，“滚滚滚，这些兵粮丸够你吃三天了。”

　　“但是……”阿飞敏捷闪过兵粮丸暗器，“我想吃烤肉啊，或者蛇羹也行，你召唤几条蛇出来吧。”

　　大蛇丸的理智瞬间崩断，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手下意识一个结印，铺天盖地的蛇群从地上涌现，将阿飞埋没。

　　“很好，今天吃烤蛇，我会给你留一份的。”被蛇群淹没的阿飞砰的一声化作替身木头消失，真正的阿飞背了个亚麻色的布袋，袋子里装满了还在不停扭动的蛇。

　　“猿！飞！日！斩！”

　　阿飞拎着一袋蛇，头也不回的朝后挥了挥手，消失在转角前清脆的童音飘来，“HIHI，我现在叫阿飞。”

　　猿飞日斩，猿飞佐助之子，木叶的第三代火影，大蛇丸的亲传师父。

　　他早在鸣人他们12岁举行中忍考试的时候为了封印大蛇丸而使用禁术死了，后来第四次忍界大战时，被大蛇丸连同其他三位一同关在死神体内的火影一起用了秽土转生暂时复活，后打败十尾和木筒辉夜姬后，被六道仙人解除转生，灵魂回归虚无。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怎么又跑到了大蛇丸这个失败的实验品身上，就算投胎转世什么的，他为毛还有前世的记忆啊？

　　“大蛇丸，看来我们缘份未尽啊。”阿飞拎起一根串了蛇肉的树枝，往上面撒调料，金黄的油脂不断滴落到火堆里，诱人的味道飘了出来，“我之前还在和阿斯玛下棋呢。”

　　猿飞阿斯玛，猿飞日斩的次子，在对抗晓组织的时候牺牲了。

　　“孽缘！”越活越年轻的大蛇丸恶狠狠的说，然而他还是没拒绝送上门的蛇肉。

　　他并非喜欢兵粮丸，只是每次研究太过投入忘了时间又懒得买饭而已，这也算是单身男人的一种悲哀。

　　三月小正太已经被大蛇丸打包送去兜开的孤儿院学习知识和体术，所以这顿蛇肉大餐最后只有大蛇丸和阿飞两人在吃。

　　吃着吃着，阿飞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不合适宜的苍桑。

　　“转眼间，鸣人那小子也当上七代火影了啊。”

　　千手纲手这位五代火影在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就退休了，旗木卡卡西成了第六代火影，现如今他也退位让贤，让鸣人当上了第七代火影。

　　“哼！”

　　大蛇丸别扭的哼了声，作为一个和波风水门竟争四代火影失败的叛忍，他有闹别扭的理由。

　　“佐助明明比那小子更合适。”

　　漩涡鸣人是自来也的曾徒孙也是其亲传弟子，而宇智波佐助亦算是他的亲传，他教出来的徒弟当然比自来也那个傻子教出来的傻子好。

　　“别闹！”阿飞撇了撇嘴，小大人模样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满的无奈浮现出来，“佐助不适合火影的理由和你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大蛇丸轻嗤，披散的黑色长发下，金色如蛇般的眸子淡漠冷锐，“还不都是你们这些人的借口。”

　　“佐助要是当上火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有足够的力量来镇压，结果也会很惨烈。”阿飞拨弄着因为沾了油而开始忽大忽小的火堆，神态悠闲得很，“堵不如疏，拥有化敌为友力量的只有鸣人那小子。”

　　“愚蠢，遗传了自来也那个傻子。”

　　大蛇丸对鸣人的印象可不怎么好，每次和那小子见面都是又闹又跳的，比自来也那傻子还傻。

　　“说起自来也，我怎么没看到他，团藏也是，真的死了吗？”阿飞表情惆怅，“之前被封印在死神体内就算了，后来也只见到阿斯玛。”

　　这两人一个是他的亲传弟子，一个是他一起长大的队友，人嘛要好聚好散，投胎转世之前先聊个天也不错吧？结果他一个都没见着。

　　“好想问问自来也《亲热天堂》的结局，我的书全被团藏以有损火影形象给人道毁灭了，我明明藏得那么好的，团藏怎么就不懂男人的浪漫呢。”

　　阿飞叹息，整张小脸皱成了团包子，“卡卡西那里肯定有全套，可惜以我现在的身手无法突破封锁。”

　　大蛇丸简直想把那张明显有着他影子的失败实验品直接按进火里烧个干净，自来也写的那种低趣味的小黄书有什么好看，低俗，恶心又虚伪。

　　“唉，好想抽烟喝酒。”

　　阿飞把蛇肉嚼得咯吱作响，沮丧的含糊不清的呜咽着，这具壳子未成年不说，身体器官也太嫩了，之前他偷偷抽了口烟，被呛得半死。

　　“啪！”大蛇丸忍无可忍将手上的烤蛇肉直接甩到他那张和他印象中丝毫没有相同的幼童脸上，“猿飞日斩你怎么还不去死。”

　　“因为我想你了啊，亲爱的大蛇丸。”

　　阿飞叼着蛇肉眯着眼，无声笑看那个怒气匆匆的家伙甩门离去。

　　太阳落下又升起，一夜又过去了，然而这对沉浸在实验中的大蛇丸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时间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实验室的大门被无声推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面色苍白的16、7岁少年嘴里叼着没有火星的烟草，浅金色的眸子灵动异常。

　　“大蛇丸，吃饭了。”

　　“滚！”

　　“我滚不动诶。”

　　这位勇于挑战大蛇丸权威的，不作多想，就只有转生到大蛇丸失败实验品身上的猿飞日斩了。

　　不用奇怪他怎么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作为一个失败的新陈代谢异常活跃的实验品，他这种成长速度还算好的。

　　根据兜的检查结果，这具身体能撑过三天就算是奇迹了。

　　“大蛇丸，快点来陪我喝酒！”

　　烟瘾犯了连烟都抽不了，就只能灌酒了，好忧伤。

　　实验室的大门被啪得‘砰砰’作响，无法忍受的大蛇丸忍具忍兽什么的一股脑丢过去，被阿飞熟练而利落的镇压了。

　　“走啦走啦，你也顺便休息下。”

　　阿飞笑嘻嘻的压制住大蛇丸的挣扎，把这条别扭的蛇拖出了阴暗潮湿的实验室。

　　酒是好酒，咕咚咕咚灌着，一点仪态都没。

　　大蛇丸总算渡过了低血压的暴躁期，单手持酒盏的动作对比起来特别有大家风范。

　　反正每次被自来也和纲手强拉去喝酒，最后都会变成他拖两个醉鬼回家，长年下来习惯性就养成了浅酌的习惯。

　　说起来和自家老师一起喝酒这还是第一次，毕竟火影的工作很忙，他能抽出时间来教他们几个就算不错了。

　　阿飞那张苍白的肖似大蛇丸的脸被酒气蒸得通红，浅金色的眸子水光潋滟，他只是安静的灌着酒，看上去酒品不错。

　　想到纲手醉了之后暴力拆迁的豪迈和自来也脱了衣服疯疯癫癫的傻笑，大蛇丸按下头上跳动不已的青筋。

　　他和那两个傻子没关系！

　　“不是很喜欢说教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太安静了，他反而不习惯，别别扭扭的全身都不爽。

　　“要说什么？”阿飞抱着酒坛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倚着窗口晒太阳，浅金色的眸子半眯不眯，他轻笑着侧头，醉眼朦胧。

　　“这具身体挨不到天黑就会崩溃，在此之前能看到大蛇丸你还活蹦乱跳的活着，已经不错了。”

　　战后，木叶虽然接纳了作为叛忍的大蛇丸，却还是监视着，且不许他再用活人研究。

　　只是这怎么难得倒大蛇丸，他现在换的身体就是自己克隆出来的实验品，当然，三月是最成熟的作品，他的下一具身体会以三月的实验数据做样板。

　　“活蹦乱跳是什么鬼！”不会用形容词就不要用！

　　大蛇丸瞪眼，效果不大，反而被阳光迷了眼。

　　“不是很可爱嘛~”

　　阿飞朝着大蛇丸眨了眨眼睛，相当不要脸的卖了个萌，惹得知道那具壳子里装了个老菊花的大蛇丸胃部一阵不适应的反胃，苍白的脸色透出青绿。

　　酒一坛一坛的灌着，大蛇丸不知哪根筋抽了，居然回忆起老久以前的往事。

　　“当初，为什么选波风当火影？”

　　那时候他研究禁术的事情还没有爆光，有实力有才华更有声望，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定自己在猿飞日斩心中的地位绝对超过自来也和纲手。

　　会落选四代火影一事，一直是他的心结，是他自从失去父母之后受到的最大打击，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可以说，他后来义无反顾叛村，这事是引爆线。

　　阿飞拿酒的手顿了顿，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昏昏沉沉。

　　“这个世界有光就有暗，木叶一直沿用初代二代留下的方针，火影负责表面事务，暗部负责不能明面处理的事务。”酒精催化了情绪，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有些事情埋藏在心里腐烂还不如亮出来晒晒，“初代是火影，二代就接手了暗部，我当了火影，团藏则接手了暗部，但是团藏并不满足于暗部，于是他一手创立了根的存在。”

　　“我和他理念有些不合，他说我太天真，我说他太激进，闹到最后吵起来了。”

　　“波风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那孩子才华横溢，且身世简单，拥有自己的坚持，容易感染他人，那孩子是光，和你正好相反。”

　　“我当时很犹豫，你的性格很适合去暗部，然而你一直心高气傲的，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辅佐波风。”

　　“让你当火影我也想过，研究禁术废寝忘食三餐不济我可以无视，反正也有专人可以照顾你，但是你不喜欢被束缚，我担心你有一天会忍不住对那些大名下手，更何况火影必要的时候也要承担起联姻的责任，你是绝对不可能听令的。”

　　他知道自己选择波风作为四代火影对大蛇丸来说是个打击，然而他找不到可以让大蛇丸当火影的理由，他太高傲了，高傲得无法忍受别人的指手划脚，无法承担火影的责任。

　　唠唠叨叨话题说开，阿飞把酒坛子往桌面一砸，双眼迷离瞪着近在咫尺的大蛇丸开始怨念。

　　“你说你这个死小孩怎么这么难管，性格又闷又别扭，喜欢禁术和刺激又不注意身体，老子一天看着你都快操碎心了。”

　　“纲手好歹有过恋人，自来也傻是傻了点，但傻人有傻福，徒子徒孙一溜溜，只有你！你说你长得也不差，怎么一副要孤独终生的模样！”

　　“我容易么我，为了你的身心健康，把红豆扔给你养，你养得还不错，我都以为她是你的童养媳了，结果你给我叛逃了！就这么把小姑娘一扔就叛逃了！！！”

　　大蛇丸伸手往脸上一抹，无语的抹下一脸混合了口水的酒渍，凑得极近的阿飞还在激动万分的拍着桌子咆哮。

　　“老子都快怀疑你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了，结果中忍考试好不容易再见面，你特么告诉我你为了你的不老不死直接变成了女人，你考虑过老人家的心脏吗？你告诉我你是什么心态啊！好好的男人不当要去当女人！你特么这么喜欢当女人老子当年就给你准备嫁妆了！”

　　“……我没有。”大蛇丸觉得自己此时的话语有点无力，他当年为毛会脑残的换过一具女人的壳子，真正的黑历史。

　　“我还没有老眼昏花！”阿飞说着就把手往大蛇丸胸口一按，“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女人胸部都有F了！”

　　手指无意识的揉了揉，阿飞昏昏沉沉的大脑出现短暂的停滞，他歪了歪头，奇怪的‘诶’了声。

　　“为什么没有……”饱满的胸部哪去了？算了，平胸的女人也不少，反正看看下面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趁着大蛇丸瞪眼制住那只在他胸口无意识乱抓的手，阿飞一个踉跄把人扑倒，还算自由的另一只手非常自然的从松散的衣物内探进去，准确的握准了灼热的那物。

　　习惯的撸了两把，阿飞在大蛇丸条件反射的深吸口气中疑惑的问。

　　“大蛇丸，为什么你又变成男人了。”

　　“滚开！”

　　大蛇丸恼羞成怒，他终算明白了，这丫的酒品从来都没好过。

　　“不滚。”阿飞反而恶劣的压制了大蛇丸的挣扎，手上的动作没停，不到片刻手上就润湿一片。

　　“诶，好快。”

　　他的吃惊不是假的，大蛇丸脸上潮红一片，忽而又变成黑色。

　　“猿飞日斩你给我去死啊！！！”

　　他也不想这么快，但他新换上的这具壳子不过15、6岁，太年轻了，受不住撩拨，这才当了快枪手。

　　轰的一声，庞大的万蛇直接压塌了大蛇丸的住所，把阿飞那个醉鬼直接压昏了。

　　事情闹得太大，在一阵鸡飞狗跳收拾善后之后，时间已是黄昏。

　　这段时间昏迷的阿飞身体还在发生以肉眼清晰可见的变化，短短几个小时，那具身体就已经从少年变成青年又渐渐老化。

　　失败的实验品就是这样，保质期太短了。

　　阿飞醒来的时候，那具身体已经长出了白发和皱纹，他很平静，已经开始浑浊的浅金色眸子明亮如初。

　　“看样子时间到了。”他轻笑，声音开始沙哑老化，“大蛇丸，我有没有说过，你一直都是我最出色的弟子。”

　　大蛇丸冷哼了一声，“死老头子，你说的话还是那么无趣。”

　　阿飞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最后一个笑，“别扭的，小鬼……”

　　话音刚落，那具衰老的壳子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手上结印，蠕动的土块将那腐朽的□□埋没，大蛇丸拉开门走出去。

　　依稀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一手一个拎着挣扎不休纲手和自来也的死老头站在他面前，笑得一口白牙都露出来了。

　　“找到了！最后一个逃掉集合的小鬼！”他叉腰大笑，对着被扔在地上的三个小鬼得意满满，“记往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师，猿飞日斩。”

　　一辈子有多长？或许只要三天就足够了。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已经消失，夜已经来临。

　　大蛇丸的身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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