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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携手离去
又与黄蓉聊了会,封江月打了个哈欠,笑道:“我先去补个觉,深夜再去给郭靖送信。”她执意要求如此,只因不愿碰上黄药师。
“别睡过了时辰。”黄蓉嘱咐,眉眼蕴灵气,笑吟吟道:“我好好想想如何说服爹爹。”
封江月颔首,几步跃回屋,轻轻掩上门,一转身,瞧见软榻上的人,一瞬间,差点泪流满面。
黄药师沉着脸,盯着她一会,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哀乐:“你对付我,倒是得心应手啊?”
封江月暗呼倒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吞吞吐吐道:“马,马马虎虎吧。”见黄药师神色不悦,她忙举起三根手指,“在我心中,你肯定最最重要!”
她教黄蓉对付黄药师,想必是惹怒了他,与他相处一年,深知他脾性,眼下多说些好话,度过这一关才是要紧事。
黄药师脸色稍缓。见此,封江月胆气顿壮,笑眯眯地说:“蓉儿一心向着心上人,这不正随了你天生痴情的性子?”她笑容微敛。可不是嘛?黄蓉痴情郭靖,黄药师痴情冯蘅。
黄药师仰着头,凝望着房梁,呆了片刻,突地开口:“不需摸清的,你倒琢磨个透彻;该摸清的,却总是糊涂。”说罢,他起身,飘然出屋,身姿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封江月一脸纳闷,沉思甚久,总也想不明白。她该去摸清什么?
“江月?”房门开启,冒出一个脑袋,正是黄蓉。她笑嘻嘻地跑进来,仰天倒在床上,“我说了几句软话,爹爹就放了我。不过,他仍不许我去见靖哥哥。”
“就这样啊?”封江月呆了呆。黄药师已听到她与黄蓉的计谋,不会轻易上当,怎会如了黄蓉的愿?
“你晚间去见靖哥哥,让他安心等待。”黄蓉沉吟道:“我这些天就陪爹爹,做些拿手好菜,与他好好聊聊。”
封江月笑而不语。她在背后捣乱,被黄药师抓包两次,心觉该谨言慎行,只做不说,以免又被人偷听到。
一到夜间,经黄蓉一再催促,封江月提着饭盒,趁着月色清明,逛了遍桃花林。幽幽箫音萦绕耳际,此时皓月中天,景色暗寂,天地间唯有箫音。
她怔怔地听了会,想到黄药师夜夜皆来此吹奏箫音,一时间,心底竟有点羡慕冯蘅。但她仔细一想,却又不知在羡慕什么。
突地,箫音调子斗变,似浅笑,似低吟,柔靡万端。仅隔一会,调子变得急促,声声催人。
封江月面红耳赤,血气沸腾,竟欲随箫音起舞,当下忙凝神静气,暗暗叫苦。她听过数次箫音,自觉已能抵挡,才敢夜间出行,哪知今日竟会如此?
越想静心,可心中越感杂乱。她想捂耳逃离,但脚却不听使唤,只好坐在地上,硬生生承受箫音。所幸,她素来自制力不错,尚能勉强不随之起舞。
洞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婉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封江月松了一口气,倚着树干,抹去额间冷汗。若是箫音延续先前,再过一会,她大概会坚持不住;但箫音却变得柔媚婉转,她尚未成亲,自是无法与之共鸣,对此反应冷淡。
箫音戛然而止,黄药师的怒喝隐约传来。封江月一惊,心知他将踏上回途,忙欲起身躲避,但经此一役,哪还有半分力气?
“你为何在此?”黑影一晃,黄药师落地,瞧清封江月的状态后,神色一怔,“怎么了?”
封江月勉强笑笑,指了指饭盒,睁眼说瞎话:“蓉儿做了些点心,我听她说你晚间所食甚少,便想给你送些。”
被郭靖坏了大事,黄药师此刻正在气头上,若得知她来给郭靖送饭,岂不怒上加怒?
“我不能去夫人墓地,就想着在这等你回来,哪知一时不察,让箫音迷了。”封江月补充道,偷偷地瞧了眼黄药师,自知谎言拙劣,奈何别无它法。
只怪她刚刚浑身无力,无法寻草丛躲避,才被当场抓了包。
哪知,黄药师竟不疑有它,信了她的说辞,缓缓道:“我寻个时候与阿衡说说,就带你去见她。”
封江月一怔。她去冯蘅墓地,需要这么郑重么?竟还要黄药师先行告知,才能带她去。
黄药师出了会神,突想起一事,问道:“你已听惯箫音,本不至于入迷,今日怎会受影响?”
“箫音调子斗变时,我正好心神不宁。”封江月低声答道。那时,她正在想黄药师对亡妻的深情,正在想那艘花船。
聊了会,她恢复了几分力气,正欲起身回去时,却见黄药师随意坐下。他打开食盒,品尝着糕点,面色沉静如水。
封江月猜不透他的心思,不便与之闲聊,只将三盘点心一一端出。桃花树下,蒙蒙月华中,两人席地而坐,倒别有一番滋味。
封江月双手托下巴,望着黄药师呆呆出神,并非初次与他月下对坐,唯独今日心境不同。许是岛上风景甚美,让她心情高兴罢。
“江月,”刚一回去,黄蓉便迎了上来,笑脸吟吟地问:“靖哥哥喜不喜欢这些点心?”
“别提了,”封江月眉眼含笑,颇为愉悦地答:“半路上,让你爹爹打了劫。”至于黄蓉问的味道嘛,黄药师没有出言挑剔,想必是喜欢的。
“那你怎现在才回来?”黄蓉抱怨,忙去厨房捡了些点心,嘱咐道:“回来后到我房间,咱们好好商谈一下。”
“遵命!”封江月有气无力,听得黄蓉笑逐颜开:“等将来你有了心上人,但凡你有困难,一声令下,我也会来帮你。”
“好哇。”封江月笑眯眯,精神抖擞,挥了挥手道:“我去啦。”她应过黄药师终身不嫁,若将来真有了意中人,确需要黄蓉相助。
她绕了个圈,避开冯蘅的墓地,一路奔向清音洞,趁着月色看去,洞中果然有两人。
“你、你……”郭靖张着嘴,虎头大脑,筋骨粗壮,呆了半天,仍未忆起封江月的名字。一月前,他只听黄蓉喊过一次,哪还记得。
“我姓封名江月。”封江月笑道,见周伯通闭目未醒,也不理会,只朝郭靖递出食盒,“蓉儿托我带的。你暂且在这洞中呆着,勿要到处乱走。”
得知黄蓉音讯,郭靖脸上一喜,忙接过食盒,“多谢封姑娘!”
“你唤我江月即可。”封江月脸色微僵。封姑娘,疯姑娘?桃花岛一傻姑,再来一“疯姑娘”,说出去会损了桃花岛的名声。
郭靖人虽呆,但也不是很笨,见黄蓉不曾来,便已猜到几分,“蓉儿叫黄岛主关起来了?”
“总而言之,她近几日不能来,你自己保重。”封江月指了指食盒,示意郭靖端出三盘点心,哪知他呆呆发愣,只好自己去动手,“这是蓉儿亲手做的,你尝尝罢。”
说罢,她提着空食盒,飞快按原路返回。岛上无箫音,黄药师不知所踪,她可不愿再次被抓包。
黄蓉倚着门,翘首以望,见封江月回来,忙问道:“靖哥哥还好么?”
“他误入周伯通那儿。”封江月答道,瞅了瞅四周,又问:“岛主不在吧?”
“爹爹在房里休憩。咱们说小声点,他听不到。”黄蓉一边说着,一边拉封江月进屋,神秘兮兮地说:“我想到了个办法。”
“哦,什么?”封江月询问。
“爹爹向来疼我。”黄蓉笑道:“让靖哥哥呆在这,我磨着爹爹,总有一日,他会松口的。”
“也行。只不过,你要磨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封江月提醒,见黄蓉脸一白,显然是想到了周伯通被关押之事,不禁安慰道:“你与郭靖有缘,放心,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你说怎么办?”黄蓉跺脚。她爹爹脾气古怪,行事全凭心意,当日在归云庄,若非她口出威胁,郭靖性命堪忧。她便是再机智聪慧,对上她爹爹,也是棋差一招,唯有仰仗他疼爱她。
“自然是等!”封江月笑道:“等一个能与你爹爹抗衡的人。”除非洪七公亲来,为郭靖提亲,此事才有回旋之地。黄药师骄傲自负,若是一般人,哪会给面子?
黄蓉恍然大悟,惊喜地说:“我怎么没想到?”但转瞬,她又哀哀一叹,后悔不已,“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去何处寻他?当日离别,我该与师父提提,请他尽快来岛上。”
她咬唇蹙眉,坚定道:“若实在无法,我便与靖哥哥一同逃出岛!”
封江月呆了呆,望着黄蓉半晌,见她并非意气用事,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轻声问:“你跟郭靖走了,留你爹爹一人在岛上?”
黄蓉表情一滞,低着头呐呐道:“我们还会回来嘛,等寻到师父,就回来见爹爹。”
“若是寻不到呢?就一辈子不回来?”封江月又问。见黄蓉垂首不语,她长长一叹:“蓉儿,你当日负气离岛,可知岛主多担心?”
违誓离岛,走遍江南,耐着性子寻访。
“难道不能两全其美么?”黄蓉脸色凄然,眼眶渐红,低低道:“爹爹成全我与靖哥哥,一家人其乐融融。我有靖哥哥作陪,爹爹有母亲作陪。”
“这是两全其美?”封江月难以置信,忍不住问道:“你母亲已亡故。她不会与你爹爹说话,不会对他微笑,不能安慰他,不能与他琴箫共鸣,这也算作陪么?”
黄蓉皱眉,反驳道:“爹爹建造墓室,保存下母亲的身体,不就是要她作陪么?”
“那是因为……”封江月欲言又止。黄药师造了花船,欲与亡妻共赴大海,只因不舍得扔下黄蓉,才造墓室保存亡妻身体,待爱女长大再行此事。
她背过身,径直走出房间,唯留下一句:“若这就是‘作陪’,那好,把郭靖埋在你母亲墓旁,你父女俩陪着他二人,这样,你的‘两全其美’之愿达成。”
“封江月!”黄蓉气鼓鼓地大喊。经换位思考,她已明白此言不妥,但却不肯低头认错,站在门口瞪着封江月。
封江月摸了摸下巴,正欲回房时,却见眼前青影一晃,心中咯噔一声,暗叹背时背运。
原是黄药师听到动静,急速前来,见黄蓉眼眶泛红,似受了委屈一般,当即皱起眉头,询问:“怎么回事?”
黄蓉似感心虚,低声说道:“没事。”说罢,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唯恐封江月告状,抖出她要与郭靖逃离桃花岛之事。
黄药师沉着脸,瞪向封江月,显然误会了。黄蓉眼眶泛红,大喝封江月的名字,此刻又如此盯着她,哪能不让人误会?
封江月紧抿着唇,自知不可乱言。若说出前因后果,依黄药师那脾性,郭靖性命堪忧。如此一来,影响甚大。
“爹爹,你回去休息吧。”黄蓉嬉皮笑脸,推着黄药师离开,笑吟吟道:“我可是你的女儿,谁能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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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要明心意啦。江月可不是受气包子,必要时候,她的反击能力还是挺彪悍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