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修改)

作者:浅斟慢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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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派


      早晨睡得正香的时候,张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知道是程兴在叫她起床练功,可是她实在太累了,昨晚参加太子府的夜宴,午夜才回到家里,现在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又要起来练功,不起!
      敲门声不屈不挠地响着,张丰继续迷迷糊糊地睡着。久敲不开,程兴终于明白张丰今天打算着赖床不起了,他拔剑拨开门闩,走到张丰的床前叫道:“公子,起床了。”
      不应声。再叫,连叫三遍没得到回应,程兴决定行使作为师傅的权利。
      “无缺,起床!”声音很严厉。
      “师傅,我病了,请一天假。”虽在迷糊中,张丰也知道当程兴拿出师傅的身份后再不听话就没好下场了。
      “什么病?”
      “头疼,肚子疼,全身无力。”张丰信口敷衍着。
      “我看就是懒病,快点起来!”程兴说着,掀掉张丰盖在身上的薄被,露出张丰只穿着背心短裤的身体,因为嫌吵,张丰是抱头趴着睡的,尽管如此,她纤细玲珑的背部仍然有异于男孩,程兴没想到张丰会穿成那样,看到她半裸的身体也不禁一愣,然后飞快地退到账外,一时不知怎么反应,张丰也吓得完全清醒过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后,迅速决定了对策。
      “我累死了,你就不能稍微变通一下吗?非要这么一板一眼地。”张丰抱怨道,声音里尽量不透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程兴初时直觉到有些不对,很快就退了出来,此时听张丰的语气波澜不惊,回想自己看到的,除了穿得少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暗怪自己大惊小怪,失了做师傅的威严。
      “练武功就必须有毅力,三天练两天不练的能有什么用?如果你吃不了这个苦,还是趁早别练了。”程兴语气生硬的说。
      他并不常拿出师傅的威严,但练功是一件需要吃苦的事,即使有毅力的人也会懈怠,这时就需要师傅的严厉督导才能坚持下去,既然张丰态度恳切地授权给他,为了练功的效果,必要时他也不惧于行使做师傅的权利。
      然而张丰这时的心情实在不好,她很累,而且身体确实不舒服,——生理期综合症:腰肢酸软,情绪低落。程兴今天早晨又行为鲁莽,做了错事也不道歉,此时仍然用这种口气说话,张丰就有些恼了,接口道:“不练就不练,从此你就教裕儿一个人好了。”说完翻过身去接着睡,不再理他。
      程兴听出张丰口气里有赌气的成份,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心里也有些委屈。张丰当然是个极好的主人,他也知道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就感到委屈,可是,从他跟随张丰以来,张丰对待他的态度却让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家里时,张丰对待他既像家人,又像伙伴,外出时,他虽然只是个随从,但张丰不管骑马还是坐车,从来也没有让他像别的奴婢那样徒步跟随,说话也从不用呵斥的语气,反而自己教他练功或是射箭时,倒可以拿出师傅的架势对待他,他确实越来越没有当奴婢的自觉了。可是,公子是说真的吗?从此真的不再跟着自己练功了吗?程兴有些懊悔自己的态度了。
      程兴走后,张丰也睡不下去了,她那样子打发了程兴,虽然说不上后悔,可也高兴不起来,加上生理反应,加上对程兴有否怀疑她性别的猜测,让她心里很烦。既然睡不着了,便索兴穿衣起床到院子里逛逛。
      没穿束胸,也没束腰带,白衣飘荡披头散发地像个女鬼似的在微明的天色里晃荡,早晨的空气带着幽静的花香和静穆的的木叶芬芳,以及夜的微凉,安抚了张丰躁动的情绪,她折了一段树枝挥舞着,试着跳起一段在宴会中看到的舞蹈,记不全了,她加上自创的动作尽量使之连贯。忽然,她发现一双眼睛在黑暗的树影下看着她,她一惊喝道:“谁?!”
      一个人从树下走出来,站到张丰前面:“不认识了吗?”
      张丰在朦胧的晨光中认出这个突然冒出来吓人的不速之客:“无情?”
      “是我。”这次没穿黑衣,却仍然惜言如金。
      “你什么时候来的?找我有事吗?”
      “没事,路过,来看看你。”
      “哦。你还好吗?”
      “好。”
      “别再做危险的事。”
      没有回答。
      “不要再做危险的事。”好歹是自己救过的人,又救过自己的命,张丰对他还是觉得挺亲切的,不知不觉间便拿自己不当外人。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留下来帮我的忙,好不好?”
      “不行。”
      “我可是你的救命的恩人啊,你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现在需要你,你得帮我。”
      朱挽微笑起来,“你要我帮什么忙?”
      “帮我管理生意,我缺人手。”
      “我只会杀人,不会做生意。”
      “你可以学,你年纪还小呢,什么不能学?”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在京城现身。”
      “正好,我正打算在外地开几个分号,这事交给你了。”
      “我不懂经营,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找人经营,当然了,最好是你把找人的事也包了,你就做个神秘的幕后老板,替我把钱看好喽就成。”
      “我考虑一下。”朱挽沉吟良久终于说。
      “好,我等你的答复。”张丰认真地说。
      “我走了。”
      “哎,你住哪?就住我家里呗。”
      “是住在你家里,还是原来的房间。”朱挽回头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消失了身影,张丰稍微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住在“密室”里。
      回到房间,张丰上床接着睡,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被人吵醒,不过这次已经睡足了,所以她很快地穿好衣服出来。
      二门外,被程兴拦住的桑希正大声地斥骂,秦咏在一旁也是不住抱怨,张丰还没走近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忙紧走几步去给程兴解围。
      “这么大嗓门干什么?吵死人了。希,你真不可爱。”张丰不太认真的抱怨着。
      “无缺,你的侍从太无理了。”桑希不满地向张丰告状。
      “不关程兴的事,是我吩咐他,私人时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私人时间是什么时间?”秦咏好奇的问。
      “你在里面做什么见不人的事吗?”桑希说话就不太客气。
      “让你说对了,就是见不得人的事,不过虽然不能让你看到,却不妨说给你听:私人时间里我通常是赤足散发,状如恶鬼,有时在床上翻跟头,有时在地上打把式,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唱,有时跳,还有时作狼嗥,——怎么样,听着很过瘾吧?”
      “嘁,还得意,你这个样子是分明是‘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 岂不闻‘君子慎独’?”
      “长学问了哈,希?咏,他这是在读什么书呢?”张丰取笑桑希。
      “显然是《大学》”秦咏笑答。
      “连这个都要问咏,真是不学无术,真不知你这个太子洗马是怎么当的?”桑希知道张丰的硬伤,所以非常热衷于在张丰跟前掉书袋,每当张丰对他说的话不知所谓,他就会很得意。
      “我虽然不知出处,不过恰巧知道意思,请问,我什么时候‘企图掩盖做的不好的事,装作似乎做过善的事’了?想冒充有学问的人也得用用脑子才行,注意以后不要再被人抓住尾巴。”张丰继续调笑桑希,想看看他能撑多长时间才会羞恼。
      “还说不掩盖,不掩盖为什么让人守在门口?”桑希不服气地反驳。
      “当然是为了保持形象,被你看在眼里岂不是要被你笑?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
      “现在我还不是知道了你干的傻事?”
      “嘿嘿,希,空口无凭的意思你懂不懂?”张丰露出奸笑。
      桑希气坏了,大骂:“小人!小人!”
      “希,如果你是个象咏一样的君子,我就只需写个牌子挂在门上,根本不用程兴在这里挡驾了,你说是吧?”
      秦咏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他们两人斗嘴,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么幼稚的事居然也能乐此不疲,不过有时看他们两人斗嘴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在家里是没有这种热闹好瞧的,这也是他跟两个小孩子成为莫逆之交的原因,他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哼,不管怎么说,你的做法也不是君子所为。”
      “最近我读到一句话叫:‘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不知何解,咏,可否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张丰对秦咏说着话,眼风却瞟向桑希。
      “意思是孔夫子在家闲住的时候,形态舒展自如,脸上显出和悦的颜色。”明知道这句话在场的无人不懂,他却不能不答,秦咏对这种情况真的很无奈。
      “你只是申申如也,夭夭如也吗?”桑希不屑地撇嘴。
      “我是孔夫子吗?既然不是,稍微过份一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公子,门口有个人要见公子。”正吵不下去的时候,恰好有人进来通报,三人相视一笑,就此鸣金收兵。
      “是谁?”张丰问。
      “来人不肯通报姓名。”
      “好,让他进来吧。”
      他们一路吵一路走,这时已经到了前厅,裕儿听说桑希和秦简来了,也过来相见,看到姐姐依然散着头发,便叫人打水拿梳子过来,张丰净了脸,裕儿帮张丰束好头发,又叫人端早饭过来,桑希看着眼前这种情形,对秦咏说:“咏,我怎么看都觉得无忧是哥哥,你怎么想?”
      “我有同感。”
      两人正要打趣几句,这时仆从领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人进来。多亏了张丰曾经教育门童不得以貌取人,否则他这个样子跟本进不到府内。
      来人进门后,朝张丰恭敬地一揖,低声叫了句:“公子。”
      “是你。”张丰认出他是那个不辞而别的那个木头人,不知这位牛人又回来干嘛。
      “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还是有别的事?”张丰问。
      “我私事已了,回来为公子效命。”那人语气平淡地说。
      “这样。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以后也好称呼。”
      “我没有名字。”
      “呃?既如此这替你取一个好了。叫无悔可好?”张丰心想,这年头不都讲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吗,怎么她碰上的就尽是些不愿透露姓名的人的呢?
      那人听到张丰给他取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答道:“谢公子。”
      “无缺,你怎可给一个奴婢起这样的名字,听上去倒像是你的兄弟一般?”秦咏不赞成,桑希也反对张丰的做法,不满道:“原本我也打算取一个带‘无’字的别名,现在你把这样的名字赐给了奴婢,让我还怎么用呢?”
      “希,从一个人的出身论定人的身份,这种做法不公正,也不应该。没有什么家族可以永远高贵,也没有什么人注定永世低贱,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兴衰’这个词,我想不用我举例来说明这个道理了吧?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因为兴衰之事每日都在上演。所以我认为从出身论定一个人的身份是不可靠的,可靠的方法是论能力,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管出身多么低微,总有大放异彩的一天,比如本朝的王丞相就是,而没有能力的人不管他出身多么高贵,终归还是会败落的,不信的话请看古之帝王将相的后代,到今日还有什么人是仍然显赫的?我是不相信血统论的,也不在乎身份贵贱,我在乎的只有真情,无悔既然愿意回到这里,就是决定要做我傲雪园的人,我当然会把他当作自家人,他肯去而复返,我只希望他无悔于自己的决定,你们若因此看不起我,那也没有办法,我张丰本也不过是个失家的流民而已。”
      听着张丰这番话,无悔的眼睛里闪过一线光芒,但张丰没有注意他,她注意的是秦咏和桑希的反应,秦咏和桑希的出身也算不得显赫,如果他们竟然对身份存有很大很固执的偏见,那么他们心胸和见识可想而知,这样的人也就不值得深交了。
      幸好他们并没有让她太失望,秦咏听了她话之后面色稍霁,只是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接受张丰的观念,认为虽然张丰的贵贱论有道理,但还是觉得上下之别不能废。而桑希已经连声对张丰说:“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小弟最佩服你的见识,今天也取一个带‘无’的名字,加入你的‘无字党’。你们也帮我想一想,我要选一个最好的。”
      听了桑希了话,大家都笑起来,纷纷说出一连串带无的词语,什么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无怨无悔,无边无际,无私无畏,无灾无病,无穷无尽,最后连无法无天,无事生非,无所事事都出来了,也没有说出一个让桑希满意的,桑希索性不理睬众人的聒噪,自已闭目塞听苦思冥想,良久终于睁开眼睛叫道:“我想到了,我就叫‘无双’,盖世无双的无双,好名字吧?”
      众人都说果然好名字,但不应该是盖世无双的无双,应该是厚颜无双才对,桑希也不以为意,只得意的说:“你们就嫉妒吧,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记住啦,以后都叫我无双。”
      “你说真的啊?你父亲知道了不扒你的皮才怪。”张丰笑言。
      “当然真的,我们私下里叫,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再说就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阮籍在母丧之日喝酒吃肉都不算不孝,我不过多取一个别名,也称不上忤逆吧?咏,我们大家是一伙的,你也取一个吧。”
      裕儿在一旁说:“希,你不是想拉一个垫背的吧?”
      张丰说:“咏才不会和你一起胡闹,你就一个人学狂士吧。”
      “你以为我心虚是吧?才不是!我只是觉得人多才更有气势,你却认为我是想拉人垫背,无忧,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咏,你到底怎么说?”桑希真是个孩子,非得逼着人表态不可。
      令张丰感到意外的却是秦咏,张丰本以为他会婉言拒绝,没料到秦咏会说:“好,既然是好朋友,本当同进退的,我也加入‘无字党’好了,我决定叫‘无畏’这个名字。”
      桑希听了秦咏的话,高兴拉住他的手说:“这才是好兄弟。”
      张丰也很高兴,说:“为了庆祝我们的‘无党派’成立,我决定亲自下厨去做几个菜,我们来好好地喝两杯怎么样?”
      “当然好,我们很久没吃过无缺做的菜了,今天一定要多做几个拿手的好菜来款待我们。”不知是想通了什么事,还是感受到叛逆的感觉很爽,秦咏的情绪似乎前所未有的高。
      “那么,你们各自随意,我去厨房看看。”
      张丰说完起身打算出去,却被程兴叫住了,程兴对张丰说他也想要一个新名字,要张丰帮他取一个。几人和程兴已经很熟了,却从未见过他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这时看着他微窘的样子,就都笑起来,秦咏也没有再表示出在意的样子。
      “叫‘无敌’可好?”张丰只好再为他想一个名字。
      “好。”程兴微红着脸答应道。
      这天,几个少年纵情玩闹,至晚方休,每个人,连程兴在内都喝多了,只有无悔还是清醒的。秦、桑二人都是骑马来的,殷诺只得打发秦咏和桑希的侍从各自回去说明情况,却安排秦咏和桑希留宿,又让无悔送张丰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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